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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茅盾传-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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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
气来。
    刘岘十分尴尬,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眼睛觑着叶以群,向以群求援。
    “这是真的,沈霞同志牺牲了,恩来同志叮嘱我们暂时不要告诉您,怕你们过分伤心,弄坏了身体。前一阵您正好
又在赶写《清明前后》。”以群只好出来说话,告诉茅盾。
    “怎么会死的?出了什么事?”茅盾噙着泪花,压住悲痛,又问。
    “据说因为人工流产,手术不慎,出了事故。详细情形我也不清楚。”刘岘讷讷他说。
    茅盾的脑子轰地一下,泪水不由自主地潸然而下,不相信这是真的,前一封信中,女儿亚男还在说,“爸、妈,我
很高兴,敌人投降了,我们胜利了,等得十分心焦的见面日子等到了,我们一定不久就可以见面。”茅盾想着女儿的音
容笑貌,流着泪问:“什么时候?”“8 月 20 日。”
    “8 月 20 日?”茅盾默默地重复着这个时间。记着这令人心碎的日子。这时,叶以群从抽屉里取出一封信,“沈
先生,这是张仲实托人带来的,出于同样的原因,我没有及时交给你。”
    其实早在 8月 25 日,延安的《解放日报》就登了沈霞牺牲的消息:“本报讯老革命作家茅盾先生之爱女沈霞同志,
不幸于本月 20 日病殁于和平医院。编译局全体同志 21 日曾举行追悼。只是当时茅盾没有见到。
    茅盾双手颤抖着,接过信,正想抽信纸时,楼下忽然传来夫人孔德沚的声音,茅盾脑海里闪过一念,“现在不能让
德沚知道,否则她会受不了的。”
    于是,茅盾对大家做了个手势,把信放进床底下。不料,孔德沚上来,见客人在,见到刘岘的小女儿,竟开心他说
:“看,刘先生这小姑娘多么像亚男小时候,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刘岘一听不妙,连忙把活岔开,寒暄几句,逃
也似地走了。
    茅盾真的病了,昏沉沉地回到唐家沱,躺在床上,避开德沚,暗自饮泣。第二天早上,孔德沚惊讶地问茅盾:“昨
天晚上你怎么啦,做了什么梦?”
    茅盾诧异地反问:“怎么啦?”“昨夜我觉得你在哭。”茅盾编了个谎:“是做了个梦,梦见小时候,梦见了妈妈。”
    第二天,茅盾拖着虚弱的身体,又进城去找徐冰。在周公馆,见到徐冰,徐冰让茅盾坐下后,告诉说:“这件事发
生得太意外了,责任完全在我们,是那医生玩忽职守,洛甫同志来电说,已给那医生处分,这件事迟迟没有告诉您,除
了怕对你们的打击太大,影响你们的健康,还因为恩来同志想亲自将这不幸的事件告诉你们,向你们道歉。你们把孩子
托付给我们,我们却没有照管好,可是他最近实在太忙了??。”茅盾一听,感动了,忙道:“请转告恩来同志,我完
全能料理好这件事,倘若为我私人的事而分了他的心,那就使我不安了。”
    徐冰点点头,“沈太太知道了吗?”
    “还没有,我不敢告诉她,今天我就是为这件事来找您商量的。”茅盾自己想把儿子接来重庆,再告诉德沚的想法
向徐冰讲了。徐冰说,“这好办。”
    这时,茅盾的《清明前后》于 9月 26 日正式公演,立刻引起广泛注意,越演越火爆,星期天还加演场次,许多在
重庆的工厂老板认为茅盾写出了这些老板的苦衷,大受感动,慷慨解囊,包场子招待本厂职工和工人。 10 月8 日,在
重庆的工业家吴梅羹、胡西园、胡光尘等 6人,特地招待茅盾和演出人员。吴梅羹说:“我们工业界的人看过《清明前
后》后,很多人被感动得流泪。这是因为我们工业界的困难在戏里面讲了出来,全都是真实的。”还有人希望茅盾再写
一个《中秋前后》。后来周恩来副主席称赞茅盾时说,“你的笔是犀利的投枪,方向很准呀!什么样式都可以试一试,
都可以发挥应有的力量啊!”茅盾说:“我从来没写过戏,真是贻笑大方!”
    10月 8日,徐冰找到茅盾,告诉茅盾,“重庆会谈即将结束,恩来同志已给延安去电,请他们让您儿子到重庆来,
很可能搭乘毛主席回延安的那架回程飞机。”同时,将张琴秋的两封信交给茅盾,其中一封是给恩来同志的,这两封信,
是琴秋分别在 8月 24 日和 9月 19 日写的。张琴秋在 8月 24 日的信中,沉痛地向兄嫂写道:
    沚姊:冰哥:不幸的消息,想必你们已在电报中知道了,希望您俩不要过分地怨伤!这种不幸的遭遇是不可能不便
人难过的,是不能不令人惋惜的!我和霜,肖逸都二三日不能进食,不能安睡,后来又想只有更加努力更加保护自己的
健康,才对得起已离去我们的阿囡!他们住在我这里,我时时劝他们。沚姊冰哥,希望你们心放宽些!因为现在事情已
不能挽回了,您俩身体都不好,希望您们多加注意!
    我对不起霞,也对不起您们!因为我没有尽最大的力量去照顾她!您们时常来信,同时我也应该多关顾她,可是这
次不幸又发生这种突变啊?!详情除副主席当面和您们说外,以后再告。因时间不容多写。附信及照片及东西请收!
    琴秋八月廿四日
    茅盾一边看信,一边潸然泪下,手抖着,又看琴秋给周恩来副主席的信。信这样写道:副主席:前接茅盾 9月 2日
来信,并未提及霞死的事,而且还给霞写了信,可见他们尚未得知霞死的消息,现在我将沈霞死的经过情形,详细地向
他们写了个信,请副主席看了之后认为妥当适时的话再交给茅盾他们。因为迟早会把这消息传到他们耳边。我想还是早
点据实报告他们为好。不知您觉得怎样?
    霞的死,确系鲁子俊的严重错误,由于消毒不严而发生肠杆菌的传染,事后又未及时发觉,如早发觉尚可有救,实
所痛惜!经检讨后己给鲁子处分并召开会议教育别的医生。
    沈霞的爱人肖逸很快去华北工作,沈霜仍在文工团未允许其调动。副主席!在您百忙中还要来麻烦您,真对不起!
    敬祝谈判胜利琴秋九月十九日茅盾读完信,泪还顺着脸颊淌下来,沉浸在悲痛中。不久,茅盾又收到张琴秋在这封
信中提到的给茅盾的信,这封信比给周副主席的信还早一天,即写于 9月18日。在这封信中,张琴秋详细地向茅盾夫妇
报告沈霞牺牲的过程。信中写道:
    8 月份写给你们的信因心情沉痛和仓促的缘故,没有详细地告诉你们霞死的经过,现在我比较能够冷静一点,将经
过情形报告您们:霞怀孕近两月,因为不愿意耽误学习,她决心要把孩子打掉,先要肖逸找我,要我帮忙设法解决,我
向肖劝说最好不要打,要霞来我和她商量,在 8月 13 日那天,霞、肖都来我处,我劝霞不要打,我曾向她这样说:
“孩子生后送给你妈妈去亦可,或者交给我,由我负责带。”她说:“就算这样,那怀孕期间怎么办呢?根本不能学习,
我不干,我在校中见到这样的女同志可多咧,张先生,不要紧,我看见人家手术后只要两个星期就可复原,一点没有什
么。”我又说,“这样做,你妈妈一定不赞成。”她说:“嘿!妈妈自己也打过咧,为了我的学习,为了我前途的进步,
她不会不赞成我的!??。”这样,我们谈到深夜,劝阻不住的结果,我也同意了,我在什么条件上同意的呢?第一,
我尊重她的上进心,她曾比较给我听,牺牲两个星期和 9个多月的怀孕时间,长痛不如短痛,这样,我仍可跟上学习,
不会掉队,我觉得这理由当然是为了将来的进步;第二,霞和我都觉得平日堕胎不是什么大手术,正常的手续两星期后
即可复原,只要手术后将营养搞好些就会恢复得快。在这两个条件下我同意了她去打,没有想到会发生意外,故未事先
去电得你们同意。
    此地堕胎本来规定甚严,近来因很多人去前方,比较宽一些,我当面托付一位外科手术在此地来说比较好的一位医
生,16日早饭后我帮她上马,叫人送她到医院,我替她准备东西——买鸡、买西瓜、红糖等物,同时找房子,以便她一
星期后出院住在我附近,可注意搞好营养,17日下午动手术,18日上午我去看她,她告诉我肚子涨痛,胃也不舒服,我
□(此处原件字迹模糊)了她开水,用热水敷,我问了医生,说“是手术后的反映(应),我们已打了止痛药,”我因
为自己要检查病故而回来了,19日是礼拜天,河水涨得大,不能渡河,阿霜来,因水大没法过河去看姐姐,廿日河水仍
大,约 10 时左右,得医院电话,说霞的病重,快请另一位医生过去,等我们回电要他们设法急救,我们再请医生去,
谁知把医生请好,骑马又过不得河时,忽又接电话,说急救已无效,而于 11 时牺牲了,闻此恶讯,我几乎昏过去了,
太突然!太意外!后来,我一面派人去叫阿霜、肖逸,一面去电话通报副主席,要请他打电报给您们!因为天气热,不
能久停,故于廿一日早晨,我和阿霜、肖逸亲自入硷,把灵柩用大车送至俄校,下午开了追悼会,全体同学莫不悲痛流
泪,3 时许安葬于俄校山顶上,现正在作墓碑。
    霜和肖逸在我家住了五六天以后才回去,我们都很悲痛,但是想到您们听到此噩耗以后会比我们更难过!所以趁副
主席去渝的机会,我们三人都草草的写了几个字给您们。大概您们已经看到了。
    死后要医生们检查其原因,才知道消毒不严,传染上了肠杆菌,而事后发觉太迟以致急救无效,主持医生都受了处
罚。沚姊冰哥!霞的不幸遭遇,我要负很大责任,我没有照顾得好,我非常对不起你们!我不知道怎样给您们讲才好!
我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不幸!过去我父亲死,我不在踉前,泽民死我也不在跟前,只有事后难受,而这次霞的牺牲是我生
平以来第一次最难受的,近来神经不十分好,睡眠也不太好,最近在乡里休息。霜我常看见,他没病,还健壮,请放心!
他仍在文工团。希望您们不要过分难过!事已如此,无法再挽救了,你们身体不十分好,事情又多,千万要注意保重身
体!尤其是沚姊啊!我当更加注意霜的身体,并勉励霜和肖逸的上进!维承霞的未完成的事业!
    你们应该责备我,你们应该批评我,因为我没有尽到应有的责任!因此,我心中更觉难受。一方面我痛惜她年青夭
折,她这样有为的女孩子,前途是不可限量,特别是她近几年来的锻炼,修养得很好,她完全是循着你们希望而前进着,
发展着,取得了大家对她的好感!她不该死,应该让我们较老一辈的先死才对呵!另一方面我觉得对你们不起!你们走
了,离开了边区,把他们姊妹(弟)俩留在边区,一切都由组织上照顾,此外还有许多朋友的关怀照顾(如副主席、超
姐、两位大张先生及其他)但是他们都比较忙,所以在平日他们姐妹(弟)俩的进步和身体健康等问题,我有责任帮助
和照顾他们,哪知道出了这样大的岔子?去年霞割痔疮,也是请今年那位医生手术的,事后还是平安无事,谁知道今年
会发生这等不幸事呵!总之,我没尽到责。在这点来说,也是使我日夜不安而特别难受的!但求你们不要过分伤心而影
响到身体的健康,那我亦会稍安。
    日本投降了,整个世界快走向和平、团结、民主的时期,万想不到霞与我们永别了!此地许多同志闻之无不惋惜!
可见霞平日之为人也。
    我不能再写下去了。馀言再说,敬祝健康琴秋九月十八日
    茅盾读罢弟媳张琴秋的长信,眼前又浮现出活泼、聪慧的女儿的脸庞,悲从中来,泪滴在信纸上,漫成一片。
    10月 11 日,茅盾接到通知,儿子阿霜 12 号到达重庆,住在“山上”。茅盾此时也刚刚从住了三年的唐家沱换到
城里,即 1940 年住过的枣子岚垭良庄。第二天傍晚,八路军重庆办事处主任钱之光的夫人来接茅盾夫妇上山,去接儿
子。
    茅盾夫妇在薄暮中来到八路军办事处,在主任钱之光夫妇的陪同下,走进办事处一间小客厅,阿霜和衣躺在一张行
军床上。见茅盾他们进来,急忙起来叫道“爸爸”、“妈妈”。德滤一见长得十分健壮的儿子,喜冲冲地奔过去,抱着
儿子边端详边叫道,“长高了,也长壮了。”同时问儿子:“亚男呢?你阿姐在那儿?”
    阿霜不知道母亲还不知道姐姐去世的消息,一时怔在那里,讷讷地不知道怎样回答。这时,德沚预感到有什么不祥
的事发生了,转身扫了大家一眼,发现个个都阴沉着脸。
    “出了什么事?你们不要瞒我!”孔德沚转身对茅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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