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之中原-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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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焱心中一惊,朝周内寺拱了拱手,才提起前襟,快步小跑了进去。
一进入未央宫,首先扑鼻传来的是一阵诡异的血腥之气,赵焱心中惊诧更甚,却不敢放慢脚步,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去。
转过屏风,此情此景让赵焱连退两步如遭雷击。
赵衡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扔掉手里已经沾满鲜血的金玉腰带,走到桌椅前随意坐了下来,一边撩起龙袍随意擦拭着手上的血污一边看向太子,随意问道:“焱儿来了,不错,还挺及时的。”
太子赵焱听得这句话之后如梦初醒,瞬间一甩袍袖五体伏地,战战兢兢不敢多言。
原本仪态万千的皇后此时匍匐在未央宫的地面上,后背之上全是交叉纵横的伤口,鲜血顺着伤口汩汩留下,额头上也被赵衡的腰带抽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
赵衡喘息了一会儿后,从桌子上自己倒上一杯碧螺春一饮而尽,重重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掷,看着地上遍体鳞伤的结发妻子,唉声叹气道:“皇后啊皇后,朕一直认为你,和后宫那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庸俗之人不同,但是没想到啊没想到,一遇到关键事情,你还是和那群俗物没区别。你之前的手段虽说不光彩,但好歹还有点意思,可你这一手,不仅没意思,还让朕很看不起你,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心急呢?”
皇后一边听着皇帝说话,一边匍匐艰难地移动到赵衡脚下,抬起头勉强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断断续续道:“陛下……出气了否……若是还……还未出气,臣妾甘当受罚,只是,希望陛下今日……能在这未央宫用一顿晚膳……自从九年前八月十五陛下为臣妾做了一碗清蒸鱼之后,臣妾之后的日日夜夜夜夜,都在怀念……那个夜晚啊。”
赵衡似乎也是想了什么,深深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弯腰,伸出右手捧起皇后的下巴,直视着皇后秀气的秋水长眸一字一顿道:“出气?朕诛了你九族才出气,但朕做不到啊,朕虽贵为天子,但也有不敢做的事情,朱国公若是一死,朝堂得三年缓不过气来,大乾太缺时间了,三年,够朕做多少事情了。怎么能为了你这个蠢东西,浪费我大乾三年?”
说到这里,赵衡剧烈咳嗽起来,良久才罢了咳嗽,忽然抬起右脚朝着皇后布满伤口的后背狠狠一脚踏了下去,在皇后强忍住的闷哼中,赵衡一份一份的加重力气,说道:“你是不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敢肆无忌惮地朝顾仙佛下手?你真是有恃无恐啊,朕六年的规划,就让你这个蠢女人给一手打乱了,你说,你该不该死,你该不该死?!”
说到最后,赵衡的力道越加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大,已经近乎咆哮的地步。
终于皇后承受不住这份剧烈的痛苦,身子一软就昏厥了过去,紧紧扣住地毯的双手也骤然放松了下来。
赵衡把脚拿下来,朝赵焱看了一眼,呵呵笑道:“不错不错,这种情况下还没替你母后求情,是个狼子野心之辈,不错不错。”
这番评语听得赵焱心惊胆战,正欲抬头辩解却被赵衡摆手制止。
赵衡站起身,慢慢朝未央宫外走去,途经赵焱身边时停住脚步,道:“朕今天叫你来这,不是想听你说什么,而是想告诉你,在你这个座位上,做的越多,错的越多,不要以为你不做就是不做了,你的身边人,你的母后,他们的一言一行,都能代表着你。以后,你给朕老老实实的,若是再有下次,你该知道下场。”
赵焱也不辩解,五体投地磕头如捣蒜:“回禀父皇,儿臣谨记,儿臣谨记。”
赵衡脸色缓了缓,边举步往外走边说道:“把未央宫的小李子叫进来看一眼,然后把他放出宫去,其余所有下人,杖毙。别忘了,叫御膳房给你母后……做一顿清蒸鱼补补身子。”(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十二章 吹花小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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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大雨骤停,长安终于恢复了晴空万里的模样。
自从顾仙佛失踪以来,长安太白居的生意虽说不上一落千丈,但是明显萧条下来,倒不是长安里的权贵在为顾仙佛的失踪忧虑,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大家都不敢去触顾相的霉头。
现在长安风云诡谲,在公门修行了十几年的老狐狸自然都是能隔着三里地就能闻到其紧张气氛的,在自己闭门谢客的同时,也都告诫自己的儿孙后辈不要轻易外出,毕竟在这种敏感时刻,你吃一个酒席,在有心人眼里可能就是一个具有暗示性质的政治信号。
然而今天太白居的吹花小筑里,却格外热闹起来。以整个吹花小筑为核心,牵动着整个太白居都高速运作起来,所有的名贵珍稀食材如流水一般被启用,派遣过去顺菜的都是平日里寻常不肯见客的太白居姑娘,来这儿唱小曲的更不用多说,不是听雪楼的头牌你都进不了吹花小筑的大门。
甲胄鲜亮的执金吾早已把太白居围得水泄不通,虽未挂出谢绝外客的牌子,但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见了这戒备森严的执金吾后还是选择另挑一个地儿觅食,毕竟菜在哪都能吃,执金吾的霉头,却不是轻易能触得。
眉清目秀的婢子端着一热气腾腾的锅子迈着碎花小步走进吹花小筑,步伐精确到步与步之间的差距都不到半寸,把锅子在桌子上放下以后,莞尔一笑,又提着裙摆躬身告退。
赵焱挽起袍袖,也不顾热直接掀开锅盖,瞬间先是一股白色的锅气直冲而出,然后那勾人心脾的香味才迅速在吹花小筑蔓延开来。
太子拿起汤勺,一边轻轻搅拌着锅子里的汤汁,一边笑着说道:“这份鱼羊翡翠汤,非老鬄不明白个中妙处,首先所选的羊肉要肥瘦相间,最好是三年山羊的后颈肉,鱼头要香鲜嫩滑,最好是一年半的大湖鱼。把鱼和羊肉放在一起烹调,味道能互补。再放上吹花小筑这的秘制豆腐一熬,味道更加浓郁,这些都能决定鱼羊翡翠汤的味道,但事都不是决定因素,最关键的,是这锅气,只有把这锅气锁在锅子里,从起锅到上桌不能超过百步,这样的鱼羊翡翠汤,才够鲜亮。”
吹花小筑内的唯一长桌之上,坐在首位的自然是太子殿下,分居左右的幕僚亲信加起来也有十二三人。坐在赵焱右手边的俱是太子亲信,这些人虽大部分的都在朝堂之中名声不显地位不高,但多是青年才俊,又基本都是出身名门望族,身后的隐形势力支持,日后的前途都是无可限量之辈。
而除了这些青年才俊外,坐在太子左手边的俱是太子幕僚智囊,虽说出身贫寒但都是从太子一入主东宫就开始鞍前马后之辈,在太子心中的地位信任自然不用多说,尤其是坐在太子左手边那留着山羊胡子自号盱眙翁的老人,从太子启蒙之时就教导太子写字读书,二人之间的感情不是寻常人所能企及,就连太子与皇后之间的感情相比之下,孰高孰低也难下判定。
这次吹花小筑小聚,太子的幕僚还好一些,都是一些喜怒不形于色之辈,见惯了宫中的大起大落悲欢离合,也都明白行百里者半九十这句话,所以尽管目前看来顾仙佛生死不明,顾家圣眷日减,太子继承大统一事唾手可得,但这些幕僚也都是低头含蓄饮酒,少有失态之人。
而反观那些青年才俊,与那些老狐狸比不得,尽管出身氏族但自身磨砺实在缺乏经验,养气功夫不到位脸上模样自然能显露出来,此刻这些青年才俊正一个个眉飞色舞慷慨激昂,似乎明天他们就能都作为扶龙之臣飞黄腾达。
听得太子殿下大力称赞这鱼羊翡翠汤,坐在其右手边的怀远大将军之子徐少棠马上便把马屁送到:“俗话说,宝剑卖与烈士,红粉赠予佳人。这鱼羊翡翠汤为菜中极品,殿下为人中龙凤,也就是太子殿下能尝出这个中奥妙,换成我等粗俗武夫,是不行的不行的。”
徐少棠此番话自认为说的滴水不漏洋洋得意,但是周围人反应却是形态各异,忍俊不禁者有之,摇头叹息者有之,横眉怒视者,亦有之。
你个不知趣的东西,当真把殿下比作一个饭桶了?再者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道鱼羊翡翠汤是从哪儿流传出来的?殿下此时上这道菜,难道能和你一样真是为了吃的?
虽说下面人反应不同,但赵焱却含笑点点头,他对于徐少棠再也熟悉不过,二人可以说是从小一块长大,徐少棠虽贵为怀远大将军的公子,但是一不好读书二不热心政事,所以说哪怕到了现在,徐少棠的谋略胸襟在吹花小筑的所有人中,有十二个人,他能排在十三。
按说这种人是不会轻易战队的,他不会也不敢,但是谁能想到他与顾仙佛的恩怨纠葛竟然如此绵长,为了与顾仙佛作对,他便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太子这一边,而且还是实心实意的那一种。
要说在场的所有人中,对于太子的心态最简单最诚挚的,徐少棠认榜眼,没人敢认状元。
若不是看你父亲的面子上,本宫才懒得理你这个无趣东西。
心里虽这样想着,赵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拿起盱眙翁的碗碟先给盱眙翁盛上一碗鱼羊翡翠汤,又给自己盛上一碗,拿起碗里的汤匙舀了一汤匙色泽透亮的汤汁吹了吹热气细细品尝了一口后,才微笑说道:“少棠所言,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的,本宫在吃食之上,确实还算比较醉心的,只是这份鱼羊翡翠汤,表面上看上去虚有其表,实际尝上一口,才知道,啧啧,味同嚼蜡啊。”
得到太子肯定的徐少棠心中一喜,赶忙追问道:“敢问殿下,可是这厨子没用尽心去做?若真是如此,殿下只要说一声,少棠这就去后厨,把那厨子打个鼻青脸肿!”
赵焱拿着汤匙轻轻搅拌着白玉碗里的汤汁,没有抬头,笑着说道:“确实是厨子的问题,但是少棠啊,你怎么打他都没用的,他不是不用心,只是他天赋所限,这就是他的极限了,若本宫没猜错的话,不说整个天下,起码整个长安,只有一个人,能把鱼羊翡翠汤做的最地道。”
此刻看起来颇受赵焱器重的徐少棠内心自然是意气风发,几乎是大包大揽地问道:“殿下,是谁有这么大架子?殿下说出名号,少棠去为殿下请来。”
赵焱终于抬起头,看着徐少棠,一字一顿道:“顾相大公子顾仙佛之婢女海婵,这一手鱼羊翡翠汤正是出自她之手,相传她有一秘方,能使整个汤汁鲜度再提三分,少棠,你打算怎么请?”
一提起顾仙佛三字,徐少棠瞬间便想到了现在在家中抹着眼泪的姐姐,前些日子顾仙佛生死不明的消息一传到长安,喜上眉梢的徐少棠便兴高采烈地回家“报喜”,正在品茶的徐芷瞳一听到这句话瞬间脸色苍白,二话不说便晕了过去,急的怀远大将军先是一脚把徐少棠踢出去,然后又是吃郎中又是抓药,折腾了好半天徐芷瞳才悠悠醒过来。
但是自从醒过来以后,徐芷瞳便整日躺在病榻之上,除了望着顾府的方向抹眼泪,其余的任何事情都不做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九十三章 吹花小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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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棠握紧筷子,咬牙切齿道:“殿下让这一介婢女来做一碗鱼羊翡翠汤,是这婢子天大的福气,她还敢不来?这是蔑视殿下,蔑视朝堂!少棠这就点齐人马去顾府要人,主子都死了的婢子,还有什么撑腰的?!”
徐少棠说得慷慨激昂血气方刚,说到最后几乎是要站起身拔腿就走。就是不知道他这份气是要为太子出还是为自己出。
坐在太子右手位置尾座的一青年默不作声地皱了皱眉头。
赵焱伸手虚按了一下拦住徐少棠,后者本来还想再血气方刚地挣扎一下,但看着赵焱眼神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正好闷着一口气又老老实实地坐了回去。
毕竟是在长安长大的将种子孙,徐少棠没有多少谋略智慧,但是该有的眼力见儿还是有的。
赵焱轻咳一声,朝那青年笑道:“本宫对新岐一直是神交已久,但一直未有机会与新岐把酒言欢,这也一直是本宫的一大憾事。新岐好酒,本宫也好酒,但是本宫还是做不到新岐这不为俗尘洒一物只为美酒动心弦的洒脱态度,今日新岐能来吹花小筑与本宫小聚,是本宫的荣幸,今天定要一醉方休。方才我见新岐眉头紧锁,似乎是有话要说,有何话语,但说无妨,如今能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没外人。”
在监察院打磨了这么长时间,邓新岐愈发精瘦,愈发黝黑,同时也愈发沉默寡言。原本那个吵吵嚷嚷的纨绔子弟似乎一夜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蜕变成一个阴鸷酷烈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