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劳伦斯传-第8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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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时的肺结核患者,那种给古希腊医生留下深刻印象的结核病人的能量。在一封
从格斯苔格发出的信中,弗丽达告诉奥利欧利,她相信劳伦斯“变得强健些了,奋
斗使他的灵魂升华”!一位美国结核病专家小埃德蒙·R ·克拉克医生已有益地考
虑到了在这一领域某些新近的进展,它们可能适用于劳伦斯。在一封给这位作家的
信中,克拉克医生指出,他必然的、简短的论述与杜博斯夫妇的《白色的瘟疫》一
书(1952 年)有关联,应读一读:
从我们对众多的肺结核病人研究中,我们已认识到了他们中几乎所有人跟随着
一种可能体现患结核病或可能患上结核病的个人特性的人类行为模式的事实。我们
已着手研究的众人通常是单身的,他们原先的生活没有必要量的爱情、钟爱和安全
感。作为一种这早先形成阶段的结果,个人滋长着一种对来自成就、赏识和收获满
足的渴望。它于是就是对患结核病者必须随逐的生活之路作出说明的个性发展的背
景。迄今为止,我们研究过的所有病员表示出一种可能被形容成为他们生活中的目
标而努力拼搏的生活行为。这通常是被透选出来作为满足这些基本需要的一类。随
着个人生活流逝且最后到达不再可容忍或显现出的目标无法实现的顶端时,这种奋
斗加剧。在这顶端,个人精疲力竭躺倒了,又绝望地舍弃不干了,此后不久便发现
患上了结核病。
这过程由一位马不停蹄、速度过快,时间过长的载负重荷者来说明下可能更好
些。
随着这奋斗阶段程度的加剧,个人变得对外界种种对追求他的目标起过作用并
且经历了一种社会孤立过程的行为越来越缺乏兴趣。这种孤立可能通过朋友们的抛
弃、求职的失败或通过一种诸如在劣等地区离开他的家庭开始到处流浪而同社会稳
定进行更彻底决裂的游民身上可看到的各方面而将它本身显现出来。
从你关于劳伦斯的评述中,我怀疑他是一位总是不停地干、在行动中寻求更多
满足的非常好动的先生。并且我怀疑注重休息、行为有许多不便之处的疗养院生活
是无效的。假如这种怀疑是正确的话,我会猜想劳伦斯是一类十足慢性、无痛的所
谓“纤维性”肺结核病的病例。这种病症治疗或不治疗,很少或不会发生较好或更
糟糕的变化,除开他可能变得气绥、沮丧那些过程。
在那些过程中,他病情或许有所恶化。他听上去就像我们研究的病人中极少死
于结核病一类人。但同样地极少得到康复。并且他们有一种高度的肾上腺活动性水
准。
根据克拉克博士和他在弗额兰德疗养院的同伴所得出的结论,劳伦斯所可能具
有的“高度的肾上腺活动性水准”是一种特别有趣的迹象。他们对结核病人肾上腺
活动性的类固醇荷尔蒙分泌进行了试验,发现低度的类固醇水准伴随着最为活跃的
结核病形态;接近正常的水准伴随着更为普通但较不广泛的一类病症;高度的水准
伴随着虽然棘手却限于局部的传染病。
正如克拉克博士在全国结核病交流会上所解释的,第一类病人显得冷漠、情绪
低落和孤独。几乎类固醇水准正常的病人看上去在社交方面显得活跃,比较善于调
节。类固醇分泌率高的病人易患忧虑、抵触和血压快速变动症。在紧张、愤懑之际,
腺体分泌出额外的类固醇荷尔蒙激素。一位并未好转而不断地注射链霉素的病人变
得对针头的反复刺截感到恼火,使他的肾上腺分泌达到正常程度,因而很有可能使
他康复。恐惧的情绪还刺激肾上腺输出量,这已医治了其他病人。
现在所有这些怎样适用于劳伦斯呢?过量的肾上腺分泌常引起人没完没了的愤
懑。弗额兰德疗养院医生们相信,这样的病人可以通过交感神经的治疗来减轻降低
他们紧张和肾上腺的过量活动。因为劳伦斯显然有“一种高度肾上腺活动性水准”,
假如他服从的话,有可能交感神经的治疗可适用于他——各方面可对他进行医治。
另一方面,有可能劳伦斯频繁地使性子和对于《查特莱夫人的情人》公开行动
的激动心情是保护自己不自觉的企图。这是一种俗人独立的细微的迹象。当然,它
不是超越出现代心理学或身心疾病医学的区域。劳伦斯的那种经常使得陌生人感到
震惊和他朋友们的忍耐性为之畏而远之的怒气,可能延长他的生命。
劳伦斯发脾气另一方面来说是属于社会心理性的,如理查德·阿尔丁顿在1933
年给弗丽达信中所注意到的。这封信成了《启示录》的导言:
生活在劳伦斯家庭中者比起生活在中产阶级家庭中者来,消气来得自由自在得
多。在中产阶级家庭中,积怨时常潜藏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中。很有可能劳伦斯仅仅
在做他已见到过他父亲做了一千遍的事——通过大叫大喊和明显地没有必要的狂暴
的方式来发泄他的烦恼。而一旦事情过去之后,这些人身上粗暴的意欲全然云消烟
散。每个人发泄完了他或她的火气之后,就打算重叙柔情。我们这些人从小就被教
育要克制我们的感情,而他总是要将它表露出来。一旦我自己气泄力竭时,我对他
偶尔发火根本不在乎,但我确实对他尖刻地嘲弄这么多人和事,感到介意。不过我
相信,他并非生性如此,它是由他几乎全都写及的一种困扰、敌意的情绪滋生出来
的。很少真化力气去理解他试图说些什么而且智商不高的愚蠢的官员们,给他带来
了许多羞耻和磨难。这耻辱他不能宽恕。但我的确感到欣慰的是,他没有在对付文
学的“侵袭”上浪费时间,而是仅仅作出一位艺术家需要作出的答复——创作另一
本精彩的作品。
在格斯苔格的那年夏天,劳伦斯很少从位于山坡上的农舍下来。布鲁斯特一家
子几乎每天喘着气爬上山坡,通常他们会发现劳伦斯坐在一棵梨树下,在一本小孩
子用的练习簿上写他的汇编文章。弗丽达曾对奥利欧利说:
“布鲁斯特一家赶上吃茶点。阿克沙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她的心灵也这么洁
白,就像只白色的蛋。他们管劳伦斯叫‘大卫’,并且她把他画成一位蓝眼睛的阉
人!”布鲁斯特一家在草地上坐在他身边,唱着民歌。他们曾在绿色的山坡上在劳
伦斯的指挥下,排演一出歌戏《三位女神》。扮演帕里斯(希腊神话中的特洛伊王
子——译者注)的厄尔·布鲁斯特缺少一只苹果,将一块圆石块递给扮演维纳斯
(罗马神话中爱和美的女神——译者注)的弗丽达,布鲁斯特夫人站在一旁扮演朱
诺(罗马神话中的天后——译者注),小哈沃德扮演密涅瓦(罗马神话中的智慧女
神——译者注)。
劳伦斯欣赏来看望布鲁斯特一家的两位印度信仰者:给劳伦斯按摩过的波希·
森和迪恩·戈帕·穆克基。劳伦斯对迪恩·戈帕·穆克基说:“你并不真正信仰上
帝。你不可能到这种年纪。不,不,它是一种人类已精疲力竭的念头:这字词已不
再表示什么意思了。“但劳伦斯在这一时候所阅读的某些印度书籍中,发现了重要
的东西。且当听说甘地的聚居地和他的纺织木时,他说:“他是对的。我们可以开
辟有少量人数的这样一块天地,而我只应在我自己国土上这么做:或许是南英格兰。”
1928 年劳伦斯在瑞士总共住了4 个月之久(到过列黛亚布勒列兹、谢普利一瑟一
韦维和格斯苔格),仅在冬天逼临之际,才离开格斯苔格。自从他作为后生小子曾
在这儿兜转、厌恶它的每一步路之时起,他对那一国家的态度为之一变。但也许他
心灵的转变,象征着他生命最后岁月的政治上的中立态度,绝了根的中立态度。
在瑞士,他除了对《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忧虑和出自他笔下、把许多明显健
壮者搞得焦头烂额的信件外,劳伦斯还创作了几幅画,写了一些文章和小说。在格
斯苔格的那年夏天,他创作了《矿井发生的事故》的画,又完成了画品《农夫》的
创作。《农夫》中长着小胡子的中心形象尽管是一位黑头发、具有意大利人气质、
古铜色皮肤的模特儿,米兰达山庄的皮尔罗·皮尼,但实际上却是青年时期劳伦斯
的叙旧。一种相似的类型在格斯苔格其他画品中出现了,即《北海》,此画也许是
海涅《北海》一诗的写意,“我来了,带着风来了/那往昔的年代,是上帝的天堂
所在,/那下面是他的人类儿女“——劳伦斯在描绘上帝的儿子降落到人类的女儿
面前时,可能就是引用了这些诗行——在《虹》中,在《恋爱中的女人》中,同样
也在《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都是这样。此画中的那个等待从海上来的裸体陌生人
与她作爱的裸体女人例外地不是弗丽达:她像是辛西娅·阿斯奎斯,他现在可能是
痛苦地与她做着空想之爱。
至于这一时期的写作,他在格斯苔格为现在给他优厚报酬的杂志草草地勾勒几
篇明快、俚语性的短小文章。一天下午,他和布鲁斯特一家坐在山坡上的钓钟柳间,
他读着他笔记本上小说《蓝色的噬鱼蛇》。读到小说收尾之前,他问布鲁斯特一家
怎样结尾,他们要求有这样一个结局,允许这位上了年纪的小个子夫人以她自己的
本事去看管好她年轻的丈夫,去战胜她迷人的对手。劳伦斯承认,起初他也是这样
结尾的,但他发觉他必须把这位盛气凌人、母亲般的小妇人置于失败之地”在劳伦
斯大部分小说中,具有双重关系第三者通常是获胜的,尤其是当这种关系中介人者
的其中一位是一个不可一世的典型、而另一位却逃之夭夭之时。《蓝色的噬鱼蛇》
以它的尖刻和严酷,成了劳伦斯最后时期具有代表性的讽刺作品之一,不包含情感、
色彩、激情、音乐。而在格斯苔格,他确实写了一部富有想象力、具有他散文上乘
之作中丰富多彩特色的作品,这就是《逃跑的公鸡》的第一部分,它描绘出黎巴嫩
海滨壮丽风光,叙述了一位复苏的预言家向埃及神话中女神的女术士表示爱慕之心
的故事。
正好在劳伦斯完成他故事创作时,他在姐姐埃米莉和她的现年19 岁的女儿玛
格丽特从英格兰赶到了。8 月31 日,他写信给伊妮德·希尔顿:“尽管我见到她
们很高兴,可它使我感到相当忧虑和压抑。我确实不是“我们的伯特”。到了那地
步,我决不是的。对我来说很清楚,她们的看法与我的看法之间总是可怕地隔着一
道鸿沟。”她们带着他几幅画去了伦敦。劳伦斯感谢伊妮德·希尔顿到车站接她们,
并且补充说:
想象一下那些书商如此在《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上攫利!我听说在美国的价钱
是50 美元。哦,上帝,谁都总是要受骗上当的。但现在我们准备抬高余下书籍的
价钱。
我猜想你见到了柯特,并且听说了他惊慌失措。他就是这样。他以为因为戈特
勒和若干位人就像上述那样地将会对我的画品进行恶毒的攻击,所以人人都如此,
其实不然……
想了解艾丽丝·戴克斯对《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的看法!
山区开始薄雾笼罩,有点潮湿,寂静而又秋意袭人——现在是离去的时候了。
非常感谢将诸事处理得这么顺当。代我向劳伦斯问好。(劳伦斯,她的丈夫。)
总是说“现在是离去的时候了”,尽管这次劳伦斯离开格斯苔格不全是出自内
心的强制。他深秋的信提到寒意正袭击着农舍。9 月18 日,他和弗丽达最终乘坐
着叮 作响的牛车,从高高的阿尔卑斯山下来。
1928 年秋天,劳伦斯和弗丽达离开格斯苔格后,来到了巴登—巴登。其他时
间在利契丹塞拉利逗留,在欢泉品尝泉水,在寇萨尔欣赏音乐会。“布鲁斯特一家
理所当然地在这儿,“劳伦斯写信对奥利欧利说。离开格斯苔格之前,布鲁斯特一
家早早地动身去了什么地方,他写信告诉他们”我的一篇发生在美国书商身上的最
逗人的小说,叫做《玩艺儿》。你们将以为小说说的是你们的事,其实不是的——
这是最为露骨的所有这样否认中的其中之一。
对布鲁斯特一家来说,忍受着那篇的确令人痛苦的小说的折磨,能掂量出他们
对劳伦斯的忠诚。在这篇短小的故事中,无家可归、到处流浪而喜爱他们的古玩的
美国夫妇俩“都搞绘画,但未铤而走险。艺术没有将他们扼死……他们画着,如此
而已”。当1926 年在开普利帮助布鲁斯特一家包装他们的“玩艺儿”时,劳伦斯
已熟悉了这古玩。
最为卑劣、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