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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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楠看的很清楚,那双眼睛魅意十分,却完全没有什么神采,一片死寂。
她开口说话,声音依旧带着那种娇媚的语气。如果再仔细听,却还能听到一些淡凉。
很难想象两个完全相反的神色和语气会在一个人的身上同时出现。
“诸位莫要说笑,小女子本便是一个落难人家,在此为倌,又怎么不是身贱名轻?”
说完,画仙似乎抿了抿嘴巴,良久才继续开口说道。
“今日,除了诗会,小女子还希望找一位心怡的公子,便把身子交了······”
说完,画仙盈盈一拜,转身离开。
轰!
画仙已经离开了,堂中的气氛却像是一滴热油滴进了烧开的水里,炸了开来。
“老妈子,这诗会怎么报名算我一个!”
“还有我,还有我,我跟你们讲,今天,谁都不要和我抢!”
“我自认还有些诗才,自古才子佳人,老妈妈,算我一个吧。”
·······
报名的声音此起彼伏,堂中的老鸨忙得根本停不下来。
只见她得意的扭着那臃肿的身段,叫到:“今天是画仙姑娘的大日子,这座价自然是不能和往日同语,这百金一座,这两百金可送诗一首。”
“这是自然!”
能来这里的自然都是富贵人家,在这点钱对于他们确实不算什么,纷纷解着腰包。
顾楠却是深深地看着那个名叫画仙的姑娘离开的身影。
画仙,莫不是便是个画中之仙,再如何,也不过是一幅画,没有个自己的命运。
这青楼,却也是没什么好看的。
默然地喝完了手里的酒,准备离开。
不料却被人一把抓住。
“顾兄弟,你可会诗文?”赵异人颇为有趣地抓住了顾楠的手问道。
入手的一阵柔软让他微微一愣。
顾楠被赵异人扯着手,半天却不见对方讲话。
黑着脸把手抽了出来:“我就是一介粗人,会什么诗文。”
赵异人呆呆地看着顾楠,握了握已经空空的手。
这顾兄弟的手握着怎么比一般女子的都还舒服?
但是他很快回过了神来,对着顾楠挤了挤眼睛。
“兄弟,你就对那画仙姑娘没有一点想法,不如这样,为兄报个名,你呢,陪为兄在这看看热闹,怎么样?”
他可是好不容易出宫一次,这一个人玩多无聊,拉上一个人总是能热闹许多不是。
看着眼前有些好客的过分了的赵异人。
顾楠的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神色。
这家伙,不会是个玻璃吧。
想着,又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赵异人,衣着不凡,应当是个贵族子弟。
听说这官宦世家都有些奇怪的癖好,难道还真不是传闻?
想到这顾楠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连忙甩开了自己的想法。
心里虽然恶意的编排了一波对方,可毕竟人家盛情邀请,顾楠也不好意思拂了别人的面子。
闲着也是闲着。
顾楠重新做了下来:“那先说好,酒水你包。”
“成。”赵异人也是相当爽快,当即挥了挥手:“老妈子再来两壶酒,顺便,帮我和我身边的这位兄弟报名。”
十一二月飞雪的季节。
东簪楼外的街道半白,冷风猎猎,几个穷乞人还穿着破烂的衣衫在街头行乞。
东簪楼内,却是碧宇厅堂,楼内烤着火,温暖如春,便是只穿着一件单衣也不会冷。
人们喝着小酒,高谈四座,论着那诗词歌赋,论着那如画美人。
厅堂的后面,却是一座小亭,小亭上遮着白纱,看不清里面的人,而她却是这所有人对的焦点。
此时地画仙却枯坐在小亭之中,脸上娇媚的浅笑已然退去,完全没有堂前那副媚色,带着的是一副淡漠的冷然。
本想着能凭着自己的几分薄色卖艺守身,但是,到了这里的女子,终归是逃不过货予人家。
想起今日老妈妈对她说的话。
画仙的嘴角勾出一丝惨笑。
她早已经心如死灰,便是随便找个人,又能如何?
亭中无声,亭外却是一阵喧闹,却是那诗会已经开始了。
第二十三章:欲说冬寒还似春
“请画仙姑娘出题。”
一个丫鬟叫到,拿着一卷竹简,走到了后面的小亭子,轻叹了一声,慢慢将竹简递了进去。
她明白画仙现在的处境,画仙平日里待她们这些下人都很好,可惜她也只是一个下人,对于这些,根本无能为力。
丫鬟柔声说道:“画仙姑娘,出题吧。”
画仙没有作声,接过了竹简,在竹简上写下了几个字。
放下笔,转手递了出去。
丫鬟接过竹简,回到了堂前,打开竹简念道。
“此情,此景,此人。”
诗的题目是三个词,却没有什么明指,就像是没有规定主题一般。
此情此景,莫不过冬日时分,此人,莫不过那画中谪仙。
只不过,每个人能看到的都不同罢了。
堂中短短的安静,很快传来了细细索索的书写声,想来已经有人有了想法。
顾楠坐在赵异人的身旁,他们的位子靠近窗边,盘着腿坐在软塌上。
斟了一杯酒,轻轻的推开窗,有些冷风透了进来,顾楠看着窗外的街景。
喝了一口酒暖了一下身子。
真奢侈啊。
刚才看赵异人就为了报个名,在这里买个位子就花了足足两百金。
所有人都在苦思冥想,赵异人咬着笔杆显然还没个头绪。
顾楠恐怕却是这个堂中最悠哉的人了。
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倚在窗边,任由着微冷的风吹拂着她的鬓发。
从高楼下看,正好看到一个乞丐拖着一条布袋一瘸一拐地走过雪中。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了这一句话。而她自己却也是那身处朱门的一人。
没有再去看那乞丐,顾楠自顾自的喝酒。
又也许是她太过悠闲,坐在一群埋头苦思的人之中,太过显眼。
坐在那亭中的画仙感觉到一丝冷意,扭过头,却发现一侧的窗户开着。
窗边,斜坐着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衣衫松垮,看起来是个懒散不修边幅的人。
那人,只是坐在那喝酒?
画仙愣了一下,要知道,在这的一个位置就是足足有一百金。这笔钱,足够平常人家吃上一年。
眼神移到了那人的侧脸上,很美,她不知道这样的一个词适不适合用来形容一个男子,但是那人给她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是一张同时带着男子的俊逸潇洒和女子的柔媚的面孔,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却是让她都有些自惭形愧。
也许是感觉到了在自己的视线,那个人回过了头,平淡地视线和在自己撞在了一起。
两人透过薄纱却都能感觉到,对方真正看着自己。
顾楠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遥遥一敬。
随后轻叼着酒樽,饮尽了那微甘的酒水。
饮尽一杯后,便回过了头,继续呆呆地看着窗外。
而画仙却怔怔地看着顾楠,直到发现对方在没有要看自己的意思,潸然一笑。
男人见了她,从来都是盯着不放。
而那人,却是特别。
可惜画仙隔得太远,并没有看清顾楠真正的神色。
此时的她满脸微红,根本不敢再回头去看画仙。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媚眼如丝,只是和对方对视了几秒,她就差点失态。
“薛家公子上诗一首。”
一个小厮站在高台上朗声念道。
“咸阳岁末初飞雪,银装压枝半低垂。不见春色却纷纷,盖是东簪初花娟。”
算不得好诗,或者说便是说是诗都是抬举了他了。
可惜那人却是全然不知,洋洋自得地站在那,翘首期盼着高台中的人影。
良久,不见那人影有什么反应,虽然文采不足,但这人也是豁达,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随着第一首诗的送上,接二连三的,开始有诗在高台被小厮念出。
总体上说是比第一个人的好上了不少,但是那亭中的画仙始终没有说什么。
不知不觉,已经是一半多的人都已经送过诗了。
赵异人还没有写完,或者可以说,一句都还没有写出来。
拿着笔,就是一个字都没有写下。
抓着着自己的头发,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急病乱投医。
看向了干坐在一边的顾楠。
“顾兄弟,哎,这为兄才疏学浅,今日恐怕是见不到画仙姑娘了。我也是实在没有灵感,这样吧,你帮为兄随便写一首,交上去了便是。”
“异人兄,你可是说好了就让我陪着喝酒的。我不是都说了吗,我不会写诗······”
被赵异人干巴巴地看着,顾楠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顾兄弟,为兄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不像是你所谓的粗人,你不会是在这故意和为兄藏拙吧。”赵异人指着顾楠,一脸不信的说道。
顾楠的嘴角抽了一下,看着赵异人一副不罢休的样子,摇了摇头。
情诗吗···也罢,随便背一首便是了。
想着,淡淡地开口念道。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顾楠的声音不轻不重,堂中本就安静,所有人都听了一个明明白白。
就连坐在稍远处的画仙,都听了个清楚。
诗词淡去,却是全堂寂静。
这不像是一首诗,格式和断句都不对,反而更像是一曲乐调。
格式不对,但并不能影像他们对这首诗的理解。
诗里完全没有出现一个冬字,却让每一个人的心中无端生出几分凉凉。
这是一首春天的诗,吟诗的人倚在楼旁,迎面吹来细细的春风,却是一身忧愁。
有的人很奇怪,现在在明明是冬天,为什么却是说春风。
转念一想,却也是,这东簪楼内,何时不似春呢?
而画仙姑娘,却也是春天,来到的咸阳城。
那一天草色烟光却是极好。
读到最后,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不得不让人赞叹,好美的诗句。
将那萧瑟思念之意,表现的淋淋尽致。
就像是再说这一个故事。
烟花三月,曾见佳人,至此,此情已深。独倚高楼,醉酒当歌,却道,相思无期。
顾楠想来是万万想不到,她就是随口念得一首记忆里最深刻的情诗,却正好和这此情,此景,此人,完全贴合在了一起。
赵异人愣愣地看着顾楠,拿着笔。
良久,默默放下了笔。
苦笑了一声:“顾兄弟,你怎么不早说呢?”
“你对画仙姑娘,却是用情如此之深。”
“哈?”顾楠一懵,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说这话。
“这首,诗,叫什么?”
顾楠云里雾里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是词来着,便叫,蝶恋花好了。”
“词吗?蝶恋花?”赵异人一边喃喃着,一边点着头:“蝶恋花。”
最后深深地看了顾楠一眼:“这诗会,为兄不参加了,为兄帮你!”
等等,你说什么?顾楠还没反应过来。
赵异人却已经收起了手里的竹简。
郑重地抬头对着那高台上的亭子叫道:“画仙姑娘,我身旁的这位顾公子的这一首蝶恋花,还请画仙姑娘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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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哈,今天睡晚了,哈哈哈,早上没课,所以睡了一个懒觉。
第二十四章:晚上不回家务必和家长打声招呼
没有人再提笔,也没有人再去说什么诗。
在那顾公子的诗之后,他们确实已经无颜再说什么吟诗作赋。
那诗,却是用情至深。
高台上,那小亭之中,画仙姑娘的声音迟迟没有传来。
此时的她,正呆坐在亭中。
从半开着的那窗中吹来的风依旧带着凉意。
她没想到会在这诗会上听到这样的诗。
她也曾从未想过,那窗边的枯坐的公子,望冬似春。
才子好名,而那公子却是将自己的名声如何忘了个干净,为她这样一个风尘女子动情。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画仙从没听过如此直白的情诗,脸颊微微一红。
但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