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凤天下-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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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萧凤虽于潞州境内,以一己之力击退蒙古赫和尚拔都,然而蒙宋之间亦是战火连连,而在去年时候这余玠就曾于安徽寿县一地和那蒙古元帅察罕打过一战,并且将其逼退。这察罕实力非同凡响,比那赫和尚拔都更甚数倍,就连那可与萧凤相争的史天泽,统领汉军数万余众的张秀,都份属此人麾下,可以说乃是当今天下有数的高手。
“正是余某!而且既然我来到此地,那就断然容不得那蒙古继续猖狂。”
哈哈笑着,余玠那声音当真是豪气冲天,瞥见旁边李庭芝那羡慕眼光,他只将手轻轻一挥,一道橙光之光当即将两人裹住,于霎那之间已然从那小舟之上消失无踪。
这一下,立刻将那李庭芝吓当场。
似这手在段,分明就是地仙手段!
待到睁开眼睛之后,他顿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个奇怪地方,于这房间中央那孟珙正盘腿坐着,数个武器架分列两侧,上面插满各类刀剑,而余于墙壁之上则是挂着几幅丹青。
好似是察觉到有人到此,那无数刀剑具是震颤不已,发出一阵阵清越吟声。
此时,孟珙缓缓睁开双目,且看着眼前两人,他无奈摇头:“你这厮不曾通报便擅入我这品武阁,就不怕触动我那生灭五行刀决?若是受了伤,我可不会赔偿的。”
“孟将军修为精湛,如何控制不住这些刀剑?”余玠朗声笑着,却不曾当做一回事,随后他神色一凛,却是恭下身子,说道:“家师在我临走之前,曾与我说过,如有不解可询问孟将军。故此前来拜访,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家师?你是说信庵居士?”孟珙转念一想,立时恍悟:“看起来,南仲兄倒是对你甚是看重啊!”
两人所说地方乃是赵葵,此人字南仲、号信庵,自幼年时候就跟随其父左右抗金屡立战功,更曾于端平入洛之中为国朝夺下三京之地,而且他不仅仅武艺出众,亦是精通诗画之艺,可以说是博学多艺,甚至被当今官家称之为“朝廷倚之,如长城之势。”,于孟珙并称南宋双雄,号称有此二人,则宋朝不灭。
余玠张口回道:“不敢!在下只是稍有些本事,不敢和孟将军相比。”
“也罢!只是你今日所来,究竟所为何事?”
“在下想问,若要夺回四川,我需注意哪些东西?”
“蒙古的事不消我说了,有我在这定不会令对方再次得逞。只是你进入四川之后,需得注意一个人。此人乃是利司都统王夔,我曾听闻此人素来残悍,人人称之为号“王夜叉”,不仅仅恃功骄恣、桀骜难驯不受节度,而且若到一地必然会劫掠当地百姓。若非我领兵在外鞭长莫及,不然的话定然擒杀此獠!”
孟珙重重一拍地板,当即令四周围兵刃具是一阵作响,刀锋剑刃交错之下,亦是让李庭芝、余玠两人身体一冷,险些禁受不住。
“既是如此,我定然要擒杀此獠,不然的话如何稳定四川?”余玠目中闪过几分红芒,透着狠声。
“诛杀此獠容易,然而此人手握重兵,若是他死了之后那些骑兵非得叛上作乱,如此一来反而让蜀中百姓遭遇祸害了!”李庭芝哀叹一声,却是感觉无奈至极。
他自投入孟珙麾下,虽是竭尽全力,然而人心各异,于宋朝之内如王夔这人数不胜数,根本杀之不尽。
余玠亦是透着坚决:“既是如此,那更要擒杀此獠!”坐以待毙向来不是他的习惯,面对这等无信无耻之徒,自然只有杀之而后快。
“既然如此,那我且给你一人,此人乃是四川中人,唤作杨成,此人曾经于吴曦麾下担任过将领,对那王夔甚是了解。若得此人,定然能够手到擒来。”孟珙嘴角微抿,若是能够让余玠稳定四川,给他大军一个稳定的后方,那自然是一件功劳了。
余玠当即拜服,长声道:“孟将军所助,小子无以为报,只有收复四川以报皇恩!”
孟珙连忙将其搀扶起来,又道:“你一路舟车劳累,身上所携不过寸缕。如此潦倒,又岂能让麾下部众信服?既然如此,我不妨再赠你十万担粟米,以为军备之用。”
余玠大喜,当即就将这些粮食收了下来。
他毕竟是孤身一人,于四川之内毫无根基,若是得到了这么多的粮食,那么招揽士兵、打赏麾下也就有了足够的钱粮,不至于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兵无粮,则不行,这可是兵家常识。
所幸今日天色已晚,而且十万粟米短时间内难以筹满,所以余玠就在这战船之上住了几日,期间更是多次向孟珙请教关于天下大事的方略,至于修行武艺方面,也是多次得到孟珙的指点,让他一身玄通渐转圆润,不复之前的凝滞晦涩。
不过数日,两人依然成为至交好友,已然视为平生知己。
等到离开时候,天色已是暗淡,更是下起了朦胧细雨,细雨渐渐飘落,冷的让人倍感寒意。
高踞在战船瞭望塔之上,余阶已然是精神焕发,就连这阴沉天色,也不曾挡住他那穿破云霄的傲意。
而于战船两侧,数十条战舰正如那傲霜劲松守在两侧,仅余中间一条水道延伸到远方,而那里正是十年之前就遭到蒙军肆掠的四川之地,于那兵锋之下更不知有多少黎明百姓受苦。
自承盘之上举起酒杯,孟珙缓步走上前来,目光灼灼看着余阶,似是透着无限担忧:“汝今日一去,定然劫难重重。须得晓得刚强易折,凡遇事情,须知三思而后行。”
“在下自然晓得。”
余阶亦是一样,将递上前来的酒杯拿过来,双手捧起庄重一辑,又道:“正所谓十年生聚。十年之内,末将定将那蒙军逐出此地,再兴华夏之礼。”语罢,他将头一扬,立时将酒杯之中的烈酒全数纳入腹中,辛辣之气于口腔之中顿时炸裂开来,立时让他感觉全身上下具是涌出无限光热,便是这冷冽寒雨也是混不在意。
“那孟某就先行祝贺余兄凯旋归来了。”孟珙亦是一样回敬,随后一饮而尽。
两人相视,忽的笑了起来,笑声洪亮、响彻天地,更令那些官兵亦是心血澎湃,生出无限向往。
细雨渐渐减小,最后几近没有,说不准究竟是因为两人笑声,又或者正好就是这个时刻,而那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也开始散开,一道光辉正好钻破云霄落在这战船之上,照亮了两人那宏伟的身躯,尾随其后无数道光似乎将那天空也给戳穿,具是透过乌云洒满整个战船。
光辉落在身上,当即让那些饱受寒雨侵袭的士兵感觉身躯一暖,且看着远处离去的战船,更是心驰神往。
在众人目光之中,那几艘战船已然扯开船帆,风势渐起将那帆布吹的呼呼作响,便是那位于两侧的明轮亦是一并开启,将江水不断卷起,更是带动着战船朝着远方驶去,一道声音从这战船之上渐渐升起,最终渐转高亢。
“一片英雄胆,七尺丈夫,皇天生我,不知此意竟何如?欲展腾空羽翮,曾作宋郊沛蠲,壮志未全舒。长啸一声气,烟雾霭东吴。”
第七十九章硝烟已散去,新年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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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宋军准备,于太原城外,赤凤军已然是热火朝天。
经过之前的战斗,那城墙基本上被火炮以及两人争斗彻底毁坏,再也无法回复之前的城防功用。索性如今的赤凤军已经有半数军队火器化,而且在那威力无穷的火炮治下,那城墙也断然无法发挥冷兵器时候的效能。
所以萧凤就直接以原城墙残骸为防线,开始挖掘战壕、筑造堡垒,以求在下一波蒙军进攻时候降低挡住。
此时此刻,在这城墙周围,上千名士兵正在埋头苦干、挖掘战壕,并且将那些砖石垒砌起来,中间填入泥土铸成堡垒。
这堡垒并不大,长三丈、宽一丈、高度也有三丈,三面之处具是开口三尺有余的口子,顶部则是用方木横着并且堆满数十公分厚的泥土,一个堡垒足以容纳三十多位士兵,正好能够让一个队驻扎其中,而在里面亦是储备有诸如火炉、食物以及淡水,足以让士兵能够在这里面得到片刻的休息。
这样的堡垒,大概每隔百丈距离就有一个,而在堡垒之中,则是挖有六尺深的壕沟,壕沟纵横交错,将每一个堡垒全都连接起来,足以确保士兵在战壕之间快速移动,不至于暴露在外面,被蒙古骑兵所射杀。
它们星罗密布散布在太原城之外,如同群星拱月一样,将太原城保护在后方。
远远望着这遍布大地的堡垒,史天泽默不作声,静等着麾下士兵的报告。稍待一会儿,那史辑已然率领一队骑兵垂头丧气回到阵前。
史天泽看了一下那群灰头土脸、身上布满鲜血的士兵,声音透着无奈:“又失败了吗?”
“是的!那赤凤军所筑堡垒太过坚硬,仅凭我们手中的手炮根本就无法打破。而且对方仅在战壕之内行动,若是看到有人攻击就会立刻躲入战壕之中,以我们的武器除非闯入十丈之内,否则根本无法对对方造成有效伤害。”低垂着头,史辑感觉自己心中的斗志都被彻底消灭,只剩下一具残躯,静等着众人嘲讽。
眼神一转,史天泽又是盯住仲威,问道:“攻城炮也不行吗?”
仲威亦是懊恼无比:“我试过了!但是那攻城炮仅仅摧毁了几个堡垒之后,就被对方发现以同样的火器迅速击毁,若非士兵及时疏散,不然的话就连我也会一并丧命。”
“是因为那堡垒太过疏散的原因吗?”凝目远视,史天泽倍感无力。
若说那攻城炮自然威力无穷,十余丈长的城墙只是一炮就会彻底毁灭,以赤凤军如今时候所筑造的这些堡垒自然也无法抵挡。然而在太原城外,这堡垒分布的实在是太过疏远,彼此之间相聚足有百余丈,你摧毁一个就会让别的堡垒发现,进而调集兵力开始对火炮所在之地进行打击。
而且似这样的堡垒,在太原城之外更是多达上百个,它们层层叠叠互相勾连形成一道纵深足有一里,宽度亦是足有三里的防御体系,将整个太原城完全保护在身后之处,令蒙古根本无法突破防御,进而打击其身后的根据地。
若要和之前一样杀进太原城,那势必要冲破这层层叠叠的堡垒群。
这其中究竟要牺牲多少士兵,史天泽实在是不敢想象。
他凝视良久,终究化作一声叹息:“看来这赤凤军当真不可小视,断非短时间之内可以击败的对手。看来也只有就这样继续僵持下去了!”面对这由火器所构成的军队,史天泽第一次体验到挫败感,那和他以前所遇到的对手截然不同的作战风格,甚至于迥异于当今世界任何一支军队的作战方式,已然让他感到无比害怕。
那萧凤,究竟是何等人物?
对这少女,史天泽已然升起异样的情绪,想要见一见这位少女究竟什么养的人?
…………
冬日的气候向来冷酷,几日之前连绵的白雪将整个大地全都覆盖,然而在连续的阳光照射之下,那遮天蔽日的茫茫雪原已然开始消融,融化的雪水化作潺潺清泉,顺着山势、沿着沟渠,开始汇聚在田野之中。
在这冬春交接之时,于荒野之上,那些农民正忙碌于田野之中。
秋季时候种植的小麦已然长成,而为了它们能够顺利度过冬天,是需要对这些小麦进行盖土保温的。若是盖得过早,小麦就会被捂黄,若是盖得过迟,则容易让叶片受冻,导致粮食产量减少。而且为了确保小麦得到足够的水分,还需要对其进行冬灌。这冬灌也需要仔细,一个处理不好,同样会让苗子被冻伤。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皆文章。
似这农桑之事,向来都是社会根本,萧凤自然不敢懈怠,等到完成太原城守备之后,就开始澄清吏治、整治农桑。
而在这一望无际的田园之中,那些农民们正佝偻着背,大概是因为驮着江山社稷,他们的背总是弯着,无论如何都直不起来,只好专注于眼前的一切,挥动着手中的竹耙将那些泥土搂起盖在麦苗之上,每一下都仔仔细细,唯恐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以至于小麦减产。
另一边,更有其他人正扛着冶铁所打制的铁锹,在田埂之处挖掘农田、整修沟渠。
小麦的浇灌需要水,水稻的种植需要水,为了保证庄家的正常生长也需要大量的水,为了确保在冬天过去、春天将近的时候小麦的顺利成长,他们正在这里努力着挖掘引水渠,进而确保来年能够收获更多的粮食。
而横贯整个平原的汾水之上,一艘十余丈长的商船正在上面航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