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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节

放浪形骸歌-第1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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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句一句向陈若水解释功夫,极为详尽耐心,白雪儿见两人紧密,赶紧加入进来,与陈若水共同发问。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那边烛九与侯亿耳也传功完毕,侯亿耳道:“咱们就在塔中睡下好了,明早就出发。”

    来到塔内顶楼,陈若水脱下衣物,四处擦拭,以免众人衣衫沾灰,形骸对白雪儿道:“你也去帮你姐姐。”

    白雪儿嗔道:“我是你徒儿,姐姐不是,你为何总偏向姐姐?”

    形骸道:“我是青云侯,你不是,你为何不听我号令?”

    白雪儿做了个鬼脸,噘着嘴,找一块抹布,与陈若水一同劳作。杰马宗、侯亿耳找些干草做成铺盖,姐妹二人共睡一铺,烛九、杰马宗分别独睡一铺,形骸安坐暗中,闭目养神,侯亿耳则望着窗外,取葫芦喝酒。

    。。。。。。

    咚咚,咚咚。

    白雪儿听见屋外有诡异混乱的鼓声,她吓了一跳,翻身站起,不记得自己曾经入睡,也不觉得自己已经醒来。她见陈若水在她身边,形骸、侯亿耳、烛九、杰马宗全都不见了。

    陈若水也很是惊慌,白雪儿问道:“姐姐,这里。。。这里是哪儿?”

    陈若水摇头道:“我也。。。。我也不知道。。。”

    屋子里有个窗口,屋外夜色正浓,火光明亮,她们透过窗口,朝外望去。

    白雪儿心中一痛,见到一圈人正围在一块儿跳舞,其中有不穿衣物的女人,有不穿衣物的男人,祭坛上躺着个染血的男人,面目好生熟悉。那人是谁?白雪儿却想不起来。

    陈若水则看见一个少女,那少女一身大红衣衫,脸上化着最美的妆,低着头默默哭泣。少女身边的人是少女的父亲,他说:“这丫头若能换得那邪神兽臣服,青阳神一欢喜,定有重赏赐下。”那少女是谁?陈若水也想不起来。

    跳舞的人儿大声欢笑,祭坛上的男人吐血喊道:“放过我的孩儿,放过我的孩儿!”

    少女的父亲拍了拍少女的肩,走来许多汉子,那些汉子将少女抬起,放到轿子上。

    两人皆感恐惧入骨,却又怒不可遏,白雪儿大叫一声,冲了出去,陈若水含泪咬牙,跃出窗口。

    那围成圈的恶人们举起刀,一半迎着白雪儿,一半宰杀那男人,白雪儿身子很冷,她自知绝不是邪徒们的对手,她非但救不了人,更会被他们捉住,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她很快输了,被他们摁倒,一个高壮汉子迎面走来,咧嘴而笑,道:“小美人儿,要不要我赎你出来?你为何不从我?还不快些让我快活?”

    他吻白雪儿的嘴,白雪儿惊恐万状,忽然间,她拍出一掌,掌力将那恶人的脑袋拍成肉泥。白雪儿踉跄着落地,她记得这掌法,那是她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从某一位侯爷手中学会的。

    那是在什么时候?那是在哪儿?那似是她的前生,又或是她的将来?这里又是何处?为何一切如此眼熟,她却半点也记不清?

    她跳起来,一掌切断数个脑袋,落地后,招式已不局限于掌法,她回身踢腿,回肘挺击,上下飞舞,招式不断涌向脑子,却又绝无定型,随心所欲。

    她杀了围成圈的恶人,杀了那些不知名的尼姑,杀的血沉河,尸成岳,她不再弱小了,她的功夫高超巧妙,似梦非真。

    她冲到那祭坛前头,去碰那熟悉而不识得的男人。但那里没有祭坛,只剩下一面镜子。

    镜子那一头走来另一个少女,那是她的姐姐陈若水,白雪儿在这荒谬的世界仅仅认识她一人。

    陈若水怀中抱着个脑袋,那脑袋似乎是她爹爹,陈若水颤抖着与白雪儿对视,她的手上沾满了她爹爹的血。

    白雪儿一睁眼,闻着塔中木材气味儿,见到窗外金色的阳光,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个梦。

    她记得梦中的一切,记得梦中的仪式、祭品、可恨的人,死去的人,黑暗、血腥、火焰、头颅。

    还有那些武功招式,那些身法步伐,也都留了下来,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十三 慈父心中愿

    白雪儿见陈若水紧盯着双手,茫然若失的模样,喊道:“姐姐!姐姐!”跑上去与她抱在一块儿。(全本小说网,https://www。TAIUU。com)

    陈若水抬起头,泪光盈盈,问道:“侯爷,那梦。。。。梦。。。。”

    形骸道:“梦魇玄功,日思夜练,须得在梦境中修行,方能融入心魂体魄。”

    白雪儿心想:“原来如此。”定了定神,手掌一切一推,飞足一踢一扫,身子闪转腾挪,皆是梦中施展的招式,此刻使出,已绝无昨夜粗笨之态,甚是优美精妙,挥洒自如。烛九、侯亿耳、杰马宗见了皆甚是佩服,大声喝彩起来。

    白雪儿身上舒泰,自觉气力大有长进,喜道:“侯爷,这门梦魇玄功我终于练成啦。”

    形骸道:“不过初涉云梦登台,浅尝无定掌法,又怎能称为‘练成’二字?”

    陈若水反复思索,问道:“侯爷,咱们做梦的时候都在学武,不得休息,只怕会身心疲惫,有没有收敛这云梦登台的法门?”她做了一夜噩梦,心力交瘁,实不愿夜夜如此。

    形骸自己为活尸,不易劳累,闻言一愣,喃喃道:“我倒未想过此节。”

    白雪儿啐道:“侯爷师父,你这可太不周到了,若我再胆小一些,都会被你这功夫吓死。”

    形骸对梦魇玄功诸般诀窍了然于心,稍一思考,已有所得,又匆匆试了试,似乎可行,便将这终止噩梦之法也传给了她们,又道:“你二人在梦中练武,难以督促,只靠自觉,若贪图睡梦的安逸,一直隔绝梦境,这门功夫极易不进反退,故而绝不可松懈。”

    陈若水与白雪儿齐声道:“是,侯爷,咱们不会偷懒。”

    形骸又向烛九说了收留陈若水之事,烛九笑道:“这小妹妹很是慷慨勇敢,深得我心,我本以为安答要将她带走,因此不敢多言。如今安答既然有命,以后我自当全心全意的照顾、爱护她。”

    陈若水心头一阵欢喜,一阵失落,说道:“多谢烛九大哥。”

    形骸又道:“若她周围出现异状,比如凶案不断,稍有端倪,立刻写信找我。”

    烛九奇道:“安答何出此言?”

    形骸摇头道:“你只管留神照做就是。”

    烛九心中困惑,但也答应下来。

    再休整片刻,众人一齐出发,前往藏川境内。形骸的那半块翡翠时灵时不灵,但也可知道并未走错方向。

    旅程休息的时候,形骸教导姐妹二人梦魇玄功,侯亿耳指点烛九天镜玉明之法,三人皆用功勤勉,进展奇快。形骸看她俩成就,心底涌出些许欣慰,暗想:“果然不出所料,她们天生与这功夫有缘。苍天喜怒无常,这一回却待我不错,赐我两个一点就透的传人。”

    侯亿耳那边则变化显著,他已无初遇时慈父的言行,却一天比一天变得更严厉,催促得愈发紧迫,烛九练功时稍有遗忘疏忽,他便大声指责,逼迫烛九反复重练,当做惩罚。烛九本就对他不满,被他骂得狠了,心头有气,忍不住反唇相讥,到了此时,侯亿耳又大感后悔,向烛九赔罪,低声下气、和颜悦色,直至烛九饶他为止。

    到了第九天晚间,众人相继安歇,形骸与侯亿耳却各自醒着,形骸见侯亿耳神色怪异,眉毛一跳一跳,双目盯着睡着的烛九,时常露出异样笑容,但见到形骸目光,又急变表情,显得若无其事。过了一个时辰,他晃了晃酒葫芦,叹道:“上山喝酒去了。”

    形骸心想:“关于侯亿耳其人,世上传闻很多,听说他为人风流多情,留下不少子嗣。又听说他才智卓绝,曾在多国掀乱,可最终都功败垂成。他武功这样高,人又老谋深算,却始终郁郁不得志,也并没有多大作为。此刻我见他老来孤苦,穷困潦倒,颠沛流离,居无定所,哪里像是名震天下的一代雄杰?便是江湖上的强盗土匪,只怕也比他混得强些。照此看来,此人定有极大的缺陷,或是暗藏心魔,以至于一事无成。”

    想到此处,他猜疑心起,施展梦魇玄功,身形介入虚实之间,潜入林中,找寻侯亿耳踪迹。

    这山林很广,鸟兽声音又吵,本难以跟踪,可形骸目光锐利,看地上脚印,大致方向不错,过了不久,在一座矮坡顶上找到此人。

    侯亿耳趴在地上,双手撑着脑袋,笑眯眯的看着一张大画纸,那纸上画着七、八个人物,画工精湛,栩栩如生。

    画上那些人年岁相差不太远,有的身穿军装,有的书生打扮,有的剑客模样,有的异族服饰,其中有一人最是英俊,穿沃谷族大衣,正是烛九。形骸料想这副画是这几天所做,否则他以往不知烛九样貌,如何能将他画上去?

    侯亿耳看着烛九,眉开眼笑,似乎随时会感动落泪。他鼻子吸一口气,手指在那些人脸上拂过,笑道:“孩子,我的好孩子们,我。。。我只剩下你们了,你们可要出息些,努力些,莫要让我失望。唉,我这人一事无成,不是干大事的料,你们却与我不同,好得很,好得很。”

    形骸心想:“画上的全是他的儿子?”

    侯亿耳又道:“烛九年纪最小,可遭遇却十分有趣,他的心。。。。他的心。。。。唉,他对他那安答心思好难捉摸,我好想弄清楚,可他偏偏不告诉我。不过不打紧,他练功练得很快,我很看重他,没准将来他能得胜。”

    形骸又想:“得胜?什么得胜?”

    侯亿耳脸庞红扑扑的,仿佛喝醉了酒,眼神狂乱,他又指着画像中另一个男子,那男子目光果决,眉头紧皱,相貌堂堂,身有傲视天下之气。此人站在人群正中,不知是地位最高,还是排行第四。

    侯亿耳又道:“但到此时,仍是老四最和我心意,他与我一般心比天高,却与我这瘟神不同,他是当皇帝的料。他这一生曲折不断,好生艰苦,但今后成就不可限量,孩儿啊孩儿,爹爹我将来定会帮你,替你出出主意。哪怕你不认我,我也心甘情愿。”

    形骸心想:“这老四。。。。老四好生面熟。啊!这人是。。。。是拜风豹?这拜风豹也是侯亿耳的儿子?可他是拜家的子嗣,怎能是这迷雾师的后代?”

    拜家与利、息、威、辛、川、木几家不同,世代皆是朝中重族,最看重血统纯正,绝不会将族外的觉醒者招至族内。或许拜风豹的母亲是龙火贵族,与这侯亿耳有染,生下拜风豹来,被拜家隐瞒身世,纳入族中,就像形骸一样?这拜风豹若听命于这侯亿耳,已是龙火天国的叛徒,自己非杀他不可。

    侯亿耳笑道:“老大这人。。。。老大这人还算好,其余人也都不错,可看来看去,还是老四、老八最有胜算。”

    形骸又想:“什么胜算?夺取天下的胜算么?天下之争,腥风血雨,死伤惨重,尸骨百万。乃是天地间最大的恶行,若这侯亿耳真有此意,我今夜就取他性命。”

    又听侯亿耳咧嘴而笑,道:“豹儿,九儿,嘻嘻,嘻嘻,我等不及啊,可又急不得。你们谁获胜了,我就我那遗物都传给你二人,我这条性命已无关紧要,但若能助那人事事如意,我侯亿耳就算死得其所了。”

    他越笑越是欢畅,竟一跃而起,脱了衣衫,又跳又唱,用力拍打山石,他用力十分巧妙,小山随着他手掌隆隆震动,石块却不破损。

    形骸心道:“好家伙!这就是他的真功夫?”

    蓦然间,侯亿耳一转身,双目通红,神色凄厉,一扬手,扔来一枚骨灰飞刀。形骸一惊,使雷震九原功,将那飞刀弹开,可手臂隐隐酸胀。

    侯亿耳怒道:“狗贼!竟敢偷听我隐秘!”手指连点,指力如雨,直朝形骸飞来。形骸往右一跳,但刹那间,指力消失,却又从他右侧骨灰飞刀中冒了出来。

    形骸一声闷哼,中了三指,流出半黑半红的血来。侯亿耳哈哈大笑,再扔出骨灰飞刀,那飞刀失踪,忽然从绝无可能的方向袭至。

    形骸体内伸出骨头,将骨灰飞刀架住,身子一晃,经脉震荡。他心想:“是天镜玉明功!但凡如镜之物,他的兵刃真气皆可挪转其中,由此出击,以至于方位剧变。他是将那骨灰飞刀当做镜子了!”

    侯亿耳朝形骸逼近,拍出一掌,形骸打出大火球,喀地一声,侯亿耳身子化作碎片,他人却出现在形骸身后,狠狠一刀斩下。

    倏然间,形骸身躯变得极细,好似一根长长的筷子,侯亿耳大骇,一刀落空,形骸拳头又变得极大,一拳打在侯亿耳鼻子上。侯亿耳鼻血长流,横斩一刀,形骸右臂伸出,那刀瞬间被形骸骨头锁住,吸入他体内。

    趁侯亿耳愕然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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