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尘-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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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强生道:“李诗君,瞧在你提供了我妹妹消息的份儿上,今夜我放你回去!至于加入你们,就算是你请了我妹妹来,我到哪里去是我的事情,即使我可以听我妹妹的,也绝不可能听你们李家人的!”
李诗君见话不投机,就说道:“好吧,史大哥,我就先回去了!”
“不送!”
李诗君无奈而回,回来与李诗剑商量道:“哥,那史强生派人到我们李家大山打听过了,听说我们家不愿意接受人家史翠姑的事,如今对我们很有抵触情绪呀!”
李诗剑沉吟道:“弟弟,既然是这样,不如我回师门一趟吧。”
李诗君道:“哥,也好。你去了,务要向翠姑讨得信物来才是,唯有拿来信物,才能让史强生相信。
否则,若是我们开始攻打陈志元部,那就必然与史强生结仇,只怕今后你与翠姑的事情就更不好办啦。”
李诗剑道:“是啊,弟弟,我正是考虑这一点,才要回师门去的呢。”
于是李诗剑持枪佩剑,背负大弓,骑银角马出了平安州,一路往东北行来,才走得一天道路,就见路上许多逃难之人。其中多有人说,天下大乱了!
李诗剑一打听,却是在传言汗皇武元义驾崩,太子哭死,汗皇幼子即位,是为新汗皇。
李诗剑听了,心说我师果然洞察先机,这汗皇之死,我师在来信中竟是提前预料到了,这必如我师所言,是北庭柱公仲方英是谋篡朝政啊!
仲方英已经谋篡了,看来依我师预测,那西庭柱公要造反是早晚之间的事情,东庭柱公杜怀彪近期必将进兵东八州,我平安州可得赶紧行动啊!
眼下竟是个关键当口,可惜我得来找翠姑!时间宝贵,嗯,我得加快速度赶路!
想到这里,李诗剑纵马加鞭,走得更快。不一日,李诗剑赶到北海大都山,进了真儒居,来见师父。
真儒居中,厉文山正在授徒,这徒弟,自然是他的关门弟子翠姑。李诗剑人未到,先有小僮通报,翠姑听了小僮报称来人叫李诗剑,不由得全身一震!
等到李诗剑进了真儒居时,翠姑看见了,心中不由得是百感交集:千想不到万虑不到,这李诗剑,竟然正是当日在平安州北门外救了自己的那少年英雄!
然而,正是他,据他阿妈说,他不同意他阿爸李运晚为他订的娃娃亲!
正是他的阿妈,向自己说,李家不会接受一个长得太漂亮的女孩子做儿媳妇,那会让李家家门蒙羞!
史翠姑心内婉转不已,眼中流下泪来。
此时李诗剑向厉文山施礼毕,就说道:“老师,前日您赐下手书,诗剑已经知晓了。”
说着,李诗剑又转向翠姑施礼,口中却是说道:“这位就是老师您新收的关门弟子,翠姑师妹罢。”
李诗剑刚刚要施礼,不料翠姑却是掩面发足,哭着跑出去了!
厉文山摇头,说道:“诗剑,人无信不立,你跟为师说说,你为何背信寒盟,拒绝你阿爸给你定的娃娃亲呢?”
李诗剑登时便窘迫不已,无奈之下,李诗剑期期艾艾地说道:“老师,事情是……”
于是李诗剑就将当日在平安城北门救了史翠翠,以及一时头脑发热,独闯平安州,杀了个三进三出去寻找史强生之事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李诗剑道:“老师,弟子自知拒绝娃娃亲一事做得不对,实是弟子不知她就是我阿爸为我所订的未婚妻啊!若是知道她就是我的未婚妻,打死我我也不会不同意啊!
况且我意欲攻打安顺州,若不能劝得史大哥回心转意,那么两军交战成仇敌,我和翠姑的事情,只怕更要凉汤喽!”
厉文山道:“诗剑呀,翠姑在为师这里,也有些日子了,依我看,她实在是个诚实无欺的好孩子。为师听你所说的这番情由,只怕这中间,必有曲折,翠姑必然是受了不少委屈,你看着办吧。”
李诗剑无奈道:“师父,她刚才哭着跑出去了,您可知她会去哪里?”
“蠢材!你自己不会到后山上找找吗?我门下七八个小僮,都是你的小师弟,你不会问问他们吗?”
李诗剑摸了摸脑袋,讪讪一笑,退了出来,然后直奔后山。
李诗剑一路行来,不见翠姑人影儿,心里不免慌张。眼看一条小路走到山顶了,仍是不见其人,只好又折回来。
这一回,却遇见一个小僮,李诗剑拱手道:“小师弟,见着翠姑了没有?”
就听这小僮道:“李师兄,翠姑师姐刚刚从那边过来,回真儒居去了。”
李诗剑听了,赶到真儒居,只见师父不见翠姑。厉文山道:“怎么,没找见翠翠?”
李诗剑道:“师父,弟子听小师弟说她回真儒居了。”
厉文山道:“噢,那你去她的房间看看吧。”
李诗剑听了,连忙出来,找个小僮问明翠姑居处,就往翠姑房间来。来到门外,就听得门内有低低啜泣之声。
果然人在房内。李诗剑不好贸然推门,只站在门外叫道:“翠姑妹妹,开门呀!我有话跟你说!”
然而,房间里啜泣声停,门却久久不见打开。
李诗剑更不敢冒失推门了,就向房中喊道:“翠姑师妹!好妹妹!千错万错,都是师兄我的错,我给你赔罪了!好师妹,你开一下门吧!”
翠姑在房间里听了,自是压抑了哭泣之声,然而,李诗剑的声声呼唤却是触动着心中千千结,泪就更是止不住,无声,涌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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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冲阵小助杨清才
词曰:
相见又还是,执手向离亭。山花含笑烂漫,林风细语轻。更有黄鹂百啭,偏是十分生动,一路偏同行。不问离人苦,何事乐不停?
相见难,离别恨,慰卿卿:归来之日,江山有主征尘清。沙场拼杀有隙,灯帐军机闲处,心上记分明。莫说卿有恨,不是我无情。
却说翠姑在房间内哭得呜呜咽咽,心内也是上下翻覆:
明尘师兄把我带到这里,拜名儒为师,又请托师父为我作保,让我和他李诗剑继续婚约,我只说他李家可恨,却不想他可恨之人,恰恰就是救我性命之人!
自逃难以来,风风雨雨地过了这许多日子,如今我孤身一人,父母哥哥都不知下落,将来他若是不可靠,我又当如何?他能拒婚约于此前,焉知不能弃我于日后?
何况当日我与他初见,实不应该流露真情,若是他将来笑话我,说我有了婚约,还,还,咳哟,我,我怎么办呢?
翠姑心中,此时是又悲又痛,又恨又惊,又喜又羞,又怨又恼。所悲者,家破人亡,自己流落到此;所痛者,孤身一人,心事无人可诉;
所恨者,恨李家拒绝自己,当场不曾留下一分情面;所惊者,这李诗剑竟是救命之人,竟然与他在此相见,他就在门外要见自己;
所喜者,他英雄无敌,倾心于己;所羞者,当日为他所救,自己情有所动,怕他将来笑话;
所怨者,怨他李诗剑,你当日若是不拒绝婚约,我必不会受这么多委屈;所恼者,你来也来了,门没闩没锁地,为何老是在门外叫唤,让人听了,看我笑话?
此时翠姑心中,婉转纠结,自个儿无法走出自己这个心情。如今父母不在,哥哥不知下落,自己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趴在阿妈的膝下,细细诉说了!
翠姑越想越痛,却又只好忍住悲声,一时间哭得如雨打梨花。
门外李诗剑怎能知晓翠姑心思?只声声呼唤,急得乱转。
早有小僮报告老师厉文山去了,说道是:李师兄在史师姐门外,声声不住地唤,团团转中做甚么的?史师姐房里却没有动静,也不见她露面!
厉文山听了,笑道:“这俩孩子,还得为师我去说解说解。”
李诗剑正着急无奈,见师父与一小僮过来了,那小僮手中,还拎着绳子和荆条。
李诗剑不明其意,只向师父施礼道:“老师,弟子喊师妹,师妹却总也不开门出来相见!”
厉文山道:“诗剑呀,看到你小师弟拿的这绳子和荆条了不?”
李诗剑道:“看到了,老师。”
厉文山道:“可明白?”
李诗剑一时没转过窍来,自然也就说道:“没明白呢。”
厉文山笑指小僮:“过来,给你李师兄绑上。”
李诗剑这下子明白过来了,甘愿受绑。
厉文山向房间里喊道:“翠翠,你出来,为师有话说——”
翠姑听了师父叫唤,抽咽着出了房间,只见她这会儿,两只眼睛都哭得红肿了。前人有诗道曰:“昔为横波目,今做流泪泉。”托钵村夫断章取这两句来,岂不正是翠姑此时之写照!
翠姑出了门来,就见师父立在一边,李诗剑正弯腰拱手,半蹲半跪,那上半身衣服解开,露出雪白的上臂,上臂上荆条绑得分明,有一道血痕,那血顺着上臂往下淌。
原来,李诗剑明白这个是“负荆请罪”之意,小僮绑缚荆条时,他故意将那荆条上的刺往臂上一扎——以表诚心,只盼感动心中的女神。
果然,翠姑见了,不由得上前来,解了绳子,将那荆条扔一边儿去了。口中却是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你要将人气死才罢,是不?”
李诗剑听了就愣了:“好妹妹,师兄我错了,是再也不敢惹你生气的!”
李诗剑也是个少年未经事儿的,哪里知道翠姑说的什么“你要将人气死才罢”是什么意思?只道是惹她生气,全没想到翠姑这个话,分明是原谅他的意思了。
厉文山哈哈一笑,说道:“翠翠,诗剑他已知错,你也原谅他了。好啊!你们俩跟我来,为师我有话说。”
于是翠姑低着头,跟在厉文山身后。李诗剑见了,赶紧穿好衣服,也跟着过来了。师徒三个坐定,厉文山道:
“诗剑,你一路行来,既然听说了京中汗皇驾崩,汗皇太子哭死,幼儿武献被立为新汗皇,这就证明为师的预测是对的。天下如今乱象已成,你可要抓紧行动,时不我待呀!”
李诗剑道了一声“是!”
厉文山又向翠姑道:“翠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哥哥强生平安无恙,现在在流民顺义军陈志元手下做将领呢!”
翠姑听了,转悲为喜,一时间颇为高兴。
厉文山笑道;“翠翠,你哥哥现在虽是安然无恙,但他跟着陈志元,久后难说结局如何。”
翠姑吃惊。厉文山就跟翠姑说了李诗剑此行目的,又力劝翠姑,写封书信给哥哥,劝他加入李诗剑的军队。
李诗剑则是请求翠姑给个信物,好去见史强生。翠姑虽是心中高兴,不免又暗暗埋怨李诗剑:原来你是为着拉拢我哥,才来见我的!若是我没这个哥哥,你会来见我吗?
这也真是应了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翠姑虽有所怨,却也果然写了一封信,又拔下头上凤钗递给了李诗剑。
李诗剑接了,就说道:“妹妹,你这凤钗给大哥看过之后,就由我保管,我见了凤钗,就如见了妹妹!妹妹保重,我得赶紧回去!”
李诗剑说到这里,却也将自己的寄名玉锁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递给翠姑,又说道:
“我这一去,沙场征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接妹妹,这是我从小带的寄名玉锁,望妹妹不嫌弃,日后见了它,就如见我本人。”
翠姑听他这番话说得也是实心实意,就接了过来,然而心中感慨良多:好不容易是刚刚见面,还没说几句话呢,这就又要走了!这真是相见时难别亦难!
然而,翠姑无法出言挽留,唯有心底感叹:何日君再来?
二人步行下山,送到长亭,李诗剑上马而去。
厉文山心知李诗剑此去,翠姑心中不好受,就说道:“翠翠,今天不授新课了,你先歇歇去吧。”
于是翠姑自回房去。不提。且说李诗剑,带着翠姑的信和凤钗,一路行来,只盼早早赶回平安州;于是这一路行来,就抄了些近路。
这回李诗剑走的是大兴州、洪州、大丰州、平林州的路线,在大丰州与平林州之间,有一山系名曰青龙山系。
此山起自北八州定边州、北宁州,向西北去,最西北是边地萧关州,而向东南来,沿伸到这一带时,也就是一些不高的土山丘陵罢了。
李诗剑隐隐听得山风吹送中有杀声传来,纵马上得一处高坡看时,只见两军相杀,一方军容不整,旗鼓不振,撤退正如溃逃。那中军天王旗,迎风飘扬出着一个“杨”字——显然这是杨清才的军队。
对面之敌,盔明甲亮,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