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走江湖-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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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感觉这是个相当蠢的主意,当初麻将屋肯定是穷疯了,否则不至于这么缺心眼儿。”
“我感觉你说得对。”谢钦点头附和,又问,“那这情报具体是怎么个买卖法?”
徐焕道:“很简单,去柜台要个二楼的雅间,跟里头说,要来一盘‘山海局’,意思就是要做情报生意,到时候上来跟咱们打麻将的人,就是他们的情报贩子,在打麻将的时候,跟他明说要买什么请报就行。”
谢钦想了想,又道:“那这麻将的打法,也跟平常不一样吧?”
“聪明啊,钦兄。”徐焕笑了笑道,“确实是不一样,我们要往外打的牌,就是我们估的价。”
“咱们还得估价啊?”谢钦很诧异。
徐焕道:“估价是为了告诉贩子,我们能为这条情报开出多少钱。不开价也行,但会被痛宰。”
“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呢?”谢钦很纳闷儿。
徐焕摇摇头道:“一门有一门的规矩,在麻将屋这里,规矩就是做生意的时候打麻将,打麻将的过程就是讨价还价的过程。不懂规矩,就会被当成空子,被当成空子的结果是被痛宰。”
“好吧,我明白了,”谢钦点头,又问,“你跟我讲讲打法吧。”
徐焕道:“是这样,每一种花色,都是一个价位,索子牌,啊,就是你们这边说的一条两条,是百元,筒子牌,是千元,万字牌就是万元,普通的情报价位一般也就到万。
“大部分情况下,出牌的时候,情报贩子都会来吃,组成一副对子或顺子——麻将屋的规矩,普通情报价码第一位都是三。”
“那要是特别小的情报,岂不是一副条牌对子就结束了?”谢钦问。
“确实如此,”徐焕点点头,“要是这样,那接下来就正常打牌了,如果价码高的话,接下来又要凑第二副、第三副。这时候情报贩子是可以通过不接牌来讨价还价的,但他要一开始不接就很尴尬了——那意味着你把价格估错了。”
“诶?”谢钦一愣,“那要万一是他们没抓到对应的牌呢?”
徐焕摇摇头:“不会有这种事的,因为洗牌是由他们来洗,他们有特殊的洗牌技巧,一开始抓到的牌里肯定会有对子或顺子。”
“好吧,估错价会怎么样?”谢钦问。
徐焕道:“估错价的话,就轮到贩子出牌了,他们的价码就会大大拔高,比如从三百提到三千,从三千提到三万,因为一般情况下,价码就这三位,容错率是很高的,这都能出错,只能说明空子,生意场上的规矩,宰得就是空子。”
“那特殊的组合呢?”
徐焕道:“特殊组合价格都很高,这是显而易见的,这种价格的情报也至关重要,对江湖的影响自然也不会小。”
谢钦发扬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要是国士无双十三幺呢?”
徐焕愣了一下,随即回应道:“没见过。”
“啊?”谢钦吃了一惊。
徐焕道:“这种情报,已经能通天了,放到古代那是能改朝换代的,这种情报你在麻将屋也见不着,因为他们是断然不敢买,也不敢卖的。原因很简单:饭碗没了事小,命没了事极大。”
“……原来如此。”谢钦长出了一口气,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徐焕道:“我们要去买的情报,也就是对子和顺子的级别。”
说话的功夫,太众已经开到了五一公园附近,在宋山街一带停了下来。
“到了。”徐焕指着一栋住宅楼,对谢钦道,“这就是麻将屋。”
谢钦一看,住宅楼的一二层都装修过,但已经有些年头了,二层墙上有个招牌,上面三个大字:麻将屋。
谢钦有些意外,刚才听徐焕说的那么热闹他还以为是个装修豪华的去处,没想到本尊竟然身处闹市区,而且朴素得惊人,简直是对大隐隐于市的完美诠释。
唐忠道:“我就在车里等着二位了。”
“好的,多谢。”徐焕点头道。
虽然距离目的地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但徐焕还是不敢大意,招呼谢钦,二人把脑袋都捂严实了,这才下车。
麻将屋的门前垂着厚厚的军绿色门帘,看起来就跟黑网吧一样。掀开门帘,一股浓浓的烟味儿扑鼻而来,把二人顶了一个跟头。
因为不通风的缘故,屋里闷热得很,加上缭绕的烟味,那酸爽,简直堪比雾霾。
几十张方桌,四人一桌,一大帮人正打得热火朝天,吆五喝六之声处处皆有。
徐焕径直去了柜台,对台后的接待员道:“我要来一盘‘山海局’。”
接待员顿时露出意外的表情,愣了几秒钟,对徐焕道:“你稍等。”走出柜台,打开后屋的门,冲里面喊了一声,“点儿来了!”
“点儿?”谢钦疑惑地看着徐焕。
徐焕低声道:“就是客人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接待员回到柜台,看着谢钦,问徐焕道,“这位是……”
徐焕道:“一起的。”
“明白了,”接待员点点头,说道,“二位请到二楼雅间稍候,人一会就到。”转而冲一个服务员喊道,“小刘,带两位客人上楼!”
那小刘闻言快步过来,对二人道:“两位客人随我来。”
小刘引着谢钦和徐焕上了二楼,在一个雅间里落座,又给两人上了茶水,让他俩稍等,然后才离开。
屋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方桌,四个凳子,四个凳子后面又有四个小桌,是用来放茶水的。
谢钦和徐焕等了不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响,咚咚咚,一共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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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打麻将式议价
小刘引着谢钦和徐焕上了二楼,在一个雅间里落座,又给两人上了茶水,让他俩稍等,然后才离开。
屋里的布置很简单,一张方桌,四个凳子,四个凳子后面又有四个小桌,是用来放茶水的。
谢钦和徐焕等了不一会儿,就听到敲门声响。
咚咚咚。
一共三声。
接着就听到拉门声响,门开了。
谢钦和徐焕一起看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中等个头的男人,大概四五十岁的模样,剃的青茬,脸上岁月沧桑纵横,长相普通,眯着眼睛,嘴唇上弯,是一张憨厚的笑面。他穿着一件旧旧的深色棉服,看上去就是一个老东北大叔。
老东北大叔右手拿着一个方方正正的提包,里面似乎装着麻将。谢钦想起之前徐焕说麻将屋有特殊的洗牌技巧,便猜测这麻将也是特制的。
大叔走进屋里,反手把门拉上。
“就是两位点的山海局?”
他站在原地,笑眯眯地问道。
徐焕点了点头:“没错。”
“哈哈!”
大叔闻言忽然笑出声,把谢钦和徐焕吓了一跳。
“失态了,失态了,二位勿怪。”大叔摆了摆手,坐下来,对二人道,“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点山海局的客人了,有点激动。”他说着又叹了口气,“嗨呀……太连这个地方,你们也知道,什么都好,就是过于太平了,道上的朋友是压根不来这边呀。”
他的语气非常亲切,不过谢钦也知道,这是生意人的一贯特点。
“鄙姓孙,两位朋友叫我孙六筒就好。”
六筒?谢钦心说,这是什么奇葩名字?下意识看了徐焕一眼,徐焕神色如常,见他看来,便使了个眼色。
刚才下车之前,徐焕特意跟谢钦交待了一下,待会儿看到情报贩子的时候,切记一句话:别露怯。神情,要喜怒不形于色,谈吐,要滴水不漏。不会说唇典没关系,现在江湖中人说话都半白话半唇典的,不会说唇典的更是大有人在,重点是“别露怯”。有问题也别在当时问,过后再问。不然兜不住露了怯,就成了空子,生意场上的规矩,宰的就是空子。
所以现在谢钦就算有疑问也只能看看徐焕。
他心里猜测,这六筒说不定是麻将屋里情报贩子的位阶。表面眼观鼻,鼻观心,作面无表情状,务必不能让对方看出破绽来。
那孙六筒自我介绍完,又问徐焕和谢钦:“二位是哪一路的朋友?”
徐焕淡然道:“阳面来的,徐家人。”
“哦?”
孙六筒露出意外的神情。
“既然阁下都远道而来了,那道上的传言,可能就是真的了。”
这又是一招,从客人的身份,猜他想要什么情报,麻将屋的情报贩子个个通晓江湖各路势力,就算认不出脸来,客人一说名字,他们准能对上号。
谢钦差点问了出来:什么传言?但他深深记得徐焕的提醒:不要露怯,贸然提问是很露怯的,这种时候还是保持沉默的好,你看徐焕就笑而不语。
谢钦的想法是没错的,在麻将屋,每一条情报都是商品,这时要是贸然问了,就显得对情报很重视,碰上奸猾的贩子,很可能会坐地起价,狠狠宰上一笔。
孙六筒说完,视线移向谢钦,笑着问道:“阁下是?”
我才多大你就叫我阁下,谢钦心里吐槽,表面不动声色,瓮声瓮气地回应道:“无名小卒而已,不必在意。”
这是他和徐焕在车上约定的回答,因为要是说出形式来,很可能被对号入座,这就很尴尬,不认吧,等于是说人家说错了,大大驳了人家的面子,认了吧,万一现形了,那就不是露怯,而是露底裤的级别了。这么说比较稳妥,还富有神秘感。而且面子这东西都是相互的,你不愿意说,贩子能看出来,一般也不会追问。
果然,孙六筒听了这话,表情丝毫没有变化,笑道:“那好,咱们现在就来山海局吧。”
说着,把提包拿上桌面,打开,把里面整齐码好的麻将扣在桌上,开始洗牌的。
虽然麻将是要四个人玩的,不过三个人也行。
就听哗啦哗啦一阵脆响。
说是有特殊的洗牌技巧,但谢钦是真看不出什么门道,又不能扒着桌子贴上去看,那就太露怯了,他只用眼角余光去瞅。
却见孙六筒也没在看,一边洗牌,一边笑着问他和徐焕:“两位想打听点什么事呢?”
徐焕道:“跟你打听一个家族的事儿。”
谢钦心说你怎么不用唇典?一想到他之前还说“现在江湖中人说话都半白话半唇典的”,便暗暗寻思:这里面也包括了你吧?
看孙六筒的表情,他似乎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这可能是现在江湖的大趋势吧,谢钦猜测。
“哦?不知朋友想问哪个家族?”孙六筒笑眯眯地问道。
徐焕道:“是三点水的,祖上是吃飘子钱的老合。”
因为不能问,谢钦只能猜了。三点水,汪家就是三点水旁的,汪家的先祖汪直是海盗,那这“吃飘子钱的老合”,应该就是海盗的意思。
“是这一家,那可是很有名了。”孙六筒微微颔首,“摸牌吧,两位朋友。”
谢钦这才发现牌已经洗好了。
他上次跟人打麻将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他还不会,还是初中同学教的,现在已经忘了大半。
干脆瞎打吧!谢钦心说,反正买情报的是徐焕,那个孙六筒应该看出来了吧?
徐焕先抓,孙六筒后抓,谢钦最后抓。
孙六筒一边抓牌,一边问道:“不知朋友想打听他家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他家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徐焕单刀直入。
孙六筒沉默了几秒钟。
“哎哟,这我可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
徐焕看着他,那眼神的意思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卖?”
孙六筒摆手道:“朋友别误会,我是真的不知道。”
“阁下应该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
徐焕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谢钦不知道徐焕会不会武功,但他很担心这家伙下一秒会抄起凳子来把孙六筒抡倒。
“当然了,朋友你也知道,我们麻将屋,除了通天的大事,别的我们什么不敢卖?”孙六筒连连摆手,“而且,麻将屋在江湖中是绝对中立的,这点从来没变过。”
谢钦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是在声明他们没有跟汪家勾结,焕兄莫非是在怀疑这个?
说话功夫,众人已经抓完牌,也码好牌了。
“是么?”徐焕似乎还是不信的样子。
孙六筒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关于那三点水家,我们只知道两件事,第一件事,我知道朋友和那家关系,也知道你有自己的渠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不用我多说。第二件事,是关于一个阳面的戚家人的,你要是对这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