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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节

战国野心家-第5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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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出了两轮铁雷。

    轰轰的爆炸声后,后面的那个连队也跟了上来,第一连的连长趁着爆炸后的硝烟和被炸散了阵型的齐军,抽出那口刻着简单而激昂的利天下文字的铁剑,喊道:“冲过去!狭路相逢勇者胜……”

    列队的人等下手中的铁雷留给后面的连队,跟着这句在墨家已经流传了十余年的口号,趁着被炸开的齐军武士集群松散的时机,以铁剑作为武器发动了冲击。

    他们明白自己的任务,打开缺口,冲散齐军的第一波反击,为后续的矛手和火枪手攀爬城墙争取时间,这是基础。而在这个基础之上冲开敌人后切入城中彻底打散齐军的集结,那是锦上添花。

    对面是集中在一起的专职武士,这边则是在军中苦练了数年脱颖而出的先登营,各自都持短剑,几乎没有盾,一场最为残酷的搏杀就在城墙的缺口下展开。

    第一连发动的冲击,看上去稍微有些散乱,远不如矛手结阵那样结实整齐,但却依旧还是五人一组的小阵队形。

    连长身边的四个人站的稍微有些近,连长的正面是个齐国的武士,缠斗中他的的余光扫了一下身边的伙伴。

    左侧两个伙伴正面的齐人武士显然是个老手,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引诱义师这边的剑手先攻,但脚下丝毫不乱,对于距离的把握也是上上,显然是无数次搏杀中练出来的生死技巧。

    连长左侧的那名义师剑手已然中计,以为发现了机会向前迈了一步刺出一剑,然而对面那齐人武士却趁着他全力击出无法收回重心防守的瞬间,右腿向前一跨前腿如弓,后腿如弦,持剑的手臂伸出整个身体崩成一条直线,正中那名义师剑手的腹部,也不管义师剑手是否死掉,抽剑的同时身体如同波浪一样挺起向后一退,朝着最左侧的那名义师剑手刺去。

    这一步迈的极为娴熟,在重心找准之后,可攻可守,距离的把握是剑术高低的重要特征。

    一连的连长余光扫过,心中不安,自己刺死了对面的一个齐人武士,却因为距离的原因只能选择先支援右边的伙伴,急躁地喊道:“桑子,别急攻!”

    叫桑子的义师剑手看到了刚才那个漂亮的刺杀,心中也有些惊慌,他服役才两年,苦练的也就是那几种最简单的刺技,这时候对面刺来,按照平日训练的教导肯定是要想后撤半步,但桑子心慌之下,竟然选择了劈砍来压对面的剑。

    连长暗叫一声不好,却分身乏术,自己正面的这齐人也是个好手。

    桑子的剑劈砍下来,势大力沉,但那齐人武士却没有收剑,也没有向后退,反而迎着嗓子的劈砍不避反进,以靠近剑柄的位置格住的同时,脚步向前一尺。

    手臂发力,若是以剑尖去格,极为耗力,以靠近剑柄的位置去格便省力的多,这都是用命搏杀出来的技巧。

    桑子在军中练了两年,墨家讲究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可终究在实战上比起对面那搏杀了无数次的武士差了许多。

    格住的同时,桑子顿觉剑上一股巨力传来,那齐人武士在奋力向上格的瞬间又欺身进了一步,粗大的左手直接伸向了桑子持剑的手腕,猛然一抓的同时,腰胯一扭,肩膀一沉一顶,以肩膀为轴将桑子持剑的手臂咯在了肩膀上,猛力一拉,剧痛之下桑子的手根本无法持剑,随后就觉得自己的脚下被那人绊了一下。

    齐人武士格下了桑子的剑,脚下已经插到了桑子按照军中技法前后开立的双脚之间,腰部猛一用力身体一撞,桑子站立不稳倒在了地上,随后一口短剑插入了腹部。

    “桑子!”

    格杀了正面齐人武士的连长大喊一声,那连刺两人的齐人武士也逼近过来,额头上的赤帻下,冷静的眼神等着连长,把握着近乎完美的距离,不近不远,持剑选择绕着圈子。

    “是个好手。”

    连长暗自嘀咕一声,深吸一口气,左手摸向腰间,摸出了一支短匕首,对面的齐人武士脸色也凝重起来。

    墨家的剑术来源复杂,墨子的剑术高超,但是备城门之士的剑术则主要以配合军阵的刺击为主,而且原本是剑盾合用的。

    后来精通剑盾的那些人去了习流,传授接舷战的习流水师,步战的这些掷弹兵先登士只有铁剑而无盾,但墨家之前有剑手却善用匕首,以长剑为盾匕首为刺,用欺身靠近的方式格杀。

    那齐人武士见多识广,搏杀多年,见对面的义师连长左手持匕首,心道:“我于高唐时曾闻,三十年前有任侠之士善用这种剑术,后因大夫暴虐而杀之逃亡,竟果真入了墨家。这人的剑术既学于那人,需得小心应对。”

    他是高唐人,市井间多有传说,他也知晓这剑术是以近身之后用剑做盾以匕首做剑的技巧,心道:“唯有保持距离,他攻我便退,诱使他露出破绽后,一剑刺杀方可!”

    连长抽出匕首后,也知对面技巧惊人,心道:“我需与之保持距离,他攻我便退,诱使他露出破绽,再趁乱欺身,黏住他使他无法退开,方可杀他……”

    两人彼此对视,丝毫不管旁边的厮杀声,可却意外地都不进攻,只是不断地调整着脚步。

    对峙许久,却听后面几声枪响,再见那齐人武士身子一颤,倒在了地上抽搐不已,竟是被火枪击中,看来城头上竟是已经爬上了火枪手。

    …………

    城墙外三百步外,适的千里镜中传来了一个可以让他振奋的情形,几名火枪手搭起了人梯,将一个火枪手搭上了城墙高处,缺口两侧的低矮城墙上已经列好了两三个连队的火枪手。

    那个搭着人梯爬到高处的火枪手将墨家的古怪的、带着麦穗、镰刀、铁锤的旗帜插上城墙高处后,挥舞着双手。

    缺口处齐人没有把握住第一波反击的机会,没有反击成功,也就意味着最后的反击机会丧失了。

    适不知道城墙背后发生了怎样的战斗,也不知道齐人精锐武士的反击带来了先登连队的多少伤亡,但他知道平阳城已经算是被攻破了。

    于是挥手叫来身边的号手和传令兵道:“传令,让侧翼的武骑士结阵准备,步骑士随意追击,有出城逃走的小股敌人步骑士追击,超过三五百,武骑士冲击追杀。让第二师准备等第一师那边打开城门,从城门列阵入城,瓦解齐人集结。”

 第二百二十章 尽在掌握

    传令兵迅速将命令传达,精锐的武骑士骑兵本就在两翼等待,号声响起,他们便开始慢跑朝着要路附近机动。全本小说网;HTTPS://。.COm;

    那些能骑马的步兵或者算是轻骑,以一司马为一组散开,只待有人出城逃亡便追杀。

    城内,先登营的两个连队经历了最开始的艰难苦战,等到第一波齐人的精锐武士被城头的火枪压制之后,齐人的最后反击已经无效。

    越过了城头之后,两个连队收拢了士卒,开始沿着之前布置的方向,不管后续根本不可能跟上的火枪手和矛手,驱赶着一鼓作气不成功的齐军向城内猛冲。

    遇到小股的敌人就冲过去格杀,稍微多一点的便投掷铁雷炸散了队形后再冲。

    一个小小的缺口,实际上交战的双方正面也就不过千把人,但缺口一旦被破,整个平阳城实际上也守不住了。

    人数再多,那也只是纸面,齐军无法组织小规模的集结抵抗。

    城中守城的大夫没有跑,他知道这时候跑也没有意义,肯定会被墨家的骑兵抓获,当他看到墨家成列的火枪手爬上城墙、墨家的古怪旗帜升起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平阳城守不住了。

    身边的死士武士环绕,他却摆手道:“我已尽力,不要再抵抗了,徒添伤亡。”

    他没有参与武城的屠杀,也不是费地的贵族,也知道墨家的审判不可能有他,所以他并不害怕。

    被墨家俘获,反正也要释放,被抓了也没什么,最多花点钱和牛马把自己赎回来就是。

    当年华元被俘用了三百文马,他估计自己一二百匹马也足以赎回了,也不需要国君给自己出钱,自己封地和自己的私产就足够赎回。

    若是逃亡,自己身边的随从死士私属死伤众多,日后会折损自己家族的根基,不若先被俘以待日后。

    况且这一次齐国内部被俘的贵族多了去了,想来也不会因此就削减自己的封地,那个君侯敢这么做,那些被俘后被释放的贵族定然会赶走君侯扶植个更为守礼一点的公子。

    和墨家交战,打出白色的旗帜就算是投降,这一点他知道。

    身边的人找了一块白布,高高举起,示意自己投降。

    等到下午适入城后,这大夫见到了适,开腔第一句便是:“我为齐人,为一方大夫,当为齐人多谋。城既已破,缺口不能夺回,平阳便无可守,若再打下去,徒增齐人伤亡,故而请降。”

    “惟愿贵军不行掳掠屠杀之事,勿伤齐民,不侵降卒。我累世受齐之封,不能胜敌,是为无能;公子午让我守城而三日破城,是为不力。我是不可以活下去的,惟愿你不要掳掠屠杀,伤及降卒……”

    适哪里不知道对面的小计俩,墨家打着义师的旗号,不杀不屠,人所尽知,哪里还需要说这些?

    既不需要说,那么若真的想死,早就可以死了,何必等到现在?

    可他也不说破,只是沉声郑重道:“将军之降,非是不忠不信。昔年屈荡言:君以此始,必以此终。田午屠武城,这样的灾祸难道就不会落在齐人头顶吗?他为齐人公子,却为齐人埋下这样的祸端,这是不可以不惩罚的。”

    “而您守卫了城邑,使得我攻了三日,当年我与越王交战城邑也不过一日即破,您已经守卫的很好了,这是值得称赞的。”

    “而您为了防止齐人伤亡而请降,这正是忠于齐之万民,信于数万兵卒。”

    “古云: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辞,信也。你既思利民,难道不是忠吗?”

    “《泰誓》言:民之所欲,天必从之。齐人岂愿死于不义之战?昔年齐桓为诸夏之义而伐无道暴虐的山戎,军心振奋,直入孤竹。如今齐不义伐费,军心怨恨,民心思定,你请降而让士卒免于死伤、平阳免于战火,这是从天之所欲、从神之民主。”

    适果断了给了这贵族一个大大的台阶下,反正胜利者可以讲道理,那大夫的脸色稍缓。

    他说那番话,为了正名还在其次,主要是提醒适:武城被屠那件事,和他没有关系,自己投降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求适不要屠戮劫掠,怎么会去做屠武城那样的事呢?

    适也给出了足够的台阶,用“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辞,信也。”的解释,证明了他非是不忠,随后又说公子午那样的人是主谋要死,你们这些没有参与的只要投降,那么不但无罪,而且还是从天之所欲神之民主,是为有功。

    至于适说他守了三天已经足够,这话在那齐大夫听来极为中听,心中还微微自得。

    以礼论,当年勾践徐州会盟之后,越国就算是中原体系的内的“侯”,王的称号只是当地文化的神职,不是体系内的爵位,名义上在华夏体系内的正式的侯,关起门来爱叫什么那都没关系。

    越王翳和适交战,一日被俘,交战过程中的城邑也多是在一两日内被攻破,他能守三天已算是极为难得了。

    当年齐桓征伐山竹,燕侯为了感谢齐桓,相送出境。齐桓说自己和燕侯都是平级的诸侯,以礼论燕侯送出了境那是悖礼,自己被动僭越,所以把燕侯到的齐国边境城邑直接送给了燕国,以为华夏之礼。

    礼制还在贵族流传的背景之下,适用当年和越王交战攻城的时间与平阳做对比,一则是说自己攻城的手段确实厉害你守了三天挺不错的,二则也是用贵族规则的礼来给对方台阶下,比你爵位等级高的人也守不住三天你守了三天没必要自责。

    那贵族既被夸奖,又确定自己不会因为武城被屠之事被牵连,心中大喜,脸上却露出迟疑之色许久,这才道:“你的话,是有道理的啊。”

    于是不死,适也借此机会说为了防止他们自杀把配剑都下了,那些剑不离身的士也只好听命。

    等这些人被押送走后,战果已经统计完毕,墨家这边伤亡了大约六百,齐国那边伤亡了两千,剩余的齐军全部被俘,但也有一些贵族混入了士卒之中,大约是想学豫让吞炭漆身以求能够找机会煽动起事。

    适道:“那就甄别一下。宁可错过不可放过,我们还要去赢邑决战,不能留下太多的人。贵族和庶民分开关押。”

    甄别的事,众人已经娴熟。

    无非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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