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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节

红尘有梦-第5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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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导师告诉我,H大法律系力邀他在H市停留一个月,做些学术交流工作,正好市检察院、市中级法院有几个案子很有代表性,他也想好好研究研究。而我肯定也暂时不能回校,给他当助手。 
  我当然只有点头的份,此时的H市,对我来说是一座凶吉难卜的城市,但就算我选择了逃避,对方未必肯放得过我。 
  既然躲不过,就直接面对吧。 
  吃完早餐,我给武打了个电话,他那边一切正常,已经上班了,我才松了口气,那些录下周危胁的话的磁带,放在武那边应该是最安全的。 
  考虑了一会儿,我突然觉得应该跟琴好好谈一谈了。 
  只有通过周找她了。拨周的手机,响了好一阵子都没人接,我正准备挂线,却又通了。 
  我说:“周先生,你好……”周不发一言,我觉得好奇怪,这不象他,于是我又说道:“周先生?” 
  话筒里是一个明显的女声:“Joe不在,你是哪位?”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很不客气,我的脑际灵光一闪,恶作剧地笑答道:“你是静宜?” 
  对方“呀”了一声,显然是很惊讶。我慢条斯理地说:“周先生不在就算了,Bye。” 
  挂掉电话,我猜测着她又惊又怒的样子。哈哈,周身边原来有这样一个爱吃醋的女人啊! 
  外篇·情归何处 ~(二十八)~ 
  导师去了H大,我则到图书馆给他找一些资料。背着大大的包,我穿了一件蓝格子棉布衬衫和牛仔裙,这样的学生打扮让我觉得自己还不是很老。 
  大概在图书馆坐了一天,傍晚的时候,我正在翻看一些图片,一个人影挡住了我的光线,我疑惑地抬起头,等看清了眼前的人,不禁苦笑道:“你真是阴魂不散!” 
  民在我对面坐下,默默地看着我。 
  我也望着他。此刻,我的心情很平静。 
  我曾经为了他哭过,为了他心力交瘁,为了他卷入了一场可怕的阴谋,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他。 
  时间只可以冲淡痛苦,但不能抹掉过去。 
  他的侧面被阳光笼罩上一层金黄色的晕影,衬得他年轻的脸更加英俊。 
  我突然颓然地想,当初为什么那么迷恋他,他比我小两岁,我们也许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他扭过头来轻声说:“走吧,这里说话不方便。” 
  我收拾好东西,随他出了图书馆。 
  他居然开了一辆奥迪,我惊讶的神色被民看在眼里,他笑笑说:“不是我的,我只是替别人开车的。” 
  我注意了一下车牌,00010,好号码。 
  他开车载我去“苏香园”,车无声地启动了。 
  我问:“你怎么找到我的?找我又有什么事?” 
  他不说话,却打开了音响。 
  当颇有俄罗斯风味的吉他前奏响起来的时候,我的心开始震颤。 
  Sting苍桑混厚的声音在吟唱。 
  “I know the spades are the swords of a soldier。 
  I know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我知道黑桃是战士的剑。 
  我知道梅花是战争的武器。 
  这是我和民第一次见面时,酒店大堂里放的歌。 
  在我和民相爱的时候,我曾告诉他,这首歌叫《我心的花色》。 
  带着民族风情的吉他,低吟的男声,恍如隔世的街市,人群来来往往,聆听着这哀伤的音乐,我隔着车窗看着外面的街道,几乎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 
  一直到饭店里坐定,我都沉浸在往事中不能自拔。 
  民问我吃什么,我才缓过神来,说随便吧,他点了几个菜。 
  喝了几杯酒后,我又一次问他为什么来找我。 
  他说:“因为不想你身陷险境。” 
  我的心一动,笑到:“哦?我还以为我已经脱险了。” 
  民靠近我,低声说:“你是极少数知道我的历史的人之一,我以前只是个开出租车的,身上有案底和债务,又没有文凭,可是现在我已经是有正式工作的大好青年了!” 
  我仍然笑道:“不仅是大好青年,还是大好家庭,民,我明白你的意思。” 
  民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让你知道,这个人是一位只手可遮天的人物。我这样的人,他可以让我平步青云,也可以让我无处容身。” 
  我笑了:“民,你变了。” 
  他很想反驳我,可是不知为什么神色蓦地黯淡下去。他低头轻声说:“我爱过你。” 
  我苦笑道:“对,但是那是过去,你从未珍惜过我们之间的感情。” 
  民竟毫不辩解,他掏出烟来抽,一脸的烦躁。 
  我说道:“你帮我约琴出来,我正好想约她出来谈谈。” 
  他看着我,有些意外。 
  我刻意让自己保持微笑:“可以吗?” 
  民摇摇头:“你还想知道什么?你会死的!” 
  我很吃了一惊,民这句毫不掩饰的话,让我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可是,我复又冷笑道:“那又关你什么事?” 
  民终于忍不住了:“行了!晚晴,你别那么咄咄逼人了,你其实还在爱着我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在日记里写满我的名字?” 
  我的心终于沉到了谷底,想必当时的脸色极为难看,连民都感到了失言。 
  我拍着桌子站起来:“那你为什么要娶别人?而且周告诉我,琴怀孕了,你……” 
  我一边说,一边流着眼泪,捂着嘴。 
  这确实是我,任性而且脾气说来就来。 
  民伸手过来抱住了我。因为在包厢里,又有酒精的作用,他变得很大胆,把我搂得那样紧,甚至低头在找我的嘴唇。 
  我躲开了,把脸深埋在他的颈窝。 
  我怎么能去亲吻这样一个男人?毫无疑问,那天躲在柱后,后来又摸进我房间偷看我日记的,就是民。 
  民在我耳边低低地说:“真的!他们太可怕了,你如果不小心,会死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那就不能跟他们斗一斗吗?” 
  民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仓惶地摇着头。 
  我心头突然一阵厌恶,一把推开他,拿了椅子上的包和书,对民轻声说:“走了,民,少开车。” 
  他一把抓住我:“你说什么?” 
  我冷笑道:“他们能制造一起车祸,就能制造第二起。” 
  外篇·情归何处 ~(二十九)~ 
  在回酒店的路上我都有着莫名的快感,民到底年轻,没城府,如果玩心理游戏,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我也没想到自己的演技如此之好,一步步逼出了民的真话,表演得还是那么情真意切。 
  每个女人都有演戏的天赋,而我是属于可以拿“金马奖”的那种。 
  这时,手机响了,接通之后,听到民的声音,急迫而紧张:“晚晴,我有事要告诉你,你就在少年宫那站下车,我马上过去找你!”还没等我答腔,电话就断了。 
  我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却毫不犹豫地下了车,因为民今天晚上的情绪有些不对头,说不定他真要告诉我什么。 
  三分钟后我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H市的公交车到晚上八点半就停了,少年宫是很偏僻的一站,甚至连出租车都很难拦到。 
  我突然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不一会儿,我看到一辆摩托车呼啸而来,雪亮的车灯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本能地,我当即转头狂奔。车辆无情地碾过我刚才站过的位置,车手打了个漂亮的侧弯,朝着我的方向追来,我只能朝窄小的巷子里跑,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这个城市的旧区到处都是这种窄窄的巷子,追赶人被迫下了车,我的奔跑声和后面两个人的追赶声在这静夜中显得分外紧张。突然我发觉后面的人只剩下一个了。 
  不好,另一个家伙一定是从另一个方向包抄了。 
  想到这里,我一边四下张望,一边故意放慢了脚步,后面的追赶者见我慢了下来,以为我已力竭,更加快了脚步。 
  我们的距离越缩越小,我猛然停住了,后面的人也赶紧停了下来,不远处另一个男人也从巷子的那头向我跑来后来的那个男人伸手来抓我。 
  我像吓傻了一样地呆立不动,那个男人粗壮的手臂已经到了我的眼前,我已经看到了他脸上凶狠的表情。 
  时候到了,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顺势反扭,另一只手狠狠地把他的肘关节向下按,纵然他是个壮实男子,在猝不及防之下,也被我将手反扭到背后。 
  我刚才已经看到墙边有一堆碎砖石,我一只手扭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抓了一块砖头,狠狠地砸在他的后脑上。 
  这个壮汉闷哼了一声就倒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的很快,我就是要快,因为如果让这两个人包抄到我的话,我根本没有一点的胜算。 
  从巷子另一边跑来的男人也跑近了,他显然看到了我把他的同伙打倒在地的一连串动作,这个人想必已经不敢轻敌。 
  他在我面前停下,冷冷地瞪着我,我注意到,他双手都套着黑色的皮手套。他冷笑了一下,挥拳向我打来。 
  我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击,悄悄地拔出了一直贴身携带的匕首,在夜色中,我仿佛看到它划出的一道幽蓝的弧光。 
  接着是一股温热的液体喷渐到我身上。 
  我并不想杀人,所以刺中了他的胳膊,他负痛咒骂了一句,捂住了滴着血的胳膊。 
  我将匕首平举,凝神静气,摆了副柔道中的“守”势。 
  受伤的男人眼睛一寒,他肯定已看出我身手不错,刚才倒下的第一个男人和这势正宗的“守”,就代表着我的实力。 
  他向前逼进一步,未受伤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弹簧刀,“啪”地一声,锋利的刀身弹了出来,我的心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他出手了,凶狠而迅速,我凭着当年在大学里选修了三年的柔道身手,竭力地抵御着。 
  但我终究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刀刺中了我的腰部,一种尖锐的痛楚从伤口处向身体的四处蔓延着,衬衫下摆都被血浸湿了。我靠在墙上,急促地喘息着,并努力不让自己的怯意流露出来。 
  如果不是我会一点功夫又有武器,凭眼前这两个男人,完全能把我杀死很多次。 
  他们绝非一般的流氓混混,而是有经验的杀手。 
  我们紧张地对视着,大家都受了伤,他对我竟也有几分忌惮。但我知道,我在体力和耐力上绝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我伤在腰部。 
  这时,巷子口突然传来了嬉笑的声音,是的,是一个女孩子含混不清的笑声。 
  我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地拼命往巷子口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喊着:“救命!” 
  那个男人赶紧追过来,低喝道:“想跑!?” 
  巷子口一片寂静。天,莫不是那个女孩子吓得躲开了? 
  一念如斯,我的恐惧再也掩饰不住,不禁喊了出来:“不,不要杀我!” 
  不用回头,我仿佛看到那个男人脸上得意的狞笑。 
  这时,巷子口出现了人影,四五个十八九岁学生模样的少年,有男有女,正迷惑地朝这边张望。 
  我感激得几乎要流泪,大声呼救:“救救我!” 
  追在后面的男人很果断地停止追击,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的力气也已用尽,一下子失去了支撑,那几个年轻人七手八脚地扶住了我,其中两个女孩子惊呼起来:“呀,血!” 
  我向他们强笑了一下:“没事,应该没伤到内脏的,请你们送我去医院行吗?” 
  其中一个男生骑自行车到附近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们扶着我进了车,这才顾得上问我怎么了。 
  我说我被人打劫了,还被刺了一刀。“幸亏你们救了我。” 
  他们年轻的脸上露出了羞涩的表情,“嘿嘿”地有些不好意思。 
  腰间的剧痛让我连挤出笑容的力气都没有了,年轻真好,在这一刻,我突然有了这样似乎与此情此景毫不相干的感觉。 
  外篇·情归何处 ~(三十)~ 
  他们把我送到医院急诊室,做了检查和伤口处理,在上出租车的时候我已经把衬衫脱下来给自己止血,加上没有伤到内脏,所以没什么大碍,医生嘱我多休息,就让我回去了。 
  我在缝针的时候,痛得冷汗都冒出来,但强忍着不出声,不停和那几个年轻人说话来转移注意力。原来他们都是H大的学生,晚上出来玩经过那边,谁想这么巧碰到了我。 
  其中一个男生问道:“要不要报案?” 
  我说道:“要的,我先回家通知我的家人,让他们陪我去。” 
  他们很热心地把我送上了出租车,挥手和我道别。 
  车向酒店方向驰去,我浑身不停地颤抖,怎么也控制不住,既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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