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3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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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会做。
也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已经变了太多。并不是冷血,而是已经看清了这如同末世的乱世,她很无力,她根本改变不了。
只是看向白起,却发现身前,这个从来都挺拔的苍老的背影,此时却佝偻着,如同一个寻常老人。
躺在坑洞中的赵人,他们看着站在坑洞之外的秦兵,眼中的恨意和怒意几乎能够喷涌而出。
白起并没有遵守所谓的降者不杀,他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遵守,可惜赵括信了他。
没有去理会坑中像是要吃人一般的赵军,白起抬起了手,那只满是皱纹的这一次当真是那么无力。
“埋。”
手重重地垂下。
负责埋人的秦国士兵咽了咽口水。
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他们,此时的双手却在发抖,但还是拿起工具开始填埋坑洞。
土石从赵国士兵的头上滚落,被束缚着手脚的他们做着无谓的挣扎。
无数的声音。
随着一个个坑洞被一点点填平,消散了下去。
直到最后,山谷中一片死寂,在没有半点声音。就如同那十几万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噗通。”一个秦兵跪在了地上,对着那山谷,打着颤,抱着头。
“走吧。”白起说道。
命令传了下去,两旁的人勉强架起那个跪着的秦兵,秦军默不作声地离开了山谷。
顾楠最后看向那地上。
那里有一只手掌没有被全部埋入。
沾着混着雪的泥土,无力地垂在地上面。
像是要抓住些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有抓住。
提着矛,她回过了头。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什么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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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259年初,长平之战结束,秦军战死二十万余人,赵军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近二十万被俘虏,分而坑杀于谷,赵括阵亡。
后不出三日,长平破。秦军大胜,凯旋而归。
顾楠随白起离开长平的那一天,王龁站在城头上,送他们离开。
积雪化了个干净,前几日还漂浮着薄冰的丹河,此时已经是解冻潺潺流淌。
黑哥吃上了一顿难得的青料,吃了三大捆,让顾楠以为自己却是养了一头猪。
也不知道黑哥在这般吃下去,日后还能不能跑得动了。
但是也没管的它,长平数月,要是没黑哥,她估计也难保全。
“报!”
一个人站在大殿的门口,摊开两袖,虚怀一抱:“范雎,求见大王。”
“进来。”
这叫范雎的男子长须飘飘,面容虽白但是多有皱纹,年纪想来也是不小了,身披黑色官袍,一副堂堂之容,带着一种让人折服的气质。
“多谢大王。”
范雎微微一拜,走了进去。
手中端着一份竹简。
这里是书房,看似普通的老人穿着一身华袍。
端坐在矮桌前,拿着一支笔批阅着手中的简书。
“何事?”
老人没有抬头,淡淡地问道。
“长平战报。”
“嗯?”
老人抬起了头,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似是有些累了。
目光却是灼灼,让范雎都不敢抬头看。
“呈上来让寡人看看。”
“是。”范雎将竹简递到了老人的面前。
“哗啦。”
随着一声轻响,竹简被翻开,老人就着桌案上的烛光,看着竹简上的文书。
逐字逐句,看了很久。
“呵呵呵。”老人笑了,笑得很沉,应是开怀。
“大王?”范雎低着头,疑问着。
“长平一战,剿敌四十余万,折损二十万。”
“其中,二十万赵军为俘虏,被白起悉数坑杀。”
老人说着让人心惊胆战的数字,却如同谈笑风生。
“这白起,当真敢做。”
坑杀二十万···
范雎咽了咽口水。
“大王。”皱着眉头,范雎拜道:“武安君此般为事,恐怕···”
“恐怕什么?”老人横了范雎一眼。
“范雎多言矣,大王恕罪。”
“哼。”老人轻哼了一声。
“不过,这战损二十万,却是多了。”
老人淡淡地看着范雎,问道:“范先生,你看,我大秦,此番还要北上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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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今天上午没课,所以睡了个懒觉,更新晚了,万分抱歉,啊哈,哈哈哈。
第五十五章:有些事情总是连做的人都不知道为什么
咸阳城。
尚刚到三月,咸阳已经有了春色,才能过马蹄的浅草长在路边,侧过头,能看见一株花正在草叶摇晃。有些落单的样子,却也是美丽。
风细细的吹过,出起翩翩的青屑,飞上半空,在慢慢地落下。
大军回城,白起却没有去王殿,而是先带着顾楠,走向武安君府。
“师傅,不去王殿禀报军情,这真的没事吗?”顾楠有些迟疑,毕竟大军归来,哪有主帅先行回家的。
“我都说无事了,你这年轻人,什么思前想后的。”白起骑在马上,随便地摆了摆手。
和战时他那古板的脸不同,此时的他神色中带着随意和一点点的温情。
“数月不见,我也甚是想念,见那大王,哪有见我家老婆子来的舒坦。”
根本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会不会被人听了去,也许对于白起来说,打完了一场仗,只有回那门庭冷清的武安君府,才能让他真正的休息。
武安君府的门前一如从前,没有一个人,离着街市也是远,安静地甚至少有路人。
便是白起大胜而归依旧如此,恐怕那些官政也是知道白起的性格,不敢来打扰。
老连正在门前扫地,看到远远的来了两个人,愣了愣,直到看到了那是白起和顾楠,才笑着迎了上来。
“老爷,小姐,回来啦。”老连接过顾楠和白起手里的马绳。
淡淡的声音就像是平日里接人一般,但是声音里的喜意能听得出来。
“回来了。”白起疲惫地站在武安君府的门前,肩膀松了下来。
“老连。”顾楠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小声地叫住了老连,对着他挤了挤眼睛。
老连自然知道顾楠的意思,莫不就是待放完了马,就给她送些酒水去。
笑呵呵地晃着脑袋。
黑哥把头靠在了老连的怀里蹭了蹭,说真的,顾楠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马,同老连却是比自己还亲。
倒也没错,自从黑哥来了之后大半的时间都是老连在照顾,顾楠来,皆是找它喝酒的,自然是不待见。
老连抱住了黑哥的脑袋,拍了拍它的脖子:“壮实了不少。”
白起和顾楠回来了,武安君府这才热闹了一些。
下人们开始准备着食物,老夫人说了,今晚要好好吃上一顿,犒劳犒劳小姐。至于白起,魏澜却是不管他。
“不错,不错,长大了。”
魏澜站在顾楠面前,看着顾楠身上满是伤痕的铠甲,还有带上了几分坚毅的脸庞,欣喜的摸着顾楠的脸。
长平之后,顾楠看起来当真是多了几分将军之风。
可惜多是几分萧瑟。
又多了几分像心疼。
“瘦了,也黑了。”
“定是你那师傅,没给你吃好的。”
小绿在老夫人在的时候很少说话,眼睛却总是对着顾楠上上下下的担心地看着,就怕自家姑娘哪里受了什么伤。
而画仙在一旁站着,笑着看着顾楠。
“军营里哪来的什么好的,老夫吃的不也是那些。”白起一个人坐在一旁,小声地顶了一句嘴。
“怎得,楠儿和你能一样?”
便是这一小句都被魏澜听了清楚。
白起的寒毛一立,连忙点着头:“嗯嗯嗯,不一样,不一样。”
看着魏澜回过了头,叹了口气,哎,没地位啊······
晚饭做的很丰盛,可惜战国这时候的菜式也就那么几样,再是丰盛,味道也是一般。但是顾楠胃口大开,吃了数大碗。
看的白起的额头上都冒汗,这姑娘家家哪来的这么大的饭量,难不成在军里这些日子,自己当真饿着她了?
想着每日每人分配的干饼和米汤,白起摇了摇头,那东西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管饱,应当不会饿着。
他却是不知道,就是因为这天天吃干饼,现在什么东西到了顾楠的嘴里那都是山珍海味,还有什么吃不得的。
才吃了数大碗,已经是少了。
魏澜坐在顾楠的对面给顾楠夹了筷菜,问道:“楠儿,你也十七岁了吧?”
“差不,多吧······”顾楠具体几岁其实自己也不清楚,十七岁其实是她自己估摸着报的岁数。
魏澜认真地点了点头:“有些事,却是不能再拖了。”
“唔。”顾楠把嘴里的饭食咽了下去:“师娘,什么事啊?”
“什么事?”魏澜伸出手敲了一下顾楠的额头:“当然是女儿家应该学的事情。”
温和地责备道:“你看看你,被你师傅教的,哪有点姑娘家的样子。”
说着又将顾楠嘴角的豆粒拿了下来。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你的年纪也到了,这样可没样子。论姿色,这咸阳有几家姑娘比得上你的。论才学,自然是更不用说。不能在这面差了别人不是。”
魏澜显然对自己家的姑娘非常自信。
“前段时间你师父拖着你,也没个空闲,这段时间,师娘做主,每天抽几个时辰休息休息,学些女红古礼什么的。就让画仙和小绿麻烦些便是。”
“啊···哈。”顾楠的嘴角抽了抽,女红古礼?
这还不如背兵书吧······
“老婆子。”白起往嘴里赛了口菜:“你也不能这么说,楠儿随我军旅,何须学那些。”
师傅,你真是我亲师傅。
对于白起的解围。
顾楠向白起投了一个感激的目光。
白起对着顾楠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说这都不是事儿。
“你还说,便是军旅,那也是女子,总得学些,若是吓跑了日后的夫家,你担待的起吗?”
魏澜瞪了白起一眼,白起立刻不敢说话了。
喂,师傅啊···
“好了。”魏澜强势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事儿就定了,明天起,画仙和小绿就把楠儿教起来。这事老汉你管不得。”
“成。”白起苦笑了一下,我也不敢管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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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凉,夜里,顾楠洗了个澡,带着还有些湿的头发坐在房外的台阶上。
她仰着头,看着那棵老树。她很少出门,在这个年代里,她最常做的事情,或许就是看着这棵老树,或是在这棵老树下练剑,习书。
头发沾湿,有水滴从发鬓滴落,顾楠抓着绢布在头上又用力地搓了搓。
“姑娘这样倒也不怕着凉。”
顺着声音看去,画仙正站在小院的门口。
“画仙?”顾楠朝着她露出了一个微笑:“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睡不好,就出来走走。”画仙走了过来,慢慢地坐在了顾楠身边的不远处。
“这样···”
两人坐在树下发呆。
画仙突然说道:“姑娘,之前的画···”
“这个···”顾楠愣了一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那张绢布,画仙出征前送给她的画,倒是一直放在怀里,上面已经是血迹斑斑,苦笑了一下。
“却是已经脏了。”
画仙看着那张绢布,微微出神:“姑娘没扔掉画仙就已经很感激了。”
又看到那绢布上的血迹,怅然若失。
“想必,是受了很多伤吧···”
“怎么会···”顾楠抿着嘴巴,眼睛微垂。
“我这么厉害。”
画仙被顾楠逗笑了。
笑了很久,渐渐停了下来。
画仙抱着腿,仰头看着那月亮。
“姑娘,你为什么要去打仗?”
“嘛。”顾楠也转过头,这夜的月光很好。
半遮半掩的陷入云中,似看得见,又似看不见。
“谁知道呢?”
到了如今,却是连她自己,都已经说不清楚了。
她现在在想什么?
她的学生生活不怎么用工,历史着这种课程学得也是极其不好的。
她知道一件事,白起会在长平之战之后的不久死去,但是,什么时候被秦王赐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