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妖物-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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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抿紧了唇,她是怕疼——因为承受过,但也不惧扎针。
只是左手的秘密不能被医士发现,行医之人何等高明?只需摸到白绫便可知道她的左手只是一副骨头。所以她刚才并没有让他碰到。可是扎针能碰不到吗?
“不行,我不能扎针。”白霜还是拒绝。
“这……”医士为难的看向玄家公子,这人是他这个玄家族长的二儿子带来的,烈火镇向来受玄家庇护。对姓玄的人都尊敬有加。
得不到玄家公子的肯定,他断断不敢强行扎针。
“你是要留着当证据的?”他转过脸,好笑的看着白霜,指着他自己道:“我,族长的二儿子玄凤,玄家到第十九代弟子的大师兄。我会为你作证的。”
他说的铿锵,可惜会错了意。
白霜并没有想着要留着心脉受损的伤当“证据”,更何况就在刚刚这一瞬尾火虎已经在心里告诉她心脉修缮完成。要是这厮何时也能修一修她被蜗牛妖妖毒浸染过的手骨,让它重新长出血肉就好了。
不过,这位玄凤能这么说,至少在表面上也算是个仗义的人。
谁知道他会不会想的是赶紧借机治好她,然后替自己的师弟师妹们脱罪呢?诚然,这“伤”确实不是那几个人造成的,不过既然转圜到这种地步,白霜也乐见其成。
她倒要看看,嚣张狂妄的三个“拦路虎”会怎么应对这种局面。
思及此处,白霜摇了摇头:“我不信你,我要回去。”她毫不犹豫提出质疑,声音不大,也没甚恨之入骨的强烈情绪,可她却见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
好一会,玄凤才恢复自然面色,用眼角瞧着白霜道:“小丫头,你倒是警惕的很。宁愿等着自己伤势恶化,也不信我?”
白霜扬了扬眉,以前的她可能会相信他。不过,现在她可不会随意相信哪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好心伸手拉你一把,眼前的人和师父不同,他是那几个讨厌鬼的大师兄。
但现在还不是她的师兄,因为她还没过试炼。就算是师父承认,但若是没有将名字刻上玉牌,她其实就是“没有名分”的。
“你个废物丫头,我总算是找着你了!快快快,跟我回去。”妖媚的女声风一般从门外刺进来,紧接着一只素手掀开了挂在门上的布帘。
是树妖,师父的式神。
白霜知道自己脱离这里的机会已到,赶紧冲树妖熟络道:“梧桐姐!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吗?我们赶紧走吧。”说着她更是刻意避开捏着银针一脸尴尬的医士。
“瞎叫唤什么?都把我喊老了。叫名字就行。”梧桐语含媚意。
瞧见黑了脸坐在一旁的玄家公子,她纤腰一扭,盈盈道:“听说我家废物丫头遇到了危险,多亏二公子出手相助。这是主人给你的谢礼。”
梧桐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布包递过去,头上的枝丫差点碰到玄凤的脸。
他只好一边努力后仰,一边又要伸手去接布包。幸得那双手足够长,否则定会被树枝划了那张清俊的脸。
第29章 恶妖传·师徒
树妖如白霜所愿把她从医舍带回家,临走时玄凤站起来拦路也耐不了她何。按照辈分来算,树妖是长老的式神,她要执行什么任务,身为小辈的玄凤根本拦不住。
他依旧是一副看起来不可靠的样子,歪在门框上好心提醒白霜:“你真的打算回去?不护住心脉可是会死人的。”
这声音听起来和那天在河边是一个调调,不靠谱的吊儿郎当状。白霜靠在树妖臂弯里,转脸去看他,对上的却是一双认真的眼睛。
“不必了,我师父懂这些。”白霜扯了扯发白的唇瓣,眯眼笑笑。
玄凤扬起下巴,鼻翼清晰可见的动了动,而后状似不耐烦的摆摆手:“那就赶紧走,别在路上又口吐鲜血。”嘴上如是说,他的目光却飘向不远处高耸的塔楼。
阴翳的风过,连带他的眸光都暗了暗。塔楼周围不时冒出阵阵只有修为不错的驱魔师才能看见的沉沉阴气。
那里,是玄家的藏宝楼。灵宝、宝器、驱魔术法的书目,还有每一代玄家主家各个驱魔师的骨坛都在里面,可现在,里面的骨坛已经快被搬空了。
只是那层阴气却还是没有散去……
在他难得如此安静发呆的瞬息,树妖已经带着他半路救下的小妮子钻进一顶简易木轿,消失在小镇的街头。这些年,玄家做事出阁的子弟是越来越多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敲一下警钟。他眯起的眼睛里闪过寒芒,但也只是一瞬便风消云散。那个老头子,不会让自己如愿的吧?
白霜和树妖回到院子,院门是开着的。树妖声音慵懒的唤一声:“胡长宁,人给你带来了。除了有点贫血,基本上没什么大碍,你还不……”
她话未说完,院内就忽地刮过一阵风,“嗖”的一下,白霜眼前已经立了一个人。
额,这是谁?白霜一脸错愕的看着冲到自己面前,还毫不客气将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的人。眉眼带着风霜,却还是难掩出色的面容,一身灰白底、绣着竹纹的衣服令他稳重中透着不老的气息。
半点都不沉闷,尤其是亮堂堂的下巴,弧度还甚是好看。
白霜原本想挡住他拉自己的手,可又觉得这双眉眼在哪见过。还有他眼底的神情,那是殷切切的担忧,都源源不断的流进她的心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快进来。为师给你准备了丹丸。”就在她怔愣的时候,男人开口了,竟然是她师父!
剃个胡子就能有这么大变化,白霜也算是见识了。树妖趁机在她耳边一笑:“小丫头,看呆了吧?你师父和师娘以前可是宗外众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不管是容貌,还是驱魔术。”
“尽胡说,还不赶紧去镇上给小霜买些补身子的东西来?”胡长宁皱眉,嘴上说着责备的话,眼里和语气却没有责备的意味。
树妖一只手把玩着自己额前的一片叶子,另一只手往胡长宁面前一伸:“钱。”话音未落,一只灰色钱袋瞬间落在树妖手里,在她开口前,他就已经在解钱袋了。
多年来养成的默契,不言自明。即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记住把你头上的枝丫变变,别吓着小孩子。”
“知道啦!只要你保持这股子活人气息,什么命令我梧桐都保证完成——”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树妖的影子早已消失在村口。
白霜瞧着她活泼的模样,阴郁在心里的云也散开。
“师父,弟子让你担心了。对不起。”白霜主动拉住胡长宁的衣袖,不是撒娇,是诚心道歉。只是她近日来连连吐血,有些头晕。
“平安就好,无需道歉。”胡长宁直接去牵她的手,却被白霜躲过。在他错愕时,白霜又伸出右手主动抓住胡长宁的手:“师父,我不习惯用左手牵人。”
“啊,是这样啊。没关系,走。我们回家。”胡长宁宽慰一笑,牵着白霜高高兴兴进门。
恰时,院角冒出来一个憨蛮的妖怪,还是一张石头一样的方脸:“水烧好了,已经倒进新买的木桶。梧桐早上去铺子买的换洗衣裙也一并放在姑娘房里。”
“小霜,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师父这就给你做饭吃。”对于他在玄家宗门那边听到了什么,胡长宁只字未提。
但在吃饭的时候,他忽然对白霜说不想把她的名字刻上玉牌了。这态度转变的太快,让白霜有些措手不及,昨晚还一副恨不得马上将她的名字刻到玉牌上,现在却忽然说不刻了。
为什么?
白霜放下筷子,认真瞧着师父,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师父他知道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可她没说,玄凤让式神送信时也没说。师父这是怎么了?
“师父,为什么忽然这么说?你不是说,只有将名字刻到玉牌上,我才能学更多的东西吗?”
白霜嘴上如此问,心中想的却是另一番心思。其实在玄家学东西并不是很重要,反正以后自己都会妖化,她可以跟曌学本事,但进入玄家是她接触到诛妖阵阵眼的唯一机会。
不能失去。
“为师的本事不弱,可将毕生所学尽数教与你。宗外的术法没有为师不精通的,那玉牌不过是个虚名。是为师没想通透,让你受委屈了。小霜,我们不要那些虚的,为师定不会有半点隐瞒的教你。如何?”
胡长宁也放下筷子,望着白霜的眼里带着愧疚。像是在看眼前身量娇小的姑娘,又像在看早已失踪在凤凰渊林子里的女儿。
当初若不是为了玄家弟子这个名头将女儿的名字刻上玉牌,他的双叶是不是现在还在身边?可这世上若是有如果,就不会再有“如果”这个词了。
胡长宁拿过酒壶给自己倒了碗酒,和着心里的酸涩喝下。
“师父,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白霜试探问。
胡长宁放下酒碗,静静看了她片刻,深吸口气道:“小霜,今天的事,宗族的几个弟子自己请罪了……”
第30章 恶妖传·怀疑
“宗族那边的大长老和三长老的女儿,还有幽州城玄家的小子玄缟一起在族长面前请罪,说今早欺负了你。族长念几人诚心请罪,决定从轻处罚,让他们闭门思过三天。责令大长老和三长老府上给我们送药丸,让玄缟思过完就给我们家砍三天柴。”
“但为师这心里始终不是滋味,都是为师疏忽。一没在你身边放个式神,二没顾虑到自己的行动会给你造成这种伤害。”他一口气说完,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牙齿也咬紧。
方才他听到玄凤的式神说小霜伤的不轻,可到现在大长老和三长老府上也没见送半颗药丸过来。
白霜拨弄着筷子,生得精致好看的眉轻蹙着,一双杏眼眨了眨道:“师父,弟子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估摸那医士定是被玄家二公子的气势吓着,才说弟子伤重。梧桐给弟子把过脉,她也说没事。来,您吃菜。”
她机灵的把炖牛肉推到胡长宁面前,然后眼巴巴的瞧着他。
胡长宁受不住她这催促的眼神,提起筷子夹了一块煮得酥烂的牛肉放进口中。香味入喉,他才惊觉少了一味香料,顿时无奈笑笑,太久没做饭,竟然忘记炖牛肉的时候要加种在屋后头瓦罐里的青叶香草了。
整整一年时间,胡长宁脚不落厨房,都是随便在镇上买点熟食加上一壶酒,提回家在哪吃就睡哪。
他有半年是在寻找女儿胡双叶,另外半年,除了给发妻办丧礼还在寻找双叶的踪迹。到后来,就是一边寻找女儿的遗骨、一边寻发妻变成的罗妇妖。
白霜看着面色变了变的胡长宁,以为是牛肉难吃,她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咬一口。
不难吃啊,和闻起来一样,香的让人嘴馋。可师父他怎么吃得眼泪花花都出来了?白霜一口牛肉没咽下去,就被胡长宁红了眼的模样惊得呆住。
她不笨,瞬间意识到师父约莫是想念亡妻和失踪的女儿了。
安静的吃完一餐饭,树妖婷婷袅袅端上来一碗乌褐色的汤药:“这是补气养血的好药,赶紧补补你那小身板。瘦的快赶上我这个树妖了。”
她用媚眼剜一眼白霜,嘴角带着笑将残羹剩炙端下去。目光触到胡长宁时,神色有些凝重。
树妖离去,胡长宁才道:“小霜,梧桐就是嘴硬心软的妖物。她要是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看起来个性恶劣,实际上品性不错。今后,为师就安排她寸步不离的护在你身边。”
“师父,我知道的。”白霜心里跟明镜似的瞧的清楚。即使师父不提,她也不会有想法。
比起树妖,那个玄姝和她堂妹不知道还要恶劣多少成。白霜一边等药汤凉下来,一边找了个杯子给胡长宁倒茶,认真道:“师父,关于将名字刻上玉牌的事,弟子想坚持。”
胡长宁皱了皱眉,举到口边的茶杯也忽然顿住。
“不准。”他放下茶杯,温热的茶水溅到桌上,“为师是为你好,你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宗外弟子在里面只会像今天一样接着受欺负。”
白霜抿了抿唇,端起药吹了吹:“师父,弟子宁愿在里面受欺负也不想看见您老人家受罚。”
“……”胡长宁的手重新伸向茶杯,饮了口茶,“你胡说什么?为师怎么就会受罚了?”话虽如此说,他却一直都没有看白霜。
她放下药碗,用右手撑着脸,左手轻划着药碗边缘:“我刚才去厨房端菜的时候问过方脸,他说玄家的人是不能随便收徒教授驱魔术法的。就算是族长,也会受戒律的管束,若是您老人家将毕生所学就这么教给我,指不定受多大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