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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本宫知道了-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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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的身子和家世,陛下不仅没有嫌恶,反而十分怜悯,据说有好几次柔贵姬因为身体原因并不曾侍寝,可陛下仍旧在她宫里过了夜,如今不正该与她走好走好关系,万一能让她在陛下面前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呢?于是柔贵姬面前来往谈笑的人也就多了,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发觉,这柔贵姬也并不是想象中那种小门小户上不得台面的女子,谈吐礼仪,竟还不逊与世家勋贵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们,有些妃嫔,倒还开始真心与柔贵姬相处了。

    渐渐的,宫中针对柔贵姬的人变少了,扬兮等宫人的日子也好过了起来,柔贵姬有了底气,对惊鸿殿的宫人们也愈发宽宏大量起来,也不再拘着宫人们对外头的人要小心赔笑,反而让他们行走坐卧都不能输了从三品贵姬宫人的气质,而柔贵姬本人或许也因为先头自己的小心谨慎亏待的宫人而愧疚,如今对她们简直有如春风,是不是便因为小事做得好而受夸奖或者赏银都是小事,关键是即便是做错了事,柔贵姬也不会严厉的惩罚和计较,只会亲切地循循教导,对宫人们是万分的信任与温柔。这般宽和的主子哪里去找?以往那些早早就找了关系出了惊鸿殿的人都后悔自己太过鲁莽没有耐心,而留下来的宫人都十分的庆幸,照着自家主子的情形,以后有的是机会吃香喝辣,如今,已经是别的宫人羡慕自己的时候了!

    惊鸿殿别的宫人开始为了未来的日子而兴奋期待,可扬兮却日渐担忧焦虑。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先前她因为私心和估错了形势,做了对不起自己主子的事?

    如今前有罗贵姬换药的风波还未过去,后有何昭仪威胁自己小心保密,中间还有个对自己越来越好令自己十分心虚的主子,扬兮又不是一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能做大事的人,她在三重困境的夹击下,早就处在了崩溃的边缘,整个人的神情高度紧张,脑中那根弦绷得紧紧的,日子一久,柔贵姬便发现了扬兮有些不对劲,说话做事常常心不在焉,面对自己时眼神时常躲闪,柔贵姬又是个心细的人,她将自己带着扬兮入宫以来,扬兮的行为举止前前后后过了一遍,思前想后,又不着痕迹地试探了几分,也发现一些些了端倪。

    不过,柔贵姬也是个没什么经验的人,发现了扬兮不对劲,却没法装成像没事人一般,她迅速远离了扬兮,重用了平庸的如兮,并且趁着扬兮不在,去翻了她的屋子,然后将她以绣衣裳的名义,关在了耳房里。

    扬兮知道事情可能败露,可柔贵姬却只关了她,并未说如何处置,连质问都没有,这更让扬兮惶惶不可终日,觉得自己恐怕已经被主子发现。可偏偏这个时候,何昭仪又趁柔贵姬不在派人找上了门,要求她替她做一件更大的事!

    具体是什么事,扬兮并未在信中透露,只说她接到这指令后,心中更是害怕不安,一边恐怕何昭仪将自己做的事情揭发出来,虽说如今自己的主子已经怀疑了自己,可事情还未定论,自己或许还有翻盘的时机,而没有人证物证,倘若主子能给个说话的机会,自己或许还可以搏上一搏,但若是何昭仪将这事宣扬了出去,自己不仅坐实了加害主子的罪名,还有个为别的主子卖命的背主的大罪,自己恐怕就真的难逃一死了!另一边,柔贵姬毕竟是自己的主子,而自己还是柔贵姬从家中带来的奴才,自己父亲老小的命都握在柔贵姬的手里,换药材的时候,她并未想到会害得柔贵姬如此伤身,因此才做了,而这次何昭仪所谋之事,自己却是万万不能做的!自己不仅要保护主子,更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可何昭仪却不肯放过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人手,扬兮一日不肯答应,她便一日派人催促威胁。直到昨日,何昭仪派人告诉她,柔贵姬已去了皇后宫中,恐怕是要求了皇后审问扬兮,若是扬兮还不答应,那就只有一个下场!

    扬兮接到消息又惊又怒,惊的是主子真的已经下了决心,如果是皇后娘娘派人审问自己,自己还能不能撑得过去?怒的是何昭仪到了这个地步,却仍旧不忘威胁自己定要帮她办成那件事,可见旧日那些对自己的心善和气,不过都是装出来的!

    扬兮最后在信中说,她惊怒交加之下想到,如果何昭仪真面目若是这样,即使自己帮她办了事,恐怕自己也得不了好。如今自己已经陷入了窘境,然而自己必是再不能帮何昭仪办事的,而自己又怕回绝了何昭仪,她会在皇后娘娘面前进言,那自己定会毫无翻身之力,家人说不定也会被迁怒,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自己以死向主子和皇后娘娘请罪,求她们高抬贵手,原谅自己一时糊涂,不要迁怒于自己的家人!

    宋弥尔看完了信,虽是不屑于扬兮这种明明不忠不义却还要在信中声明自己无辜无奈的人,但也心绪万分,扬兮固然不忠不义,但推动她、促使她做出错误选择的柔贵姬、何昭仪以及后宫一干人等,也不算无辜。我们永远不知道,今天做出的一个决定,会对今后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宋弥尔平复了半晌心绪,抬眼看了看依旧候在一旁的慎刑司宫人,心中不知为何划过一丝异样,朝那宫人轻声问道,“那扬兮果真是自尽?除了这封信,她可有留下别的东西?”

    慎刑司的几名宫人跟着柔贵姬进了殿,皇后未曾有所吩咐,他们便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在一旁,这殿内前前后后不知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呢,他们可不敢有什么不恰当的举动。信不算长,但皇后读的时间也不算短,读得慎刑司的这几名宫人都有些走神了,突然听到了皇后的问话,几个人第一时间都未曾反应得过来。

    直到皇后身边立着的,据说叫做允从的少侍,又低声问了一遍,等着的几个人才回过神来,带头的那位年纪较长的宫人忙不迭地小跨了一步,到皇后跟前跪了,才用听不出半分谄媚,却又让听得人无比舒坦的语气回了:“回皇后娘娘的话,这扬兮确是投缳自尽,奴才们将她救下来的时候,已经早没了气息,那封信被压在了倒在一旁的方凳上,奴才们估摸着,这信是放在凳面上的,不过扬兮踹到了凳子,信也就先飘到了地上,然后再被凳子给压住了。”

    这慎刑司的宫人有问必答,回答的时候也认认真真恭恭敬敬,让人看着就知道他没起什么小心思,想必也是实话实说,半点不曾说假话。

    这宫人说出的话语,确是都是真的,他们的确看到了扬兮是投缳自尽,也看到了那信压在了凳子底下,可旁的人可能不清楚,他是慎刑司里头的老人了,当年先帝在的时候折磨死过宫人都是小事,对他而言,他十分清楚人死前死后的状态和用什么器具会造成什么样的伤痕,也比得上半个仵作了。那扬兮脖颈上的红痕有一两道和上吊时麻绳留在脖颈上的痕迹方向角度不一致,而那封信,如果被压在了凳子底下,要么就是一开始就在地上,要么就是本来是放在凳面上的。按着常人的行事方式,没有人会把一封如此重要的绝笔信随意扔在地上,那么那封信很有可能是放在了凳面上,随着凳子倒地才被压住,可是,如果是一开始就放在了凳面上,凳子又不大,扬兮要踩上去,必定会在信封面上留下脚印,可那信封上却干干净净,半点污迹也无。扬兮的投缳自尽有太多的疑点,可这件事涉及到一个贵姬一个昭仪,自己一个小小的宫人,说了自己看到的就行了,何必要蚍蜉撼树,跟大人物们过不去?

    无人知晓这位慎刑司老宫人的心理活动,只当他十分老实,回答了皇后的话就安静地跪在地面上等着。

    宋弥尔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什么自己忽略掉的事情,却又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只得叹了口气,叫了那宫人起身。

    一旁的清和上前了半步,底下身来轻声问宋弥尔:“主子,可是要召何昭仪前来?”

    宋弥尔又轻轻叹了口气,“去吧,让德修把陛下也请来。”(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五十二)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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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头的事,解决得倒还算顺畅。

    何昭仪谋害宫妃,虽未伤及人命,但心怀不轨,又对宫人威逼利诱,以致其投缳自尽,有违天和,又毫无妃嫔的操守,当即便从正四品的昭仪贬为了从六品的充仪,扬兮已死,柔贵姬怜其一时糊涂,也不打算追究,本来帝后也没有计划连坐扬兮的家人,柔贵姬又心善地为扬兮求情,便仍将扬兮以贵姬身边大宫女的身份,送到城外专门安置得体的死去的宫人的地方葬了。

    柔贵姬倒是又在御前伤心的哭了一场,本来不过七分的美感,倒叫她哭出了十分的风姿,连宋弥尔这个已经看了柔贵姬落泪数次的女人,都忍不住好言相劝,让她别过于消沉伤了身子,周围的宫人们见了,心中也是感叹,虽然以前听说惊鸿殿的奴才们受了欺负,主子都不管不顾,可如今看了,一个奴才死了,柔贵姬如此伤心,可见定是个心慈的好主子。然而沈湛却根本不为所动,仅仅不咸不淡地劝慰了两句便又称有事,自个儿先回了仁安殿,宋弥尔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转身就走,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这里还有个美人儿柔弱地在哭呢,你就这样走了?!

    沈湛一走,柔贵姬哭得可是更伤心了,本来想借着今天这事让陛下心生怜悯,若能安慰自己一通,再“顺道”去惊鸿殿坐坐,或者自己在陛下的怀里哭得晕过去,陛下带了自己回寝宫休息,在皇后娘娘面前抢了人又怎么样,自己可只是怜己仆哭了哭,是陛下不忍自己伤心,于是便陪着自己的,再是皇后娘娘也没辙呀!柔贵姬文清婉还想着,如果真能从宣德宫里将陛下请到了惊鸿殿,恐怕以后自己这身价又要往上靠一靠了,自己本就是无家世无背景的“孤女”一个,要在后宫立足,还不得博尽陛下的欢心,让后宫中人都看到陛下对自己的宠爱?文清婉还估摸着,凭着陛下对自己平日里的宠爱,自己只要哭得梨花带雨,陛下定会甘愿做那春风一支,没见皇后娘娘都流露出对自己的怜惜了么?可万万没想到,陛下他不接招啊!自己左哭又哭,陛下就跟没看见似的,若是说陛下不懂情调吧,往日里陛下和自己的闺房之乐也不少呀,可若是说陛下不怜惜自己,又怎么会听到是关于自己的事情,便放下政事匆匆赶来?

    柔贵姬思前想去,安慰自己定然是前朝政务繁忙,陛下不得不放开自己离去,等到晚上,定会来惊鸿殿陪伴自己,可果真朝中如此繁忙,寥寥数语的安慰都不肯讲给自己?难道······柔贵姬突然脸上一红:是为了给皇后留脸面,才不好当着皇后的面在宣德宫中对自己柔情蜜意?

    柔贵姬正想着皇后,宋弥尔便对着转正迈步就要走的沈湛开口了:“呃,陛下,那个,柔贵姬逢奴背主,又遇侍女自尽,伤心不已,您就不安慰安慰?”

    沈湛回过头,睇了睇宋弥尔的不似伪作毫无探究,只是慢慢疑惑不解的神色,似笑非笑地抱臂问道:“你要朕安慰她?”说着瞟了眼一旁红着眼望着自己,眼中半是小心翼翼期待半闪烁着柔情的文清婉。

    “是啊,柔贵姬身子骨一向不好,又哭得这么伤心,本宫看了都十分不忍呢······”宋弥尔朝柔贵姬那边歪了歪头,认真地回答道。

    “是吗?既然梓潼你不忍,那朕便将安慰贵姬的任务交与你便是,还望朕的梓潼为朕多分担分担,好好安稳安慰她吧!”沈湛冷笑一声,回答得有些咬牙切齿,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听到宋弥尔让自己安慰别的女人会胸中蓦地涌出一阵闷气,自己的皇后贤良淑德,端庄大度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不过沈湛这个时候还不打算探究这个感觉上就很复杂的问题,朝中事多,自己想发布的新政令触及了宗室的利益,如今那些为宗室说话的官宦们正极力阻拦呢,世家和武官派系倒是毫无影响,正乐意看着宗室吃亏,自己正好趁机蚕食他们丢失的利益,但又顾及“陛下也是宗室一员”——那些为宗室说话的官宦们就是这样说的——动作不好做大了,统统都作壁上观,时不时说些风凉话,现在都还有十几个大臣在书房里吵架呢,哪里还有心思管旁的事情?

    沈湛脑海中的小人挥了挥手,暂且将那闷气挤在个角落,瞥了眼正遥遥赶来的,在两仪殿的西稍间中被迫去了钗环脱下昭仪品级换上充仪品级的何昭仪,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快速对宋弥尔交待,“不仅要安慰柔贵姬,那何充仪可是要好好查问,一个小小的充仪,心机为何如此歹毒深沉?至于她如何知晓柔贵姬换了什么药材会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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