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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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国中各地民生艰难,这只囚卒该是过着怎般的日子?”张良继续说着。
“其中之人多为六国降服,又或是重罪处责之人。对秦本就固怨,忌于所威,才是不反。”
“然此时无有重兵之力,又受饥寒之迫。若安排于人在期间煽鼓,说秦欲将此中之人皆落殉葬,再有人带势而起,叛于秦军。”
“此二十万人一呼而起,公子认为,骊山可破否,以如今的秦力可有力镇压?”
姬信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好像已经是看到那二十万人一呼而起的模样。
“到那时,自是秦国关中动乱,可命那煽鼓带势之人在说与囚卒说是韩王旧子欲解救其中,他们可来此处寻于公子,公子会予他们吃食兵甲。”
张良指在秦国关中通向北地的必经之路上。
“待与其人会和公子可做惊善之态,言明不知又此多人受秦之苦,未有这般多的粮草养活众人。”
“于此,带军截秦运北地之辎重,以供军用。受解可温饱,二十万人自也就归于公子所用了。”
姬信笑着,眉间完全松开,没有了之前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煽鼓二十万囚卒起乱,他无需又和风险和投入,若是失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是若是成功了,就是二十万大军供他所用。
如此之事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加以施为呢?
突然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张良。
“先生今日你来找我,便是来为我解惑的吗?”
“不止如此。”张良摇了一下头。
“我来找公子,还有一事。”
说着他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姬信,说不清是什么神色。
“公子,时机已至矣。”
······
陈地陈胜起乱,各地云集响应,对于他们来说确实已经是起事的最佳时机了。
张良从姬信处走出,独自一个人走回了姬信给他安顿的院中,他挥退了身旁的侍者。
一个人站在那院中的一颗矮树之下。
光斑错过叶间,落在他身上的青衫上,落在他的眉宇之间。
张良抬起头,看着树间的光影错落,眼睛微眯了起来。
高空飞过一层行云,他突然自嘲一笑。
“世道要叫千万人死去,我却还要推上一把······”
“无仁无德。”
“还真是枉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
他的眼睛合上,眼前出现从前的那一幕幕。
那时候,他父亲在庭院中教他背书,庭院里总是日光悠悠,叫人懒散。背了许久也背不出来,只能挨着那板子。
挨完了还是聚着一群狐朋狗友四处玩乐。
那时候,他父亲教他行君国之事,他从也不听。没办法,少年人都好那风雅情趣不是?
那时候,他父亲常是叹他不成器,有总是拿着书卷于他说学。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少年人。
不过,韩旗折断的时候,韩王坠死的时候,父亲殉国的时候。
那烽烟弥漫天侧,叫人见不得那天光的时候。
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少年人了。
“只是看不开啊。”
“国破家亡,怎么看得开啊。”
张良的声音颤抖着,轻轻地说着,双手垂下,握得指节发白,闭着眼站在那里。
他明白他所做的事枉为人伦,要推那千万人去上死路。
但是他真的已经看不开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顺势而为
陈地起义声势张开之快该是让所有人都为惊讶。
各个郡县受不了饥寒之苦的人,都开始聚民抢夺城粮,捆覆当地官吏把他们杀死来响应陈涉。短短时间就已经占领了大半个陈郡。
起义不到月余,只是顾楠行军的一路上,赵、齐、燕、魏等地方都有人打着恢复六国的旗号,自立为王。
一时间好像是天下皆反一般,声势浩大。
顾楠立马于军前,目前是漫天的烟尘,烟尘之中数不清的乱民举着刀兵向着军中冲来。
陈地之中乱民的数量已经超出了预计的十万人,或是该说其地之中恐怕皆是乱民,不过是有些归于陈胜吴广,有些成了流民罢了。
“列阵。”顾楠的长矛挥下,身后的军阵慢慢排列开来。
举盾于身前,长戈倾出。
乱民的数量虽多,但是混乱无序,索性还未有到完全超出控制的数量,只是有一些棘手而已。
她看向远处面目疯狂的乱民,握着长矛的手却第一次感觉有些无力,像是无力举起似的。
她本以为推行田地分顷,让农户得田。得善而治,兵徭之役都转为更,可获钱粮。再得以安定世间,当能让世人安居修养的。
却是到了这个地步。
······
百越之地。
“砰砰砰。”
木制的地上发出一阵有些匆忙的脚步声。
一个兵卒手中端着一份竹简,低着头从门外走进来。
看他的模样有一些紧张,显然应该是通禀过了,门边的侍者并没有阻拦他,将他放了进去。
堂上坐着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身上穿着一身华袍,一侧上是一副支架,挂着一套黑色的将铠。
模样看上去不过三十左右,正坐在桌案之前,手中拿着青铜酒樽自酌自饮着。
而他的一旁,还站着另一个穿着长袍的人,看装束,该是一个门客。
那士兵走进了堂中,堂上的将领眯着眼睛将手里的酒樽放下,开口问道:“是有何事啊?”
说着将自己桌案上的一块肉食放进了嘴中吃着。
“将军,国中来简。”
士兵半跪在地上,将那竹简托举在头顶,低头说着。
咀嚼着肉食的嘴停了下来,半响,将领才将肉食吞了下去,将手伸出说道:“拿来我看。”
士兵站了起来,举着那文简走到了将领的面前。
将领也不多言,直接将竹简取了过来,摊在了手中。
眼睛在简中的文字上看过,直至看到了最后,沉默了一下,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竹简放下不再说话。
士兵不敢抬头只是静站在那里,直到那座前的将领挥了一下手。
“好了,你下去吧。”
“是。”微微躬身,士兵才是快步退去。
将领不做声地坐在自己的桌案前,拿着酒壶到了一杯酒,一口喝尽,又拿了一块肉食放进了嘴中嚼着,眼睛定定地看着前面。
将领一旁的一直没有说话的门客此时才轻笑了一下行礼问道。
“将军,不知是何事,致您如此?”
桌案前的将领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自己看。”
门客笑着拿过了桌案上的竹简看起了起来。
是国中来简,大意是召南越之地领将赵佗率百越驻军回关而守。
赵佗是当年跟随主将任嚣攻入百越之地的将领,他们攻入百越之地后,就在此地驻守并数年管辖此地。任嚣病故后,他就成了主将为守,和秦国也是少有往来。
在这百越之地中,他就如同越王一般,言无不从,命无不立。
如今却是要他再回那秦国为将,定那秦国的乱象。
赵佗想到此处,又是倒了一杯酒握在手中却是没有急着喝去。
门客看着赵佗一眼,淡笑着说道:“将军,攻下这百越之地,立下汗马功劳,但是国中好像迟迟都没有将这越地成郡与将军管辖的打算,只是叫将军驻守此地。”
“如今叫将军回去驻守关中,恐怕这百越之地是要易主了。”
赵佗的眼神冷冷地落在了门客的身上:“你想说什么?”
门客被赵佗的眼睛看着,就感觉像是被人用刀兵架着似的,背后发凉,低着头不敢抬起来:“我只是替将军不值而已。”
“哦?”赵佗的眼睛移开落在了自己手中的杯子上:“继续。”
门客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将军。”
“今年国中各地旱雪,就连关中之地都难耕种,几乎无有粮产,实乃天降重责。”
“如今秦国各地民生哀悼,无食难活,先皇又逝。恐民乱四起,秦皇才欲要稳固关中而镇内外。”
“然秦国之地,若此般下去,恐怕真会到军民无粮的地步。打了那时,大乱将起。人不能活而起乱,关中该也难幸免。将军实不需为那秦国被卷入那动乱里。”
酒樽轻举,赵佗握着酒杯笑着说道:“你是要我不去?”
见赵佗笑了,那门客脸上的笑意也深了几分。
“如今秦国在这百越之中设南海郡立官,此中官员无不是要监视将军之意。”
“将军,如今天下亡秦之势以显。秦关中之军不过二十万,余军分散难聚。如今已有乱民起事,不过月余各地共起数支乱军,已近天下皆乱,亡秦存秦皆在将军一念。”
“若是秦亡,将军亦可自立矣。”
······
桌案之侧安静了下来。
“砰!”酒樽被重重地砸在了桌案上,赵佗盯着身边的门客斥道。
“那你是把我赵佗当成什么人了?”
门客被吓得寒毛一立,连忙跪下。
“将军,将军恕罪,只是,秦政失道,致使如此,将军顺势而为也是顺应天意啊。”
其上又没了声音,门客的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
“天意?”赵佗笑了,他从来不信这个,但是可以借名而为。
拿起桌案上的竹简递到了门客的面前。
“拿去烧了。”
门客看着眼前的竹简,喘了口气,低头捧起了竹简。
走到了堂上一旁的火盆边,将那竹简扔了进去。
竹简在火中燃起火焰,赵佗看着那烧在其上的火焰,眼中带着火光。
直到那竹简被烧做焦黑,彻底焚去。
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盗兵且至,急绝道聚兵自守。严封五岭横浦、诓浦、阳山、湟溪四关;断绝西入南雄,南入连州,南入贺县,南入静江四路。构筑防线,以免北乱南延。”
“另,更南海郡官吏,与秦地断绝。”
第二百四十七章:下定决心就好了
骊山北麓,数不清的衣着褴褛的人正在一堆乱石之间开着山路。
几个身穿衣甲手握兵戈的士卒站在乱民之间时不时地催促几句。
先皇的主墓宫殿已经入葬,但是外围的陪葬墓坑和一部分外城垣还没有完工,所以如今依旧在赶工。
该是吃饭的时候,开着山石的囚卒才是慢慢地停了下来。从上面分下来的粮食只有小半块干粮还有一碗清水。
囚卒却都好像是习惯了一般,取过了粮食大多都就地找了一处空的地方开始吃了起来。
所有人都是一副蓬头垢面,身上的汗水沾湿了衣衫。脸上带着泥灰,混上了汗水。看上去都是灰黑色的一般。
一个穿着短衫地男人拿着干粮和清水坐下,看了看远处的士卒,看那士卒离得很远,才低下头来骂了一句。
“娘的。”
他旁边的一个人看了他一眼,低头吃了一口手里的干粮:“怎的了?”
男人举着手里的小半块干粮:“我们干了一天,就吃得这些,这是要把人饿死不成?”
一旁的人抿了一下嘴巴,他显然也吃不饱,但是他却是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他看向了远处的士卒,目光落在了他们的兵戈上。
又看着自己手里的干粮,苦笑了一下说道:“有一口吃的就是不错了。”
说着又疑惑地看向先开口说话的男人:“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我怎么没在这个营里见过你?”
男人恨恨的咬了一下嘴巴:“我本是韩人,被抓来的······”
他也没有说的很清楚,一旁的人却点了点头,会被送到这来的都差不多也没有必要问得清楚。
男人低着头:“秦国攻取了这六国的地方之后,我们六国的,也算是死的死逃的逃了。”
这么说,一旁的人却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眼睛红了红,该是在担心那故地之中他牵绊着的什么。
“哎。”男人突然看向自己身边的人说道:“你知道着地方的守兵有多少吗?”
一旁的人怔了一下,皱起了眉头说道:“这种事你还是别多问了,要命的。”
“不是啊。”男人指了指自己:“我知道,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了。”
男人说着,周遭的人都好像是微微侧过了耳朵听着。
“这地界,守着我们的,一共只有万把人,而我们呢?”
他看了一圈四周,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小声地说道:“二十万。”
四周沉默了下来,有些人停下嘴里嚼着的干粮,但是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