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3·黑月之潮(中)-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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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卡座里basara king正赤裸着上身跟客人们玩骰子,规矩是赌输的人要么喝满一杯烈酒要么脱一件衣服。按说以恺撒的酒量他可以大杀四方,但今晚客人们显然都是有备而来,裙子、丝袜和罩衫都穿两层,恺撒中了埋伏,局面有些吃紧。
“老大你还挺得住么?”路明非用中文冲恺撒喊。
“还行!”恺撒推开在自己膝盖上打滚的婶子,“看我把这群臭猪都给灌趴下!”
这边楚子航冷着脸滴酒不沾,肥婆和她的闺蜜们依偎在他左右蹭来蹭去,每当楚子航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时,那些女人就发痴一样扭动肩膀,好像说“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sakura!过来帮忙换布景!后面忙不过来了!”舞台总监在侧面边招手大喊。
“sakura!快去给客人拿冰桶!”送酒的服务生急匆匆地说,“我这里单子太多送不过来了!”
“sakura!快去把地上的碎玻璃清扫掉……”不知是谁又在召唤。
路明非忙忙碌碌地跑来跑去,应付完这边应付那边,舞台表演结束后就是醉酒和迪斯科的时间,镭射灯照着每个人的身影都窈窕曲线都性感,梦幻迷离。路明非在人群里窜来窜去,觉得自己蛮像一条狗。
他在高天原已经混了一星期,从见习牛郎混成了服务生。
这倒不是座头鲸不照顾他,座头鲸问他有什么才艺,路明非别了半天才说我打星际还是很有信心的……把座头鲸伤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座头鲸寻思既然才艺不是长项,那便只有卖弄性感了,于是给路明非做了一件轻纱的罗马长袍,让他在恺撒主演的舞台剧中扮演一个轻佻的送信少年,这个角色没有台词也不需要演技。赤身裸体披着轻纱在舞台上跑一遭就齐活儿。可路明非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在里面穿上了蓝花四角裤,若隐若现分外撩人,舞台效果很轰动。客人们都笑得打跌;说到陪酒呢,遭遇就跟今晚上差不多了,对他最好的是位当律师的客人,来找座头鲸很委婉地说:“你们不能用童工啊。”
所以到现在为止他只有一张花票,就是那个对他很好的律师买给他的,大概是觉得他太惨了。
路明非倒不沮丧,出头露脸这种事没他的份儿他早就习惯了,他只是忧心于自己显然混不到八百张花票,下周过去就该被扫地出门了。
他刚刚把v3卡座的垃圾桶清理了,就看见服务生急匆匆地跑过来:“快快!三楼的夏月间!客人们开了大包房,basara king和右京已经过去了,那边还缺人手,叫你赶快过去撑场!”
路明非心里有点诧异,不明白这种好事何以轮到他。三楼有几间奢华的包房,供开私人派对的客人们使用,消费额度当然也远高于一楼的卡座,一晚上不扔个几百万日元是不能上三楼的,很多客人都把开大包房作为对牛郎的支持,因为高额的消费都会记在她们点的那几个牛郎的名下,牛郎在店里的地位就会相应提升。便如藤原勘助这种相扑界的花样美男,通常一周也只能有一次被点进包房去奉陪,路明非这种排名垫底的新人,连站在包房外伺候的份儿都没有。
他想毕竟还是兄弟们给力,想必是老大和师兄看他花票少得可怜,想帮他争取点人气好能留下来……不过妈的进了包房那帮客人不会彻底无所顾忌吧?路明非想想就胆寒。
“您好,我是sakura,过来伺候的,能进来么?”路明非小心地叩门,里面的音乐声震耳欲聋。
“妈的!快进来帮忙!我都快累死了!”恺撒在里面低吼。
路明非心说我靠老大你不就是陪着喝酒唱歌么?怎么就累死了?难道是在里面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体力活儿?他心里各种惊恐各种不安各种猴挠,但已经到这里了总不能缩头,于是满脸堆笑咬牙切齿地推门……
“啊啊啊啊啊!这是杀人现场么?就当我没看见放我出去好么?”路明非双手高举过顶哇哇大叫。
女人们并排躺在地摊上,衣裙各种散乱春光各种乍泄,恺撒和楚子航满头大汗地拖尸体。凯撒正拖着那个体重200斤的肥婆,难怪累得不轻。
“别嚷嚷,快点来帮忙!”恺撒站直了喘气。
“你们这是先奸后杀还是先杀后奸了?”路明非只好抱起一个体重较轻的客人,把她往沙发上放,“收尸才叫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客人打了几个酒嗝,发出满意的哼哼。她们只是喝晕了,凭楚子航和恺撒的酒量能同时把十几位客人喝晕,显然是在酒里做了什么手脚。
“强效安眠药加烈酒,她们至少得睡到明天早晨。”凯撒摇着一个小药瓶,“我说了要把她们灌趴下。”
“从现在到明天早晨,我们有大概八个小时,足够我们往返源氏重工了。”楚子航帮一位客人把裙摆整好,“我们进来之前叫了足够的香槟,这段时间里没有服务生会进来查看。而这些女人进来之前就已经醉得不行了,她们不会记得今晚发生的事。”
“我们……我们去源氏重工干什么?”路明非听得头皮发麻,夜闯黑道的东京总部,这是嫌命短还是……嫌命短啊!
“看看蛇岐八家的黑幕里到底藏着些什么,顺便搞点爆炸。”恺撒点燃一根雪茄,火光照亮了他脸上的彩妆。
“装备箱里有15磅c4炸药,够用么?”楚子航从箱子里拿出一包包橡皮泥似的东西。
这些橡皮泥都是墨绿色的,可以随意捏成任何形状,携带方便使用简单,是全世界的恐怖分子都值得拥有的c4塑胶炸药。
“喂喂喂喂!你们拿炸药出来干什么?我们正一步步地变成通缉令上的那种人啊!”路明非大惊。
“我们被警视厅通缉的罪名是走私核燃料、恐怖袭击和强暴幼女,只要不搞最后那件事就还不是通缉令上的人。”恺撒把狄克推多的皮鞘固定在大腿外侧,沙漠之鹰插在两肋的枪套里,填满弗里嘉子弹的八个弹匣固定在腰侧,“别想得太吓人,我和楚子航只是要炸掉辉夜姬的存储核心。辉夜姬是蛇岐八家的第一道防线,炸掉它蛇岐八家就会变成盲人,诺玛也能趁机重新控制日本国内的网络。”
“别急着换衣服,还要留点证据。”楚子航说。
“差点忘记了。”恺撒摘下武器,重又披上那件修身的紫色西装,“还好我没卸妆。”
他坐在沙发里,把女版藤原勘助拖起来压在自己身上,塞了一个麦克风在她手里,自己也拿了一个麦克风,作引吭高歌状。楚子航从一名客人的坤包里摸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接着是楚子航坐在客人中间头戴锥形帽唱生日歌,还有路明非跟客人喝酒赌骰子、楚子航和恺撒裸上身扳手腕……每次拍摄的时候楚子航和恺撒都会调手机时间,这样客人们醒来之后检查自己的手机,会以为自己和美少年们度过了难忘的一夜……但很可惜她们因为喝得太多而记不起任何细节了,只能脑补。
“师兄,那个肥婆会脑补把你推倒了呀!”路明非满心惶恐,“这些照片泄露出去我们的名声就完蛋了!可我们根本什么都没做!”
“没做坏事悲伤坏名声觉得不情愿?”恺撒埋头检查c4炸药的引信,“那要不要我和楚子航出去等你一会儿,让你把坏事干了?”
“鬼扯!从现在开始我要跟你们并肩战斗寸步不离!你们别想扔下我一个人去!”路明非作虎胆龙威坚定不移状。
他妈的当然不能留在这里了,否则回到学校之后恺撒一定会逢人就说那一夜我和楚子航杀入源氏重工炸毁辉夜姬……哦你问我路明非在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们把他和十几个穿低胸短裙喝得不省人事的女人丢在一间私密的房间里啦!
楚子航把长刀背在背上,外罩黑风衣,头戴一顶黑色棒球帽。恺撒也是一身黑风衣,两人的风衣衬里都是灿烂的浮世绘。他们居然各做了一身执行局的制服。
“太冒险了吧?就凭我们几个的日语水平还冒充执行局的人?人家随便问我们点复杂的东西我们就露馅啦!”路明非说。
“当然不能硬闯,源氏重工是座防备森严的大厦,森严程度不亚于日本自卫队司令部。我和凯撒花了几天的时间研究源氏重工,它从一层到二十层是普通办公楼,二十层以上则是蛇岐八家自用的办公区域,进出都要凭门禁卡,还有保安巡逻,那些保安都荷枪实弹。即使穿着执行局的衣服,如果是生面孔也有可能被问话,何况没有诺玛的帮助我也做不出门禁卡来。”楚子航摊开手绘的地图,“唯一的可能是从下水道摸进去,进入所谓的‘里区’,里区中是没有门禁系统的。”
路明非想起来了,参观源氏重工的时候他们曾乘坐电梯降到地底,见识了东京庞大的下水道系统。岩流研究所的潜水艇船坞就设在十二米直径的巨型管道里。
“里区那么重要的地方,安全系统只有比外面更严密吧?”路明非觉得完全没把握。
“没人知道里区的安全系统是什么,但至少我们从里区通道走可以避开人来人往的地方。”楚子航手绘的地图是新宿区下水道系统的见图,他的手指沿着蛛网般的下水管道移动,“高天原正下方就有一条下水道,我们沿着它向东走,从新宿地铁站下方绕过,进入主管道后不久就会见到源氏重工,总长度两公里。”
“这就是所谓的‘摸着石头过河’吧?但是拜托,我们可不是要过《小马过河》里的那种河,源氏重工就算是条河也是雅鲁藏布江级别的,我们一脚踏空就淹死了!”这种充满不确定性的计划实在没法说服路明非,他想现在自己一定是绿色的,不是因为环保,而是被吓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如果被发现,大不了就是杀出来。”恺撒轻描淡写地说。
“喂!你们两个杀胚当然可以轻松地杀出来!你们考虑过队伍里还有我这样的文弱书生么?”
“那你还是留下来照顾姑娘们?夜深人静独自在房间里看守十几个衣冠不整昏睡不醒的女人是适合文弱书生的工作吧?”
“可笑我是这样不仁不义的人么?我能看着你俩去闯龙潭虎穴自己在这里干等么?什么都别说了给我一把枪!”路明非再度虎胆龙威坚定不移。
“很好!我们学生会的人从来都不会临阵退缩!”恺撒抽出一柄沉重的伯莱塔92fs扔给路明非,“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十三发子弹的弹匣,前面九发都是弗里嘉麻醉弹,后面四发是专门用来对付龙类的汞核心钝金破甲弹。别用那种子弹对付人类或者混血种,虽说汞对人类没那么致命,但是沾染之后也很麻烦,钝金破甲弹头会在他们身上留下贯穿伤。”
“源氏重工里会有龙类么?”路明非把枪插进后腰里,“要我说全部装填弗里嘉麻醉弹就好了。”
“鬼知道,我总觉得这件事背后藏着的东西……比我们最大胆的猜测还要夸张。”恺撒沉吟着说,“就像冰山,你能看到的冰山只是浮在海面上的十分之一,巨大的真相藏在海水中。小心点没错。”
电梯降到了最底层,门打开,外面漆黑一片。
楚子航打开手电筒,光柱照亮了蒙尘的圣母像。虽然年代久远颜料有些变色,但圣母像仍然泛着华贵的红金色,这说明绘画的颜料中掺有真正的金粉。
这是高天原地下二层。路明非这才知道这座建筑居然有地下二层,四部电梯中有一部货运电梯能到达这一层。
“看起来这是座老房子啊!”路明非赞叹,“这风格可不像日本房子。”
“在二战前这里是一座天主堂。明治维新后很多教士来日本传教,当时信仰天主教的人很多,这里曾是东京信徒的据点,住着几十位神父,定期举办礼拜和弥撒。”楚子航说,“二战中东京遭到轰炸,浮雕和拱门都被炸毁了,只剩主体结构还保持完好。店长看中了它的地段,就租了下来,花了不少钱装修成夜总会。舞台原来是安置管风琴的地方,卡座区原来是唱诗席。这一层是忏悔室和读经室,二战时被用做了轰炸避难所,直到今天它还是政府规划的避难所,不过店长是把它当作储藏室来用。”
光柱扫过的地方都是灰蒙蒙的,四壁刷着白垩,地面只是用水泥抹平,墙壁上还残留着烟熏火燎的痕迹,角落里堆放着管风琴的部件、珐琅装饰的讲经台,还有两三个人高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挂着陈旧的赭红色法袍。隐约能感受到这座天主堂当年的繁华,神职人员穿梭来往,念诵《圣经》的声音此起彼伏,谁也想不到百年后这里会变成声色犬马的牛郎夜总会。
楚子航在大厅角落里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