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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

夫君是条龙-第1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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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不许去!”他语气一凛,声音更沉。

    “轩辕璟华,你讲不讲道理?你知不知道你昨晚烧到惊厥啊!你,你还要不要命了!”她也火了,没见过这么死犟的。

    “我就是不讲道理!”他猛地回过来,朝着她嘶声低吼,清俊哀艳的眸中布满血丝,亦浸满盈盈水光,就像一只受伤被捕的幼兽,绝望地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我就是……就是不讲道理……”他的语声陡然低弱了下来,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再说不下去。

    他能说什么?

    现在的他,还能说什么?

    这些日子来的每一分每一秒,于他来说都是煎熬。身体上烈火焚心般的苦痛倒没什么,他早已惯了。他不能接受的是,看着她,看着他用生命爱着的,一直放在最顶端的女孩,如今像个婢女似的,低三下四伺候他。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在观池读书的时候,在人间游船的时候,在魔鬼岛求医的时候,甚至就在前不久打仗的时候……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两个人走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会一天天地衰弱下去,而她会陪在他身边,用心地照顾他。她为了他奔前忙后,哪怕再累再委屈,在他面前却总是乐呵呵的。她甚至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看到他就搜肠刮肚说各种笑话,一副精力充沛得用不完,又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心疼她,有时候就假装睡着,让她也能和衣在他身边躺一会儿,闭会儿眼睛。她不知道,他总是在她睡着后,轻轻地起来,帮她盖好被子,然后便静静地看着她。

    她睡多久,他就能看多久。

    有几次,她好像做梦,他看到她在梦中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然后便是无声的泪,充盈了眼眶,再慢慢地流下来。

    他们俩,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才不过几年,就像过了一辈子。

    那个说好的约定,说好了有多远走多远的誓言,就真的到了尽头。

    这么快。

    言犹在耳,而他们却都已做不到,去放手。

    其实在大决战之前,他的身体就已经很不好,姜金戈的那些幻觉,对他造成的伤害很大,数以昼夜的精神抑郁和身体折磨,全身腑脏都已接近衰竭,心肺更是一损再损。

    他确实是背水一战,把全身的力量都超常发挥出来,能做到的,不能做到的,他都做了。他耗尽了所有的灵力,布了有史以来恐怕最壮观的一次玄镜茶,他一个人独行两个阵位的五行聚灵阵,他还最后使了那招“千军殁”,一举破了姜赤羽的赤焰九霄,灭了炎龙大军,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他本来打算就这么同归于尽的。

    他一直就想死在战场上,如果能报了母仇,又替父君灭了他的心头大患,就这么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上,多好!

    他留一个完美的背影,在父君和世人们眼中,他还是那个被人敬仰的轩辕璟华,是那个战无不胜的英雄!

    可后来的事就像一个笑话。

    姜赤羽临终说,他并没有杀了母妃,他纵死了,可弑母之仇并未得报。

    而大哥,也不是给人软禁在无妄海的,他只是在外寻找胤龙翼罢了,只要他想回来,随时都能回来,就像现在。

    而他自己也没死,姜懿最后度了全身的修为给他,他没能死成,而是像现在这样,像个废人一般,苟延残喘。

    一切,煞有介事地开场,锣鼓喧天,喊杀震震,可闹了半天却草草结束。

    就像某个大家琢磨了半天,酝酿了最好的情绪,准备了最上等的纸墨,打算要画一幅猛虎下山图,才画了个虎头的时候,有事走开了,然后便有个三岁的孩子,拿起笔在宣纸上随意乱涂了一只猫的身子。

    让好好的一幅猛虎图,变成了一个笑话。

    而他自己,就是这个最大的笑话。

    弑母之仇也好,大哥被囚也好,就像他父君所言,是他这个神志不清的人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下来,这样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看着沫沫从一个满身灵气、俏皮聪颖的女孩子,变成一个服侍他的小丫头?还是看着她因为自己多吃了一口,或者少咳嗽了两声而欢呼雀跃?

    不不,他们不该是这样的。

    在观池,他与她怦然情动,惺惺相惜,亦师亦友。

    在杭州,他与她剪烛共话,江南烟雨,情浓意浓。

    在魔鬼岛,他与她死生相依,千辛万难,形影相随。

    在决战时,他与她并肩御敌,君生我生,不离不弃。

    他早就说过一百次,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更美的人生,如先祖那样,化真身以尾画地,龙翔九天,笑傲天宇。

    那才是她该过的日子,就像在昨晚,他举杯对她说的那样,那些美好的祝福,字字出自肺腑,源于真心。

    而现在,她丢弃了她的那些梦想,她甚至没时间去练她的鞭法,而只是满足于天天围着他转,做以前长宁和静安才会做的那些事情,喂他吃饭,帮他梳头,替他已经溃烂的伤口换药,甚至在他呕吐了之后,蹲在地上替他收拾那些秽物。

    他已经不能再飞了,她因为爱他,所以也折了自己的翅膀,陪他一起腐朽。

    呵呵,轩辕璟华,这就是你的爱么?

    你就拿这些,去给你最爱的女孩么?

    没有欢笑,没有浪漫,没有花前月下,也没有天长地久。他甚至想过离开她,偷偷地走掉,但他连走出这个屋子的能力都没有。

    他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在清醒的时候,努力陪她一起说说笑话,说病好了以后的事,说将来怎么娶她,还要生几个孩子……

    他一本正经地说,她信以为真地听。

    他的话都是空话,她的笑也全是假笑。

    他们,真是绝配。

    他不知道自己昨晚又怎么了,会弄得她光脚站在雪地里,她说高烧惊厥,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是震惊和心痛,看到那双柔白光嫩的婴儿足,竟会因为自己,被冻伤成那个惨不忍睹的模样!

    她一定很痛,脱下鞋袜的时候,他看到她在倒抽冷气。她一直有这个小动作,如果痛了,或者受惊了,就会下意识地倒吸冷气。

    其实他也很痛,在他的心里,痛到几乎无法呼吸。已经不能给她幸福了,快乐也没有,未来也没有,甚至连陪伴也做不到……

    而现在,竟然已经开始要变本加厉地伤害她了么?

    “沫沫,你……等一等,我去给你找点药。”他有些茫茫然,将揽月拄在地上,慢慢走到另外一间。

    田蒙他们走时,留了许多的药给他们,外敷的、内服的,应有尽有,都放在另外一个房间里。他没去过,但他看阿沫每次都从这里面拿各种各样的出来,仔细找了找,找到一罐药膏。

    他尽力想快些,莫让她久等,但眼睛看那些小字很费力,走也走不快,仍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回来。等他坐回到床边,只觉头晕目眩,一颗心咚咚跳得好像要从喉咙口跑出来。

    “璟华,这是什么?”阿沫问。

    他紧闭着唇,连话都不敢说,怕一开口让她听到自己凌乱已极的喘息,只是低头打开罐子,轻轻抹了些膏药在她的脚上。

    那药膏是绿色的,略有透明,像凝脂般,还带着一股麻油的香气。璟华抹得很仔细,就像在她脚上画一副细腻的工笔,所有的地方都没有遗漏,不薄不厚涂满一层。

    “觉得好点么?”坐了一会儿,他方敢开口说话。

    “好多啦!”阿沫仍是那种听了让人欢欣鼓舞的语气,喜滋滋道:“涂了就立刻感觉凉飕飕的,一点都不痛了呢!璟华,这药膏叫什么?”

    “薄荷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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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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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薄荷?”她闻了闻,摇头道:“没有啊,一点都不像薄荷,倒是有麻油的味道,香香的,让人家都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这好像可以吃。”她有些不好意思。

    璟华笑了笑,“沫沫是饿了么?昨晚还有没有饺子,我再给你下一点。”

    他说着就真的起身,打算去灶房。

    “不不,璟华,我不饿。”她看到他刚坐下又要起来,急忙叫住他,“你别乱跑……你把我的鞋给我,我要走了。”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故意,他刚才去替她找药的时候,顺便把她的鞋不知藏去了哪里,不然她早就下地了,哪会那么老老实实地呆在床上,乖乖等他回来,再给她上药。

    之前的笑容迅速褪去,他注视着她,静静道:“我说过,不许去。”

    “璟华,不要闹了!”

    他的声音清晰得有些发冷,就像这屋外的寒霜一样凝重,“我没有开玩笑,脚伤好之前,不许下地,不许走路,更不可以沾水……”

    “你凭什么?”阿沫凶狠地打断他,毫不留情面,“你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你知不知道昨晚为了救你,我和你大哥有多辛苦么!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来,我们每天都提心吊胆,连说话都不敢大声么!”

    她也压抑了许久,这些日来的担心、害怕,全都用笑脸小心翼翼地包裹了起来,现在撕开了,便*裸地展露出来。

    “你现在不过是暂时地把体温降了下来,谁知道下一次发作会是什么时候?你不让我去找沅婆婆,就那么想死!那么想让我替你收尸么!”

    说到最后两句时,她已经歇斯底里,泪流满面,却仍旧浑身蹦得很紧,像穿了一副尖利的盔甲,双眼通红,倔强地,狠戾地瞪着他,想要用目光把他刺穿!

    “我偏要走,我不但要走路,还要整个泡在水里,一路游回魔鬼岛!我就是不许你死!”

    她狠狠地望着他,咬牙切齿道:“轩辕璟华,你惹到我了!我阿沫发誓,这辈子,哪怕毁天灭地,哪怕弃神成魔,都绝不会让你死!”

    她的眼里已经没有眼泪,语气决绝,每一个字都比他刻意表现出来的冷酷更冷酷一百倍。

    她挑衅地看着他,当着他的面,跳下床,将刚涂满药膏的脚,堂而皇之地踩在地上,甚至还故意用力踩破几个大的水疱。

    她都没有找她的鞋,就直接这么走了出去。她走得快极了,被弄破的伤口,在地上留下浅浅的血水印子。

    “我保证,你走出这个门口,就再也见不到我。”他微颤的声音在背后缓缓响起。

    阿沫猛地回头,看到璟华倒提着揽月,指着自己胸口。

    “璟华!”她愣了愣。

    他凄绝地笑,“沫沫,你赢不了我的。”

    他就靠在门边,弱不胜衣,提着揽月的手微微发抖,映着屋内昏黄的烛光,整个画面苍白而绝美。

    不过是一个屋里,一个屋外的距离,浅浅一道门槛,竟把两人隔成了世界的两端。

    “没错,我赢不了你。”阿沫瞧了他一眼,笑得哀婉:“因为我舍不得你死。”

    “但我如果不去找沅婆婆,你迟早也会死,过几天死和现在死,没什么大分别。”

    她昂着头,反而继续往外走,踏上了外面的皑皑白雪地,赤足在地上走出几个血印。

    她一边走,一边大声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了解,我拿姜金戈来换你的时候,都说的很清楚了。”

    她走两步,又转过身来,但脚下未停,倒退着继续道:“你莫以为那是我吓唬姜赤羽的,那是我真心话。你死了,我就来陪你。你现在死,我现在就来陪你。你若执意留下我,不让我去找沅婆婆,过几天你死了以后,我也会来陪你……”

    “你们俩闹够了没!”

    玹华一声大喝,大步走来,连脚步声里都带着无与伦比的怒气!他看也没看,就一把夺过璟华手里的剑,狠狠扔在地上!又几步奔出来,把光脚的阿沫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往屋里走去。

    “你给我进来!”他进了屋,回过来指着还愣在原地的璟华,吼道。

    璟华面色白了白,不声不响地跟着玹华,慢慢进了屋。

    玹华把两个人都按在床上,规规矩矩并排坐好,指着鼻子开始破口大骂:“都出息了是吧!啊!大过年的,非逼得我骂你们一顿心里才舒服是吧!

    璟华你可以啊,堂堂七尺男儿玩自刎!你吓唬谁啊!你要死,去死啊!我们轩辕家都是死在战场上的英雄,没有自己拿刀子吓唬姑娘的!

    你觉得自己的命无所谓是吧,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母妃为了护住你,舍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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