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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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楠一个人走在宫中的墙闱之间,郎中令的衙府就在宫中,所以下了朝会她还得去衙府将今日的事务做了。
目光落下脚下的路上,她整了整自己的甲袍,向前走着。
既然是要那太平盛世,她自然不可能让这秦国二世而亡。
她突然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自己的身上,肩头一重,仰起头去却又是什么都没有。
该是这几日睡得少了,顾楠没有多想摇了摇头,虽然她每日睡觉的时间该是都在六七个时辰以上的。
“当啷。”
宫墙的转角处传来了一声铁锁相撞的声音,顾楠的脚步慢了下来,疑惑地看向那宫墙之处。
只见一个身着灰黑色长袍的人被两个士兵压着走来。
他的手脚之上皆绑缚着铁链,背上却是背着一张长琴。看样子也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长发垂在脸前,看不清具体的样貌。
虽然是被绑着,但面容平静,就好像不是被绑缚着押送,而是在平静的散步一般。
罪人?
压来宫中做什么?
顾楠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人被压着走来。
两个士兵看到前路有人,正准备喝开。
但等他们看清了前面那人的模样的时候,连忙停了下来,拜道:“拜过将军。”
“嗯,无事。”顾楠看着那中间被押送的人问道:“此人是所犯何罪,为何压至宫中?”
跪在地上的士兵不敢隐瞒,如实说道:“回将军,此人非是罪人,而是一琴师。”
“琴师?”
“是,赵大人听闻此人极擅琴律,所以特叫我等将他带来献于陛下。”
“既然如此,为何将他如此绑缚?”顾楠看了一眼那人身上背上的长琴。
她虽然不懂琴,但是也看得出来那把琴不是凡品,琴身微红,带着淡淡的纹路。
士兵相互看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回将军,因此人和刺客荆轲曾是好友,所以赵大人特让我们二人将其双眼熏不可视后再带回。”
“我等,正准备压他过去。”
熏瞎双眼···
顾楠的眉头微蹙,问道:“这人叫什么?”
“回将军,此人名叫旷修。”
顾楠看着面前站在那的人,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视线,抬起了头,那人倒是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至始至终,他却是都没有讲过一句话。
她顿了顿,却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也不归她管。
“你们过去吧。”
两个士兵如释重负的站起了起来,压着那个琴师向着宫中走去。
“哦,对了。”顾楠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叫住了他们。
其中一个人回过了身,讪讪地问道:“将军,还有何事吗?”
“你们的那个赵大人,是哪个赵大人?”她的目光落在了士兵的身上,这身衣甲,是内宫的卫兵。
“回将军,是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
“哦。”顾楠的手指动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无事了,你们去吧。”
“是。”
伴着铁锁碰撞的声音,两个士兵压着那琴师走远。
顾楠回过身向着郎中衙府走去,目光微微低下。
中车府令,赵高,赵大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要是知道是你不会请你进来
宫中来了一位新的琴师,名叫旷修。听闻此人本是赵国的著名乐师,极擅乐律。曾以琴音引来飞鸟共鸣,闻其音律之人不无会为那琴音之中的喜怒哀乐动容,沉浸其中,体会那琴音中的种种。
此人在秦皇饮宴之时奏琴伴之,常使秦皇称叹。久之,这琴音也就流传在了宫中,是有人说不闻旷修奏琴,固盛宴也枉然了。
一只飞鸟落在宫墙之上,在那青瓦之间张望了一下,张开嘴清脆的鸣叫了一声。宫墙的远处走来一个人,惊起了飞鸟向着宫外飞去。
顾楠伸了一个懒腰,郎中令只管宫中警备,算不上累人的劳职,但是闲碎的事情也是不少。而且又奈何她插手了那六国勋贵的事情。
李斯常会到她这里来坐坐,商议此事,废六国旧爵的事宜已经落定,开始有了布局。不过想要彻底得将那些遗留的勋贵除去,该是需要数年的时间。
他通常都是黑着一副眼眶,一脸没睡醒的模样,想来是长长秉烛阅务到半夜。对于这般的劳动模范顾楠是比不了的,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这般下去,顾楠都担心他过劳病猝。
宫墙遮住了墙外的景色,安静幽闭,远远的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拨弄琴弦的声音。
是一种很空濛的声音,就好像山泉流落崖间溅起后,那种回荡在山谷里的声音。
听着那琴声,顾楠的脚步不自觉的放慢了一些。扭过头,向着那琴声传来对的方向走去。
琴声愈来愈近,弹至深处,却又忽转而上,响成那林间的声声鸟鸣。
顾楠在一面高墙前停了下来,琴声是从那墙后传来的,这是一座宫中的偏院。
她没有进去,而是靠在了墙边,两手抱在身前,静静地听着那琴声。
她并不是精通音律的人,也不是也算不得什么文人雅客。
对于这琴声,她并说不出什么,只是让她觉得好听,之所以走来,是因为着琴声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已经故去的人。
这琴声是和她的很像,顾楠轻笑了一下,没去打扰那弹琴的人。只是默默地听着,轻合着自己的眼睛,就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
直到一曲弹尽,琴声向远,她才一言不发的离开。
斜阳西垂。
人老了倒是容易触景生情。
墙后的院中,一个人坐在那,一柄长琴放在他的腿上,双手轻按琴弦。
扭头看向墙外,他感觉得到,刚才那有个人,不过那人却是只是听了一曲就离开了。
这人的双眼没有焦距,好像是看不见,面上的神情平静,对着那墙外发了一会呆,随后微微一笑,收起了自己的长琴。
······
这之后的每日,顾楠从郎中令的衙府归去的时候,都会在那宫墙的一角驻足,或是靠坐在那,听上一曲,然后离开。
那墙内的人也知道她每日会来,每日的这个时候,他都会在院中弹奏,到那墙外的人离开。
今日午间的咸阳城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点打湿了咸阳的街道也打湿了宫中。
细碎的雨声响在人们的耳边,街道上人们抱怨着突如其来的雨,纷纷遮着头上匆匆而行。
雨点敲在小院中的亭子上,顺着瓦砾的缝隙滑下来,在边沿滴落,水珠连成一片,打落在地上。
亭子中坐着一个人,他抬起有些空洞的眼睛看向半空,长琴抱在他的怀中,侧耳听着那雨声。
却是下雨了,今日,那人该是不会来了吧?
墙外只有雨点打落在地上或是积水中的声音,没有那往日熟悉的脚步声。
院中种着几束花草,雨点打落在花草间,顺着花瓣落下。
坐在亭中的人摇了摇头,正准备收琴离开。
那墙外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雨点落在衣襟上的声音。
笑着又重新坐了下来,摆好长琴。
顾楠看着高墙,发间微湿。
看着那墙内半响,没有往日琴音。
眼神中露出一份无奈,看了看天上的雨,也是,这样的天气。
刚想要离开,那墙内的琴声却又悠然响起,伴着那洒洒的雨声。
那曲声在雨中缥缈起伏,顾楠回过头,静静地站在雨中,琴声在墙中传来。嘴角微勾,站在那听着。
好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屋檐下,望着咸阳的落雨纷纷,而身边的人犹在。
宫墙之中传着清幽的琴音,空无一人的宫闱之间,雨点在地上溅起一片片的水花,一个身着白衫的人站在那。
一曲尽时,白衫人才动了一下,扭头看着自己已经被淋湿了的衣衫。
“呵。”笑着摇了摇头。
若是从前,这般回去,定是要被小绿念道很久的。
亭中弹琴的人松开了琴弦,墙外的脚步声像是要离开。
他侧过头,听那雨声渐重,面色平静地出声说道。
“墙外的朋友,雨是大了,若是不介意的话,在下这里备了一件蓑衣。”
顾楠回过头,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那院里的人说话。
倒是不能回了对方的好意。
笑着对着墙内说道:“如此,多谢朋友了。”
绕过高墙走进小院之中,这是一个素雅的小院。
除了种着几簇花草,就只有一个小亭立在那,亭中摆着一副桌案,弹琴的人坐在桌案的一边。桌案旁还放着一身蓑衣和斗笠。
顾楠看向那亭下的人却是有些惊讶,这人正是那日被士兵压进宫中的那个琴师。
若是没记错他是叫做旷修。
此时的他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想来他的眼睛是已经被醺灼得看不见了的。
应该是感觉到了顾楠在看着他,他也回过了头来,那眼睛正好看着顾楠的方向。
他就好像知道顾楠在想什么一样,和声说道:“修也很惊讶,每日来修这边听琴的人,居然是丧将军。”
“哦。”顾楠挑了一下眉头,向着亭中走去:“你怎么知道是我?”
旷修拿起桌案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温水,水汽飘散:“修不才,自幼对于音声的感觉有别于人,那日听过将军的声音,这才听得出来。”
“这般。”顾楠坐了下来,看着旷修平静的模样,有趣地说道。
“那你不惧我?这宫里的人,见到我这人,该是都是躲着走的。你倒是把我请了进来。”
旷修微微一笑,慢慢地说道:“若是在请将军之前,知道站在墙外的人是将军,修是定不会将将军请进来。”
说着将温茶递到了顾楠的面前:“但是既然已经请了将军,就要尽到待客之道。将军请用。”
第二百一十五章:潇潇暮雨
“多谢。”顾楠接过温茶,被雨淋了一身,喝一杯温茶去些凉意,倒也是正好。
抬起了杯子送到嘴边,浅饮了一口,身上也微暖了一分。
旷修是被抓进宫的,进宫之前还被熏瞎的双眼,若是常人,恐怕已经满身怨气。
而他倒还是一副气度悠然的样子,浑不在意一般。
顾楠将杯子握在手中,暖着微凉的双手随意地问道:“你倒是平淡,被强抓进这里,没有什么怨言吗?”
旷修静静地收拾着调着怀中长琴的琴弦,看向顾楠,笑了笑:“修是自愿被抓来的。”
“自愿?”这次顾楠的脸上露出了一份诧异:“为何?”
“至于为何。”旷修对着顾楠挤了一下眼睛:“修还不能告诉将军。”
······
顾楠发僵地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摇了摇头:“那我,也就不多问了。”
旷修的一根手指按在琴弦上,拨弄了一声,声音有些绷紧了,他一边松着琴弦亲和地笑着,一边说道。
“其实当日修见到将军,就很疑惑,凶名在外的丧将居然是一个女子。”
“你听出来的?”顾楠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茶。
雨声密密,雨点让远处的景物便的模糊不清。
“是,将军的声音很好听,男子是没有那样的声音的。”旷修的面色温和。
又问道:“将军懂琴律?”
坐在他的对面,顾楠摇了一下头:“不懂。”
“那将军为何每日都来此听琴?”
“也没什么。”顾楠的眼眸微微侧开,看向那院子边上的花草。
“只是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她懂琴律,弹得是很好听的。”
顾楠的目光落在了旷修的琴上:“若是她还在,想来会和你颇为谈得来。”
“是吗。”点了点头,旷修问道:“在将军看来琴声就是好听和不好听之分吗?”
顾楠理所应当地笑了一下:“是啊,不然呢?”
“呵呵。”旷修笑出了声:“那将军应该是懂琴律的,琴音确实只有好听和不好听之分。”
调好了琴弦,他的指尖再一次波动了琴弦,这一次的琴音却是很清澈。
“将军会弹琴吗?”
顾楠耸了耸肩膀:“算是会上一些。”
“那,修以这一杯薄茶和这一件蓑衣,换将军弹一曲,如何?”旷修的面上带着一些始终是那副淡然轻笑的模样,让人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顾楠一笑:“那你还得再添上一杯茶。”
“修给将军添上。”旷修笑着拿起了水壶,将顾楠的杯中添满。
顾楠接过了长琴,放于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