民国奇案演风雷-第1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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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亮拦住他,“我实在太忙,没工夫听针头线脑的事,抓紧时间说正经的。”
最近交给英豪要办的事情真多,英豪只好捡最重要的说:“原来老爷子留下的那片宅子,早年让我们哥俩给卖了,听说买房的那主儿,跟日伪有点瓜葛。不过,没查出真凭实据来,而且那主儿总不在家,只有几个看家护院的。”
欧阳亮要听得就是这个,马上布置道:“甭管那个,就算那主儿不是汉奸,敢占一座王府也不是什么好鸟。明天带人把宅子给我收回来,你安排个可靠的人先住进去再说。”
英豪征求他的意见,“只有让我哥哥先住进去了,你看怎么样?”
欧阳亮立即同意,“赶紧办!以后这事别等我点头,先办,办完再说。还有,这么多天了,你还没给我把花筱翠接来?我这儿三下五除二,把柳闻莺给你弄到手,你就看着我这个专员光棍一条耍单帮啊?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英豪解释道:“这些日子,忙的我脚丫子朝天,腾不出身子。”
欧阳亮着急地说:“别的事先放下,这两件事先办。别磨蹭,说办就办,明天就动身。”
英豪赶紧点头答应,“好咧,明天就办,我亲自去操办,成了吧?我的欧阳好大哥,你看忙得我这一脑袋汗。”
欧阳亮满意地笑了,“我知道你忙你累。抗战胜利了,百废待兴,当官本来就辛苦,这么一大摊子事要办,怎么能够不忙不累呢?老弟!”
英豪立正敬礼,“是喽,大哥!”
这可能是古宅祖辈以来,从来不曾出现过的风光,这也是获得抗战胜利果实,最丰厚最实惠最具体的人家。英豪从一辆军用卡车上跳下来,吆喝着肖四德,“抓紧时间赶紧卸,完事我还有更要紧的事办呢。”
英豪随古典进入宅院,英杰指挥卸车,从车上卸下来的,有印着“米国”字样的整麻袋的大米,印有“MADE IN CANADA”的布袋面粉,整箱的食品罐头,也有日本国标识的花瑶布匹。如此大的动静,把整个独流镇都惊动了,乡民们像看大戏一样远远的围观,看到那些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粮米食品,不惊讶得傻眼才怪呢!
最具震撼力并且令人富于遐想的,是英豪身上的那套少校军服,浑身上下笔挺的美式装扮,瞧那裤褂平整得从头到脚找不到一点折子。抗战期间,英豪不止一次在古宅露面,镇子上许多人是熟悉的。穿那身行头究竟相当于多大的官,谁也说不清楚,但是看那架势,指挥警察局长肖四德,跟指挥三孙子似的。猜也能够猜到八九不离十,至少也够得上县太爷的爵位。
这么高的爵位,开着大卡车,亲自带着整车的重礼,造访古宅看望古老爷,这表明嘛呢?敞开了想吧,说不准人家古爷直接跟蒋总统有联系,进而有见识的人联想到玛丽小姐,竟然演绎出那是罗斯福派来的。罗斯福是谁?美国大总统啊!古宅大院里头秘密设置了大帐,古老爷指挥半拉中国的抗战,那也说不准呢。
普通老百姓云山雾罩那是不了解细情,局内人士也未必清楚古典的城府深浅,譬如现而今的肖四德,本来对古典深藏着外人无法详知的深仇,现在也在尽职尽责地执行着公务。他带来的警察们,一个个扛包的扛包,搬箱的搬箱,全都忙歪了帽子,累出了了汗。肖四德驱赶着叫花子们,“这是军车离远点,找死啊!”
英杰站在台阶上监督搬运物品,看看车上只剩下几箱罐头了,便大方地说:“肖局长,别卸了,剩下的拉到县上,犒劳弟兄们吧。”
院子里面更热闹啦,顺子平时从不出后院,现在也出来了,指挥警察们往后院里搬运。老刘头点数记着账,彩云和罗氏虽说帮不上忙,但是会看稀罕,带着纳敏在一边看花了眼,乐得合不拢嘴。
古典陪着英豪朝客厅里让着,“欧阳专员日理万机,还惦记着我这个乡巴佬,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英豪实打实地跟他说:“欧阳专员说了,您老人家是抗战的大功臣,理应褒奖有加。这些东西,全是抗战期间的援华物资,还有一部分战利品,东西不多,是政府的一点心意。”
古典煞有介事的客气:“老朽只是尽了国民一点应尽之责任,领受如此重赏,实乃受之有愧受宠若惊啊!”
彩云抢先进来给英豪搬椅子,沏好茶送到手上。英豪瞥了一眼彩云,凑近古典,“小弟这次来,为家兄的事,还望您老人家玉成。”彩云见英豪神情诡秘,知道说的事情与己有关,便关上门羞答答地走了出去。
古宅门外终于消停了,警察们全都上了汽车,英杰虚情假意地说着客气话,“肖局长,吃完饭再走吧。”肖四德早已钻进驾驶楼子,“公务太忙不打扰了。”心里话,少来这套虚头扒脑的把戏,冲着司机使眼神,汽车“呼”地一声开走了。
英杰还在那儿假客气,“实在是怠慢了,有工夫常来呀。”这是英杰在古宅最后的迎来送往,他的大管家的身份已经到这儿该划句号了,新的生活和身份在等着他。这工夫,彩云出现在他身后,“一个乡巴佬,笤帚疙瘩成精,也神气起来了。瞧那德行,还警察局长呢,屁!”
英杰学着古典的做派,训导彩云:“小人得志,自古有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种人再怎么神气,到任何时候也得给咱当差。”
彩云开始跟他耍贫嘴,“那,你给谁当差?”
英杰拧了一下彩云的脸蛋,“我给你当差呀。”
彩云把嘴一撇赛八万,“得了吧,其实你们哥俩都惦记着那个叫玛丽的,能相中俺这乡下丫头?嘴头上却总是言不由衷地跟人家说痒痒话。”
英杰拢着彩云走进院子,“你不在客厅伺候老爷,跑出来干嘛?”
彩云翘起脚来跟他说:“英豪跟老爷说机密事了,我戳在哪儿又碍口又碍眼,显得我不懂规矩。”
英杰撇开彩云,“我进去听听说嘛事”欲进客厅被彩云拉住,“上你屋去,我告诉你,我知道说嘛事。”俩人进了英杰住的客房,“刷”地一声拉上窗帘儿。罗氏站在卧室门外,领着纳敏转身进屋,“嘭”地一声关上门。不大会儿,卧室里面传出纳敏尖利的哭叫声,罗氏的呵斥声。
实不相瞒,上房里面打翻了醋坛子,英杰马上就要离开古宅了,罗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到底怎么回事,一时半会儿还得瞒着,哑巴吃饺子自己心里有数就完了。这种事不能说,说出来就是祸,抗战胜利的喜庆劲还没过去,这个时候最好谁也别提不犯心思的。
正文 四十八回甘愿朝夕伴孤墓;岂料冤魂成英名一
凡事古典看三步,抗战胜利了,古典如愿以偿地有了新靠山。正像古典所料,不论谁得势他都是功臣,闭眼想想吧,是不是这么回事?就算日本人把中国灭了,他都有功,人家跟小岛一郎早就是“朋友大大的”,还礼尚往来有串呼呢!还能说别人吗?再有就得问问何太厚去,何太厚也对古典有过高度评价呀!想想那年,何太厚深夜造访古宅说的嘛?当时是,何太厚起身拱手,郑重言道:“古老先生如此深明大义,令晚辈敬仰之致,请受何某一拜,并代表抗日民众向古老先生表示感谢。”瞧瞧,八爷们拜过谁呀?古老爷竟然领受过何太厚一拜,八爷们得了天下会忘了古典?不可能啊!
对此,古典心里非常得意,对英豪提出的要求一口应允,英豪也是感激不尽,“我哥和彩云这一走,您这儿可就人手紧巴了。”
古典申明大义,“国事为大,家事为小,你们都还年轻,怎么能因家私,而误了你们兄弟的前程呢。”
英豪得意飞黄腾达,自然不忘旧恩,“这些年,您老接济帮扶我们两兄弟,度尽劫难才有今天。老爷子在天有灵,也要对您感激涕零了。”
古典说得更近乎:“英杰和彩云成了亲,和我就是连襟了,咱们都是一家人,就不要说见外的话了。”
这次安排人员虽说涉及家人,但也是关乎国府接收逆产事宜,所以英豪还得拿自己当官面,来处理有关问题,便一本正经的把话说周到,“您老明大义识大体,不图私利以国事为重,定将流芳千古载入青史,小弟真是敬佩至极,五体投地。”
古典慷慨的说:“快让英杰准备吧,我打发人接花筱翠,跟你们一道走。”
英豪与古典从客厅走出,等到古典进入卧室,猛地推开英杰的房门。
英杰和彩云正在炕上打着滚儿亲嘴,英豪冒失地推门进来,臊得彩云赶紧起来双手捂住脸,低着头就要出屋,被英豪拦住了,“都快成我嫂子了,害什么臊啊?你跟我哥哥,那是天配的一对地造的一双。和我哥哥成亲外带着收回家业,你就是咱那家的功臣,请受小叔子英豪一拜。”
彩云已经臊得满脸通红,见英豪还耍贫嘴,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哎呀。你这个死英豪,知道俺笨嘴拙腮,还跟俺嚼舌头,我可要翻脸啦。”沉下脸来,像是真生气了。
英豪继续没完没了,拿彩云开心,“咱可不敢嚼嫂子的舌头,您那舌头是俺哥哥的。”
彩云转身冲英杰跺着脚,“哎呀,你看你兄弟这么没流儿,你也不吱声,我可真翻脸了。”
英杰赶紧给她解围,“行了,她脸皮薄,再拿她开心要掉泪了,我可不会哄她。”
英豪不再闹了,赶紧说正经的,“你们赶紧准备吧,我得亲自去接花筱翠,我怕打发别人去出个差误了事,回去没法跟欧阳亮交待。”
英杰出于管家的习惯,问:“要不要带点东西过去,空着手不太好看。”
英豪觉得没必要,“花筱翠马上就是专员夫人了,欧阳亮那儿,甭说吃的喝的穿的戴的,洗澡盆预备的都是德国搪瓷的,香胰子那是一箱一箱的,用得着你送东西?”
英杰说:“要是那样就省事了,我让把式赶紧套车。你抓紧时间换身衣裳,穿这身军装进村太扎眼,我跟彩云准备着,等你把人接回来咱们一道回天津。”
别看相识这么多年,花筱翠的所思所想英豪并不了解,甚至对于她的脾气秉性也知之甚少。特别是在狱中这些年,对花筱翠的生活变化几乎一无所知,当他贸然见到花筱翠以后,使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英豪是在坟地找到花筱翠的,当他把欧阳亮的近况跟花筱翠说了以后,尤其讲到欧阳亮对她如何挂念,专门接她共享荣华富贵时,花筱翠的冷漠着实令他出乎意料,可以说对英豪是个震撼。
将要燃尽的残香青烟袅袅,坟前只是摆放着简单的供品,英豪看着花筱翠跪在坟前虔诚的样子,不由得在内心追寻这个不凡女人的人生历程。这是他才发现,他们之间的相识只是时代造成的某种巧合,他们原本不会存在人生的交汇点,是因为抗战这个特殊的历史机缘得以相识。当这种机缘消失,原本就不是一路人的他们,自然会回归各自的人生轨道,从这个意义上说,花筱翠比所有人都明智。
德旺立于身后,英豪示意让他离开,德旺便感叹着背手走了。
面对村妇打扮的花筱翠,英豪当上大总管以来的颐指气使盛气凌人,一时间统统不见了。此刻,他拿捏不好分寸,只有像背书一样地重复早已准备的说辞,“欧阳大哥原本要亲自接你来的,无奈他身为专员,各方面百废待兴,实在是日理万机难以脱身,这才打发我来接你。”
花筱翠木然地把供品收拾进篮子,费劲地站起来竟自往回走,英豪身不由己跟在她身后。
回到屋里,花筱翠照着镜子梳理着头发,完事将那面喜鹊登梅的倒霉镜子扔到一边,看到炕头放着的皮箱,不由得眼泪涌了出来。
英豪到现在也猜不透她是嘛心思,催促道:“嫂子,你总得给句话呀,这让我回去怎么交差呀!”
花筱翠挪了挪身子,把皮箱拉过来,将里边的衣服倒在炕上,用扫帚扫了扫交给英豪,“这是欧阳亮的物件,麻烦你把这个箱子捎回去吧。你用不着再劝了,就是套上八匹马拽我,我也不会离开这儿的。我从来就没跟欧阳成亲,你也别开口闭口的喊我嫂子,叫外人听见生嫌疑。我是煎饼秃的媳妇,虽说秃子死了,却没有再走一步的心思。你回去告诉欧阳,他的情我心领了。萍水相逢纵有患难之交,却没有夫妻的缘分,现在他身居要位,天下的女人,他可以打着滚的挑捡,别为了我一个不洁的罪人,毁了自己的名声和前程。”说罢,起身打开外屋的门,做出毅然逐客的姿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说别的没嘛意思,英豪默默地提起空箱子,此时,他有一种失落的感觉。他脚步踟躇,还想跟花筱翠再说点嘛,想了想没有任何合适的词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