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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龙族3·黑月之潮(中)-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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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傀儡。直到今天都有人在背地里称他是家族的叛徒、昂热的走狗,犬山贺从不反驳,因为这是事实。

    可他向谁诉说他的痛苦呢?每次被昂热踩着头嘲讽,犬山贺就会想起那些大腿苍白的女人,蛮横的美国兵扑在他们身上撕扯和服,她们默默承受,像块脱水的死肉。

    “我并不鄙视黑帮,我只是鄙视废物!想要尊严?可以啊!打到我就有!”记忆中的昂热在他的耳边冷笑。

    是么老师?打到你就有尊严?老师你知道么……我所期待的崛起,是希望家中的每个人都活的有尊严……我们崛起了,可永远失去了尊严……是么老师?打到你就有尊严?

    九阶刹那,512倍神速斩!

    犬山贺灵魂深处的18岁少年发出怒狮般的咆哮,鬼丸国纲离鞘,画出的弧线美妙的如同女孩的眉毛。因为急速刀身弯曲,这柄斩鬼之剑已经到了折断的边缘。

    史上从无那么快的刀,也从无那么诗意的杀机,寂寞得足以斩断时光。

    居合极意!

    鬼丸国纲在这一刻终于超越了音速,音爆的效果横扫整个舞池,空气的高频震动比刀更快,割开了昂热肩头的皮肤,血花如荻花被吹散。

    昂热眼中流露出一闪即逝的欣慰……然后他握着长曾弥虎彻的手捻转刀柄,刀背向前。犬山贺侧脸中招,横飞出去。

    “バカ。”昂热淡淡骂了一句。

    虽然在日本呆过三年,但他毕竟只学会三五句日语,而且都是用来骂人的。这曾经让犬山贺很困惑美国本部的校园风气到底是怎样的。

    “我的速度能到你的一半么?”犬山贺低哑地问。他一时还站不起来,昂热的那一击极其凶狠,打得他有点脑震荡。混血种的身体构造虽然过硬,但他毕竟老了。

    “不知道,不过能伤到我,说明你长大了。”

    “我老得都快死了,在你眼里才算是长大了么?”犬山贺吸着气发出笑声,朝逼近的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挥挥手,“别过来,请代我向政宗先生道歉,这些是我和校长的私人恩怨。”

    “抬一张椅子过来,还有把我搁在三楼的那支雪茄拿下来。”昂热对舞池边的琴乃说。

    琴乃不敢不服从,家主的命捏在昂热手里。女孩们抬来一张奢华的高背沙发摆在舞池中央,琴乃托着烟灰缸过来,昂热刚才放下的那支雪茄甚至没有完全熄灭。

    昂热叼起雪茄深深吸了一口:“把你们的家主放到沙发上去,这家伙到该是有点脑震荡了。”

    女孩们有点惊讶,但还是按照昂热说的做了。犬山贺瘫在沙发上,四肢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了。

    “在拿一张椅子过来,现在总算可以好好聊聊了。”昂热又说,“再来一杯马丁尼加冰,摇一摇,不要搅拌。”

    昂热在犬山贺对面坐下,一手把玩着折刀,一手端着冰马丁尼。犬山贺睁开被打肿的眼睛,这才发现昂热只是出了一身汗,全身上下只有肩头的一点小伤,看起来像是刚去做了有氧运动。

    “我知道你不愿承认是我的学生。”昂热说。

    “说是你的狗更准确吧?可狗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主人踢打过。”犬山贺嘶哑地笑。

    “别这么说,你怎么会是狗呢?你只是比较笨而已。”

    “别喊那么委屈,让别人听见还以为我是虐待孩子的继父呢。”昂热一脚踢在犬山贺的沙发脚上,犬山贺一阵头晕目眩。

    “我派来日本的那个小组你见过么?”昂热问。

    “是你钟爱的学生吧,不是我这样的笨蛋。”犬山贺嘶哑地说,“见过,血统都很优秀,还蛮有意思的。”

    “真的么?你们日本人总是那么虚伪,分明觉得对方是满嘴烂话的傻逼,却要说‘蛮有意思’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昂热耸耸肩,“组长名叫凯撒,有点叛逆,无视一切人,包括他的父亲。他很自信,相信自己必定是世界第一。有一天他一定会跑来挑战我吧?在他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从不赞美他,但派他去执行最重要的任务。他需要成功,越成功他就越自信,越自信他就越强。”

    “副组长楚子航是个疯子,是柄不断锤炼自己的剑。对于剑而言,存在的意义只是斩切。敌人和宿命,一起切断就可以了。斩不断的,就再斩。所以我从不担心让楚子航经历失败,每一次失败都令他更加完美。所以我总是派他去执行最危险最扯淡的任务,给他无穷无尽的危机。”昂热侃侃而谈。

    “至于路明非,”昂热笑笑,“他棒极了,我只需要对他微笑就好了。”

    “哈哈,继父在向蠢笨的继子炫耀宝贝的亲生儿子么?哈哈!哈哈!”犬山贺笑着露出满是血的牙床。

    “阿贺,我是个教育家啊,我用不同的方法教育不同的人。”昂热忽然不笑了,“你从没想过我给你制定的教育计划是什么么?”

    犬山贺愣住了。

    昂热直视犬山贺的眼睛:“阿贺,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眼睛里有种东西,知道那是什么么?”

    “什么?”犬山贺下意识地接话。

    “那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似得说话,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被别人的话题牵着走。”

    犬山贺唯有闭嘴,连随口接句话都会被昂热骂,在干女儿们看来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是男孩的悲伤,”昂热说,“当时我想,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出身于一个黑道家族,工作是给港口的美国水兵介绍日本妓女,为什么会有干净的悲伤呢?”

    犬山贺警觉地扭头,想要避开昂热的视线。他已经是个老人了,老人会把往事这种东西封存起来再不去想,咀嚼着往事发狠是小男孩才会做的事。

    犬山贺不想让人窥探那些往事……可昂热的目光穿透他的瞳孔看进他的心里来了,居高临下的审视着他、嘲讽着他。

    “别躲,阿贺。一个人可以躲避世间的一切魔鬼,但惟有一个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那就是懦弱的自己。”昂热的声音厚重低沉。

    “我收集每个学生的档案,我也悄悄查过你的身世。二战之前犬山家是蛇岐八家中最弱的一支,因为赚皮肉钱而被其他家族看不起。你父亲是侵略战争的支持者,整天跟激进派的青年军官们混在一起。他想做些大事来证明犬山家不是靠女人吃饭的家族,但日本战败了,在天皇宣布投降的当天,他切腹自杀。你家除了你只有两个姐姐,其他家族也把手伸进风俗业里来,抢犬山家的女人和生意。你的长姐犬山由纪死于一场街头斗殴,为了捍卫所剩无几的尊严。仇家还要求你们家交出惟一的幼子来谢罪,那个没用的继承人就是你。”“不,不要说!”犬山贺红着眼睛吼叫。

    “你的二姐四处求助但家族中的人没有伸出援手,蛇岐八家都等着看犬山家的结束,等着变成蛇岐七家。但你二姐最终还是想出了办法来拯救家族,她把以容貌出名的自己献给美国军人,于是美国军方答应保护你破落的家族……”

    “不……不要说下去了!”犬山贺瑟瑟发抖,面若死灰。

    “懦弱!”昂热狠狠一巴掌抽在他脸上,“连听都不敢听,又怎么面对?又怎么打败它?”

    犬山贺呆若木鸡。

    “那时的你十八岁,是个穿着破和服的大男孩,下雨天跑在泥水里,怀里揣着几张用颜料画过的黑白照片,在妓女和美国人之间牵线。如果他们勾搭上了,会给你几块日币当酬劳。你是犬山家最后的男人,固执地坚守着风俗业。你家的祖宅里住进了一个美国上校,他是你姐姐的恩人,也是她的情人。每天他都玩弄你的姐姐,不付任何钱,这是他帮助犬山家的回报。你不敢回家,你不愿意看到那一切,你发誓有一天要杀了美国上校,还要重返蛇岐八家,让他们为你大姐的死付出代价。”昂热一把抓住犬山贺的头发,“可你这个懦夫做不到!你从心底深处觉得自己做不到!”

    “你那么卑贱,甚至无力自保,可你对妓女很好,为了给她们争取利益而被嫖客殴打。在你眼你为钱出卖自己的妓女就像那个你不愿再见的二姐,你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为你的‘做不到’赎罪。”

    女孩们都跪下了。他们对家族的往事知道很少,从未想过今天威风凛凛的家主曾有那么糟糕的童年,站着听这种悲伤的故事是对家主的大不敬。

    “但这就是力量啊,阿贺!”昂热拍打着犬山贺那张苍白的脸,“你在我的学生中里绝不是资质上等的那种,但你有力量藏在心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力量敌得过悲伤和愤怒,只要有一天那悲伤和愤怒强到突破桎梏,它就会变成狮子。我要做的只是唤醒你,把犬山家最后的男孩变成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我从不鼓励你,因为鼓励你没用,鼓励你只是姑息你,只是帮你忘记痛苦。我一次次把你打倒,侮辱你,嘲笑你,让你记住自己的弱小,让你记住这世上曾有你‘做不到’的事,让你永远铭记悲伤!就让老师成为你人生里最大的恶吧,你会为了打倒我而把命豁出去!我一直等着你内心的狮子咆哮。”

    “今天我看到了成果。九阶刹那,512倍神速斩。很好,”昂热微微点头,“我很欣慰。”

    他起身走到沙发背后,把双手放到犬山贺的肩膀上,手上的热气渗入到犬山贺的身体里。犬山贺忽然记起很多年之前,昂热带十八岁的他去海港里看军舰。昂热站在他的背后,美国海军参谋部的一位军官恰好带了照相机。“这是你日本的私生子么?”军官一边跟昂热打趣一边摁下快门,那时候昂热也是这样把双手放在他肩上。

    昂热碾灭雪茄,把外套搭在赤裸的背上,起身向外走去:“你已经穿越了荆棘,阿贺,恭喜。”

    犬山贺的身体痛得像要折断,但他还是勉强支撑起身体,扭头望向那个老人的背影。

    一眼之间,六十多年的时光流逝。

    几十年过去了,他已经成长为深孚众望的领袖,本以为已经可以永远的掩埋自己糟糕的年轻时代,可那个捏着他记忆的男人回来了,希尔伯特·让·昂热。原来这么多年来自己真正的少年时代其实是留在了昂热那里……有些记忆被犬山贺选择性地遗忘了,所以他才会觉得昂热一直是个暴君,是那个总有一天他要打倒的混蛋。

    那年樱花飘落在妓女们半裸的身体上,犬山贺在破教室的地上翻滚,满脸都是鼻血,耳边回荡着英语的咒骂……终于想起来了,那才是他和昂热真正的初遇……

    “衣阿华”号驶入东京港那天,犬山贺给两个日本妓女和两个美国水兵牵线成功,然后他坐着美国兵的吉普车来到一座废弃的小学校。穷妓女们在校舍里摆了木板床,做见不得光的交易。

    “小子,这就是你给我们介绍的女人么?怎么跟女鬼似的?”水兵不满地嚷嚷。

    “另一个就跟没有发育一样!”

    十五岁的小妓女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水兵从腰间抽下皮带挥舞,想把犬山贺逼出门去。

    水兵们只是不想付钱,犬山贺忽然明白了,把他逼出去以后水兵们就可以对屋里的两个女人为所欲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就算妓女们大声呼救也不会有人听见。那年犬山贺十六岁,是能救她们的唯一的男人。他脱下外衣,露出骄傲的刺青,挥舞着木棍往里冲。他一次次地被皮带抽翻,皮带上的铜扣把他的连个的伤痕累累。

    他疯狂地叫嚷,都是些没逻辑的话:“我是犬山家的贺!这是我们犬山家的女人!美国佬滚出去!”

    其实就在前一天他还不认识这两个妓女。他这么嚷嚷的时候脑海里尽是破碎的画面,那个美军上校压在他姐姐的身上,夕阳的与光照在父亲的尸体上,死在街头的大姐敞着怀赤裸着胸口,上面文着花与鹤……他咬牙切齿,牙缝里都是鲜血。

    一名水兵踩着他的头,另一名水兵猛踢他的裤裆。他还在骂骂咧咧,挣扎在满是樱花的泥泞中。这是美好的春天,却是他的受难之日,他痛得蜷缩起来,心里觉得这真是一个莫大的笑话,照这么踢打下去他一定没法长成一个正真的男人了吧?真可笑,执掌风俗业的犬山家,最后一个男人也要完蛋了。

    水兵们飞了起来,像小燕子那样飞过天空。犬山贺呆呆地仰望,落樱的天空下忽然出现高挑的身影。

    “绅士们,我们在太平洋战场上的胜利源于我们打败了日本的男人,而不是女人和孩子吧?”穿白色军服的美国军官弯腰捡起水兵们掉落的皮带,轻盈地挥舞。皮带在他手里就像是牛仔们的长鞭般好用,每一击都准确地在水兵们身上留下一道血痕。水兵们愤怒地大吼,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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