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劳伦斯传-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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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伟大的剧作家”,然而“哎哟!在第三幕中,小说家把劳伦斯先生请了下来,而
剧作家只好让位”。如早先所注意到的,当《荷尔洛伊德夫人》和劳伦斯其他两个
剧目1968 年在伦敦皇家宫廷剧场演出时,反应迥然不同。而评伦家们赞扬他是一
位重要的剧作家,劳伦斯被刮目相看。评伦家们甚至抱怨原先竟然谁也未发觉他的
剧本如此妙不可言。起先提及的1974 年在美国电视台的演播,进一步证实了这一
剧本是出类拔萃的。
劳伦斯于1920 年后期照例保持着他的通信关系。他偶尔跟异教徒帮的莴特鲁
德·库珀通通信。现在他时而同克拉克一家泡在一起,时而住在结核病疗养院里。
特别是劳伦斯闭口不提结核病这字眼。凯瑟琳·卡斯威尔指出,至少在他拒绝归结
自己苦难这点上,他类似于基督教科学家们。他告诉莴特鲁德·库珀不要“消沉忧
愁,我们活着时该耍耍玩玩,死了,快活也随之消失。”在写于1926 年至1927
年之冬的其他信中,他为布雷特在牧场孤零零地而感到忧虑。吩咐年轻的霍克夫妇
照看他,替她排忧解难,包括经济上的问题。梅宝·洛汉不能让劳伦斯白白地耽搁
过去:她写信请他来她原来伪佛罗伦萨克罗尼亚别墅走走,相帮将她的书航运到美
国。他回信说,在他走进这阴森森封闭的坟地之前,他须等到天气暖和些再动身。
但那年冬天他果真同奥利欧利去了那儿,奥利欧利随之而起的回报是让洛汉夫人的
一位朋友管他叫小偷。
也就在这一时候,劳伦斯与诺曼·道格拉斯言归于好。据阿尔丁顿说,一天,
当劳伦斯和弗丽达与奥利欧利在劳伦斯工作室交谈时,道格拉斯跨了进来。一阵紧
张的沉默之后,道格拉斯作了友好的表示,递给他的鼻烟盒说:
“搞撮鼻烟,亲爱的。”劳伦斯接过说,“只有诺曼和我父亲——用力吸了一
下——”才给我鼻烟“——用力吸了一下——”“不稀奇吗”?阿尔丁顿说,他们
的友好重新维持下去。
这当儿,劳伦斯记起了另一相识——不是朋友—约翰·高斯华绥。1927年2 月
底,劳伦斯完成了为埃杰尔·里克华德《探究》(1928 年)所写的关于传奇小说
人物的评论文章。劳伦斯从自己那时所写下的观点出发,对高斯华绥进行责难。他
在《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说过。多数处于求爱之中的现代男子就“像一群走走嗅
嗅进行交配的狗”。高尔斯华绥对劳伦斯来说是位生活的拒绝者。在对高尔斯华绥
的研究中他说,弗西特的风流韵事像“狗一样”。它有着这样磁特性,“如果你尚
未处于困惑之中,它就跑开了。跑得精疲力竭,便羞愧地窥视着你的肩膀”。这暗
示着克利福德·恰特莱与高斯华绥作品中男主角性格的一种有趣的契合。
1927 年2 月期间,劳伦斯得了感冒。至3 月22 日他感冒痊愈而去了拉维罗,
顺道经过罗马,去拜访布鲁斯特夫妇。弗丽达去北部探望她母亲。劳伦斯与厄尔布
鲁斯特去伊特拉斯坎城市旅行。芭蕾舞作曲家伯勒斯公爵提出要跟他们一块儿去。
车子、司机、特别许可证准备就绪。而劳伦斯却说:“大家挤在一起,我简直受不
了,我们两个还是走着去好。”他指出,他和布鲁斯特现“处于对男人们来说是危
险的年岁:当整个心灵节奏发生变化时,最好是认识到它是属于生理现象,然而那
并非消弃生理的实在”。不少人憎恨现代生活中性的欺骗,这不全然是个人的过错,
而在很大程度上是年龄的产物。个人只得抑制着挨过这一阶段。
劳伦斯对他的佛教朋友说:”我试图将我的适中与宇宙的适中保特和谐。
外表上来说,我知道我的坏脾性,让它到此为止吧。”但他坚持他的信念,
“在我的每一幅画中画上你指骂的一根阴茎。我所绘的画,都是对人们被阉割了的
社会灵性的冲击。”而这位男子的主旨决不是诲淫的:“我是出于明确的信念才这
样做的。男性生殖器官是伟大、神圣的象征:它代表着一种深奥的已被我们所否认
且仍在被否认的生命。女人们带着一种呲牙咧嘴的性的歪曲而可怕地将它否定。但
耐心!耐心!人们仍可以相信。有了男性生殖器和其后的那种神秘,美感便无影无
踪了。”劳伦斯带着一种作了充分准备的心境去了伊特拉斯坎墓地。起先几天,他
和布鲁斯特住在位于阿马尔菲之上的格林姆斯坦德公爵的庄园。天气寒冷,劳伦斯
同两个成年的布鲁斯特孩子和长着胖乎乎脸蛋的小哈沃德蜷缩在烧着大木料的炉边。
劳伦斯再给他们讲伊斯渥的故事,领着一家唱歌。带着笑容和专意。他着手创作了
耶苏受难像,画的前景是潘神和仙女。但最终他删去了耶苏受难像,保留了“异教
徒”的图像。
在4 月初,约化了一星期时间,他和布鲁斯特温游了劳伦斯去世后才发表的《
伊特拉斯坎风光》中的其地其景。这是他第四部游记,也是最后一部,同时又是最
为深奥的。他书中的解释时而被考古学家所赞赏。即使是他们中最著名的马西诺·
泼罗蒂诺,也将劳伦斯的推测当作奇异的想法而铭记心中。
游览了泼巴箕利阿别墅和在罗马的收藏着许多珍贵的伊特拉斯坎文物的博物馆
后,劳伦斯和布鲁斯特前往西北方向的罗马纳沿海沼泽地。他们最终参观了城市废
墟和隐埋的坟地。
同情劳伦斯的布鲁斯特是这次旅行理想的伙伴:那种爱怜对自自在在、富有想
象力地从事伊特拉斯坎古冢研究的劳伦斯来说既是一种激励,又是一种约束。而同
时,他充分怀疑布鲁斯特是位实实在在的神秘主义者,不让自己跑得太远。一位抱
怀疑态度者是受不了的。时而赞成,时而表示异议的斯文的新英格兰人布鲁斯特,
确实是合适的旅游伴侣。他们去了塞利太利、西利塔维契阿、塔基利阿、沃尔西、
格罗塞托和弗俄特而隆,承受了条件差旅馆、“暗中盯梢”的法西斯党和疟疾缠身
的马车夫的磨难。日复一日,参观令人惊异的坟冢。
在这位矿工儿子的皿统中,有着祖传的征象,在一位持着一盏灯或一根蜡烛的
向导的带领下,他进入这些隐秘的地方。灯光和烛光映照着在塔基利阿用红黑黄颜
料绘着舞蹈者、猪人、公牛和狮子的粉饰过的墙壁。劳伦斯喜爱伊特拉欺坎人,他
们既是“蒙昧”的,又是开化的。他们没有虚假的文学文化,有着生殖的意识,懂
得“事物永久的奇迹”。但钱欲熏心和对非凡的缝纫者崇拜的罗马人将伊特拉斯坎
人毁了,把他们驱进”大腹便便·安分懒散的罗马人”行列。在这以前,伊特拉斯
坎人是古罗马精神的忠实信徒,而他们却毁在以后那些在劳伦斯看来活像现代美国
人的罗马人手中。
《伊特拉斯坎风光》一书不完整。如果劳伦斯再活得长久一些的话,他会增加
更多的章节。从他死后才发表的随笔汇编来看,他倒是位杰出的、富有哲人气质的
作家。他参照了属于1840 年著作。而1907 年收入《普通丛书》出版的乔治·丹
尼斯《城市与伊特鲁里亚墓地》一书。但他在考察在他们的天性中他发觉了一种真
正的保存生活自然幽默欲望和具有敏锐感觉化为尘土的人们的文物的同时,他在他
的描述中,展开了丰富的想象。
从劳伦斯那时起,专业学者已在伊特拉斯坎学研究上取得了重大进展,包括对
伊特拉斯坎语言这一长时间难解之谜理解的突破。但那些参观过墓地尤其是塔基利
阿绘画作品的人们可以看出,假如强烈地要一一列举成就的话,那么劳伦斯的贡献
是卓越的。且他的著作既材料翔实,又脍炙人口。
在参观古代葬地时,劳伦斯继续精神抖擞地展开了想象。复活节前的星期天,
当他看到商店橱窗里一只从蛋中孵出小白公鸡玩具时,他对布鲁斯特说,这启发了
一个标题,《逃跑的公鸡——一个耶苏复活的故事》。三星期后,他从米兰特别墅
给布鲁斯特写信,声称他已写就了“一个耶苏复活的故事。耶苏起来后,对一切感
到十分厌恶,不能再容忍昔日那帮人,所以狰脱出来”。以后“当他康复后,他开
始发现现象世界是一多少令人惊诧之地,比任何拯救和天堂都来得奇妙。幸亏他的
星星,他不再需要尽‘天职’了”。
劳伦斯说,他管这故事叫做《逃跑的公鸡》,联想起“那弗俄特而隆的玩具”。
这天见到那玩具后,他搭上汽车去佛罗伦萨,坐了5 个钟头格格作响的车子,
夜晚抵达米兰达。弗丽达从德国回来便患上了重伤风,第二天就好了,去佛罗伦萨
看她的女儿巴巴拉。巴巴拉来时带着一位英国朋友,保姆似的西蒙夫人。巴巴拉准
备与她的儿子结婚。劳伦斯夫妇让西蒙夫人乘船去了弗茵哥的旅馆,而把巴巴拉带
到米兰达。这年在劳伦斯看来,她姿色褪减,他感到伦敦在折磨着她。他自然也染
上弗丽达的伤风,尽管问题不大。
特斯堪的春天来临了,劳伦斯写下了《伊特拉斯坎风光》随笔,这些文章在他
在世时发表在杂志上。他又创作《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二稿,绘作了《摩西的发现
》,画中有一群高高的紫褐色的女黑人。但他有不少来自外界的精精烦恼,其中包
括梅宝·洛汉发电报来叫他回新墨西哥州。
戏剧社的头儿从伦敦来信说他们准备在5 月下旬上演他的剧作《大卫》,且邀
请他去北部助一臂之力。但一场疟疾的折磨,使他放弃了去“素来厌恶”的伦敦游
访而同“戏剧界众狂饮一番”的打算。接着对《大卫》一些无礼的指责从伦敦传来。
劳伦斯写信对布鲁斯特说,评论家们是一帮子阉人,“我要巧妙而又惊人地去踢这
些没有睾丸人的屁股”。
来自外界最令人头痛的是劳伦斯在新墨西哥州结识的美国母女俩的到来。去年
在英格兰他又见到她们。在他伊特拉斯坎之行的日子里,他住在她们在罗马的公寓。
现在6 月份,他不得不极其讨厌地领着她们在佛罗伦萨兜转。她们谈到了薄加丘,
说米开朗基罗《大卫》是一位“疯子”,每位男人是“小伙子”,每位妇女是“姑
娘”。“美国的白内障遮住了她们的视线:
“她们简直不能看见什么东西,你最好还是叫只狗去观赏一幅画或一座雕像。
“而”她们还爱挑剔”,尽管她们是“彻头彻尾的文化瞎子”,并且体现着“纯粹
的返祖现象。她们被否定,否定、否定,直至化为乌有,而她们自己则是蠕动着一
团神经的空洞洞的容器”。
或许回想起梅宝·洛汉急冲冲召返陶斯,劳伦斯感到,“我宁愿住在鬣狗窜而
不愿住在美国。在6 月9 日给布鲁斯特信中提及的这些看法,是他对美国所作评价
中最为尖刻的一部分。游览佛罗伦萨两位女子所放厥词早已泯灭:次年在克利斯蒂·
休斯和她女儿玛丽·克利斯蒂基础上,劳伦斯撰写了一篇新闻特写,《劳拉·腓利
宾》(收入《论文杂编》中)。怀着带有稍稍怜爱的厌恶,劳伦斯在特写中将那姑
娘视作一位在午餐前起身喝杜松子药酒的迷人的年轻的虚无主义者。她将在40 岁
把自己毁了,劳伦斯这一叔伯般的告诫,证明是条令人抑郁的真理:他对杜松子酒
的憎恶,比起纯粹的清教徒来要实用得多。
若干年后,劳伦斯在1929 年11 月给宾纳信中提到了她:“告诉克利斯蒂·
休斯,我会写信给她。告诉玛丽·克利斯蒂,假如她仍结婚且不介意的话,我会送
她一件结婚礼物。礼物二年后再给。等着瞧,是我英国人关于年轻人婚姻的座右铭。”
1927 年6 月,赫克斯利夫妇将劳伦斯接到了靠近斯培西亚、在利古里亚滨海的玛
米堡。他不喜欢玛米堡这地方——“作为一种地方糟透了;公寓、死海、水母以及
上百万的村庄”。赫克斯利夫妇驱车送他回佛罗伦萨后,一场大出血使他躺了好几
个星期,弗丽达和农妇们看护着他。7 月31 日当他最终病愈可以旅行时,便写信
给马克·戈特勒:
我挣扎着,感到虚弱,但还好,我有佛罗伦萨最好的医生吉利奥利教授,特斯
堪医学界的头面人物。病症是慢性支气管充血,导致现在一系列支气管出血。以前
我这种症状不多见。吉利奥利说,如果出血不止就麻烦了。但血果真止住了,所以
用不着担心。发作时在床上躺一天就行了,稍加注意,不要像在玛米堡那样洗海浴。
我觉得他说得对。他说我们准备去山区。所以星期四晚上——上帝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