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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节

战国野心家-第4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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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城的城墙上,一名巡视的贵族忧心忡忡地走过,脸色很是难看。

    昨日传来消息,墨家将他的封地给分了,自己的封地上竟然没有一个君子,说这些地不该属于自己而坚辞不受。

    在他看来,君子未必是贵族,而是一种精神、一种气质,守礼为君子。不该是自己的,就不能要、不去想,别人给也坚决不要,这样的话,就算是庶农也可以做君子。

    自己的封地那是国君赐给自己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放在一国,一国的土地也都是诸侯的。

    而国君把土地分给自己,那就是自己的,自己封地上的那些庶农隶农竟然没有推辞这些根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就这么欣然接受了。

    这让这名贵族很是难过,觉得自己守土一方,教化民众,纵然不至于说人人都是君子、路不拾遗也不闭户,可至少会有几个人能够站出来。

    至少,至少应该有几个人,在墨家将土地的地券分给他们的时候,他们应该推辞,义正辞严的告诉墨家: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要!

    可是一个都没有。

    至少他没听说,因为昨天抓了一个城中传递消息的细作,仔细询问之后墨家在南边真可谓是一切顺利,根本没有大规模的民众反抗怒斥这是不属于自己的土地而不接受的情况。

    这几日的传闻对局面很不利,这也是他面带忧色的缘故,自己可能要跟随齐人撤到临淄。

    虽然妻子父母儿女俱在身边,可是意味着自己将要放弃祖先的祭祀,沦落到齐地谁人能祭祀自己的祖先?

    自己在封地上也算是仁德,可是那些小人一样的庶民,会有人记得他的恩情,去主动祭祀自己的祖先吗?

    心中正抑郁间,猛听到城墙附近有人高喊:“君子!救我!”

    他猛一回头,就看到城墙上三十多人被捆绑在一起,叫喊那人跪在地上大声嘶吼。

    不用问,这贵族也知道,这些人必然是逃亡被抓回来的士卒,如今法令严苛,凡有逃亡者一律斩杀,将头挂在城墙上以儆效尤。

    现在城墙上已经挂了几十个人头,但是还有些不怕死地想要逃走。

    叫喊那人,这贵族隐约有些印象,正是自己封地上的一户人家,那年他狩猎的时候车轮断了,又逢大雨,便在这人的家中休息了一下。

    这些被抓获的人除非有人求情,否则都要被处死,贵族听那人叫的凄惨,又不免生出恻隐之心,想到当年避雨之情。

    他又是个有情有义的君子,便走过去,被绑缚那人立刻求救,贵族却长叹一声问道:“我平日难道不是一个仁德的君子吗?我平日难道不是一个好人吗?”

    被绑缚那人一怔,点点头道:“君子仁德,请救我!”

    贵族哀叹一声,说道:“每逢春日,我都是带头种植,一则以求祈上帝使得风调雨顺,二则让我也知道农人艰辛。”

    “我但凡需要劳役的时候,都是在农闲的时候才使唤你们,并没有在农忙的时候让你们修筑过房屋。”

    “每年冬祭之后,我都会分一些酒水与你们,有时候也会从我的仓库中拿出一些肉食让你们在冬祭之后吃用。”

    “我已经做的够好了,百里之内如我这样仁德的君子,很少。”

    “如今,墨家不义,颠倒乾坤。我有难,难道你们就没有丝毫的感恩之心,跟随我吗?”

    “军令我不谈,我只谈情义,难道真的是礼不下庶人?和你们不能谈礼?不能指望你们做君子?”

    “低贱的人,果然不能够拥有品德啊。”

    被绑缚的那人听到这话,竟是一怒,说道:“君子仁德,我求您救我。可您不能说我们这样低贱的人就没有品德啊。难道低贱的人,就不会愤怒了吗?”

    “是,冬祭之后,您会分给我们一些酒水,有时候还会给我们一些肉。可是……您不稼不穑,您的这些酒水和肉,又是从哪来的?”

    “那是我们的东西啊!”

    “所以,您可以说我违背了军令,可您不能说我们这样的人没有品德啊。这就像是您去集市,给了商人一个铜钱,却要把他的布匹都搬走,您给我们的那些东西,并不足以让我们跟随您啊。”

    那贵族大怒道:“这样的异端邪说,你们怎么可以信?那些东西凭什么是你们的?这是哪里的道理?除了墨家的邪说可以讲得通,哪里还能讲得通?可墨家的道理,那是不对的。”

    “天子封诸侯,诸侯封大夫,大夫封士。庶农归于土,缴纳贡赋,这才是天下间的道理。凭什么说那些东西是你们的?”

    “你们这样的人啊,就是小人啊。不能够和你们谈义,只能和你们谈利。一丁点的利,就会让你们忘了义。”

    那贵族怒容满面,喝道:“你若说,你思乡心切。你若说你有父母妻子在家中。你若说你担忧家里的人而逃亡……这我都可以救你,饶恕你的死罪。”

    “可是,你却已经被墨家的邪说所蛊惑,用这样的道理来回应我,这是我不能够接受的。这天下将乱,必要净化人心,教化庶民。你显然已经不能够被教化,当死。”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身后隐约传来一阵惨叫声,他也没有回头。

    在风中摇摇头,暗道:“天下将乱、天下将亡。欲救天下,恐怕真的要根除掉那些和墨家有过接触的人。他们的学说,是可以祸乱的天下的。”

    “就像是河边的柳树,到处从根须中生出芽苗,想要彻底根除,只是砍伐掉柳树是不够的。要把根挖出来烧掉,甚至还要把附近的泥土,都用烈火烘烤三日,这样才能除掉其中隐藏的柳絮。”

    “虽然可能也会烧烤死那些非是柳絮的草木,但想要除掉柳树必要如此,否则那些柳树便会处处生根,又哪里可以遏制呢?”

    “天下为重,天下为重。为安天下,当行此等手段,这才是大仁。”

    想到这,他忍不住看了看西南方泗水沛邑彭城的位置,心道:“若将来有一日,天下诸侯醒悟过来,攻入泗水,当屠戮沛、彭之民。自胡陵至下邳,从东海到沛泽,应当一人不留,尽数屠戮。”

    “留地,不留人。再迁各地之民于此,方可杜绝乱天下之邪说。”

    “此事虽残暴,却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墨家不除,天下久乱,死伤更重。若那些被邪说所染的民众不杀光,必要将这些邪说传至他处,天下依旧会乱。唯有杀光,方是为天下之大仁大义。”

    “我亦有恻隐之心,但却心怀天下。天下为重,天下为重。”

    仿佛一个沉重的担子落在了肩上,他坚定地点点头,握紧了拳头,心想:仁如文武,亦诛商纣。

 第一百五十九章 善不可失、恶不可长

    坚定了心志的贵族返回费国贵族们聚集之处的时候,便听到了让他们断后焚烧武城的消息。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

    他步入的时候,贵族们已经争吵起来,并非是所有人都同意这个想法。

    倒不是因为觉得这样做不义,因为此时天下的认知中,屠城、砍头、筑京观这都是正常的事,有些义不是从人类诞生之初就存在的,而是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产生进步的,并不能苛求此时的人觉得屠城是一件不对的事。

    一个反对的贵族高声叫道:“天子封诸侯,诸侯封大夫。大夫守其土,以祭祖先,是为食邑。”

    “我们这一次逃亡临淄,便惶惶如丧家之犬。”

    “可若是焚烧了武城,那边是连家都没有了。纵然暴民占据了武城,可终有一日我们可以回来。但若是烧了武城,诸位守土之人,又凭什么回来?”

    “昔年商纣亡于武王,也不过焚己于鹿台,却没有将整个朝歌化为灰烬啊!”

    他面色激动,明白贵族们终究还是需要“仁义”这个温情脉脉的外壳,只有这样才能稳固自己封地内的统治。

    这一次齐人让他们烧武城,那就是自绝于自己的封地,将来返回的时候民众又怎么可能会支持?

    坚定了心志的那贵族喝道:“武城之民,已然归于邪途。之前车裂那些蛊惑人心的暴民时,武城之民皆露出不忍之色。如今城中又对南济水之战拍手称赞。”

    “这样的人,已经不能够教化,只能够净化他们。若不将他们屠戮干净,这便如疫病,将来定会让天下染病。难道你想看到一个人人平等贵贱不分的天下吗?”

    反对的那名贵族长叹一声道:“氓民少智,需要教化。若是不教而诛,我们和商纣何异?如今是我们无能,退走武城,又怎么能因此而屠戮民众呢?如此一来,上帝必怒。”

    有人哼声道:“小人只能谈利,不可谈义。将他们教化为君子,太难。反倒是墨家的学说如同疫病,终究会让天下染病,我觉得应该净化武城。”

    “况且,如今南济水一战,墨家已胜。齐人不能在武城逗留,我们已经是丧家之犬了!”

    “若不焚烧武城,公造冶大军在后尾随,我们必要被鞔之适和公造冶前后夹击、围于汶水。届时,你我皆死!”

    “你不要忘了,当初车裂那些人,你也是同意的!”

    反对那人闻言,亦冷笑道:“的确,当初车裂那些人,我也同意。那是因为那些人妄图焚烧粮草,攻击我们。在车裂他们的时候,我便想到了将来有一日墨家攻来的后果,无非是死。”

    “大丈夫生于世,死则死矣,又岂能对民众不教而诛?”

    “我恨墨翟、恨禽滑厘、恨鞔之适……恨墨家的学说。我若有本事,可以学聂政专诸事,刺杀这些人,却不会因为自己怕死而做出这样的举动。”

    “此事,与君子之道不合。”

    他说罢,看着在场的每个人,语重心长地说道:“诸君,我们反对墨家,是因为墨家的道义会乱天下、并非君子之道。但是,我们为了怕死,而做出有违君子之道的事,那我们反对墨家又哪里站得住大义?”

    “今日战败,我等或可死。但只要恪守君子之道,将来还有天下大治的机会,还有墨家的道义消亡的机会。我等就算死,将来一日天下大治,重归正统,又何足惜?”

    “可今日若是为了活命,有违君子之道,便是活下来,这天下终究不会大治了,我们便是活着又有什么用处?”

    他的道理没人能够反驳,除了那些觉得只有彻底净化泗上之民的人之外,大多数的人却想:“你觉得为人当舍身取义,我等却不想死,如何?大义如今在你嘴里,你若不死,我等如何能活?”

    反对的那人见众人沉默不语,便知道众人并不在意自己所说的话,愤然起身,手掌扶剑道:“焚烧武城之事,我反对,此事有违贵者之礼。贵者何以贵?不是因为我们的血脉,而是因为我们的德行远胜于那些贱民。若是我们亲手毁掉了我们的德行,岂不是让墨家的义更有道理?”

    “你们今日若是非要行此事,除非杀了我。”

    他正要举剑,就听到身后一人道:“好!那便杀了你!”

    话音刚落,那贵族便觉得后腰一凉,脑海中尚未反应过来,半晌才明白自己被人刺中,却已没了力气。

    旁边的几个人皆持剑刺出,将这人砍为肉醢,其中一人高声问道:“还有谁反对?”

    再无人作声,不多时有人拜道:“我等皆服。”

    举剑刺杀那人一脸正色道:“事有长短远近。昔年勾践有尝粪之辱、文王亦有羑里之囚。他们却并不会因为一时的侮辱而自寻死路。”

    “今日事,武城不焚,公造冶部必尾随我等之后,我等必死于汶水之畔。身死之后,又岂能安定社稷之乱?况且,我等家人父叔多有死于都城暴民之手,父兄之仇,九世可报,岂能为了一时的君子小义而身死?”

    “况且,逃亡在外,我等依旧为贵族。毕万沦为匹夫,亦可为上卿;百里奚被俘为奴,亦可为国相;田文非是魏族,亦能为魏相;公孙会田氏,仍为魏大夫。至于田陈代姜齐之事,更不消提。”

    “今日非是我等惧死,而是为了留此身命,以为父兄之仇!莫说此事,便是要经历勾践尝粪那样的耻辱,又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

    这正是给了刚才那些被反对者说的羞愧的众人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众人缺的就是这样一个理由,纷纷道:“我等亦是此意,只是言辞愚钝不能说出。”

    那人高声道:“我也正是知道你们心中明白这样的道理只是没有说出,所以才说出来。”

    他指了指已经被剁为肉酱的那贵族的尸体道:“他说的话,只是知道了小义,而不知道大义啊。”

    “昔年,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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