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东西方的奋斗-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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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许愿,夜深入静时她在后花园寂寂跪下。祷告上苍,愿以她自己的生命换来将军生命的延续!
她庆幸。她相信奇迹已在将军身上出现。他的信念是:“认识你的敌人。”他了无畏惧地面对任何敌人,战胜它,所向披靡。他是一条硬汉。
8月1日,华盛顿举行美国空军成立五十年金庆,人山人海,盛况空前。陈纳德被选为美国空军十大领袖之一,夫妇应邀出席。正在欧洲旅行的他们即从西班牙的马德里飞行20余小时抵达华盛顿。三千人参加的祝寿午:宴在希尔顿公园大旅店的餐厅中进行,五十大寿的生日蛋糕由美参谋总长泰宁在掌声中切开后,空军委员会便放映《美国空军五十年》的历史电影,由启蒙时代直到1957年1月以45小时16分环球一周的新纪元为止。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飞虎队的飞机:庄简陋的中国机场上:紧张地升火待发,在世界屋脊的驼峰的云遮雾幛中穿行,这些镜头一一重现时,鸦雀无声的观众突地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掌声。陈纳德的眼睛濡湿了,对于三他,飞行生涯1927—1957,三十年的辛苦路,几多荣耀,几多苍凉!不要说历史如梦如烟,白云会作证。
电影放映完后,金庆进入高潮,空军委员会以五十年美国空军为背景,选出了20位划时代的空军代表人物。年逾八十仍健步如飞的美国第一位空军飞行员兰吾、刚毕业的空军少尉法利、女飞行家戈琴、第一位环球飞行家纳逊、第二次世界大战欧洲战场空军代表人物通纳、亚洲战场代表人物陈纳德等都获此荣耀。元老兰吾为最年少的法利佩戴飞行证章时说:“我的一生皆为航空,其中有是有不是,但我毫无遗憾,希望你活到八十多岁时也与我有同感。”陈纳德将她的手攥得铁紧,她知道,他心潮起伏。当陈纳德与兰吾出场时,三千人突地起立致敬,她止不住热泪滚滚,她觉得将军一生的事业,在这一瞬间得到了报偿。
8月,他们还出席了在加州奥哈伊召开的美国志愿队大会。这一年,从天南海;比赶来看“老汉子”的“孩子们”比任何一年都多得多!孩子们!他爱他们。1941年7月他在美国组织了志愿队,经过缅甸东瓜艰苦的训练,珍珠港事件后在昆明、仰光空战,打出了“飞虎队”英名;1942年7月志愿队解散,编入美国第23战斗机大队,即驻中国空军特遣队,劝;战果累累,保持“飞虎”美名;1943年3月又解散,成立第14航空大队,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飞虎”威名不衰。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可老汉子忘不了一拨一拨的孩子们,孩子们更始终敬爱老汉子。在回忆的歌声和交谈中,他喝了一点点酒,他说:“死而无憾。”她挽紧了他的手臂,不,她不要他就此打上句号!
上帝、菩萨、苍天总爱跟善良的人开玩笑!1957年9月,陈纳德手术后的第13个月,检查出他的肺腔又发现了一块小斑点!11月的一个雪天下午,她陪着他去波士顿著名的拉希医院作精密复查,被冷酷地告知:他只有三个月可活!即便他有非凡的毅力,最多也只能活六个月!
天上人间(3)
1957年圣诞节,像过去了的七个圣诞节一样,他们回到台北过;像结婚后第一个圣诞日定下来的不成文的规定那样,照常工作。民航总公司坐落在台北繁华的商业区大稻埕,离他们居住的武昌新村12号约十分钟的汽车路程。硕大的写字台上,各类文件堆积如山,他伏案疾书,忘却了一切。是生命的晚钟已敲响,他得快!否则来不及了。是生命仍在希望中,工作着就是辉煌。她来催他归家,他的侧影烙进她的视野,她惊讶地发现:他并没有变!凝神的眸子,坚毅的鼻梁,倔强的向前翘起的下巴,刀刻般的冷峻的皱纹。他仍是骄傲的苍鹰,志在千里的老马,他不会死!然而,他冷静地告诉她,离台前他要举行记者招待会,将他的病情公布于众!他顺从了死亡?!她泪如泉涌,他的双臂仍有力地拢住她说:“小东西,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要流泪!”哦,这能做到吗?她伏在他的胸膛上放声大哭,陷在悲恸与绝望中的女人,除了眼泪,还能有什么?
1958年元月,他们飞往美国。旧金山机场记者群喧嚣热闹,他们涉及一个触目惊心的话题:将军之死!他却从容笑答,咬着那只古老的空烟斗,他与麦克阿瑟说出同样的话:老兵不死!
然而,他已经咳嗽咯血,住进了纽奥连的奥其勒医院;继而飞赴华盛顿的华德里医院接受一百万伏特的X光治疗,他骨瘦如柴,高高突出的颧骨上是红热的斑点,他的艰难的咳嗽声和沙哑的声音像破碎的瓷片在一寸十割破她的心房!他仍旧工作,忘不了民航公司;他留下了叶‘万句话的录音,他放心不下她与女儿们。
3月,他神奇地走出医院,回到了梦洛的家,与他最深爱最舍不得最放心不下的人共度了最后的时光。他战胜了3个月的死亡通知书。
5月,他再进纽奥连的奥其勒医院,他已经吐字艰难,但他仍竭尽全力说出:“中国的一切都美好,而我得到了中国最美好的东西,那就是你……无论有什么事发生,我要你记住,我是十分爱你的,远胜我曾爱过的任何女人……”她泪流满面,她忘情地吻他,他沙哑地说:“不要流泪……不要流泪……”
这是1958年7月24日!他仍顽强地活着。主治医师奥斯纳惊叹了:“他是超人。他是这样地沉静平稳,至少还能维持三个月到六个月。”因为他已超越了医学鉴定的6个月的最终死亡期。
她何尝不希望如此!她不能没有他!可是,她深深地知道,他忍受着怎样的痛苦。这条硬汉!
昨夜的不速之客———女相士埃德娜的预言粉碎了医师的判断,她也听见了死神的脚步,莫非谁都得顺从死亡?
又是九点刚过,响起了急遽的叩门声。夜间她住在将军隔壁的房中。打开门,进来的是将军病友的太太露芙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同命相怜,她与露芙有时结伴购物和说说话,医生已告知露芙要为丈夫准备后事了。此刻,露芙的眼中却闪烁希望之光:“安娜,这是我表姐埃德娜,她会算命,她刚给我算过,说我丈夫还能活好长时间呢。你也算算吧。”她摇摇头,可埃德娜已凝视着她:“你要算的默念于心中,别出声,看着我。请抽一张牌。”她身不由己,这貌似普通的女人有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睛,逼视着你,像千年的深不可测的古井;一副扑克牌成扇形张开,遮挡着女人的脸的下半部。她像中了魔似地抽出一张:黑桃A。女人并不看牌,只定定地盯着她:“死。四天。”她不寒而栗,继而愤慨不已,这女人在诅咒她最亲的人么?女人却只管说她的,一副牌在桌上作各种排列:“你丈夫去世后,你将生活在一个你原本不想去的城市。你住的地方与十字有关。你今后的生命中还有两个男人,但是,你不会再婚……”她不要听,可又止不住想听,她给魔住了。她毛骨悚然。
中国人常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她信吗?
她不要他离开人世间!
四天!
她却无法驱散这个数字。
·41·
四天!
此时此刻如若有神力,陈香梅渴求的倒是“度日如年”!一日长于一年,是她的祈祷。然而,文明的时钟嘀嗒嘀嗒走得好响,倒是她一天老一十年。
第一天午后的斜阳中,一位气度轩昂的贵妇轻轻走进了病室,将军与香梅的眼睛都为之一亮。香梅急上前,未语泪先流!
贵妇也着一袭白色短袖织锦旗袍,滚着极细的葱绿色韭菜边,襟上是葱绿的琵琶扣,脚上是一双白缎绣凤软底鞋;浓密的黑发纹丝不乱,往后绾成一个大发髻。她的双手捧着一大束五颜六色的唐菖蒲,十指尖尖涂着艳红的指甲油,右手无名指上戴着的莲子大的钻戒熠熠闪光。这就是61岁的宋美龄,肌肤仍白柏丰润不见一丝皱纹。宋氏三姊妹尽管信仰、追求、禀性、脾气等各有不同,但有一点相同,深受西方教育的她们在公众面前的形象,都完全是典型的中国女人,旗袍成了她们永恒的行头。
天上人间(4)
61岁的贵妇带来了绚烂和热闹,倏忽间,陈纳德忆起了二十年前的夏天在上海旧城区的第一次见面!他称她是他的“女王”。这个贬多褒少的女纵有千般的不同,但陈纳德始终看到的是她人生的美好闪光点!他与她伫立南京机场迎接夜袭日军归来的中国空军,可是因为技术不过硬,连着4架飞机在她面前坠毁,她开心的欢笑变成了声泪俱下:“怎么办啊!怎么办啊1”她挽着他与史迪威的手臂,孩子气地说:“这下可好啦,我们有力量啦。”她去到华盛顿为中国抗日募捐,在第一夫人埃利诺于白宫举行的茶会上,埃利诺告诉她这沏茶的中国茶叶保存有一百多年了,她竟盲率地说:“在我们中国,这种茶叶只配作药材……”点点滴滴丝丝缕缕,即使她是一个权欲熏心的女人,在他眼里也还是有魅力的爱权的女人。陈香梅感受到的则是她的人情味,他做了小安娜和小雪狄雅的教母,蒋介石给两个女孩取了中国名字,并各送一枚图章,大的叫美华,小的叫美丽,这都是传统中国女孩的名字,但也有美中情在里边。每年两个女孩的生日时,教母都要送来小礼物。陈纳德病后,他们夫妇更是关怀备至,蒋介石还托人介绍了中药偏方。
眼下宋美龄是专程从台北一飞来看他,他吃力地想说出什么,但发音已经艰难了。
“上校,不要说话。”她那地道的美国南方腔的英语依然温柔,那称呼也是从第一次见面后就再未改过,是一种默契,信赖如初。“这次,由我说。”不无幽默轻松,这也是一个智慧的女人。
她与蒋介石对陈纳德,只怕也不全是利用,毕竟还有一份缘与友情吧。但是,也决非毫无芥蒂,两航事件的结局各方都很不愉快。这桩官司拖至1952年7月28日,英国枢密院推翻了香港高等法院的判决,裁定停泊在启德机场的73架飞机归属空运公司所有,香港警方随即封锁启德机场,并进驻两航公司,两航员工与警方发生冲突,多人受伤,二百多人被捕。很快,美国一艘护航航空母舰“好望角号”即驶入香港港,并在九龙船坞停泊,只几天工夫便用大吊车将所有的飞机吊上甲板运走了,显然,这是中央情报局的作用。中国政府自然提出严重抗议,而台湾也并不兴高采烈,立即催逼陈纳德和威劳尔偿还475万美元的期票!民航空运公司则分辩空运队和空运公司是两回事,台湾寸步不让,这纠结争执一直到1954年7月,在葛柯伦的帮助和美国国务院的干预下,空运公司总算给厂台湾200万美元清厂帐。陈纳德牢骚满腹。抱怨说这场官司花费厂他一生的大部分积蓄,可谓倾家荡产。但他是否醒悟到自己在“多管闲事”?人家两兄弟反目为仇,打得头破血流,你一个外人火上添油这是干啥呢?一家人终归还是一家人呀,当然,他也算这家的一个女婿。也不知他是否懊悔这些年的折腾?中央情报局买下并控制了民航空运公司,虽不让陈纳德了解他们,但陈纳德作为董事长还是参与了不少策划。一方面是往来台北、东京、香港、曼谷等地的兴兴轰轰的商业运输和客运,另一方面偷偷涂改机尾标志进行各种秘密活动。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美国政府又积极支持蒋介石,这类活动更有恃无恐了。空运公司的飞机出现在朝鲜战场上空,运补给救伤员;飞行中缅边界,给李弥残部投掷弹药补给;飞进中国大陆,散传单、投无线电设备、空投间谍或接出间谍。1952年11月29日,空运公司一架C—47从汉城出发,飞到东北试图接出一名特务,但地面上严阵以待,机上的两名驾驶员当场被击毙,两名情报官唐奈和费克图被俘,唐奈被判无期徒刑,费克图被判20年有期徒刑。此事一直到1971年尼克松访华时,中国政府又旧事重提,尼克松不得不为这不光彩的行径认错。空运公司的飞机还飞到越南上空,为法军投掷弹药和补给,300磅的“大地震”麦戈文被中共释放后又投入了这类特殊飞行,结果在奠边府上空机毁人亡……威劳尔终因跟中央情报局无法合作而离开了空运公司,陈纳德也终于感到心力交瘁,他卖掉了股份只拿正常的薪酬,他常常领着全家飞往梦洛,是否有种种迷惘而又无法解脱的大寂寞呢?谁知道呢?他是这样地不屈不挠,哪怕错了他也不会悔过的!幸耶?不幸耶?但诚如他自己所说:“我虽然是个美国人,但我和中国发生了如此密切的关系,大家共患难,同生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