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侣尘劫-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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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恶鬼沟经魔教主的九烈阴雷炸后,已是山塌石崩面目全非。满地都是碎石块,大小不一。当叶随风坐下之下,三人便围着他也坐在碎石上。
就听叶随风道:“话头却要从三十年前说起。”顿了一顿,又道:“三十年前我出谷云游,在一个幽谷里无意中得到了那柄劫尘剑,并还附有一句仙人宁道子的留下的偈语。故老相传,上古仙人宁道子飞升时,不仅留自己所铸造的三柄神剑,还留有一部天书。此天书更是宁道子毕生心血的结晶,内容精奥,凡人习之便可长生不死,陆地成仙。而要想得到这部天书,却非得集齐那三柄神剑不可……”
这桩秘事显然是闻所未闻叶青青和唐羽听到这里都禁不住眼放光芒兴奋不已。楚天秋却早听师父疯道人对已讲过了,听完倒能淡然处之。
叶随风继续说道:“我当时得到这柄劫尘剑后,心里遂起了贪念,妄想集齐另两柄剑,三剑汇集,以便得到那部天书。于是我便走遍天下,寻访另两柄神剑的下落,一晃三年,却是杳无头绪。也就在这时,我结识了一个女子。”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目光从身旁三人身上扫过,随即又道:“这女子美艳如仙,娇媚入骨,很快我便被她的美色所迷,不知不觉中便入了瓮中。当时色迷了心窍,便想纳那女子为妾,遂带她回了帝王仙谷。可当到了谷外时,我又踌躇了,因我与夫人一向恩爱,两心相悦,此时却心有他属,却还要纳那女子为妾,夫人是绝不允我的。可当时我已向那女子发下誓言,定要纳她为妾,口既说出,总不能再反悔了。于是我只好先将那女子留在谷外,独自入谷,硬着头皮向夫人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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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 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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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了一眼身旁的楚叶唐三人,身为长辈在三个小辈面前说起自己不堪的往事,帝王谷主叶随风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红,三小听得入神,各自想着心事,故都没在意。
谷主叶随风轻咳一声,继续说道:“夫人平时甚是娴静温良,先听到我要纳妾的话后,并未立刻翻脸,而是劝我回心转意,并陈说利害,又言此女居心叵测,别有所图。当时我鬼迷了心窍,任夫人如何劝说,我却完全听不进去。先我还想将自己巧得劫尘剑的事说与夫人,后见夫人不同意我纳那女为妾后,我又气又怒,也未再与她说。后来夫人也是见我执迷不悟,色迷了心窍,劝无可劝,这才翻脸。我先还觉得纳妾,甚是对夫人不起,觉得理亏,与夫人翻脸后,我返倒觉得理所当然了。只为此事,我夫妻二人反目成仇,我一怒之下便离了帝王谷。”
说到此处,停了停,目注着叶青青说道:“青儿那时还很小,而我却迷恋美色,抛家弃女,现在想来实是糊涂透顶。”
叶青青凄然道:“那时女儿还不懂事,并不知爹爹因何与母亲反目,而之后母亲也一直未对我说起,若不是爹爹说与我听,我还一直蒙在鼓里。”
谷主叶随风叹道:“这事实是我对不起你母亲,虽与我反目,却不你面前说一句我的坏话,这就是你母亲的善良之处。”神情悲情,随即又道:“这些年来我所受得苦难实是我自让的,罪有应得,活该之极。”一面说,一面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楚天秋和唐羽在一旁却不知该如何解劝,略显尴尬,沉默了一会儿。忽听叶青青问道:“爹爹,你离谷之后,又怎么样了?”
谷主叶随风怔了怔,遂道:“我出谷之外,兀自见那女子还在谷外等我,当时我因与夫人反目,心情坏透了,可见到那女子后,心情还好转了些。那女子见的表情沮丧,便猜到了结果,也没说什么,反还劝我开心。我当时便想,能有如此这般温柔贴心,善解人意的女子相伴也是无憾了。随即便将那前那些不快统统抛之脑后了。此后我与那女子便居无定所,遍游天下。只是偶尔想起谷里的夫人和青青,心里仍不免有些失落。”顿了一顿,双眼俱是愧色地看了叶青青一眼,随即问道:“青儿,你怨恨爹爹吗?”
叶青青摇头道:“不怨恨爹爹!”
谷主叶随风一怔之后,哈哈笑道:“果是我的好女儿!”笑声一顿,又道:“你越是这么说,爹爹越觉对你不起!”
叶青青星眸微红,说道:“爹爹无论做过甚么错事,在女儿的心里,都从未怨恨过你。”
谷主叶随风听后,又是欢喜,又是感伤,伸出大手,轻轻抚摸着叶青青柔顺的秀发,叹道:“爹爹错了,不仅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母亲。”
叶青青道:“母亲也早不怨恨爹爹了,我和师兄便是母亲差来接爹爹回谷的。”
谷主叶随风叹道:“我是无颜再见你母亲呀!”
叶青青刚说了句“爹爹”,谷主叶随风便摇手止住,说道:“你也毋须再劝,我是无脸再回帝王仙谷了。”
唐羽正听得入神,更急于知道后面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见打断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地问道:“师父,你还没说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谷主叶随风仰望天空,入了一会儿神,这才说道:“我自得了劫尘剑后,从未向他人说过。不仅未给夫人说,便那女子我也未说过。其后的一段时间里,我时常暗自参透那劫尘剑的秘密,想窥探它与天书倒有何联系,可是终究是一无所获。后来我也灰心了,便渐渐松懈下来。这一日我恰在抚弄劫尘剑,正被那女子撞见,便问我这是什么剑。我见既被她撞破,也不便再隐瞒,遂将此剑名称和来历都说与她知道。那女子听后,显得甚是淡然,我当时也未多想。”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久,这一日那女子忽提出学剑,央求我教她。我当时实是对那女子爱极,她既说出要学剑,我便一口答应。那女子没有应手的兵刃,我便借劫尘剑给她暂使。那女子果是聪明,剑法一教便会,不几天便将我教她的一套剑法练得纯熟。后来那女子便称用那劫尘剑甚是顺手,想多用几天,我也没做他想,便一口应承。”说到这里,谷主叶随风不禁停住了,脸上神情忽急忽恼,变幻不定。
楚叶唐三人已隐隐猜出了些什么来,只是三人谁也没开口。
谷主叶随风怔了一会儿,接口又道:“这一日,我出门后再回来时,却不见了那女子,唯见桌上留了一张便笺,上面写道:‘劫尘宝剑借我一用,日后再当奉还’。我看过之后,才知上当,果真被夫人说中,气急坏败。见那笺上笔墨未干,那女子当去不久。我想也未想,便循着方向追了下去。追去数百里,果见那女子在前面飞着。那女子当也知道我在后面追来,加紧急飞,竟是其疾如矢,神速无比。我见那女子竟有如此深的功力,之前竟是在我面前深藏不露,更是气恼非常。”
“我直追了上千里,当追到一条沟谷里时,斜刺里竟杀出一人来。那人我却是识得的,正是魔教教主雷震天。我见二人果是一伙,又急又气之下,不由分说便与魔教主战在一处。先我还以为那魔教主当不是我的对手,不想一交上手,才知那魔教主一身魔功竟是厉害无比。我二人直斗了三天三夜,仍是未分胜负。这时魔教中的双妖和四魔也都赶来了,便连那女子也加入了战团,七人合战我一人。我见那女子对我出手又狠又毒,哪里还有之前恩爱的影子,心里既悲且恨之下,终于力逮不敌,失手被擒。”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苦笑道:“我枉自玄功仙法天下无敌,却败在一班魔教妖人手里,心里又羞又急,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那魔教主却未杀我,再我身上下了凝血咒之后,又把我囚禁在那沟谷里,便是现在这恶鬼沟了。还派魔教那些妖人来看着我,生怕我逃跑了。”随又向三人苦笑问道:“你们可知那魔教主为何不杀我吗?”
三人皆摇头。
谷主叶随风说道:“我当时巧得劫尘剑时,还曾记下宁道子留下的一句偈语。不知这些被魔教主如何得知,遂派那女子使美色将我劫尘剑骗去。虽将剑骗了去,却没骗去我所记下的那句偈语。而魔教主也知道那句偈语关系重大,故逼我说出那句偈语来。我自知若说出偈语,必死无疑,故这三十年来我受尽殊般折磨,就是一字未露。那魔教主真是狠毒,见我不说,还在我身外下了一道歹毒的禁制,使我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要受那刀剑风火侵体之苦。”
听叶随风说到这里,叶青青既心痛又悲伤,垂泪道:“爹爹受苦了!”
谷主叶随风摇头道:“我这都是罪有应得。当时你母亲曾劝说我此女来历不正,定有所谋,可是我却一个字也未听进去,才有此劫,也是活该。”
叶青青道:“爹爹,那害你的妖女倒底叫什么名字,你说出来,我日后定找她与你报仇。”
唐羽变在一旁附喝道:“师父,你快将那妖女的名字说出来,我必为你报仇。”
谷主叶随风道:“这在这里囚禁了三十年,受尽万般苦楚,反使我参透了世情,至于报仇不报仇,我已不放在心上了。这一切都是有因必有果,起因便是我巧得那劫尘剑,怀璧其罪,才有后果这万般恶果。只是那劫尘剑落在魔教主的手里,确是后患无穷,你们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将那劫尘剑给夺回来。”
叶青青却是心有不甘,又道:“爹爹,你就将那妖女我名字告诉我们吧!莫非你还有甚替她隐瞒的吗?”
谷主叶随风笑道:“非是替她隐瞒什么,而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我被禁之后,我便再也未见到那妖女,过了十多年后,才从魔教妖人的口里听说,那妖女已然失踪了数年,想是已遭了恶报。”
三人听后,大出意料之处,面面相觑。
唐羽忍不住地亦问道:“师父,那妖女倒底叫什么名字,你却说出来吧!”
谷主叶随风怔了怔后,苦笑道:“你们既想知道,便告诉你们也无妨。那妖女便是魔教‘情欲痴狂’四魔中的情魔聂采儿。”
“聂采儿”这名字一说出,便如一道闪电划过楚天秋的脑海,似乎记忆深处,曾经听过这人的名字,可是却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神情显得一片惘然,怔怔地发起呆来。
“聂采儿、聂采儿……”楚天秋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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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聂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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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采儿!”叶青青和唐羽听后,相互看了一眼,遂又听叶青青恨恨地道:“这聂采儿就是爹爹与母亲反目的罪魁祸首,死了反倒便宜了她,若不然我定将她碎尸万断,挫骨扬灰不可。”
乍听从一向温文娴静的叶青青嘴里说出如此刻毒,如此血淋淋的话来,楚天秋和唐羽不禁都愕然了。
说到此时,日已过午。红日当空,万里无云,融融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谷主叶随风道:“人既已死,一了百了。那妖女虽然骗了我,我却不恨她,恨只恨自己当时错信了她。”随即振臂站起,又向叶青青道:“回去后,你向母亲说,是我对她不起,只愿她不要再怨恨我便是了。”
三人也随之站起,叶青青挽住叶随风的臂膀,道:“母亲早就不怨恨爹爹了,只要爹爹与我回谷,你和母亲一定会合好如初的。”
唐羽亦道:“是呀师父!师母也实是盼着你回谷呢!”
谷主叶随风苦笑道:“便是夫人愿谅了我,可我也无颜回去见她的。”当下又一挥手,说道:“你们也毋须再劝,我意已绝,是不会回谷的。”
叶青青一急,眼圈微红,泫然欲滴地道:“爹爹若不随女儿回谷,我便也不回去,爹爹走到那里我便跟到那里。”
见到叶青青着急欲哭的样子,楚天秋心里也不禁恻然,暗道:“离谷时我曾答应了青青公主,一定要劝前辈回谷,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当下气血上涌,大声说道:“前辈既然口口声声说错在自已,并承认对不起谷主夫人和青青公主,现下本是一绝好机会,可一家团圆,前辈却一误再误。前辈不是无颜回谷,实是放不下你的脸面。前辈既错在自身,便与谷主夫人说几句赔罪的话又能如何?大丈夫敢作敢为,难道前辈便连这点担当也没有吗?”
听楚天秋侃侃而谈,声色俱厉,叶青青和唐羽听后都不由得惊呆了。
谷主叶随风听完,脸色亦是阵青阵白,过了一会儿,脸色渐渐恢复,伸手拍了拍楚天秋的肩膀,叹道:“小子,你说得对,大丈夫就要有担当。错了便是错了,大不了赔几句罪话而已,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