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上下两千年-第10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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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恍惚。
受命于众国之民,此剑当阻暴秦。
第二百零四章:我很吓人吗
站在宫门前的两个守卫伫着他们的长戈,半倚在宫门边上聊着天。
也不知道值班的时候一定会说些闲话是不是守卫的习俗和传统。
“我说,今儿个怎么连个巡逻的卫队都没有,我们的队正都是不见了。”
一个人撑着怀里的长戈,扭过头望着那空荡荡的宫内。
平日里队正若是来查班的时候他们定是会站着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但是今日却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嘿,不知道了吧?大王下令,咸阳宫举行朝会,大半的守卫都去了那里,咱被留在这,算是走了运了,没人有空来管我们。”
说着另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些的守卫靠在墙边:“哎,就当是放上一天的野了。”
正说着,两人却见那宫门之外。
一个白袍人慢慢走了过来,那人穿着一身素白的衣甲,像是个将军,面上带着叫人生寒的甲面。
其中一个守卫愣了一下。
怎么会有将军这么个打扮?
而那年纪更大的守卫则是脸上一白,连忙拉着身旁的人拜下,直到那白袍人从宫门前走进,头也不敢抬地说道。
“丧将军。”
一旁还在发愣的人听到这三个字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生生是被一旁的同伍拉着。
“嗯。”
顾楠从他们的身边走过,也没有去管他们的传统。
毕竟在这宫门前一站就是一整天却也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若是连几句话都不让说,真该是要让人闷得发疯了。
她已经将那大梁之策送出,回禀之后若是无事也就该回家了。
看着那人渐渐走远,一个守卫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看向那人影。
“呼,那就是,那个丧将军?”
“大惊小怪的。”老守卫不屑地横了一下眼睛,仿佛刚才脸色发白的不是他一般。
“你才入职几个月,没见过也是正常,以后招子放亮一些,在这宫门守卫,是常能看到官员大臣的,若是见到那位,就别抬头,知道不?”
“嗯,嗯,明白了。”
顾楠向着宫中走了几步。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折返了回去。
对着宫门边还在小声说话的两个守卫,招呼道:“你们。”
两个守卫回过头。
看到那丧将又走了回来,吓地连忙又是拜下:“将军,有什么吩咐?”
看着两个守卫的模样,顾楠讪然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我是,有这般的吓人吗?
“刚才你们说今日咸阳宫朝会?”
虽然不知道问这个是做什么,但是守卫还是回答道:“是将军。”
顾楠疑惑地看了一眼宫中远处的宫殿,隐约间感觉有几分古怪,又看向那士兵。
“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突然举行朝会,应当是有什么大事才对。
“回将军,小的也是耳闻,具体如何也不清楚,但是听说,是要接见一个燕国使臣。”
守卫胆颤地站在顾楠的面前,站在这丧将的身前答话,只感觉浑身发寒,像是被人用刀逼着一般。
“燕国使臣?”顾楠的眉头一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微沉了一些。
“来做什么的?”
“听,听闻,是来献一燕城的地图与秦王。”
守卫的额头上留下了一滴冷汗。
燕献督亢地图与秦王,图穷匕见。
顾楠握着无格的手一压,希望是我想多了。
对着守卫点了点头:“多谢。”
然后便匆匆地握着无格转身离开。
“不敢。”
直到看着顾楠消失在视线里,两个守卫才一齐直起了身,相互看了一眼,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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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群臣分立两旁,看着那殿外的一人手捧着长盒向着殿中走来。
那人穿着一身正袍,衣着普通算不上华贵,相貌倒是有几分不凡,身材挺拔。
手中捧着那盒子走进殿中,脚步声沉闷。
他路过殿门,横过了眼睛,看向站在殿门一旁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王宫剑师,腰间带着一柄长剑。
盖聂作为秦王的近前护卫,整个大殿之中除了秦王之外,也只有他还能配着剑,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只是站在殿门的一旁。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站在殿门旁的盖聂抬起了眼睛,看向那个燕使。
眼中的瞳孔微微收缩,目送着那个燕使向着秦王走去。
脑海中回想着日前那人的话。
“我到时送盖兄弟一场大功绩,盖兄取了,日后在这秦国自会大受重用。”
他,要做什么?
大殿之上,嬴政坐在座上,身着朝服,静看着殿下的燕使。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侍从,看着燕使近前,高声说道:“请,燕使进图。”
荆轲扫视了一眼大殿,他没有看到那个人,暗自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人不在,如此,十步之内,没有人能在他的剑下就下秦王。
躬身行礼,低着头,双手托举着手中的长盒顺着台阶走了上去,半跪在秦王之前。
“大王请看。”
说着将盒子放了下来,取出了里面的地图,在嬴政的面前慢慢将地图卷开。
时间仿佛是慢了下来,以一种极其缓慢的方式流逝着,荆轲手中的地图一点一点的打开,露出了里面笔墨描绘的燕国之地。
嬴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笑。
大殿之中安静无声。
只有一个角落里,一个人影从殿后走了出来,站在众人之后,没有人观察到这个人的出现。
看向那大殿之上站在嬴政面前的献图之人,眼神一顿。
那一卷地图露出了全部的面貌,随着布帛一角滑落,也露出了一直藏在地图中的东西。
那是一柄不长的利剑,让人注目的是剑身之上凝练着的一条血线。
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剑光却已经闪起。
剑快得是难以看清的,被荆轲握在手中。
嬴政只看到眼前的光影一没,一道白光破出。
他的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却来不及拔剑。
盖聂的剑也出鞘了,定定地看着那个握剑刺出的身影,手中的剑顿了一下。
面前的剑光越来越近,嬴政第一次感到了生死离自己却是如此之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剑刃之上似乎盘卷起了一股黑红色的微光。
那微光好像刺开了嬴政面前的什么。
“刺!!”
剑刃入肉的声音。
第二百零五章:气概可不只是疼了不喊出来而已
”一滴鲜血滴落在那桌案上的地图上,血液在布帛之间晕染开来,染红了那墨色山河。
荆轲握着手中的剑。
嬴政靠坐在座上,呆呆地看着眼前。
剑身之上鲜血淌落,但是剑刃却是被一只手握住了。
同样的那只手亦被剑刃贯穿。
大殿之上寂静无声。
身穿着素色衣甲的人站在嬴政和荆轲之间。
脸庞上的甲面只是看着,就叫人生寒。
也正是她将那柄剑握在了手里。
顾楠低头看着手中染血的剑刃,荆轲的这一剑很快,快得甚至叫她来不及去拔剑。
终究还是差了一步吗······
荆轲不甘地看着手中的剑刃。
“滴答。”又是一滴鲜血滴落的声音,惊醒了他。
他明白有这人在,他已经不可能能够杀死秦王了。
瞬息之间,他抽剑而退,向着宫门之外冲去。
回头看了那白袍之人一眼。
抱歉了先生,轲这项上人头,不能叫你取去。
嬴政回过神来,声音里透着骇人的寒意,几乎是从嘴中挤出了一句话。
“给寡人追,将那人就地格杀。”
荆轲冲到殿门的一边,看向殿门边的盖聂,提着剑冲了出去。
盖聂握着手中的长剑,最后,还是追了出去。
数十个的侍卫一下子涌出,将这宫中彻底纷乱。
看着地图上晕开的血迹,嬴政抬起头来看着那挡在自己身前的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先生······”
“无事。”顾楠放下手,提着无格,跟着那些侍卫向着殿外走去。
“我去追他。”
手中滴血,群臣纷纷避开。
而嬴政看着那身影,眼中却是有些出神。
······
守卫将荆轲围了一圈又一圈,荆轲提着剑站在中央。
身上的衣袍沾着血,身子有些摇晃,脚下倒着十余具尸体。
没有人敢近前,这人的剑术可怖,冲上去的人只是一个照面就都被杀了。
“啊!”
终是有人再忍不住这般僵持,提着剑冲了上去。
见到有人冲了上去,侍卫一拥而上。
那带着一道血线的剑刃从一人的喉间划过,鲜血流出,那人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但是下一刻一柄剑斩在了荆轲的背上,血肉翻开。
荆轲的脸色一白,回身一剑扫开了人群,一咬牙,又是一剑刺出。
剑身潜没在剑光里,看不清楚,只知道一道匹练划过,又是数个人没了性命。
荆轲和护卫厮杀了许久,一旁的盖聂一直没有插手,而是站在一旁看着。
等到厮杀结束,荆轲吐了一口鲜血,所有的侍卫却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干笑了一声,身上的伤口裂开鲜血流在地上。
烈阳当空。
他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了一个小酒葫,用拇指打开了盖子,放在了嘴边,仰起头喝了一口。
咽下烈酒,他踉跄地站在那看向一旁的盖聂。
笑着,抬起了剑:“来吧。”
盖聂举起了手中的剑锋:“你所做这些,是为何?”
他,不理解。
荆轲笑了一声:“为······”
声音却止住了,他也说不清楚。
不过。
他笑着咧开了带着血迹的嘴巴:“人活一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啊?”
不背信,不弃义,不就够了?
手中的剑刃微斜,他摆出了剑势。
强运起内息,经脉就好似是被撕开了一般,浑身上下都似乎是在痛苦地颤栗着。
剑被他收在了身前,剑尖指着盖聂:“盖兄,小心了。”
盖聂的剑上剑气纵贯,身前的剑,叫他不得不全神应对。
应该只是一瞬,两柄剑擦身而过,荆轲的身影消失,再一次出现,已经冲到了盖聂的近前。
手中那柄带着血线的剑就好像是一柄长了些的匕首,划过了盖聂手中长剑的剑身,两柄剑之间擦除一片火花。
火星让两人之间一亮,那血线抵在了盖聂的喉咙上,却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而盖聂的剑一划而过,穿过了荆轲的胸膛。
“刺!”
一息过去,已经分出胜负。
荆轲靠在盖聂的剑上,他手中的剑一颤,铮鸣了一声。
剑锋之处裂开了一道裂缝,裂缝崩开,剑也从中断开。
“当。”断裂的剑摔落在地上,荆轲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温热的血留在盖聂的手上,荆轲抬起了头看向盖聂,声音沙哑地笑道。
“盖兄,你的功绩我送到了,之后的事,拜托了。”
······
“你何必来。”
一个声音从盖聂的身后响起。
荆轲抬起眼睛看去,看到那白袍的身影。
“先生···”
说话间咳嗽了一声,胸膛被剑穿透,却是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何况他本身就是重伤。
血从嘴角滴下,轻声地说道:“为了那众国之民,当阻暴秦。”
沉默了一下,面甲下顾楠的声音传来:“你们为的不是众国之民。”
“为的只是你们的一己私念而已。”
荆轲的神色一怔,喃喃着:“秦国攻伐诸国,让多少人家破流离。”
他的神色恍惚,像是回想起了那女子。
“那没了这你们口中的暴秦,天下真的就可安定了吗?”
顾楠平静地问着,荆轲没有回答。
“这天下之大,你我又可曾真的看清过呢?”
“又是说,我辈之目,真的能看得清吗?”
“这,家,国,天下。”
荆轲的勉力地抬起脖子,烈日的阳光刺眼。
“家,国,天下······”
脸上凝结着什么,让人难受,该是血吧。
盖聂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