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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沈暮月映潭 作者:田可心(晋江2012-04-06完结)-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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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件事……难道就只能莫名其妙了?
  暮田田悻悻地从土地庙里走出来,百思不得其解之中不免就显出了几分挫败,倒恰正符合了没祈成福的大众的正常反应。
  好在一事未成还有一事,那吸血妖邪不还在这附近等着呢吗?
  暮田田重新振作起来。就算这几天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过几天月圆之夜要是再一出事,多少也能得到些新线索吧。
  这天晚上,暮田田住在潞南城的一个小客栈里,做了一个相当玄幻言情的梦。
  她梦里的时代背景是现代,而谭仲苏是一头狮子,于是他们俩是人兽恋,她只好经常到动物园去谈恋爱。
  后来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发现了,觉得天理难容,为了拆散他们俩,有一天就把动物园关闭,不让别的游客进来,然后打开所有笼子放出所有动物。
  于是就出现了满园子弱肉强食的血腥场面,而谭狮子在保护暮田田之余,也当着她的面咬死了一头牦牛。
  这就是动物园高层想让人类暮田田看到的:你看,你那位就是头野兽,你还要他吗?
  梦境结束的时候非常悲情,暮田田在离开动物园之前对谭狮子说:“如果以后我再也不来看你了,请你一定要记住,那不是因为我不要你,而是因为这个世界不让我们在一起。”
  暮田田最后是哭醒过来的,先惯性地悲伤了一会儿,明白是梦之后又感动了一会儿,最后变成了满心慨叹——
  谭仲苏大哥,你究竟在哪里呀?我真的好想你哦……本来就很喜欢你,结果你还那么帅,而且我们俩第一次见面就那么同生共死出生入死还发生了亲密接触……
  等等!
  暮田田脑子里啪的一声,闪起了一朵小火花。
  然后就是噼噼啪啪一连串,闪起了好多朵小火花。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激动的心情了: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那天她和谭仲苏的亲密接触是怎么个情况来着?
  谭仲苏给她吸毒,一直吸到血液都干净了,他还又多吸了好一会儿。
  而且当时就觉得他的表情不太对,似乎是很享受的样子……
  之前暮田田一直把那理解为他对自己也有那种意思,现在看来……唉,很可能只是他发现了一顿美餐而已……
  从那天到现在过了多久?
  不多不少,正是快要四个月了,跟大家所说的每月一个童男被害、迄今已有三人遇难、怕是马上就轮到第四个人的信息恰相符合啊!
  梦里的谭仲苏是狮子,是异类,是非人类,不是人……
  他会不会就是那个吸血妖邪?!
  暮田田已经完全躺不下去了,干脆坐起来,紧急回忆起老妈在《情咒》里写到的谭仲苏。
  好在她有着神仙的记忆力,只要愿意就可以过目不忘。《□》里的某个场景她能一字不落地背下来,关于老妈笔下这个她最喜欢的男人的一切她也都能背下来。
  “谭仲苏练成了一种邪功,这种功夫之所以谓之邪恶,不仅仅在于它的习练过程当中,要日啖一名童男全身的血液……”
  是他,一定是他!
  不过……原文写的是日啖,现在这个妖邪却是每月才发一次飚……
  难道刚开始的时候是每月一次的频率,之后才会越来越频繁?
  可为什么是从将近四个月前才开始的呢?是因为他恰是在那时从别处来到此地,还是……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以目前暮田田所掌握的所有信息,能做出这些思考已经差不多达到极限了。她赤着脚激动不安地满屋子暴走,时喜时悲,时怨时嗔。她怕那个妖邪真的是谭仲苏——如果谭仲苏现在就已经成了妖邪的话,她是不是就来不及改变他的命运了?
  可另一方面,她又怕他不是,因为如果那妖邪不是他,她就断了线索,一时间真不知道还能到哪里去找他了。
  不管怎么说,思而不行是又罔又殆,现在好歹这个吸血妖邪也是唯一的最有希望的线索了,这些天暂且留在潞南城查探一番,或许便见分晓!

  当街舌战胎记大叔

  第二天一大早,暮田田起床,梳洗完毕,就迫不及待地满大街逛荡去了。
  她还是作男装打扮。虽说自己疑似有了武功在身吧,这个时代的女孩子还是不太方便直接抛头露面,不惹麻烦总没错;而暮田田更担心的,是这吸血妖邪的事很可能马上就要惊动武艺高强又德高望重的靖阴沈家,到时候义父大人带着手下突然在眼前出现,要是一眼认出自己来,那可就不好意思了。
  逛了一上午也没什么收获,古代的城市都不怎么大,暮田田已经走遍了大半座城,听到关于吸血妖邪的八卦倒是不少,却都没什么新意,偶尔有同之前的信息有出入的,也很明显是三姑六婆街头巷尾的添油加醋,完全不靠谱。
  到底是小孩子,又向来都是神童,没怎么太感受过万事开头难,她不禁有些泄气,也没什么胃口,直到约摸未时都快过了才怏怏地走进一座饭庄里去吃午饭。
  点了份炒面才吃了几口,忽然就听见外面有人吆喝:“大家伙儿快来看快来听了啊,这里有位英雄大爷知道吸血妖邪的真面目,要为咱除害了呀!”
  这句话一喊,暮田田立马就能感觉到整座潞南城倾城而动,好像地面都抖了三抖,群情激奋,人们蜂拥如潮。
  暮田田心里也抖了三抖,筷子一扔,几个铜板一拍,跳起来就往外跑。非常时刻就看出来她的家教有多好了,这种时候都没忘了付钱,要知道这会儿其他食客直接走人的可不在少数,既有真忘了的,也有浑水摸鱼的,从掌柜的到跑堂的都忘了这码子事儿了,一个个全都削尖了脑袋往大队伍里钻。
  暮田田运气不错。她本来就身量尚未长成,个头颇小,在钻缝这事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而那个号称知道吸血妖邪真面目的英雄大爷还正好就把演讲高台摆在她吃饭的饭庄门口,所以没费太大功夫,她就抢占了前排的好位置,怎么也能相当于vip贵宾席吧。
  蹿到跟前抬头一看,暮田田愣了:这人不是别人,老熟人啊!
  只见站在不知从哪里搬来的一张木桌上的这人,四十来岁,人长得干巴瘦,胡子倒是剃得很干净,破罐子破摔地露出左颊下一大片鼓起的黑色胎记,于是越发显得干巴瘦。
  烧成灰暮田田也认得他,他可捅过自己一窟窿呢!
  她心里顿时百味杂陈:如果是他的话……
  看来吸血妖邪的确就是谭仲苏了……
  不过一刻钟时间,貌似整个潞南城的百姓都已经云集到了这小小的木桌周围,暮田田个头矮,看不见远处的情形,只知道自己所能感知的范围之内黑压压全是人,各种各样的体味将这原本不窄的一条街充斥得乌烟瘴气。这倒不影响胎记大叔的演讲效果,人家有内力,等于自动配了个扩音器,还是智能调节的,始终没听见远处的人发出听不见的抱怨,而挨在近前的暮田田也并不觉得震耳欲聋,估计他把这音量调节到了无论站在哪个方位听起来效果都一样的水平。
  高手啊,不得不服!
  只听他朗声说道:“各位兄弟姐妹,老少爷们儿,我今日带着吸血妖邪的确切消息前来,请大家伙儿听仔细了!
  这吸血妖邪不是外来的,他就在咱这潞南城出生长大,他们一家都是从西方蛮荒迁徙而来,原属一支古老的蝠人部落,一代一代与咱们东方人通婚,渐渐变成咱们的模样,不仔细便看不出来,倒教人觉得他们长相俊美,人模人样的。
  他们蝠人自古便以吸食活物血液为生,尤喜人血,后来西方出了个魔巫高手,总算封住了他们的邪性。但这吸血邪性不过是暂时封闭而已,并未根除,若有一日复发,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上西方有识之士当时便意图对他们斩草除根,他们一路逃亡,逐渐东迁,曾在我国西域住过几代。
  我家便是西域望族,当年我祖父得知这家人的邪秘之后,担起重责,誓将他们除尽,以绝后患,不料他们一家身手了得,终于逃脱,几十载间下落不明。我家从我祖父辈起便专于此业,直到五个月前,我才查知他们一家迁到了这潞南城内,已在此积下了偌大家业!”
  大家听到这里,一个个又是惊叹又是慌张,不由嘤嘤嗡嗡议论纷纷。
  暮田田则大为称奇:西方的蝠人?那不就是吸血鬼吗?
  胎记大叔抬起双手做了个往下按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继续听他说下去:“这家人姓谭,你们一定识得他们,他家当家的便是平日里不大与人走动的谭员外,而这个吸血妖邪,便是他的独子谭仲苏!”
  这话一说,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都在与旁人交头接耳,有些人后怕得直拍胸脯:“老天爷呀,怎会是他?我前几日还跟他同过路说过话哩!”
  “你这算什么呀?我昨晚上还跟他一起喝了小酒呢!”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究竟是真是假?我看谭公子虽然武艺高强,性子清高,可也实在不像坏人啊!”
  这句提出质疑的话深得暮田田之心,看来这古代的人民群众也不是那么愚昧哈,还是有明白人儿的,不管是对是错,能提出合理怀疑才是正确的思路和态度啊。
  而胎记大叔显然也听见这句话了,当即拉下了脸,拍着胸脯赌咒发誓道:“我姓蒙,若有信不过我的,请诸位只管去打听,西域各郡都知道我蒙家,我叫蒙拔山,我以我的名誉——不,性命发誓,此言千真万确,绝无虚假!”
  暮田田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喷了。
  她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蒙拔山这名字太可乐了,而对于暮家人来说,尤其可乐。
  因为这其中有一个典故。
  想当初暮田田的老妈田可心刚怀上身孕的时候,正好文荒,之前一直都只看金庸老先生的武侠小说,那会儿就把梁羽生的武侠小说也翻出来看了几部,看到有一个人名字叫厉抗天,跟老公暮渊说了之后,暮渊说:“靠,这个名字也太牛逼了!”
  田可心登时不服,豪气万丈地强出头道:“靠,我肚子里这个要是个儿子,咱们也可以给他取名叫……叫暮拔山吧!”
  暮渊扶额抹汗:“ft,那还不如干脆叫暮力拔山兮气盖世呢,到时候中国人被震了,美国人一看这一长串拼音也懵了:what?!”
  这件事害得爆笑女王田可心爆笑了好多天,印象无比深刻,没齿难忘,后来告诉了暮田田,暮田田也用跟老爸一模一样的姿势扶额抹汗:“幸好我没长错性别,否则就惨了……”
  如今听到有人还真叫x拔山,暮田田怎么也忍不住,笑出来以后还停不下来,只好厚着脸皮默默地承受大家打量疯子的目光。
  至于蒙拔山本人,他打量她的目光就不是打量疯子了,而是打量仇人了。只见他怒目相向:“兀你那小子,有什么好笑的?”
  暮田田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直说是笑人家名字的话,这就是人身攻击了啊,太没品了,所以打死也不能这么说!
  这么一着急,她倒有了主意。
  这个主意关系到的可是正事,她顿时严肃起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我笑你一大把年纪,竟还这般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青天白日信口开河,定是嫉妒人家谭家业大,长得也比你好看。可用这事来诬陷谭公子,也不能去掉你脸上那块黑东西呀!”
  说完之后,暮田田羞愧了。唉,为什么老妈的聪明才智一定是跟腹黑绑定在一起的呢?从她那儿就别指望能遗传到什么好东西!自己刚刚才告诫过自己不能人身攻击不能人身攻击,结果想出个主意来还是把人家给攻击了,而且比攻击名字还狠呢……
  果然,这蒙拔山这辈子最大的心痛就是脸上这块胎记,他平常之所以都把它露出来,是假装不在乎的表现,而越是假装不在乎,其实越是说明他太在乎。这会儿冷不丁被这俊美少年一揭疮疤,他登时大怒:“哼!你这黄口小儿才是胡说八道!我蒙家几代人追查此事,万万无虚,这谭家原本还只是个深藏不露的祸害,如今真的开始吸血了,你还要为他遮掩,究竟是何居心?”
  说到这里,蒙拔山再仔细打量了一下暮田田,忽然觉得她十分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当即狐疑道:“难不成你就是谭家人?”
  他这么一说,举众哗然,暮田田周围的人哗啦啦一下退开好几步远——之所以只是好几步远,是因为后面实在塞得太满了,移动着实困难。
  暮田田耸耸肩,挺开心的:空气顿时新鲜了很多啊!
  然后,针对蒙拔山刚才的言论,她又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在心里嘀咕道:怪不得老妈从小就教育我要学好逻辑,这个东西真的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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