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2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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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他见到的山鹿,正成群的停在溪水边饮水,其中有几只甚是漂亮,毛色在阳光反射着光亮。
飞鸟停在树木的树杈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而猿猴则是盘坐或是蹲坐在石头和树枝间,偶尔咿呀地小声叫唤两声。
它们似乎都是被那琴音吸引而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嵇康从来都只以为这种事只会在传闻和野说中出现。
但是听过了那琴音,嵇康只觉得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琴音何来?
嵇康看向在池塘的一旁,他见到了一个人。那人带着一顶斗笠,披着一件蓑衣,手中拿着一根鱼竿,似乎正在钓鱼,而她的身边就放着一张长琴。
她坐在细雨里,好似世间所有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仙人?”
嵇康喃喃着出声说道,从前是他被人误认为是仙人,今日,他觉得自己见到了仙人。
水中的鱼儿没有要上钩的意思,听到了什么声响,顾楠回头看去,正好见到一个年轻人站在林子边说着胡话。
先是微微一愣,她是没想到这种地方也会有人来,然后默默地回过了头,没有去理会这个年轻人,而是看着水中的鱼,拉了拉鱼线。
一只山鹿慢步走到了她的身边,伏下身子,顾楠伸出手在它光滑的毛皮上摸了摸,山鹿显得很温顺,侧过脖子蹭着她的蓑衣。
好久,嵇康才回过神来,像是自嘲地一笑,慢步走到了池塘边,站在顾楠的身后,心满意足地作揖拜下。
“今日能听到仙家如此琴音,此生足矣。”
“年纪轻轻,说的却尽是胡话。”顾楠拿着鱼竿,横了他一眼:“哪来的什么仙家。”
嵇康无奈地笑了一下,看了看四周静坐着的鸟兽,心中暗想。
这副模样,您不是仙家,谁还是仙家?
只当是看破不说破,嵇康笑而不语,也没有在擅自同顾楠搭话,他认为这些都是仙缘。
仙家愿意说什么,就是什么,愿意说多少,就是多少。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顾楠的身后,看着她钓鱼。
顾楠也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情况,出门钓个鱼,结果就遇到了一个古怪的年轻人。先是上来说她是仙人,接着又站在她身边半天,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她钓鱼,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叹了口气,打量了这年轻人一眼,出声说道。
“看小郎的打扮,可是这附近国学的学生?”
“先生明察,我确实是百家学子。”嵇康的神色很惊喜,他本以为自己站上一天仙家都不会同他说一句话。
“嗯。”顾楠应了一声,知晓是书院的学生,随口问道。
“学的什么?”
“回仙家,学生最近多是在学一些药理和文理。”嵇康如实作答,将自己近来的所学简单道来。
“另外,还有在学一些玄学(历史上他却是开创了玄学新风,当然,那个时候的玄学并不完全是现在的这个玄学的意思。)”
“玄学。”顾楠挑了一下眉头,点了点头,那怪不得学成这个样子。
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学玄学。
顾楠在池塘边钓了一天的鱼,而那年轻人也在池塘边坐了一天。
偶尔顾楠钓鱼觉得无趣的时候就拿起身边的长琴弹上几段自娱自乐,嵇康便和几只山鹿坐在一起轻合着眼睛静听着,山鹿熟悉了这个年轻人,没有躲着他,任由着他坐在一旁。
嵇康再一次睁开眼睛地时候,才发现已经是傍晚,只道这山中与世隔绝如无日月,悠然的叫人都忘乎了时间。
顾楠收起鱼竿准备离开,她今日难得钓上了几条鱼,原本离她最近的那只漂亮的山鹿也站了起来,跟在她的身后。
嵇康也该离开了,不然要是入了夜还留在山中就是一件麻烦事了。他目送着一人一鹿走远,出声问道。
“仙家,我明日可否还能来?”
懒得去纠正他的称呼,顾楠摆了摆手。
“你要来便来,我也管不住你。”
“多谢仙家。”
嵇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顾楠没有回头告别,等到了她和那只鹿沿着水流走了很远,她才看向自己身边的山鹿,说道。
“那年轻人,是你引来的?”
一个人同鹿讲话,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可谁知道那只鹿竟然真的如有灵性一般地动了动耳朵说道。
“非是我特意引他来,而是来你这听曲的时候,正好被他撞见,一路跟着我来的。”
一只鹿口吐人言,要是几百年前,顾楠一定会被吓到,但是现在她只是平静地听着它说话。
总有些事情是不能解释的,就像她自己就是一个长生不老的人。
何况这只山鹿里的家伙也算是她的老相识了,几十年前,她在赤壁江畔的时候就听到过它的声音。
她同玲绮和秀儿隐居在这里后,它也来过两次,算上这次该是第三次了。
她没见过它到底长什么模样,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只知道有时它来的时候是山中的樵夫,有时是洗衣裳的妇人。
而这次就是这只山鹿,那林中的飞鸟猿猴,恐怕也都是它引来的。
一人一鹿走在林子里,除了山鹿的蹄子踩着石子的声音之外寂然无声。
溪流的远处出现了一座小屋,山鹿停了下来,似乎是准备就送到这里了。
临走之前,它看向顾楠问道。
“你长生不老,就住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不觉得无趣吗?”
它自认为懂世上的任何人,可有的时候,却真的看不懂她,明明是已死相求的太平世道,求来的时候却只是隐居山林之中。
“何来的无趣,这数十年,算是我此生难得的闲适了。”
顾楠看着山鹿,这鹿着实生的好看,毛色发亮,尖翘着的耳朵一下一下地扇动着,身形也是健美。
就是不知道吃起来肉质如何。
不自觉地伸手在山鹿的脖子下挠了挠,绒毛很柔软,摸起来手感很好。
山鹿仰起头,无奈地向后退了半步,躲开了顾楠的手。
虽然顾楠摸得舒服,不过总给它一种莫名不妥的感觉。
“罢了,你住在这,不给我惹麻烦也好。”
说完,山鹿回身走向山林之中。
等它走远,顾楠提着鱼框转过身,看向溪边的小屋。
看着小屋里摇晃着的一点灯光,她微微一笑,慢慢地走去。
(有一点是可以和大家保证的,不会有太浓重的玄幻气氛,还是以历史为主,这书里不能用常理解释的应该也就只有这两个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如果可以该用一生做一个干净的人
溪边用木头建的小屋看起来有一些简单,但是里面的摆设却都是很齐全,从样子上来看应该都是人手工做的。
屋里点着油灯,火光照亮着房间里简单整洁的摆置,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影在灶台边打着水。
顾楠提着手中的鱼框迈上门前的台阶,温声向着房间里的人说道。
“绮儿,我回来了。”
房间里那个人回过身来。
火光里,她的白发苍苍,脸颊和手背上都已经被岁月留下了斑驳的痕迹,身形掩盖不住得露着老态,微微佝偻。
见到顾楠她的脸上轻笑,用着有些沙哑地声音说道。
“师父。”
生起了灶台的火,就着顾楠钓回来的鱼做了一些吃食,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今日平常的事情。
不过大多数都是顾楠在说,玲绮坐在一边笑着听。
顾楠同玲绮说山中的溪流水又涨了起来,那天可以带她去泛舟。还说那林里的花快开了,过些日子就可以去赏花了。又说最近林子中的鸟兽都多了起来,很是热闹。
最后说起了今天遇到的那个非说她是仙人的年轻人,一边说顾楠一边抱怨自己哪里像是个仙人。
玲绮听了笑而不语,在她看来,师父哪一处都像是仙人,但又哪一处都不像是仙人。
一顿晚食就在这样平平淡淡的气氛中过去,而顾楠却还像是意犹未尽。
她知道玲绮已经快要没有太多的时间,这样听她说那些平常的事了,所以她珍惜每一点时间,想不漏过一字一句地将她想说的话都认认真真地说给她听。
晚饭后,顾楠带着玲绮坐在屋子的外面,看着屋子边流过的山溪,还有这明朗的月夜。
将一件外衣披在玲绮的身上,顾楠坐在她的身边,看着那一轮清明的月色,倒映在溪流中晃动。
水中的月色凄美,可她只能远远地看着,留不下来。
玲绮有些累了,似乎想要靠在顾楠的身上,可是她侧过头的时候,看到顾楠地样子,又看了看自己,没有靠上去。
这些被顾楠看在眼中,她伸出一只手,慢慢地搂住了玲绮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另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掌。
握在手中的手掌发凉,顾楠低下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笑着抬起头来,眼中黯然地看着夜色问道。
“绮儿,你有没有怪过师父,也许我当时就不该再来找你和秀儿。”
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她们会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没有。”玲绮几乎想也没想,摇着头轻声说道。感觉着自己的手上那个同从前一样,从没变过的手掌,浅浅一笑。
从那个街上,师父给了她三枚铜钱开始,一直追着师父不放的人,都只是她而已。
只是,玲绮握紧了一些顾楠的手。
她不知道,她走了之后,谁来还能来陪着师父,谁来还能来替她,听师父说话。
顾楠调整了一下自己情绪,像是轻松的笑着指着远处的一片林子说道。
“那就是我同你说的林子,等过些日子花开的时候,我们一同去,带些吃的,带些茶水······”
溪水潺潺,流过了这个安然的夜晚,而人声则是在流水声中渐渐远去。
已经是夜晚,天中的明月在云层中时隐时现,书院坐落的山中传来鸟鸣,大门前的石阶上有几片半青半黄的落叶。台阶下一个,年轻人悠哉地向着书院的大门走来。
等嵇康走到门前的时候,书院的大门已经紧闭。
看着闭着的门墙,嵇康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是寄住在书院的,可到了夜里书院就闭门不能再进了。
嗯,反正本就是逃课了,也不差再多个夜不归宿。
夜里书院山门前清净,嵇康仰起头借着月色看向门前的那个石像。
晚风里,她还是立在那里。带着斗笠,背着书箱。
嵇康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恭敬地拜道。
“学生晚归,还望先生勿怪。”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他,可嵇康还是拜了一会儿,才直起身子。四下看了看,走到了一旁的一颗树下,盘坐在了台阶上。
直接坐在地上有些凉意,嵇康倒是不在意,倚靠着树干,准备就在这将就一晚。
还没有什么睡意,嵇康看着静寂的山门,忽然对着门前那座石像说道。
“先生,今日学生遇见了一个仙人。”
其实,他也不知道他遇见的到底是不是仙人,他只是分外的向往着那一种生活,可以独坐山林,不为世事纷扰。
不过他却不能那样,似乎他的出身就决定了他似乎非要做官不可,非要入仕才算是作为。
“那仙人在山中抚琴,引来鸟兽无数,我随鸟兽而去,方闻仙音袅袅?。寻声而走,见一人在山溪边钓鱼抚琴作乐,飞鸟山鹿齐聚,像是入了与世隔绝的仙境,不知不觉就静坐了一天。”
嵇康出神的将今日的见闻一一道来,末了,自发一笑。
“这就该是仙人之貌吧?”
仙为何被称作仙,因为他不受世所束缚,脱了尘世,乃称作仙。
所以在嵇康看来,他今日遇见的就算只是个人,也可以称之为仙。
他想做的也就是那样的人,干净的人。来时干净,去时也干净。
可是他如今却置身芸芸众人之中,不知路途。
这样下去,等到日后,他入了仕途,进了庙堂,满身烟火,又哪来的什么干净呢。
“先生。”树下,嵇康侧过头看向那座石像。
“你是如何走过这人世的,才能留得心如明镜,不染尘埃?”
石像静静地站在那,没有回答他,嵇康摇了摇头。
“学生,不得解啊。”
第二日,嵇康被人看到睡在书院的门口,路过的学生看到他睡死的样子,多是无奈地笑着走开。
这书院里什么奇怪的人都有,有去山上扔石头的,有整日用一个炉子烧东西的,有拿着些木架子四处摆弄的等等。对比之下,一个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