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归之弃天下-第1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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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唯一可疑的是，本该是主角的欧阳玄影却不见踪迹，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授意下进行，但却不是他谋划的。
“爹爹在想什么呢？”在林凯源怀里的林筱冉清楚地知道感觉到了林凯源的出神，连忙晃了晃林凯源的手臂，“可是在想娘？”
林凯源一愣，被林筱冉的话堵得一滞：“冉冉……”
“爹爹交出郑盈好不好？她不是幕后之人，筱冉可以放过她一命。”只是会让她生不如死！
“冉冉……这些事你别管。”
“别管？”林筱冉绝美的脸庞缓缓浮上浅淡的冷意，“爹爹让我和姐姐都别管？嗯？”
“爹爹可知娘于我们是什么？！”林筱冉突然拔高的音调徒然让在场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爹！我们都不小了！娘不是你一个人的！娘的仇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怎么可以那么自私？！”
“四年前，我眼睁睁看着娘在我眼前咽气！四年前，若不是我的无能，娘定能拖到醉仙居的人来的！这样的仇，你凭什么少了我？！”
自从林筱冉懂事以来，她所展现出来的形象就是一个娇俏聪慧的小女儿。这是第一次，如此歇斯底里地冲林凯源吼，没有任何预兆，却能体现出她往日压抑在心底的伤痛。
林筱冉深吸了口气，努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红唇维扬，勾勒出一抹冷笑：“事到如今，爹爹还以为我和姐姐没有长大吗？为了娘的仇，姐姐的手沾了多少血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还是说你以为我的手就是干净的？”
林筱冉的眸光微冷，嘴角的讽刺像明晃晃的刀子，伤得林凯源心疼不已却又无话可说。
“爹爹是朝廷中人，却也该听说过醉仙居公子非羽的名声吧？”林筱冉冷眸看着林凯源，眼底的睥睨让林凯源无地自容。听到林筱冉的话后更是一脸呆滞地看着林筱冉，无措地站在那里。
他一直以为保护得极好的冉冉……居然会是那个……杀人不见血的公子非羽……
“爹爹以为把我们保护得很好吗？”林筱冉双眉微蹙，似远山微黛，轻柔而淡雅，“我虽不知娘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害死她的人到底是谁。但是我知道，若不是姐姐不曾在“死”后现身，若不是大哥一怒之下去了军营，若不是娘考虑长远地把醉仙居留给我，爹爹以为你现在还见得到我们？”
“不……不可能……”林凯源震惊地站在那里，有些纠结地用力摇着头。明明……明明他有留了暗卫保护她们的安全！
“阿冉说得没错。”看到情绪有些失控的林筱冉，林筱渺终是微微叹了口气，接下了林凯源的话，“其实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一个针对娘的阴谋。从郑盈入府，这个阴谋就开始了。”
“根据我所查到的，郑盈就是那个人的棋子，一个乱了丞相府，乱了娘生活的棋子。郑盈入府不到一年，我就出城遇袭，因为伤势太重，娘便将我送到了醉仙居，并对外宣称我逝世的消息。娘就是那时察觉到不对劲，派了不少人调查。只是没想到那个人动作那么快，不容娘回击，便匆匆派人和郑盈里应外合。”
“至于阿冉，若不是娘倾力保护……而娘去了以后，阿冉聪慧，将整个醉仙居握在手里，更是无人能动。至于大哥……大哥虽然去军营前是从文的，但是娘也未曾放松他对他的监督，所以那些人光明正大动不了大哥，便曾在大哥的饮食中偷偷入手。娘便直接将醉仙居的一个略懂医理的丫头拨给了大哥，大哥这才无恙。”
所以，这些年……他真的都忽略了她们吗？
林凯源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阿浅啊……果然是天底下最最聪慧的女子呢！知道他的性格行事，在走之前还能替他铺好后路，而他呢？却连她的仇都报不了……
“爹爹是说你留在我和大哥身边的暗卫吗？”林筱冉挑了挑眉梢，目光悠远地看向外面，“可惜了，他们遇到困难自身都难保，如何保得住我和大哥？两年前就死了……”
难怪！难怪他们从未回来向他报过消息，原本还以为他们真的把林筱冉和林子轩当了主子，未曾想却早已是……死于非命。
“所以，你当年……是信我的话的？你是怀疑娘的死甚至去查过的？”林子轩不知道自己站外面找了多久，他只知道他听到了许多，从他听到的第一句话开始，就由心底散发冷意。
他一直以为，林凯源对人向来多情浅爱，若是苏姨娘和他说的话让他心有怀疑，那么现在他就已经确定了，确定他的爹，不是一个无情无义、将娘的死抛之脑后的负心汉。
他派了暗卫保护他们啊！那就说明他是爱他们的，是生怕他们受伤的！他是个何等明智之人，既然有怀疑，那么娘的仇怎么可能不了了之！？
可是他却生生误会了这么多年！让一个父亲默默地承受不该承受的、来自最爱的儿女的怨恨！
他和她们是不是做错了？他们自以为是的埋怨却像把利剑直接伤害了最爱他们的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说谎，没有人掩饰什么，都是真的真的不希望他们被仇恨掩住了双眼。
他突然很后悔，很痛恨自己的不孝！让林凯源一个人无声地承受了那么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愣了半天的林凯源终于抬头看向林筱冉哑着嗓子说话。
林筱冉微微扬了扬唇角，冲林筱渺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带着一丝丝小小的骄傲：“所以你的答案是？”
林凯源张了张嘴，却只吐出满心的无奈，一脸纠结和犹豫。
有些事，应与不应皆在一念之间，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我……可以告诉你们……关于阿浅的仇。”
君心一片深难测（三）
林凯源的手轻轻抚上了那副被一点墨滴毁了丹青，俊朗的脸庞浮现了苦涩却又甜蜜的伤口笑意。全本小说网；HTTPS：//。m；
“其实当年的事情，阿浅和我提到过些许。只是那时大雍来犯，我整日整夜在宫处理政务，根本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直到……渺渺出了事。”
“那天我回到府里，看到了渺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身躯，看到冉冉和子轩在一旁嚎啕大哭着。还有……阿浅那薄凉的目光。没有半丝责怪，没有半分埋怨，只是薄凉冷情……”
林凯源的眼角缓缓划下了几滴晶莹的泪珠，林筱渺的眼眶也微微发红，紧咬着下唇不吭声。
“阿浅就那么冷漠地立在那里，一个人，单薄的身子仿佛就能担起冉冉和子轩的整个天。她只说了一句话，她说：是不是对你来说，我们都不及你的前途重要？其实我知道，她是想哭的，她是想质问我是不是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可是最后她什么都没多说，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泪水不断地滴落，砸在了上好的宣纸上，一圈圈地晕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我一怒之下，便抄了京都附近所有的山寨，名震一时。从那以后我就开始注意她周围的一切。可是我却突然发现，她开始疏远我，开始带着冉冉远离我，甚至调来了自己的人守着清婉院。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知道她南阳长公主这个身份的背后还藏着许多秘密。”
“我一点点地探查着，到手的消息却越来越惊人。直到有一天，她突然主动来找我，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我。我这才知道，她的手中掌握着一支六十万的军队，甚至还有一个势力不小的江湖势力。她说出这些事的同时，我也松了口气，丝毫没有注意她根本就是在嘱咐遗言。我甚至不知道她中了毒，已经吐血好几天到了撑不下去的地步了……”
林凯源的声音已经在隐隐地哽咽了，泪水早已湿透了脸庞。林筱渺的眼角也渐渐流下了泪水，慢慢地漫过了那道粗劣的伤疤。
那个水一般的女子啊，是她童年里最温暖的回忆啊……也是最痛的伤口……
“可是我没想到，我一个不留神，她就离我而去了。那么不留情面，那么冷漠地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我。她真的是个很决绝的女子呢……”
看着努力压制自己情绪的林凯源，林筱冉的心一阵阵地抽痛着。那个晚上的记忆那么清晰，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染红了那个晚上的月亮，也染红了她的整个世界。
那样深沉的爱，那样让人难以承担的爱。很多时候她都在想，如果那天晚上作为母亲的她没有带着累赘的她，那么一切结果会不会都不一样？她虽然中毒严重，但是还拿的起剑，还可以奋力一战逃出生天。可是她却一直将她护得好好的，用那羸弱的身躯替她挡下一刀又一刀。
她就在她的怀里，那么无力地看着这一切，大声哭泣嘶吼着，却不曾受到一丝伤害。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世界上伟大的不止是父爱。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当时的场面，没有谁比她更痛心那个女子的离去。
林凯源深吸了几口气压制压制住了满心的伤痛，尽量用平和的语气继续说道：“从那以后，我便开始查寻她死亡的原因。别人都道是大雍人对夏木国的挑衅，对作为丞相的我的威胁恐吓，可是我却知道事实并非如此。很快，我就发现了郑盈的不对劲，也知道了她只是一个棋子。于是我便将计就计，对郑盈的宠爱依旧，甚至超过了苏怡。于是我查出来苏怡背后的人，是南阳的人，那天的刺客也都是南阳的人。”
“我派人暗暗潜入南阳，查清楚了阿浅在南阳的所以人际关系，也就慢慢确定那个人就是南阳的皇帝徐立熙。皇室手足相残，为的只能是利益。所以我也在暗暗谋划着如何设计徐立熙。可是知道那天冉冉突然吐血，我才发现那盆蝴蝶兰的不对劲。我去翻阅了许多古籍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南阳的蝴蝶兰，那是南蛮的一中大箬花，一种极其少见的花。它散发出的香气会使人渐渐地中毒，且毒性极强。”
“南蛮？！你是说南蛮？”林筱渺一步上前，震惊地看着林凯源。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南蛮那边起的源，怪不得徐立熙临死前会说那样的话，怪不得娘的死那么蹊跷。
“是！南蛮！”林凯源紧握着拳头，所有的悲伤心痛都化作了愤怒，“我亲自拷问了郑盈，才知道她只是徐立熙的人，与南蛮那边更是没有半丝联系。唯一的联系就是当年让人将那盆大箬花售卖在阿浅必经的路上。不过她说，徐立熙派来的人曾提到过几次。那个人在南蛮的地位不低，是阿浅的故识。”
“娘的故识？”林筱渺微微一愣，和林筱冉面面相觑。当年的娘很少提起她的过去，她们只知道娘的手中有醉仙居和暗尘军，以及知道娘南阳长公主的身份，其它的都不曾听人提及过。
“是。”林凯源沉重地点点头，声音中透出强烈的疲惫，“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便派了人去探查阿浅的过去。之前因为答应过阿浅不去调查她，才不知道她的过去。可是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查下去。我找了许久，终于在阿浅十二岁那年曾陪南阳先皇出使过南蛮扶族。十二岁的阿浅，已经初露锋芒了。在阿浅十五岁那年，扶族到南阳提亲，震惊了天下。毕竟南蛮五族素来与诸国无往来，每年一度的会宴已经是难得，更别说是联姻了。可是，阿浅拒绝了，南阳拒绝了。从此扶族便了无音信。这扶族便是与阿浅唯一有联系的地方。”
“所以……你也为了娘的事做了许多努力是吗？”林筱冉睁着一双精致的双眼含泪望着林凯源。作为一个夫君，林凯源真的真的做得很好了，娘没有看错人。至少他不曾背叛过娘，为了娘去查了那么多连如今势力不小的她们都查不到的真相。
可是……作为他的女儿，她们却没有支持他，理解他，甚至背离他，恨他……
让他一个人藏起所有的苦衷，被最爱的人不理解，一个人坚持着谋划着所有给娘报仇。
她们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那是她们的父亲！那是最爱她们娘的父亲啊！
林筱冉的眼眶再次莹上了泪水，望向一旁的林筱渺。
“我……”林筱渺顿了顿，张嘴吐出的第一个字就是沙哑的音调，“我还有事先离开了。”
看着林筱渺落荒而逃的狼狈背影，林筱冉明白，林筱渺还不能马上接受这样大的转变。又恨又爱了五年的人，突然告诉她，她所有的恨都是错误的，那种复杂的心情真的……需要平静一下。
“冉冉你也回去吧，我累了。”不等林筱冉反应过来，林凯源便握着手中的那幅丹青缓缓走进屋子。一步比一步沉重，一步比一步苍老。
林筱冉愣了愣，含泪点了点头，也不管林凯源是否看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