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劳伦斯传-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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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这么多人当中没有留下一个男子汉……你可以笑着对这些不计其数的保险箱里
的人们大喝一声。除非你还是英国人,那么就会大吃一惊。而我的,我自己的故国
正是这样,使我瞠目结舌”。
(八)新世界的最后疆土
劳伦斯在欧洲的三个月非常糟糕。在他到达英国后不久写信给宾纳(12月7 日),
“可怜的D ·H ·L 痛苦不堪,好像是在坟墓之中”。在他离开前五天他写信给画
家和神秘主义者弗里德雷克·卡特(1924 年2 月29 日)说后一个星期三他将乘
“阿奎塔尼亚”号轮去纽约:“我对欧洲及其那种小题大作,故弄玄虚的风气感到
厌烦。”在伦敦他又与莫里争吵了一番,并想为新墨西哥的拉纳尼姆招兵买马。
他敦促莫里用《阿德尔菲》对“一切事物进行攻击”然后与他一同去美国。”
如果我真的跟他回去的话,”莫里后来说,“我纯粹是出于对他的爱而那样做的;
我把这话告诉了他,不!他坚持说,这里面不得掺杂任何个人的感情。”对莫里来
说,美国之行在当时无论如何是一件个人的事情:他认为如果那种新的生活是依赖
于去新墨西哥人的充足的收入的话,这件事情是不值得考虑的。莫里认为劳伦斯的
身上具有双重的性格,他曾对劳伦斯说:“你总是否定那个实实在在的你。你拒绝
承认那个现实存在中的劳伦斯。莫里回忆劳伦斯当时说,“对不起……对不起”。
劳伦斯所没有察觉到的是莫里和弗丽达已坠入情网,虽然他对此事可能稍有些
怀疑,正如他后来的故事,如《边界线》等中所暗示的那样。但莫里作出了他称之
为“极大的自制”。
在劳伦斯到达伦敦之后,那著名的“最后的晚餐”是在皇家咖啡馆举行的。即
使是凯瑟琳·卡斯威尔的最富于同情心的对这次晚餐的叙述,也没有掩饰对这次晚
宴的厌恶之感。劳伦斯曾在《恋爱中的女人》中将此咖啡馆称作鲍姆帕道尔,这实
际上是这家咖啡馆的一间私人宴会厅的名字。这几乎与在陶斯时的那些场合一样的
糟糕。洛汉太太对当时情景的模仿重演似乎要将这伦敦的怪剧变成陶斯的热病传奇
的一部分。在皇家咖啡馆,劳伦斯夫妇是主人,客人有卡斯威尔夫妇、莫里、柯特
连斯基、多萝西·布雷特、玛丽·加农和戈特勒。劳伦斯邀请他们与他同去美国在
洛基山脉的坡地上创建一个聚居地。但大部分人的回答是敷衍和回避的,除了多萝
西·布雷特——她后来与劳伦斯夫妇一同去了新墨西哥。
柯特连斯基跳起来并开始摔酒杯,还叫道:“在座的或其它任何地方的女人都
不能理解劳伦斯的伟大之处!”如果劳伦斯还记得他早年给柯特连斯基所写的那封
谈到弗丽达的信的话,他就会觉得此情此景是有讽刺意味的。
他当时在信中说:“你决不能抵估她”,并还说:“女性之中还有另一种品质,
你是无法估量这种品质的。你不知道一个女人不仅仅是一个具有不同性别的人。她
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你对那个世界还没有足够的了解。你的世界只是一个半球。”
在那个可怕的皇家咖啡馆之夜,在柯特连斯基开始砸酒杯之前,那些圣餐接受者们
已经喝了不少的圣酒——莫里一会儿说:“我爱你,劳伦佐,但我无法向你许诺说
我永不背叛你”——最后,那个“平日点酒不沾”的劳伦斯醉如烂泥,并开始呕吐。
莫里和柯特连斯基将他架入一辆出租车里,车子将他送到了汉普斯特德。在卡
斯威尔的住处,劳伦斯的两位朋友将神志仍然不清的他扶上了楼。
在楼上,他们踉踉跄跄的脚步声惊醒了卡斯威尔的兄弟,他后来在对他的姐姐
叙述此事时,又增加了故事的神奇性。他说当他朝楼下望去时,“他清楚地看到他
眼前是圣·约翰和圣·彼得(或也许是圣·托马斯中间架着的是他们的一瘸一拐的
先师。”第二天早上,劳伦斯又恢复了他那种矿工的儿子所特有的机智和幽默感,
他对卡斯威尔夫人说他出了洋相。“我们大家肯定不时有人倒下。只要我们首先承
认,然后将它忘掉就无伤大雅。”在此次英国之行中,劳伦斯和弗丽达——通过莫
里——结识了南非作家萨拉·葛屈德·米林。她和她的丈夫邀请了他们三人以及柯
特连斯基去共进午餐。莫里问他是否能将“那个世界上最迷人的姑娘”也带去,此
姑娘就是多萝西·布雷特,她总是带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她的助听器。莫里私
下告诉米林夫人,说多萝西·布雷特是故意装聋,那样她可对她的贵族家庭中的谈
话充耳不闻。
劳伦斯夫妇姗姗来迟,而柯特连斯基没有与他们一同前来。因为他和劳伦斯刚
就托尔斯泰的作品发生过争论。劳伦斯在席间说了些轶闻趣事,而米林夫人则认为
这次宴席是“一次失败。”在伦敦访问的时候,劳伦斯听说卡斯威尔夫人想写一部
小说(根据她读到的一些事情),此书是关于一个原始部落将一位年轻的姑娘幽禁
起来,希望她变成一位女神的故事。劳伦斯说卡斯威尔夫人应该与他合作撰著此书。
他即刻拟出了一个提纲,并让她着手写前几个章节。但她在这个计划前畏缩了,
没能进行创作。只有劳伦斯的提纲保留了下来:
一位妇人约35 岁,美丽动人,稍有点神经质,走进格拉斯哥的一家轮船售票
处打听到加拿大的船期消息。她自报姓名叫奥列维娅·麦克勒尔。票房的服务员问
她是否将拒绝麦克勒尔向她发出的去一家古堡赴宴的邀请。她大笑起来——但是轮
船启程以前在格拉斯哥逗留的日子是孤独寂寞的,她终于动身去了麦克勒尔岛。
这位麦克勒尔自称是家族的首领,约45 岁,身材瘦小、眼睛乌黑,充满活力,
但显然经历过许多坎坷磨难。他在自己家乡的小岛买下了那座古堡。
他在美国生活过10 年,在墨西哥的一个银矿上生活过20 年。他两鬓有些微
白,右太阳穴上有一道疤痕,这疤稍稍将他的右眼吊起。他的主要特征是他的那双
敏捷、机智的褐色眼睛,它们好像能够洞察危险。他那瘦小、稍有扭曲的身体充满
了活力。他对文明妇女敬而远之,只是偶而与一个住在山地的一位印第安妇人有来
往。他对他的族长地位充满了奇思异想。
奥列维娅提前一天来到了古堡。麦克勒尔穿着宽松的工作服在忙碌着作准备工
作。他看上去像一个科尼什矿工,总是匆匆地赶来赶去,在观察事物时总有一种女
人般的敏锐的洞察力,并时不时地喝上一口威士忌。他用那种敏捷的墨西哥人的怀
疑打量着奥列维娅。她处于神经错乱之中,几乎不感到任何的窘迫。有些事情使她
烦恼不堪,以致她没有意识到她早到了一天。当她意识到时,她也没有在意。
他一见到她,就非常随和、热情,但怀有戒心:他总是对危险怀有警惕。
不久,他被她迷住了。她由于心中的压抑,对任何事情都显冷漠无兴趣。她与
他友好地交谈,但言不由衷:并没有真正意识到他的存在。他,一个45岁的男人,
第一次痴情地坠入了情网。但她总只是对他不冷不热。
她在那座整修过了的古堡里过了一夜——他则几乎是小心翼翼地在古堡下的小
屋里睡了一宵。第二天,她做了那怪诞的宴会的女主人。晚上,他请求她不要离去。
他的狂热的,稍有点怪异的感情触及了她的良知。她同意留下。
经过了两天提心吊胆,怕她离去的焦虑之后,他向她提出了求婚。她非常惊奇
地看着他——对于她,他只是一个陌生人。但是她还是答应了。她心中总有什么东
西隐现在灵魂深处——她原先的那种失望与烦恼。他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但
无法理解。在与她苦恋了6 个月之后,他回家时发现她已经死去,并留下了一个女
婴。
然而,在他看来这位母亲是不朽的。她是一位来自仙境的神秘女子。而那个女
婴,他暗暗相信,是一位天使。他渐渐地把这种想法灌输给他周围的人们和那个女
孩自己,这种观念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他们所有人的心灵。
这位小姑娘从一开始就受到了与众不同的待遇。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非凡
之处。男人在她看来就是男人:她属于另一个种族,是仙国的天使。
但她对此闭口不谈:没人谈论此事。但这是一个事实,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接受
了。
她的父亲雇来了一位穷学者作她的家庭教师,她得到了一种普通的教育。但她
没有真正的朋友。没有人是与她同一个种族的。有时她随她父亲去格拉斯哥,去爱
丁堡,或去伦敦。世界对她充满了吸引力,但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她对这个世界
有些惧怕,这不是她种族的那个世界。
在她17 岁那年,她的父亲突然被杀了。除了她的家庭教师,她孑然一身。
她每年大约有300 镑的收入。她决定去伦敦。战争爆发了——她成了一名护士。
她护理着男人们,熟知他们的伤情和他们的需要。但她只是将他们当作羊羔或其它
娇弱可爱的动物来护理照看。他们的血不同于她的血,他们的需要不同于她的种族
的需要。
男人们纷纷爱上了她,这对她来说是可怕的。她在等待着她同类中的白马王子。
她的家庭教师也附和她的这种玄念。等待吧,他说,等待仙国给你送来你的伴侣。
你不能与一个凡夫俗子结婚,你要等待一个在眉心有颗痣的人。
她终于在街上看到了他。她对他一见如故,她认识他眉心的那颗痣。然而她又
感到害怕。有生以来她第一次对她自己的本性感到了害怕,对她自己的神秘性感到
了害怕,因为在她看来,她的种族要来毁灭人类了。而她就是来毁灭人类的。她对
自己的命运感到惧怕。她再也不想见到那个眉心长着一颗痣的人。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没有再见到他。然而,渐渐地, 她担心再也见不到他的焦
虑变得比什么都强烈起来。她希望与他一起接受命运的主宰,不管发生什么事。除
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要。
在劳伦斯的那些最亲近的朋友圈子之外,他的作品在那年的秋天和1923—1924
的冬天如往常一样得到了公众的评论,褒贬大约是平分秋色。在《伦敦墨丘利》上,
J·B·普里斯特利在评论《袋鼠》时暗示,劳伦斯的大部分崇拜者都是些少男少女,
并说如果劳伦斯仿效一下19 世纪的小说(正如普里斯特利自己准备做的那样),
他也许能将此书写得更好一些。普里斯特利最后“下结论说,从目前来看,墨守成
规要比别出心裁更加危险和困难。”在伦敦的《星期六评论》上,杰拉尔德·古尔
德也认为《袋鼠》超出了他所能够接受的限度。他认为此书是一个“似乎连小聪明
的劣作也不想写的人”所写的“自我意识的幻想之作。”但马丁·阿姆斯特朗对此
书的评价甚高——“散发出一种劳伦斯称之为澳大利亚的奇异美妙的气息”——此
评论发表在《旁观者》上。J ·C ·斯夸尔,他后来在《伦敦墨丘利》的称赞《飞
鸟·走兽和鲜花》有一种奇异的活力,但在9 月的《观察家》上对《袋鼠》的反应
并不热烈,还是像以往一样,认为劳伦斯“有天才,但思路混乱”,以及“非常诚
实,但有些迷惘,具有一种言简意赅的表现力,使事物跃然纸上。这种风格使他所
写的任何作品都能引起读者的注意。”在《民族与雅典娜神庙》上,J ·D ·贝尔
斯福德认为《袋鼠》的不足只是白璧微暇,必须“毫无保留地承认这是一部天才之
作,是一本与众不同的小说。”《纽约时报》也发现了“《袋鼠》的成熟之美……
没有一个段落不给人以一种辉煌的启迪。”到此时为止,劳伦斯还是没对这些评论
不加注意;在墨西哥他曾对宾纳说他不再去读那些评论,他在此时及后来的信件中
很少谈及这些评论。如前所述,他已经巩固了他的读者界——这不仅仅是由少男少
女和他的崇拜者组成的。这位少数人的作家从他那些不妥协的作品中得到的收入,
可以允许他乘坐二等舱位去任何地方旅游,如果他不想久住在一个丰衣足食的环境
之中的话。
劳伦斯将弗丽达留在伦敦,只身去了中西部与他的姐妹共度圣诞。在1924 年
的第一个星期里,他去了希罗普郡的庞迪斯伯力,在那里,他在弗里德雷克·卡特
夫妇处逗留了数日。劳伦斯是在卡特将他的《炼丹士之龙》的手稿寄给他以后与他
认识的。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