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条龙-第2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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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华仗剑拦下蚩尤的反戈一攻,飞起一脚将蚩尤远远踢开,同时轻喝道:“沫沫,退下!”
阿沫自嘲地望着他,咬牙不吭。
璟华眉头紧锁,说话间已连续快攻了三十六剑,大声道:“我命你退下!你在这里,只有让我分心!”
他的语气已甚不耐烦,惨白额头青筋暴起,似极度不悦!
但阿沫却从他看似的雷霆怒意中,听到他凌乱的喘息声,见到额头上细细冷汗。
一手刀!一手斧!一手戈!
阿沫全力游走在蚩尤的三头六臂间,蜿蜒婀娜的身姿宛似舞蹈,忽欺身而上,极尽挑衅,忽又堪堪后退,引其自相攻击。
蚩尤初时还耐心相让,几次刀斧互攻后,便勃然而怒,放弃了与璟华的纠缠,专攻那条白龙!
这便正中阿沫下怀。
璟华灵力不济,虽仍快剑强攻眼花缭乱,但其速度与初时相比,已慢下来许多,许多招式起势磅礴,却后继无力,使到一半便被迫变招,遗留大片空门!
阿沫便是要惹怒蚩尤,为璟华解围!令他有时间蓄力,遂一击而中!
“沫沫,我说了叫你退下!”璟华低沉着嗓音,又吼了一次。
蚩尤一声冷笑,巨斧当胸,向阿沫七寸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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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隔世
吹毛断发的利斧离自己不到一寸!
阿沫甚至在斧身上看到了自己苍白疲惫的影子!
以及璟华冰若寒潭的眸!
那一刹那,她突然觉得,好像死亡,也没怎么特别可怕。
不过就这样不要动,等下一秒来临,自己便能死了。
就能知道,如果自己死了,会不会让璟华有所触动。
哪怕皱一皱眉头也好。
女人是一种智商很低的动物,爱情是一件很蠢的事。
换做平常,阿沫定然会嘲笑有这种想法的女人,会觉得用自己的命去试探感情,是一个极其错误和愚昧的决定。
要活下来才有希望啊,死了的话,即便证明自己在对方心中很重要又能怎样呢?
死都死了。
但那一刻,她却情不自禁地这么做了。
她太想知道那个答案,固执地想知道那条冰封底线在哪里?而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两个人重归于好,回到以前的样子!
她真的就没有动。
在利斧砍上自己七寸的 前一瞬,她转头望向璟华,她想再赌一赌他脸上的表情,会不会有一丝紧张,或者担忧。
璟华不见了!
随之只觉一股大力扑面而来!自己顿时被掀倒在地,一个粗壮的躯体抱着自己几个翻滚,远远躲开了蚩尤那致命一击!
青色胤龙一声怒啸,扇动双翼,将小白龙带上高空,又从云端俯冲落下,将她放在昆仑脚下的山坳里。
“好好给我呆在这里!不许出来!”璟华怒道,布了一个结界。
“璟华!让我出来帮你!”
阿沫待要冲出去,却见胤龙翼再次扇动,青龙已冲天而起!
他飞得太快,只几下便踪影全无!唯神翼过处,留下一片璀璨的视觉残影。
幻彩流光,久久不散。
最后一眼,她连他的背影都未看清。
和十年前同夸父那战一样,阿沫最终还是没能目睹整场大战。她参与了开头,却没能陪到最后。
是不是预示了两个人的结局,求不得一个圆满?
阿沫被关在山坳里,仰头观战。一会儿见璟华的神翼遮天,一会儿又见蚩尤的大刀阔斧。
如此相斗,旷日持久。
璟华最后化了真身,像先祖那般,凭借胤龙翼上的无极力量,最终打败了蚩尤。
战斗结束的时候,所有人也都到齐了。
九万阿修罗被统统剿灭,青澜与琛华皆功不可没。玹华代天帝坐镇九重天,从容不迫,指挥若定。
阿沫觉得很好。
果然璟华说得对,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是活不下去的。没了他这个大帅,没了他这个天帝,自然会有新的人选来代替他,照样也能做得不错。
除了我,璟华。
我找不到一个人,可以代替你。
阿沫望着打开结界来接她的青澜,扬起笑脸。
再次在山上看到他,已恍若隔世。
璟华靠在一块大石上,望着昆仑墟的缥缈层云,眸光平静到几乎空洞。
夸父和蚩尤的尸体就在一旁。
收了三头六臂后,蚩尤的样子和轩辕広没有两样。他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创口,只有一颗头颅滚在一边。
是被璟华的真身狠狠咬下来的。
阿沫只觉得不寒而栗。
“璟华!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阿沫凑近他身边问。
他终于听到,转过脸来望着她,摇了摇头。
他看上去并不太好,身上仍有不知道哪里的伤口在汩汩冒血,一件白袍成了红色,与苍白的脸形成对比。
璟华掩唇,压抑地轻咳,蹙眉道:“为什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青澜直接送你回宫么?”
“不,我陪你一起。”
“我不用你陪。”他语声低弱,却含冰夹雪,冷得令人心碎。
玹华和青澜他们忙着收拾现场,为夸父诵安魂的经文,仔细检查蚩尤的尸体,以免仍有残存的神魄,令他下一次再伺机复生。
阿沫在他身边,找了个较小的石头,小心翼翼地坐下。
她不时偷偷瞧他,而他始终瞧着昆仑墟的浮云。
没什么的,至少璟华已平安渡劫。
蚩尤死了,而璟华还在身边。这就是最重要的。
她对自己说,强收起眸中的盈盈泪光,陪他看日光升起,于雾霭山峦间铺洒金辉。
“沫沫,”璟华突然道,“你要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
他没有严辞厉色,也依旧是温柔唤她沫沫,只是他的眼眸始终仍盯着山涧中的云雾,声音也虚缈得如千山万水之遥。
“你要我怎么说呢?坚持一个有回报的东西那是勇气可嘉,但若明知没有结果,仍一味坚持,那就是蠢,是荒唐。”
“璟华,你想说什么?”她的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故意提高了声音,却使得喉咙发紧。
璟华笑了笑,回眸注视着她,平静道:“一定要我说出来么?沫沫,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就算你留在我身边,天天在我眼前晃,也不会有用。”
他指着蚩尤的尸体道:“你看,我能无动于衷地面对那样一张脸,那样干脆地杀了他。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轩辕璟华,对你也是一样。”
他顿了顿,用好听而略有嘶哑的声音,一字字戳破她心里最后的希望。
“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阿沫的脸迅速惨白。
“所以,过你自己的日子,想怎样就怎样。你还是我的天后,我仍旧每天都会回宫来陪你,用膳、就寝都照旧,如果你享受闺房之乐,也没有问题,你告诉我一个月大约需几次,我定会按时……”
一个耳光重重抽上璟华的脸颊,在他苍白的脸颊留下一个深刻的掌印!
“轩辕璟华,你无耻!”
她的眸光中已喷出火来!
但随即便是大颗大颗的泪,断了线般掉落下来。
“呵呵,你还是这样的暴脾气。”璟华擦了擦嘴角的血丝,笑道,“可见从前是我将你惯坏了。”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沫沫,想开些。”他温柔劝她,“这世上有许多的夫妻都是这么过来的,比如从前我父君和母后,就是那样过了一辈子。我们还比他们要好得多。至少,我们没有什么宿怨。我们只要相安无事就好。”
“轩辕璟华,你给我闭嘴!”
阿沫吸了口气,重新扬起僵硬的脖子,一字字道:“恐怕我要叫你失望了,我还偏就是一个坚持的人!坚持到蠢、坚持到死,都不会放弃!”
“所以,不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改变!你不爱我,那就让我继续爱你好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爱下去!我不会害怕!不会停止!直到这辈子就这样死掉,沫沫仍旧爱着璟华!”
她咬着唇,大声地说着那些让他觉得可笑的誓言。因为激动,全身都在发抖,而她自己却没有任何感觉。
只隐约感到有冰凉的泪,一颗颗滚落在被咬得血迹斑斑的唇上。
揪心的痛意。
璟华望着她,沉默许久。冷静如雪的脸上似乎慢慢浮起一层惋惜。
“好,那随你。”他最后轻轻道。
冬去春来,五百年后。
又一年的靖天神兵会开始了。
泗水阁的校场上人山人海。台上两个人比武,台下却有好几千人在看,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一些身高马大的都用力挤到最前面,结结实实像垒了一排人墙。个头矮的望之兴叹,若身手矫捷,已经爬上树占了位子。但这也仅限于早起的那几个,来得略晚些,连树上都也给坐满了,便只能咬咬牙,花钱另买 “坐票”。
这坐票,是“天一生水”近百年才兴起来的东西。
你去找门口那个收钱的大爷,给他五两银子,他便会丢给你一个特制的椅子,这椅子的奇妙之处在于椅腿儿特别特别的长,往校场边上一杵,再坐上去一看,那可谓风云变幻,尽收眼底。一招一式的细节,都不会错过。
五两是普通硬座儿,六两的话上面会有靠枕软垫,七两还有瓜子花生龙井茶的套餐。
每年靖天神兵会,单靠卖这“坐票”便能收上一大笔。
今天已到了决赛,擂台上的两人已对了七百多招,仍杀得难解难分。
一个是身高七尺的昂扬巨汉,眼如铜铃,怒发黑髯,使一对烈火熔岩锤,每一招都虎虎生风,夹带着滚滚黑烟,观战的都不敢离得太近,怕被烧焦了头发。
另一人岁数倒不大,粉嫩软萌,若不是此刻站在决赛的擂台上,多半会被人以为是出来春日游园的小公子。他手中连个兵器都没有,一张脸始终笑嘻嘻的,但应对着那烈火铜锤,竟丝毫不显败相。
主考席上,琛华频频点头,转头问一旁的田蒙道:“田将军,知道那个少年是谁吗?”
田蒙凑过去,耳语道:“禀副帅,那是栖梧山凤家的小少君,大名凤鸣昊,排行老四,一般人家都叫他凤老四。”
琛华笑了笑。
这个凤老四他是听过的,以前自己年少风流的时候,和凤家的三姐有段交情。那时候老四才刚出生,由三姐负责照顾。三姐为了和自己幽会,就将老四一个人丢在家里。
老四不知怎的从摇篮里爬出来,吃了三姐两盒胭脂。他们回去的时候,那只小雏凤已拉得满屋子臭气熏天。
一眨眼,这孩子竟已长这么大了。
可不是么,连自己的贞儿都快五百岁了。
想到贞儿,就想到那个人。想到那个人,又想到……唉,琛华的眼眸略黯了黯,望了眼主考席正中那个空着的座位,叹口气道:“这个凤老四看上去不错,你去问问大帅,要不要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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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二)老四
阿沫站在椅子上,兴奋得满面红光,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眸子猎豹般盯着桌上的碎银,发着贪婪的光。
“买定离啊!这把马上就要开了!”
她尖细的声音在一群大汉显得甚是突兀,而她自己和那帮赌徒们却并不觉得,兀自盯着她的黑色骰盅,紧张地等待结果。
“已经连开了把小的,让我看还有没有人够胆买大!”她豪气干云地大吼。
“他娘的,我买大!”一人道,将一锭银子狠狠压在“大”。
阿沫扫了他一眼,吐出口的葡萄籽,赞道:“好,有胆量!”
另有两人也跟道:“我也买大!我就不信这个邪!今天会开不出大来!”
阿沫轻笑,猛地收了里晃动的骰盅,一把扣在桌上。
“二、二、六,小!”阿沫笑道,“黄参将,你又输了!”
方才还被她夸赞有胆量的那个参将脸色又红又白,恨恨跺了跺脚,蹲下身子,兀自气恼。
阿沫笑着对众人道:“只要我想,这把小能开到明儿天亮!谁让你们不信邪?这世上偏就有许多的邪乎事儿,不信也不成!”
她走下赌桌,站在那个黄参将面前,轻笑道:“我再借你点儿本,还来不来?”
“我……”黄参将甚是犹豫,他已输了许多,连上个月的月奉都赔了进去。
“没关系,赢了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