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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茅盾传-第18节

小说: 茅盾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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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那样追求“性解放”,放浪形骸,追花逐蝶,在大革命后自甘堕落下去。她不卑不亢的个性,使她在小镇上成为
中心,傲视那些卑琐的“小人”,后来,家庭发生变故,父亲酒后失火,葬身火海。从此,家庭一落千丈,来琼华家的
人,只有一个郎中,后来连郎中都少来了。后来,琼华生病,奄奄一息中,所追求的,是一种纯真的爱情。最后见到心
底里藏着的恋人张彦英,才“软倒在母亲的怀里了”。这是一个悲剧。但这个悲剧的根源在社会,杨琼华因同情同学张
彦英的身世,为社会所不容,受到流言的攻讦。张彦英被逼出走故乡后,杨琼华受到一批卑琐的人捧颂,而家庭变故后,
琼华又被社会遗弃。但好强的琼华不甘心就此败落,决意报复。社会又不允许、世态炎凉,给琼华一副清醒剂,但毕竟
迟了,待爱恋的张彦英赶到时,她已是弥留之际了。从人物形象来说,杨琼华和《自杀》中环小姐都是在五四精神孕育
下成长起来的年青女性。但性格不同,结局却都是悲剧性的。这种社会题材对初到日本后的茅盾来说。确实是驾轻就熟,
《蚀》中未表现的女性形象,带到日本表现,但没有日本风味,而全是中国气派。《色盲》是茅盾 1929 年 3月初作毕
的短篇小说,作品描写了一个男主人公林白霜和李惠芳、赵筠秋两个女性的恋爱心理过程。林白霜是经过大革命经历后
失去方向的青年知识分子,“是政治色盲者”,而李、赵两位则代表新兴资产阶级和封建官僚。因而这篇小说是茅盾借
恋爱外衣来揭示大革命失败后中国知识分子迷惘意识的一个侧面。小说中大量真实的、准确的意识流从茅盾笔下汩汩而
来,显得十分真实。小说的象征手法,中国革命最壮丽的一幕落幕后的心态,曲致出来,散出无尽的韵味。《诗与散文
》这篇小说的主人翁也同样是女性,但她身处逆境却性格刚烈,无所顾忌。故事虽然是儿女私情,却也是表现同时代女
性的一种类型:经过大革命失败后,一种心理扭曲的典型代表。《昙》中的强女士却又是另一种典型。她虽然经过大革
命的洗礼,但她依然是过去那种优柔寡断性格,她不敢爱所爱。当父亲把她当筹码嫁给新贵作姨太太时,她只有逃避。
总之,茅盾在日本时,精雕细镂,营造了一座丰富的艺术长廊,创造了一系列光彩照人的女性形象,她们性格各异,出
身不一。但似乎都在大革命的洪流中激动过,参加过,面对大革命后中国的政治,她或沉沦,或奋斗,或追求,或放浪
形骸,从而构成了不同性格的女性系列形象。
    茅盾在日本时,除写了一系列女性题材的作品外(《陀螺》也如此),还写了一篇风格迥然不同的小说《泥泞》,
这篇小说没有像《自杀》、《诗与散文》那样,字里行间透出一种飘逸,芬秀的书卷气,而满篇都是泥土气,正像题目
所揭示的,弥满了一种湘鄂农村的泥土气。作品描写了一个村子里农民运动兴起时人们从怀疑到参与,以及农民运动失
败后农运骨干被杀的事实。作品是大革命时期湘鄂农村革命的一个缩影。它把大革命从兴起、高潮、失败的过程,浓缩
在几千字的短篇里,深刻地揭示出:中国革命在农民意识没有觉醒,对中国革命没有认识的情况下,难免不失败,因此,
严重的问题是教育农民。同时又揭示了:革命队伍本身的不纯和单纯,又是造成农民运动失败的一个原因。因而,茅盾
这个可以作为《蚀》背景看的短篇小说,基调灰暗,充满恐怖、怀疑、血腥。这种情况,在日本写的作品中是不多冗的。
尽管这些散文、短篇小说,不减写《蚀》三部曲时的风采,但在日本时创作影响最大,也最为人称道的,还是长篇小说
《虹》。
    《虹》的故事主人梅行素原型,是秦德君的女友胡兰畦,在与秦德君的共同生活中,听秦德君多次讲述这位女友的
坎坷经历和个性后,逐渐了解了胡兰畦的生平,了解了胡兰畦的经历,一个活生生的女性形象在茅盾脑海中形成。
    胡兰畦是 1901 年生于成都的一个反清世家,母亲粗通文墨,因而她从私塾到新式女校,受过良好的教育,16岁时,
母亲病重,便把女儿许配给常常关照胡家的一个小商人杨固元,但杨是个没有文化、粗鲁、品行不端的人。五四以后,
胡受新思潮影响,追求自由恋爱,个性解放,爱上表兄魏宣猷。
    1920年农历 10 月,魏鼓动胡兰畦一起去重庆,当时为了能出走,胡牺牲自己,与杨固元成婚。婚后不久,胡说服
丈夫,去重庆巴县教书,实际上是去寻表兄。不料,魏在重庆病重,正在往成都赶,而胡则往重庆赶,结果胡兰畦的轿
子与魏宣猷的轿子在中途擦肩而过,致使胡兰畦与心中相爱的表兄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后来胡知道实情后,决心脱离家
庭,先后在巴县女校、川南师范附小作教员,后来又曾在杨森家里作家庭教师。不久,脱离杨森,出川到达上海,结识
了陈望道、吴庶五、孔德沚、张人权、恽代英等革命者,后又到广州、武汉投身革命,成为一个职业革命家。
    胡兰畦其人,茅盾认识,但她的经历,却是听了秦德君的叙说之后,才了解的。于是,茅盾从 1929 年 4月到 7月
间,用心写了《虹》这个长篇小说。
    由于有生活原型,包括听过陈启修对三峡之险的描绘,所以《虹》无论从人物、风光上都较胜《蚀》三部曲;在茅
盾长篇小说中,是成功的作品。尤其是前七章,梅小姐的性格、环境都写得神彩飞扬,楚楚动人,成功地刻划了一个娇
生惯养的小姐的猖介的性格发展成为坚强的反抗侮辱、压迫的性格,终于走上革命的道路,这样的一个革命者形象。同
时,作者在塑造这个人物形象时,也倾注了自己思想感情的复杂性和矛盾性。因而更真实。至于题目《虹》,茅盾认为
“‘虹’是一座桥,便是春之女神由此照出冥国,重到世间的那座桥,‘虹’又常见于傍晚,是黑夜前的幻美,然而易
散;虹有迷人的魅力,然而本身是虚空的幻想。这些便是《虹》的命意:一个象征主义的题目。”
    此时,一个意外,茅盾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当时党组织对茅盾的关注依然,组织关系也秘密地转移着。几十年后,
才发现这样一个材料:
    东京市委:收到你们的来信,兹特答复如此:??四、沈雁冰过去是一同志,但已脱离党的生活一年余,如他现在
仍表现得好,要求恢复党的生活时,你们可斟酌情况,经过重新介绍的手续,允其恢复党籍。
    ??
    中央一九二八年十月九日但让人遗憾的是,日本经过 1929 年的大检举后,党组织被破坏殆尽,如中共东京特别支
部领导的“反日大同盟”组织委员会主任黄鼎臣,因开展爱国反日活动被日本警视厅拘留并遣送回国。杨贤江等也被迫
回国。在茅盾看来,恢复组织生活也都成了泡影。但是在日本与秦德君女士同居的消息,却传到上海,夫人孔德沚和母
亲也都焦虑万分,期盼着茅盾回到夫人身边,回到母亲身边。
    1930年 3月底,茅盾和秦德君结束了那一段浪漫而又苦涩的亡命生涯,从日本坐船,秘密地抵达上海,茅盾回到这
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上;秦女士则回到了四川。
    不尽人意,而又积极投入,其中也有积极的消极。风风雨雨,耗去他不少精力,苦劳?功劳?是否是左翼文化人的
生存方式。

第十一章“左联”

    茅盾和秦德君坐春风雨飘摇的船,1930年 4月 5日秘密地回到上海。好友叶圣陶赶到码头去迎接,并对这对漂泊归
来的情人,作了安排。
    回到上海的当天晚上,茅盾面带愧色独自悄悄地回到家里,还是母亲来开门。在昏暗的灯光里,见母亲咳得厉害,
知道母亲为这家、为孩子劳累了,加上这几天正是乍暖还寒的季节,容易犯气管炎。母亲到厨房里一会儿,就给茅盾端
来热腾腾的饭菜,她看着儿子那疲惫的脸,絮絮地告诉说:亚男和阿霜已在尚公小学读书,亚男是三年级,阿霜是一年
级。德沚是在一所女子中学任教导主任,同时在工人夜校工作。末了,还劝茅盾,“与那个女人早点分手,这个家少不
了你的。况且,现在你也正要做事业的时候,纠缠在这种纠葛里面,恐怕你今后的路更难走”。茅盾是孝子。母亲那番
语重心长的话,茅盾听得心里七上八下,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便说:“妈妈说得对,我回来,就是和妈妈商量这件事
的,既然妈妈有这个意思,我想办法尽快回来。”茅盾母亲一听,叹口气说:“德沚一个人在这里,也够艰难的。我老
了,也离不开她了。当初你们结婚时,我就讲过,我没有女儿,我是把德沚当女儿看的,也当作女儿一样调教她的。”
说到这里,停一下,又告诉茅盾:“冯雪峰住在这里。”这时,孔德沚推门进来,她刚刚从夜校里回来,见茅盾回来,
满脸惊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茅盾讷讷地说:“刚刚到。”这时,茅盾母亲接上儿子的话,对德沚说:“德鸿
回来,还要避人耳目,这几天家里准备准备,准备好后,德鸿就回来。”这时,气氛轻松了许多,话也多起来了。
    “目前我要找公开职业不容易,妈妈刚才说得对,我还只好蛰居租界,继续卖文为生,好在文章写出来书店老板还
肯要。但景云里这个地方大家已经都知道,因而这个家要搬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这样倒安全些。”过了一会儿,茅盾
带着歉意的目光,对夫人说。
    “这样也好,换好地方后,我也回乌镇去了,两个孩子,德沚自己可以带了。”茅盾母亲进房间替两个孩子盖好被
子后,出来听茅盾这么说,果断地同意儿子这个想法。
    德沚吁了一口气,“让妈妈作主吧。”也同意茅盾母亲的主意。这时,茅盾母亲见德沚也转过弯来了,十分高兴,
说:“现在时间还早,你们两个去隔壁看看叶绍钧先生,德鸿走后,他对我们非常照顾的。”于是,茅盾和孔德沚一起
去隔壁拜访叶圣陶。感谢他两年来对茅盾家里的悉心照顾。叶圣陶是个厚道人,待人真诚。叶圣陶说:“应该应该”。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对茅盾夫妇说:“雁冰兄回来,鲁迅还不知道,现在已是深夜,和你们一起去看
望他一下。”茅盾和孔德沚都表示同意。于是,茅盾夫妇和叶圣陶一起去拜访鲁迅。
    鲁迅家就在后面,转个弯就到,鲁迅正在灯下写文章,见茅盾从日本回来了,非常高兴,问了不少关于日本的情形,
因为鲁迅离开日本后,还没有回去过,他回忆了在仙台读书的情形,描绘东京上野樱花烂漫的情景,回忆藤野先生的为
人和教学方法。茅盾问鲁迅先生,近来在写些什么?鲁迅告诉茅盾,近来在翻译法捷耶夫的《毁灭》。
    刚刚从日本回来,对国内的情况已经有些隔膜,因此,茅盾一回到上海,没有立即埋头创作,而是秘密拜访了一些
熟人、朋友和亲戚,从他们那里打听一些 1930 年中国上海的情况。当时,茅盾的表叔卢学傅(鉴泉)去慕尔鸣路用 12
万银元向同乡富翁徐冠南购得一座花园,这座花园占地方不广,却有楼台亭阁,水树回廊,还有荷花池、九曲桥、假山
瀑布之类造景,内有一座五开间的中式厅楼,后进筑有一个小戏台。所以,茅盾首先去拜访他,走进这个气魄很大的花
园,一种大户人家的特有氛围扑面而来。已在这里作寓公的卢学溥满脸红光,把茅盾让进客厅,一坐下,卢学溥朗声说
道:“我听说你要回来,果然!”茅盾一怔,心想刚回来几天,怎么卢表叔就“听说”了呢?因而茅盾一笑,转而问道
:“表叔何时听说我回来?”卢学溥捧起茶,吹了吹,微微一笑道:“不是汪精卫叫你回来的么?”茅盾一听,更为惊
讶,连连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此时汪正联合冯玉祥、阎锡山以北平为大本营,号召“讨”蒋,两方军队,正
沿津浦路作战。卢学溥也觉得奇怪,没等开口,茅盾又解释道:“如果是汪精卫叫我回来,那么,我该从日本直赴天津
再进北平,何必绕道上海?”卢表叔点点头,说:“如今捕风捉影的谣言很多,不理它算了!”
    后来,茅盾成为卢公馆的常客,茅盾从卢公馆来往的客人中,了解到南京政府的动向,也从南京政府的动向中,了
解到中共土地革命战争的一些零星情况。但不久,茅盾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又和中共秘密组织来往。成为“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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