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躯-劳伦斯传-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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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过于冗长,我就是负责从事这种讨厌的工作。”道格拉斯坚持道:“那种盛行的
认为劳伦斯是个厌恶人类者的观点是错误的,他是一个具有自然的欢乐气质的人,
充满了孩子般的好奇心。他精神世界的核心并不是世故庸俗的。他用一种温柔优异
的动作去触摸世上的凡物俗事……他心灵中有一种本质的东西,一种敏捷的洞察力。”
劳伦斯在《英文周刊》上发表的第一篇短篇小说《鹅市》的背景是诺丁汉,小说中
有许多道格拉斯所提到的特点,此故事在一开始就表明了劳伦斯的小说创作技能。
他这时期的文章也显示了一种流畅(有时也偏于平淡),而在他的诗作中没有这一
特点的。他的诗是毫放不羁的,而且总是这样。劳伦斯的早期作品已经预示了他后
来作品中的那种使人大彻大悟充满生机的特点。
如果说他在1910 年4 月和10 月的《英文周刊》上发表的第二和第三组诗不
如1909 年11 月发表的那组诗的话,我们应该记住,劳伦斯还只是个处于尝试阶
段的年轻诗人,他的努力并不能每次都同样地获得成功。不管怎样,他没有重新发
表他几首写得最差的诗。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损失,因为即使是他的最差的
诗,其中有时不乏精彩的词句。
1909 年和1910 年在《英文周刊》上发表的三组诗,1910 年在同一刊物发
表的短篇小说《鹅市》和匿名在《诺丁汉郡旦报》上发表的故事《序曲》是劳伦斯
在第一部小说出版所发表的全部作品。《白孔雀》是在1911 年1 月,即他母亲去
世后的一个月,由海因曼得版权发表。
劳伦斯太太是在1910 年8 月去雷萨斯特她妹妹埃达家作客时得病的。
劳伦斯在年初完成了《白孔雀》后,又在降星节至仲夏之间写了《侵入者》
(当时叫做西松蒙的传奇)的第一稿。在写作此书时,他请求吉西不要去“缠住他”。
在8 月他提出要去钱伯斯家在阿诺·凡尔的新居去作客,这地方是在诺丁汉市的边
缘上,他们为他准备了一间房子。他写信给海伦·考克说,当在伊斯渥见到了吉西,
她看上去“非常漂亮,非常焦虑不安;她既不想“完全结合,也不想完全分离。”
劳伦斯便对她说,他们必须完全分离,他们达成了协议,彼此再不书信往来。但是
还不过一个星期,他又给她写信,让她阅读巴里的《感伤的汤米》和其续篇《汤米
和格利兹尔》,他说如果她愿意读这些书的话,她也许会理解他的难堪的处境,
(从后来对巴里的发现,此话看来颇有讽刺意味的)。此后不久,劳伦斯又给吉西
一封忧郁哀婉的信,告诉她他母亲的病情。
在8 月24 日他从雷萨斯特给威廉·霍普金信中说“一个肿瘤之类的东西”在
他母亲的腹部肿大,医生说情况很严重,在起病后3 个多月的时间之后,此致命的
病症夺去了她的生命。
在劳伦斯得知他母亲在雷萨斯特得病之前,他正在乔治·尼维尔在兰克郡,布
莱克普尔的弗利渥和巴罗·英弗尔尼斯旅行度假。他们在布莱克鲁普尔访问了尼维
尔的姨妈和叫史梯瓦的姐妹俩,她们俩和劳伦斯是大学的同学,这样,“感伤的汤
米”,便忘却了他的烦恼。但当得知劳伦斯太太患了癌症的可怕的消息后,他什么
都顾不上考虑了。
对他母亲在1910 年的那个秋天患病去世的过程在《儿子和情人》中有详细的
描述。在《阿姆勒斯》中的许多诗也反映了这一经历的某些侧面。《儿子和情人》
在记叙了许多当时的细节,如他同母亲去看病,然后雇车回家,她临终前的卧床不
起和死亡的诗作都是劳伦斯直接感受之作,也许就在当时写成的。这些诗中有时也
包括一些在《儿子和情人》中出现过的内容,例如,保尔在厨房的炉边吸烟时,用
手弹去身上的烟灰,这时他注意到他“衣服上沾着一根他母亲的银白头发。它是那
么长!他想把它捡起来,但头发飘落到烟道里去了,他便让它飘落。那根长长的白
发慢慢地飘落,掉入了烟道的黑暗之中。”《悲伤》一诗重复了这一经历,其诗是
这样结尾的:
我竟然发现,让我感到内疚的
痛苦,几丝长长的白发
沾在我的胸襟上;我看着它们
一根根飘向黑暗的烟道。
这类诗中另一首《忧虑》记述了劳伦斯在克罗伊登(学校自9 月开学后,他只
能在周末离开那里)等待他母亲噩耗,当送信的男孩骑车来向他报讯时,这位诗人
不知道他是不是感到如释重负,“抑或是一种更深的伤痛,知道/她仍然没有安息。”
在10 月,劳伦斯曾要求悉尼·鲍林,海周曼的一个编辑,加快印刷他的《白孔雀
》,“我并非为自己考虑。我是想在我母亲的弥留之际能看到它。
她实在病得不轻。”14 年以后,劳伦斯回忆道:“《白孔雀》的最早的一本
终于印出了,我将它放到我母亲的手中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她用微弱的目光看
了看书的外部,然后再看了看扉页,然后又看了看我。”尽管她十分爱他,但她看
起来不太相信他写出了一本重要的著作。“这个大卫是决不可能征服巨人歌利亚的,
又何必作此尝试?就别去碰那个巨人歌利亚了!——不管怎样,她已经不可能再去
阅读我的第一部不朽的作品了。那书被放在一旁,我再也不想去看它,她也再没有
看到它。”吉西·钱伯斯说这段时期,当劳伦斯在每隔一周的周末从克罗伊登回家
时,他处于“一种极度的压抑之中”,虽然他看上去”还对事物保持着兴趣”,但
他“十分孤僻”很显然,“他处于悲伤之中”。他表现出一种丧魂落魄似的惊恐。”
吉西说就是最诚挚和最无私的爱也不能打动他,尽管他的兄弟乔治告诉他,露易常
到他家中去,在他母亲病中十分体贴关心。”就在这时候,在他母亲去世前的一二
个星期里,劳伦斯给吉西写去了那封信,告诉她他打算和露易结婚。
劳伦斯在12 月5 日写给麦克列奥德的一封信中叙述了他母亲患病期间的直接
感受:
母亲的病况确实很糟。这是一种无休止的“我们望着她彻夜长叹——”唉,一
个早晨接着另一个早晨在来临,地上积着雪,天空是阴沉沉的,就像这样“早雪带
来了寒意,”而她仍弥留在人世,这是一种非常缓慢的恐惧。
我想汤姆·赫德的女人看上去虽是悲伤但却是美丽的:至于我的母亲我只能看
看而已,她再也不能说话了。她经历了十分困苦的一生,而且一直是乐观的!可是,
现在她的脸庞却变成了一付受尽折磨而十分痛苦的面具。她在健康的时候是十分欢
快的,脸上只是布满了笑纹,人们决不会知道,这是一种掩盖了其它一切的永久性
的神态。我一小时接着一小时地坐在卧室里,因为我是一个主要护士在看护着她—
—有时我转身向窗外望去,看看花园中挂着亮晶晶水珠的卷心菜,远处田野那边有
几匹马,那教堂的塔楼就像一颗黑色的骰子在远处的小山顶上,我发觉自己正在对
这些景致发问“这便是你的意思,是吗?”——在她的变化着的表情中,似乎有一
种无休止的痛苦的阴影。
陈词滥调!……
噢,有一件事我也告诉你,——如果你答应为我保守秘密的话,星期六我去了
雷萨斯特。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女友,我与她一直保持着联系——在柯尔时,她是
“我的姑娘”,虽然后来发生了一些变化。对了,我们从雷萨斯特去夸恩,露易就
住在那里,和我们在一个车厢里有五个妇女,在我们谈得十分投机的时候,火车到
达了洛斯利·夸恩的前一站,”你打算干什么,伯特——在圣诞节以后?”露易说。
我说我不知道——然后又补充道,“唔,我想我该结婚了。”她抬起头。“你呢?”
我问。她感到很窘,并说她不知道。“我想要与你结婚,”我突然说,我能告诉你,
这时我睁大了眼睛。她满脸腓红。”你说呢?”我又问。她转脸朝窗外望去,喃喃
地说道,“什么?”——“想和我结婚吗?”我问。她迅速地转向我,她容光焕发。
“以后吧,”她说。我非常高兴。列车开始刹闸了。“到夸恩了”我说,我的心也
沉了下来。她突然将手放到我的手上并偎依到我身上。“我要去洛夫波罗,”她说。
那五个妇女站起身来。”我可以在8 点10 分以前赶回来。”她说。那五个妇
女一个一个朝外走去,我们也涌入人流和暮色之中。
于是,我给其他姑娘写了信,也给露易的父亲去了信。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和我差不多高,就像一根小橡树那样挺拔强壮(不知你们是否这样形容)——像一
颗石榴树那样黑里透红,像一坛葡萄酒那样芬芳醉人。我很高兴向她提出了请求。
是什么促使我这样做,我也说不上来,那是一种冲动。
但我不能告诉母亲。
我告诉了你是因为我想告诉一个对这事关心的人——而且你不会像有些对我的
情况有更多了解的人那样会感到震惊或疑惑不解。那么就让其他人见鬼去吧,我将
这样拥有露易。
但我告诉她“我的全部财产只有44 镑又2 个半先令——这是我的倾囊之财,
——“除此只外再无一文了”——这是实话,我再也没个子儿了。
“我也比你多不了一倍,”她对我说,于是我们笑了起来。但我希望我能有一
百镑——我想去找一所学校求职,并尽快结婚。
请注意——你经常把一些事情讲给菲利普(史密斯)听。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如果你将此事告诉他——或任何人的话,我会非常生气的。但你可将其他的情况告
诉他,因为我不想强迫自己给他写信。
我拿到了《白孔雀》一书的样本——但我想大选以前鲍林是不会将它出版的。
书看上去很漂亮——非常漂亮——从外表看:我还没有看里面的内容——是不想看。
母亲只是瞥了它一眼。“这是你的,亲爱的,”我妹妹对她说,“是吗?”她喃喃
说,然后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她说,“它说的是什么?”——我妹妹便读了一
小段题词。母亲说她不想再听了。
我刚刚帮她翻过身——她自己不能动了。“伯特”——她用一种非常奇怪的,
孩子般的悲哀的语调说——声音很微弱。“外面风很大。”她还刚刚能辩别外边的
声音。地窖和烟卤在呜咽,窗在乒乓作响,你不知道——我希望——死亡有几种程
度。我母亲的脸庞——除了双颊,几乎全都是——灰白的,像灰白的天空一样。
两天以前,劳伦斯曾写信给拉歇尔·安纳恩德·泰勒,他曾把此人的诗作在一
个文学社中朗读过,他与这位泰勒夫人成了朋友,或至少是一个知己(理查德·丁
顿在一封未公开的信中说劳伦斯与她有过一段恋爱史)他告诉她一些关于露易的事
情,和一些他家庭的背景(“我的父亲是一块矿渣”)
劳伦斯在写给泰勒太太的信中有一段有关他感情经历的叙述:
没有人能够占有我的灵魂了。我的母亲曾占有过它,现在再也没有人能占有它
了。再也没有人能进入我的自我,像一团空气那样注入我的肺腑。这次别说我说话
太草率了。露易——在葬礼之后,我想能与她结婚——她也永远不可能完全占有我。
她爱我——但那是一种美好的,温暖的,健康和自然的爱情——不像简·爱,莫瑞
尔(吉西)便像她,而是像——罗达·弗莱敏和安娜·卡琳尼娜。她决不会将双手
浸入我的血液之中,去触摸我的灵魂,使我感到难受和寒冽并要想挣脱。啊哈,今
晚我干得不错——非常不错。
在《儿子和情人》中,当儿子的痛苦随着母亲病情恶化而加剧时,保尔和他的
姐姐曾想在她的牛奶中放过量的吗啡以“解脱她的痛苦,”然后他俩像两个密谋做
坏事的小孩一样笑了起来。除了惊恐之外,他们还是受到了理智的左右。”在小说
中,母亲就在同一天的夜里死去,不管劳伦斯是否为他的母亲解除了痛苦——这一
幕安乐死的情节也许是《儿子和情人》中为了渲染气氛的虚构故事——保尔因母亲
之死的悲痛当然就是劳伦斯自己的悲痛。
但这个问题仍没有答案:劳伦斯是否杀死了他的母亲?
在林娜·沃特弗尔德的自传中可以找到一个可能的答案,她在1913——1914
年之间在意大利和劳伦斯认识。她的丈夫,画家沃伯雷·沃特弗尔德向诗人罗伯特。
卡尔佛利·特里弗良描写过他们去弗亚斯车利诺的一次访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