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皇戚-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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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泉随刘华上车,后者对马夫说道:“去百味坊。”
上了马车,伏泉并不安分,这是他伤好后第一次出门,看什么都很新鲜。才走了不远,伏泉就已经感受到了后世堵车的场景。
街道上人头攒动,拥挤不堪,其中有豪门子弟、官宦人家,又有商贾富豪、仕女小娘、奴仆小厮乃至游儿乞丐,坐着马车走走停停,好生让人等得急切。不过整齐的建筑、宽广的街道,道路两旁一排排槐柳相衬,倒也让伏泉不禁暗叹古人在城市规划方面亦有独到之处。
一顿颠簸之后,伏泉看到一家食肆,上书“百味坊”,终于到了地点,自有苍头上来扶他下马。
食肆颇大,类似于后世的酒楼,其楼高数丈,长十余丈,皆由百年大木建成,雕梁画栋,显得恢弘,气派非常。
前来喝酒的人很多,都上到高楼聚餐,伏泉本想登楼,结果看到一个小厮热情地对刘华一揖,将两人带向后院。
心里疑惑,进了食肆不上高楼吃饭,去后院干嘛?
走进之后才暗道,原来这家店是别有洞天。后院有十数幢小楼,外表看着平平无奇,楼前都有一二娇俏小婢倚在门前张望,她们淡施薄粉,容颜清秀,虽然不是个个天姿国色,但看着也十分可人,心想难道古人便有了迎宾礼仪小姐不成?
被小厮带到一幢楼前,楼里传来一阵丝竹管弦声,很是动听,小厮告辞,门前两个小婢上前向伏泉两人行了一礼,便引两人入内。
进入之后,才发现小楼里装饰奢华,香气四溢,伏泉才明白过来,看来前面那座气派非常的高楼是接待一般宾客的地方,后院十数幢小楼才是招待贵宾之所,有点类似于后世的私人会所性质,专供贵宾谈论私密消息,保护隐私的地方。
看来论起吃喝玩乐来,古人今人都差不多,不然何以有这种掩人耳目的地方,如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走到小楼里间,随着婢女打开房门,便看到一个白面无须的男人,正跪坐在包着青缘的蒲席上,欣赏面前舞伎翩翩的舞姿。
此时,那人听到开门声,随即转头,看到刘华后,急忙起身,行礼后笑着说道:“奴婢见过阳安长公主。”
奴婢?莫非是宫里的?看他样子难道是个寺人?
刘华右手虚扶,示意对方起身,同时说道:“郑常侍何必拘礼?阳安早就嫁出了宫,何况父皇也已驾崩,不需如此客套,起来吧。”
“公主说得哪里话?在奴婢心里,无论在宫里还是宫外,永远都是公主。”
果然,真是个寺人,寺人即是宦官,看这姓郑的寺人想来应该和伯母很是熟悉,关系很好,以至于伯母嫁出宫这么多年,连皇帝都换了还自称奴婢。
刘华摆摆手,脸上很是高兴,离开皇宫后,再加上桓帝已死,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很少再被其他人如此尊敬了。
不过兴奋归兴奋,今天来的目的刘华肯定不会忘,只见她拉起伏泉的手,对着郑长侍说道:“这便是吾那侄子伏泉,小名檀奴。”
然后又对着伏泉说道:“檀奴儿,这就是汝口中被王甫陷害的郑飒郑常侍,还不快来拜见。”说完,放下拉着的手。
伏泉随即拜见道:“见过郑常侍。”
“小郎君何必多礼,若不是汝,奴婢早已被王甫那贼子害死了。公主,事情果如泉郎君说得那样,奴婢接到书信,随即派人调查,未想王甫歹毒,暗中调查吾,以其秉性,定要于吾不利。”
“那可如何是好?”
“莫急,咱们先坐下再谈。公主,请。”郑飒四下看了一眼,然后行了一礼道。
刘华失笑了一声,说道:“瞧瞧我,为了王叔的事情,真是昏了头了。”
三人随即在小婢的引领下就坐,不多时便有小婢上来了几分可口菜肴,然后纷纷行礼退下,先前跳舞的女子此时已被郑飒喊退,屋子里只剩三人,正是密谈的好地方。
这时候,郑飒才忧心说道:“渤海王此事难以善了,便是吾恐怕也无法脱身。”
刘华听后大惊,失色道:“郑常侍常在陛下身边游走,难道就不如王甫吗?”
“若真如小郎君所言,王甫如此行事,恐难救也。内侍中,吾与王甫素来不对付,偏偏陛下于我来说十分信任王甫,加之段纪明现任司隶校尉,若他捉拿我下狱,我便是有百口也难辩解。”
“段颎?”刘华惊呼,想到他现在担任的司隶校尉,心里一声哀叹。的确,王甫掌握了此要害职位,无论中朝外朝都可横行无忌。
伏泉眼看两人无计可施,心里着急,现在可不能拖,真要等到王甫准备妥当,下了杀招,自己肯定要受牵连。
心中思索,随即伏泉大喊道:“郑常侍此言差矣,段颎纵然是司隶校尉不假,但就真没办法了吗?”
郑飒与刘华眼色微变,刘华斥责道:“小儿家无端呱噪什么?”
“伯母,檀奴并非乱说,而是真有办法可解难题。”
“还敢胡言?”刘华脸上怒气更甚,心道这个侄子今天怎么了,如此不知礼数,就算你偷听到王甫的图谋,也不该如此妄言。
虽然郑飒与自己关系依旧,但是这样胡言,一旦说错不是让自己难堪吗?
倒是郑飒并未多加责难,出声阻止了刘华,说道:“公主息怒,小儿家聪慧说不定真有办法,听听倒也无妨。”
说是这样说了,不过语气里还是有几分不信任。伏泉心里暗道那些史书记载某些大人物少有异志豪言,引得父辈赞赏都是骗人的,有志向应该是真的,但是大人赞赏就不知道是不是后人粉饰来的。
憋足了气力,伏泉大声说道:“王甫有司隶校尉,莫非郑常无有陛下乎?”
第四章 帝心
郑常侍没有陛下吗?
伏泉年幼声音不大,但此刻却在郑飒耳里犹如拨开云雾见了青天,只见他眼神一亮,似有所悟。
席上的刘华却没有深想,看郑飒的表情直以为伏泉触怒了这位自己年少时常照顾自己的宦官,即使心里喜欢伏泉,但也只能虎着脸,厉声斥责道:“檀奴,休得胡言。”随即又对郑飒说道:“郑常侍,小儿家妄语,莫要见怪。”
谁想郑飒竟不以为意,细声回道:“公主多虑了,小郎君聪慧点醒了奴婢,只是奴婢还是不解,需要小郎君解惑。”随即又问了伏泉,语气不再似先前那样不信任,而是颇带恭敬的问道:“小郎君有何法救奴婢?”
伏泉回道:“王甫敢如此毫无顾忌,只因其爪牙段颎为司隶校尉,司隶军政皆出其手,若其编造好了证据,必会直接抓捕郑常侍。进了诏狱,内廷必已被王甫收买,而外廷因窦公前事,郑常侍即使有天大的手段,也未必能安然脱身。”
窦公即四年前想铲除宦官,事泄被诛杀的大将军窦武,党人“三君”之一。
郑飒当时为长乐尚书,管理群臣向太后递表的奏章,不过他经常私自扣押,一边与外廷虚与委蛇,一边又不立即向宦官集团靠拢,属于骑墙派,典型的老滑头,狡猾之极。这才惹恼了窦武,被窦武收送北寺狱,后来王甫放了他,如果不是明白窦武是一定要他命,诛杀所有宦官的话,也不会彻底与王甫合作,联合劫持了窦太后,使得窦武堂堂大将军,执掌天下兵权,却连一个皇帝太后的征讨大义都没有,最终兵卒倒戈,事败身死,祸及全族。
话语到了这里,刘华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好奇这个侄子怎么能如此洞悉朝政。而郑飒听了之后脸上又黑又紫,阴沉得十分难看,显然伏泉对他的处境描绘得非常正确。
“这该如何是好?”
“常侍怎么如此糊涂,王甫所恃者,无非段颎尔,其能扶持段颎为司隶校尉全凭陛下吩咐,若其失了陛下帝心,陛下安能让段颎久为司隶校尉?”
郑飒点头道:“小郎君倒是看到重点,然而段颎能为司隶校尉,虽有王甫之功,但也属平常,奴婢怎能让陛下随意裁撤?”
伏泉听后一愣,怎么会裁撤不了,灵帝历史上不是最宠爱宦官?郑飒可是灵帝除窦武的重要手下,他吹些耳边风,怎么裁撤不了?而且段颎升任司隶校尉,难道不都是王甫的功劳?细细一想,他便释然了。
历史上段颎投靠宦官,一方面是他心里名利心太重,太想升官,寻求富贵,另一方面则是他出征羌人,需要军费以及物资后勤,然而这些东西都是国家供给的,准确的来说是皇帝宦官控制的中朝,又称内朝。他若不投靠,宦官在后方使点手脚,没有后勤供给,估计也不会有他那些神乎其神的战绩了。
而升任司隶校尉这一重要职位,则是灵帝不得已为之,一方面是为了抓捕造谣者,另一方面汉羌战争已经结束,段颎功劳之大,唯有“凉州三明”的其他两人皇甫规和张奂能与其比拟。
但另外两人一个年岁大了,早已致仕,另一个得罪宦官被诬陷罢免,回乡教授弟子,不再出仕,这时候大赏段颎,分离其兵权就成了必然。
盖因凉州悍卒多数听其命,即使他忠心,但也不由得不让皇帝猜忌,升任司隶校尉表面上看似升迁,暗地里实则极大的削弱他的兵权,所以升迁成了必然,王甫只是起了锦上添花的作用而已。
想通了这点,伏泉明白自己最初的想法太天真了,把王甫最重要的依靠铲除已不可能,那现在只剩另一条路了。他说道:“是小子糊涂了,不过既然郑常侍不能罢免段颎,那只有行险计了。请常侍向陛下太后禀报,野间传闻常侍与渤海王姑父密谋,篡夺皇位。”
此话一出,满屋惊愕。
刘华瞪大眼睛看着伏泉,呐呐不言,她今天真的看不懂自己这个侄子到底怎么了,偷听消息救王叔的是他,现在要率先向皇宫报告谋反事情的也是他,若不是心里知道他平时懂事,此刻说不定就要上前整治他了。
有人能忍住气,可有人就不能了,刚刚对伏泉态度有所好转的郑飒,听到伏泉让他去向皇帝禀报莫须有之罪,还是如此大不敬的,勃然色变,差点就要挥袖离去。
“常侍息怒,檀奴说话定有深意。汝这孩子,有话直说,这等胡乱言语,若是说不出个道理来,回府里定叫汝后悔。”刘华见郑飒脸色,立马帮腔道。
开玩笑,或许郑飒马上就要被王甫收拾了,但现在到底也是宫里的宦官头目,惹他不快,指不定有什么事情发生。
现在的大汉,在宦官面前,自己这个先帝长女都得看他们颜色,虽然郑飒对自己很是尊敬,但也千万不能让他无端惦记上了。
“伯母,郑常侍稍安,请听吾道来。现在之局说是死局亦然,窦公之事犹在前鉴,陛下身边多为王甫爪牙,坐以待毙的话,只能等到王甫出招。既然如此,为何我们不主动出击?若陛下在王甫禀报之前就已经知道谋反之事,他再禀报,可会信吗?”
郑飒心思一转,随即问道:“为何不信?”
伏泉指着桌上的菜肴回道:“就像这些美味,味道定是极好的,但若是吾吃了后,说此家店味道极差,不知常侍作何感想?”
“定是不信的,奴婢常来,哪能不知此中滋味?”
“善,若是吾伯母,常侍亲友皆言此家店味道不好,乃至朝中大臣,三公九卿,常侍还信吗?”
“这?”郑飒眉头微皱,不再言语,若真是那样,他也许真不会信。随即,心思一动,眼神闪过一丝异彩,高兴的说道:“小郎君真是早慧,公主有福了。”
此时,听了伏泉讲话,再笨的人都明白伏泉的话了,想想看,皇帝身边人都在传谋反的事情,都说不可能。等到其他人上奏时,再说这件事情还会信吗?
刘华明了伏泉的计策,喜上眉梢,笑着说道:“那劳烦常侍准备了,阳安也要书信王叔以应对。”
“善,奴婢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何事?”
“希望公主进宫一趟,向陛下陈述谋反传闻。”
“一定。”
第五章 徐州世叔
关于如何自保的密谋就如此定了下来,具体如何实施还得看刘华和郑飒的应对了,伏泉与刘华浅尝了这食肆的美味,稍后待郑飒先行离去,便离开了。
不过,自始至终他都没感觉这家店味道如何,倒不是菜品很差,只是他早被后世美味养刁了嘴,没有调味品有些菜真得很难下咽。
刚出了院门,两人还未走远,身后传来一阵喊闹声。
“阳安长公主,稍等。”
两人停下,伏泉回望,只见一个中年文士正向两人跑来,他头戴丝巾,看着有些儒雅之风,但伏泉看这人感觉有些奸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