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际花盛衰记-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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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别的,只是个小丑。”
“跟他发怒呢?”
“也一样!对他来说,那是一场戏。你可以在他的左胸下方动手术,他丝毫不感到
疼痛,他的内脏可能是白铁做的。我曾对他说过这话,他回答我说:‘我对这样的身体
状况肥(非)常满意……’,讲话总是彬彬有礼。亲爱的,他的心思真叫人捉摸不透……
我再忍受几天这种折磨,以满足我的好奇心。要不,我早就叫菲利普把这个阔佬给收拾
了,菲利普的剑术没人能跟他相比。只有这一着可使了……”
“我本来就要跟你说这个呢!”艾丝苔叫起来,“不过,你还是先了解一下,他会
不会拳术。因为这些英国老头,亲爱的,他们常常留着一手呢。”
“这一位倒不是两面派!……如果你看见他怎样来问我有什么吩咐,问我几点钟他
能前来,当然是为了出人意外地来看我,如果你看见他怎样摆出所谓绅士的表示尊重的
姿态,你一定会说:‘这个女人真受宠爱,’而且没有一个女人不这样说……”
“而且,人家都羡慕我们,亲爱的!”艾丝苔说。
“啊,是啊!……”杜·瓦诺布尔夫人大声说,“你看吧,我们生活中多少都能感
受到人家并不怎么把我们放在眼里。可是,亲爱的,这个灌满了波尔多◎葡萄酒的大羊
皮袋子对我的尊敬,比起粗暴行为来,更使我感到从未经受过的极其残酷、深刻和完全
的蔑视。他喝得醉醺醺的,就走了,对阿黛尔说是‘为了不惹人讨厌’,也为了不同时
受女人和酒这:强’控制。他滥用我的出租马车,比我用得还多……哦!如果今天晚上
能叫他滚到桌子底下,那该多好……可是,他喝十瓶酒,才刚刚有一点儿醉。虽然醉眼
朦胧,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波尔多:葡萄牙的港口城市。
“就像有些人,”艾丝苔说,“他们的窗户外面很脏,而从里往外看,外面的东西
他们都能看得见……我了解人的这种特性:杜·蒂耶就有这种本领,而且比谁都强。”
“要设法抓住杜·蒂耶,还有纽沁根,如果他们两人能把这个英国人装进他们设计
的某个圈套中,我至少能出一口气!……他们把他搞到街头行乞的境地!啊!亲爱的,
现在落到了一个新教徒伪君子手里,就在这个那么逗人,善良、爱开玩笑的可怜的法莱
克斯之后……那时候我们多么开心!……人家说经纪人都很傻……可是法莱克斯只有一
次失手……”
“他把你扔下,又一文不给的时候,你就体验到了享乐的烦恼。”
德·纽沁根带来了欧罗巴。欧罗巴把毒蛇似的脑袋伸进门来,女主人在她耳边说了
几句话,她又消失了。
交际花盛衰记
第三章
晚上十一点半,五辆马车停到圣乔治街这位名妓寓所门外。一辆是吕西安的,与他
同车的有拉斯蒂涅克,勃隆代和比西沃;一辆是杜·蒂耶的,一辆是德·纽沁根男爵的;
一辆是英国阔佬的;还有一辆是弗洛丽娜的,杜·蒂耶现在跟她勾搭上了。窗子上的三
重栅栏已经挂上有波状皱褶的华丽的中国窗帘。夜宵将在深夜一点开始。小客厅和餐厅
里富丽堂皇,烛光熠熠生辉。人们将在这里度过花天酒地的一夜,只有这三个女人和这
些男人才能经受得住。大家先玩牌,因为夜宵大概还要等两小时。
“您玩牌吗,富翁?……”杜·蒂耶对佩拉德说。
“我曾经跟奥科内尔◎、皮特、福克斯、凯宁、勃罗汉姆勋爵◎,……勋爵……打
过牌……”
◎奥克内尔(一七七五—一八四七),爱尔兰政治家。
◎皮特(一七五九—一八○六),福克斯(一七四九—一八○六),凯宁(一七七
○—一八二七),勃罗汉姆勋爵(一七七八—一八六八),都是英国政治家。
“请您立刻说出很多勋爵的名字。”比西沃对他说。
“菲兹一威廉勋爵◎,爱伦博罗勋爵◎,海特福特勋爵◎,……勋爵……”
◎菲兹一威廉勋爵(一七四八—一八三三),英国政治家,曾任内阁会议
◎爱伦博罗勋爵(一七九○—一八七一),曾任印度总督及海军大臣。
◎海特福特勋爵(一七七七—一八四二),英国摄政工挚友。
比西沃望了望佩拉德的鞋,弯下腰去。
“你寻找什么?……”勃隆代问。
“嘿,找开关,关上开关才能使机器停下。”弗洛丽娜说。
“你们玩牌是一个筹码二十法郎吗?……”吕西安问。
“你们想树(输)多少,俄(我)就押多少……”
“他那么厉害?……”艾丝苔对吕西安说,“他们都把他当成英国人了!……”
杜·蒂耶,纽沁根,佩拉德和拉斯蒂涅克坐到随桌上玩起惠斯特弗洛丽娜,杜·瓦
诺布尔夫人,艾丝苔,勃隆代,比西沃围着炉火聊天吕西安翻阅着一本精美的版画作品
消遣。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夫人。”帕卡尔穿着漂亮的服装前来通报。
佩拉德坐在弗洛丽娜左边,他的另一边是比西沃。艾丝苔已嘱咐比西沃激将阔佬,
把他灌醉。比西汉酒量极大。佩拉德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豪华的场面,没有尝过
如此美撰佳肴,也未曾遇上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我已经为瓦诺布尔花了一千埃居,今晚算是捞回来了,”他心里想,“而且,我
刚才还赢了他们一千法郎。”
“这才是应该效法的榜样。”坐在吕西安旁边的杜·瓦诺布尔夫人用手指着餐厅中
华丽的陈设,对着佩拉德大声说。
艾丝苔让吕西安坐在自己身边,在桌子下面把吕西安的一只脚夹在自己两脚中间。
“你知道了吗?”瓦诺布尔望着佩拉德说,佩拉德却装聋作哑,“你为我装备一幢
房子,就该这个样子!腰缠万贯从印度回来,又想跟纽沁根这样的人做生意,就该达到
他们的这个水平。”
“俄(我)是解(戒)酒会会员……”
“那你就要多多地喝,”比西沃说,“因为印度天气很热,是不是,大叔?
吃夜宵时,比西沃把佩拉德当作从印度回来的叔叔,以此来开玩笑。
“杜·瓦诺布尔夫银(人)对我说,您已经有一些居(主)意……”纽沁根定睛望
着佩拉德说。
“我就喜欢听这个,”杜·蒂耶对拉斯蒂涅克说,“两个南腔北调的人在一起说话。”
“你们瞧吧,他们最后都能互相理解。”比西沃说。他猜到了杜·蒂耶刚才对拉斯
蒂涅克说话的含意。
“男爵先生,俄(我)象(想)到一桩小小的投机生意,嘿!做起来很舒服……能
赚很多欠(钱),大大的有利可图……”
“你看吧,”勃隆代对杜·蒂耶说,“他再往下说,每分钟都会提到英国议会和英
国政府。”
“是去中国……搞鸦片……”
“哦,介(这)我基(知)道,”纽沁根马上回答,摆出掌握全球商业的架势,
“可系(是),英国金(政)府用鸦片作为打开中国大门的休(手)段,肯(根)本不
会允许我们……”
“纽沁根替他把话头转到了政府上。”杜·蒂耶对勃隆代说。
“啊!你原来做过鸦片生意!”杜·瓦诺布尔夫人叫起来,“我现在明白了,你为
什么老叫人目瞪口呆,你心里还留着这些麻醉剂呢……”
“您看,”男爵指着杜·瓦诺布尔夫人对那位所谓鸦片商大声说,
“您和我一样,百万富翁永远不会叫女人爱上。”
“俄(我)爱过很多,而且昌昌(常常)爱女人。”佩拉德回答。
“总是因为戒酒。”比西沃说。他刚刚准完佩拉德第三瓶波尔多葡萄酒,现在开始
叫他喝一瓶波尔多葡萄酒。
“哦!”佩拉德叫起来,“这英国的葡萄酒总(真)不错!”
勃隆代,杜·蒂耶和比西沃相视而笑。佩拉德有那种本领,他能把一切,甚至思想,
化为己有。不说英国的金银比世界上哪个地方都好的英国人是很少的。对于来自诺曼底
而在伦敦市场上出售的鸡和鸡蛋,英国人会说这些鸡和鸡蛋要比巴黎的好,虽然它们都
产自同一地区。艾丝苔和吕西安看到这服装,言谈和国空一切的态度都和英国人一模一
样,感到目瞪口呆。这些人又吃又喝,谈笑风生,一直闹到清晨四点。比西沃以为自己
已经获得了勃利亚一萨瓦兰◎狂谈的那种成功。但是,就在他心里想着:“我战胜了英
国!……”同时给他叔父斟酒时,佩拉德向这个无情的嘲笑者回敬了一句:“来吧,小
伙子!”这句话只有比西沃一人听见。
◎勃利亚—萨瓦兰(一七五五—一八二六)法国制宪会议成员,美食家、作家。
“嘿,各位!他是英国人,就像我也是英国人!……我的叔叔是个加斯科尼◎人,
我不会有别的叔叔了!”
◎加斯科尼:法国西南部旧省名。
比西沃单独与佩拉德在一起,所以谁也没有听见这句揭老底的话。佩拉德从他的椅
子上摔到了地上。帕卡尔立刻将他抱起,送到一间阁楼里。佩拉德在那里沉沉睡去。晚
上六点钟,这位阔佬觉得有人用湿毛巾给他擦拭,他便醒了。他躺在一张破旧的帆布床
上,他的面前是戴着面具穿着黑色长外衣的亚细亚。
“啊!佩拉德老爹,来,看看能不能数到二?”
“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他四下张望一下,说。
“听我说,这是在给您醒酒,”亚细亚回答,“如果您不爱杜·瓦诺布尔夫人,您
总爱自己的女儿吧,是不是?”
“我的女儿?”佩拉德大叫起来。
“对,莉迪小姐……”
“怎么?”
“怎么?她不在麻雀街了,她被人劫持了。”
佩拉德长叹一声,就像战场上受了重伤即将死去的士兵的叹息声。
就在您伪装成英国人的时候,有人假扮成佩拉德。您的小莉迪走了,以为是跟随着
自己的父亲呢。她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哦,您是永远找不到她的!除非您能补救
您于下的坏事……”
“什么坏事?”
“昨天,德·格朗利厄公爵家不让吕西安·德·鲁邦普雷先生进门。这是你的诡计,
还有你派到我们这儿来的那个人。别说话,听着!”亚细亚看到佩拉德要开口,便这样
说,“只有等到吕西安·德·鲁邦普雷先生与克洛蒂尔德小姐结婚,走出圣托马一达甘
教堂的第二天,你才能得到你的女儿,依然纯洁无瑕。”亚细亚接着说,对每个字都加
强语气,来突出要表达的意思。“如果十天之后,吕西安·德·鲁邦普雷还不能像过去
那样受到德·格朗利厄家接待,那么首先,你将暴死,什么也不能把你从这一威胁中解
救出来……然后,当你感到自己已被击中,临死前,还给你一点时间想一想:‘我的女
儿日后就要沦为娼妓了!……’你把这个把柄落入我们之手,你虽然已经很蠢,但是还
有足够智力来考虑我们给你的这一通知。你不要叫喊,不许说一句话,快到贡当松家去
换衣服,然后回自己家去。卡特将告诉你,你的小莉迪看了你写的一张字条便下了楼,
以后再也没有见到她。如果你去告发,如果你采取什么行动,那就开始执行我对你说的
措施,你和你的女儿一起完蛋,她已经许给了……德·马尔赛。跟康奎尔老爹打交道,
用不着多罗嗦,也用不着转弯抹角,是不是?……下楼吧!记着,别再来扰乱我们的事
情了。”
亚细亚走了。佩拉德显出一副可怜相。亚细亚的每句话都是对他沉重的打击。暗探
双眼含泪,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流下来。
“请约翰森先生用晚餐。”过了一会儿,欧罗巴探进头来叫他。
佩拉德没有回答。他下了楼,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个出租马车站。他奔向贡当松
家,脱下阔佬衣服,对贡当松没讲一句话。然后又穿上康奎尔老爹的衣服,八点钟回到
自己的家。他上了楼梯,心还怦怦直跳。弗朗德勒女佣人听到主人声音,过来问他:
“啊,小姐呢?她在哪儿?”她问得那样天真,老暗探不得不将身体倚在楼梯栏杆上,
他的体力已经承受不住这一打击。他走进女儿住的地方,看到空荡荡的房间,听着卡特
讲述诱拐的经过情形。它策划得那样巧妙,犹如他本人设想的一般。他终于痛苦得昏了
过去。
“就这样吧,”他心里想,“只能屈从,慢慢再报复吧!去看看科朗坦……这还是
第一次遇到对手。科朗坦会让这个漂亮的小伙子自由自在地哪怕跟王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