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明-第4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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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进门,老妇人表现的很是平静。
“老身给几位贵人行礼了。”
虽然不知道几个人的具体身份,但是从气势上来看,便了解到三个人的身份定然不凡。
等到王义介绍之后,老妇人更是激动的要给三个人磕头。
陈生摆了摆手,示意老妇人不必如此,然后蹲下身子,亲自去观察秦县令的伤势。
下手够黑,比自己这种武者都要厉害,但是这个人的手法又很高超,没有留下致命伤,也没有流血。
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陈生,陈生淡淡的对朱厚照问道:“殿下,看了那么久,可有收获?”
朱厚照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还差点火候,没有看明白。”
陈生摇摇头说道:“先前练武的时候,你就少了几分耐心。你看,这秦县令身上的伤口,没有一处致命伤,就连他昏过去的原因,也只不过是颈部挨了一记掌刀。这说什么什么?
殴打他的人虽然看似丧心病狂,但是却心细如发,他想激怒我们,让我们做出不正确的判断,同时此人应该还是畏惧朝廷的,因为他不敢将事情闹大。”
嘴角露出一抹怪异的笑,陈生淡淡道:“所以……所谓被乡民殴打,这些人里面究竟有多少真正的乡民,多少心怀不轨的恶徒,这事还真是耐人寻味了。乡民中掺杂了这么多的恶徒,既要示威,又心存忌惮,敢对县令下手,又不敢真的把事情闹大,这些恶徒恐怕羽翼已成,但还没到丰满的地步,昌平之乱,或许还有救……”
朱厚照一脸懵然加崇拜,呆怔半晌后道:“从这些伤痕你居然能看出这么多道道来,难怪父皇对你如此看重,将如此重任交予你,生哥儿果然名不虚传……”
不仅如此,就连一旁的王义,妇人甚至大夫都一脸钦佩。
老大夫拱了拱手,道:“这位公爷说得没错,秦县令身上其他的伤痕看似严重,实则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真正令他昏迷的,正是太阳穴附近的那一击。”
陈生谦虚地摇了摇手,道:“请问大夫,秦县令何时能醒来?”
大夫犹豫了一下,正要答话,床榻上的秦怀生忽然发出一声难受的呻吟,随即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妇人大喜,猛地伏在他胸膛上,一边抹泪一边大哭。
醒过来的秦怀生脸色仍有些灰败,朝老妇人行了礼节,然后目光移到陈生和朱厚照二人身上,失神的目光透出几许疑惑。
王义笑着上前,先问候了一下秦怀生,又把陈生二人的身份介绍了一下。
秦怀生颇为惊讶,强撑着欲起身行礼,被朱厚照拦住了。
陈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秦县令大伤在身,正应静养,殿下与我本不该再拿昌平之事烦扰你,可是如今昌平情势不妙,殿下与我还是不得不多嘴问几句。”
秦怀生摇头,吃力而虚弱地道:“公爷尽管问来,下官知无不言。”
陈生点点头,道:“请问秦县令,你的伤……果真是被乡民殴打所致吗?”
秦怀生眼中露出愤怒之色,咬了咬牙,道:“寻常乡民怎敢冒犯朝官?那些人都是恶徒,甚至……说是反贼亦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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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7章 取得最后胜利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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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代表着朝廷的脸面。
从古至今,无论是哪个王朝的法律,殴打官员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甚至民告官都是不受法律保护的,更不要说,你找个机会揍官员一顿了。
这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是藐视王法,挑战皇权的做法。
一般的来说,发配充军是一个小的惩罚,严重的很有可能满门抄斩。
秦怀仁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替皇帝牧守一方,他这杯揍了一通,对皇帝的声威来说,甚至可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秦怀仁的愤怒和委屈,陈生都非常理解。别说是他这种身份了,就算是一个平凡的老百姓被揍了,心里还难过的。
但是当听到秦怀仁的嘴里提到了反贼两个字的时候,陈生的表情凝重起来。
“秦大人,慎言,您话中这反贼二字,不知道作何解释?”
秦怀仁勉强着挣扎起来,旁边的老妇人赶忙给他垫了一张褥子。
喘息了半响,秦怀仁方才喘息着说道:“下官这些时日,全都在昌平城外的螺口镇,周围村镇谣言四起,以螺口镇最甚。
下官经过多方打听,听说上个月因为粮草被劫,镇民便有诡异的举动,不仅多次发生了强盗劫掠的事情,甚至一些过分的谣言都在村子里传出来,镇子里里的百姓的内心都很不安定,镇长前去劝说,不想没有成功,反而换来了一顿暴打。
本县身为地方父母,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蔓延,带着十几名差役去维护秩序,目的就是为了将这种谣言断绝了,以维护昌平的稳定。”
陈生想了想,问道:“秦知县,不知道这螺口镇的谣言,都说了些什么?”
秦怀仁闻言,不禁悲从中来,说道:“下官治下无方,眼下这些谣言都是些诛心之言,什么
什么今上不仁,故上天降灾于人间,是为警醒百姓,若不能改换天地,不仅是今年,往后十年里,天下都将灾难不断,谣言还说,这些都是可以证实的,不然我大明为何这些年兵灾不断呢?”
陈生皱着眉头说道:“这种鬼话也有人相信?”
秦怀仁露出了苦笑说道:“百姓为什么不信?眼下这日子过得那么困苦,乡亲们对朝廷多少是有怨言的,如今又有人传出这种谣言,百姓结合自己的处境,自然宁可相信这些谣言,也不愿意相信朝廷了。“
陈生也不由的露出了苦笑。
谣言这东西,大家吃饱喝足了,如果有人在你耳边叨叨,你顶多当他是饭后的谈资,但是若是连饭都吃不饱,脑袋发晕的是时候,就免不了胡思乱想了。
尤其是这谎言这东西,当你开始不抵触他的时候,你若是跟他说上十几遍之后,你自己就会催眠你自己,让谎言便成你内心真实相信的东西。
从古至今,多少野心家就是借助一次次的谣言,最后让他们名正言顺的造反。
史记·陈涉世家就描述了标准的造反套路。
先是老天爷降下各种异象,当然这东西根本就是人为的,什么有鬼火啊,什么有狐狸叫啊,什么鱼肚子里有传奇的小纸条啊。
让老百姓开始半信半疑,接着就有人站出来,开始煽动造反。
什么,今日我们已经陷入了苦境了,等着被饿死,被杀死是死,造反也是死,等死,为国事而死好不?
这口号喊得是心安理得,老百姓自然也会跟着喊。
野心家们自然就有了征伐天下的机会,而老百姓心里也跟明镜儿似得,混口饭吃而已。
陈生揉了揉鼻子,没好气的看了朱厚照一眼,目光很清楚,你瞅瞅,这么大的事儿,你也说句话,一直让我在前面顶着。
朱厚照浑然没有陈生心目中的觉悟,很是忧心忡忡的对着陈生说道:“生哥儿,听知县这么一说,昌平的处境真的很危险了。”
陈生反问道:“对于此事,太子殿下准备如何处置。”
朱厚照见到陈生看着自己,神情一变,换做一副恶狠狠的神情说道:“本王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何方恶徒胆敢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只要抓住,就地诛杀。”
陈生睥睨着他,说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这坏人和好人参杂在一起,你能分得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吗?”
朱厚照愤怒的神情顿时一滞,像是蔫了的茄子,无比颓废的说道:“这个,我做不到。”
陈生叹息了一声说道:“明年我就去辽东了,这些事情将来都是你自己要做的。记住,等你能够分得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在发狠话。少说,多听,多看。多余的暴躁,对处于事情没有任何的帮助。”
秦知县佩服的看了陈生一眼说道:“公爷如此年轻,看待事物就如此的透彻,就算是经年老吏也未必比得过公爷,下官佩服的很。往日,听闻侯爷的威名,下官还以为公爷凭借的是皇爷的宠爱,今日一见,心中释怀尽数抛去。盛名之下岂有虚士,陛下能够谴公爷和殿下巡视各地,实在是陛下的英明啊。”
陈生笑着说道:“这种客套话,将来等事情办成了,你在庆功宴上再说。现在你需要告诉本官,你是如何知道殴打你的不是乡民,反而是反贼的?”
秦知县说道:“下官主政一方也有些时间了,想下官在sx也曾做出一番政绩,不然陛下也不会调下官来这里。遇到事情,下官自然不可能失去理智。下官听闻有人造谣生事,第一时间也是打听消息。
从保长和里长那里,下官的来的消息,最近镇上来了不少外来人,他们操着hn的口音,做的都是些小买卖的营生。
要知道这边刚刚经过了兵灾,老百姓吃饭都是问题,就算是有商人,也应该是做粮食买卖,他们这些小买卖做的有些虚假了。
更奇怪的是,这些商人就算是货物卖不出去,也不着急,每天就是跟乡民聊天,甚至将一些小礼物无偿的赠与百姓。”
“下官知道这谣言的危险性,这才带领着衙役去平息这件事情,结果刚到螺口镇便听闻镇长想我禀告,外面聚集了不少灾民。
说什么今上无德,百姓们没有了生存的希望。要找下官找个说法,到底朝廷还管不管他们死活之类的话。
下官知道不好,这要闹出民变。朝廷刚刚经历了鞑子叩关,大军又全都调到hn围剿流寇,此时无论如何也不能生事。
所以下官哪里敢耽搁,第一时间赶到人群中,对百姓好生相劝,求他们听我的话,不要相信那些谣言。
然而让下官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忽然人群中传来了一阵噪乱,有人叫百姓不要相信我,说朝廷根本不会管他们的死活,粮食都让官员给贪污了,然后百姓们愤怒了,拿着武器便对我们动手了。”
“下官虽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但是也是朝廷命官,岂会狼狈逃窜。所以此刻,自然奋起与他们斗争。
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尽管我跟手下的衙役奋力跟对方交手,可是依然打不过他们。
下官依稀记得,有人用手刀砍了我脖颈一计,然后我就昏过去了。”
秦知县一把年纪了,在关键时刻能做到不退缩,确实算的上是一员比较勇敢的官员了,但是在陈生看来,他的智谋却是实实在在的缺少的东西。
陈生面沉似铁,秦知县说道:“公爷莫要动怒,虽然这些百姓对下官动手,但是下官以性命担保,他们的本性不坏,只是腹中饥饿,让他们被人利用了。”
陈生笑了,在这个时候,还想着百姓的官员,到底算是个好官。
只可惜这样的好官在大明真的不多见。
“那些从hn来的商贩呢?”陈生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秦怀仁叹了一口气说道:“下官虽然被打昏过去,但是下官曾经下令,无论如何也要抓住那些小商小贩,只是让下官没有想到的是,等到百姓散去之后,差役们去寻找商贩的时候,他们早就不知所踪了。”
陈生沉吟了一番,对朱厚照问道:“殿下,您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朱厚照呆了一下,说道:“我们鹰隼骑中有人擅长画像,让他们暗中乡民的描述,画出那些商人的模样,然后发下海捕公文,将他们一一抓捕归案。”
陈生笑了笑。
毕竟年轻啊。能想到这种处置方法已经非常不容了。陈生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总是感觉,将来自己若是不在朱厚照身边了,希望它能够迅速成长起来了。
朱厚照也很努力,但是缺乏实践的他,就算是在努力,还总是差一些什么。
“殿下,捣乱和散步谣言的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他们是否抓捕归案,对于大局并没有什么影响。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抓住人心。我跟您说过,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抓住狠心。
眼下的核心就是民心。只要稳住了民心,什么谣言都不攻自破。
请问殿下,您感觉此时,我们该如何稳住民心?”
朱厚照尚未开口,朱厚照兴奋的说道:“我想到了,陈生哥哥,是粮食对不对?咱们还带来了一些粮食,这些粮食定然可以帮助我们稳定民心的。”
朱厚照羞愧的说道:“吾不及熜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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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是个极其命苦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