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4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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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封心下不禁迷茫,不知道何以会如此,心想:“孔子以前说过有我无敌、有敌无我和无我无敌三个境界,我当时懂得其理,其实是似懂非懂,眼下我这算什么?只是有敌有我,还说不上是无敌无我。何为无敌无我?”想起师父老子曾说,剑术天下至巧,其实是拙,天下至繁,其实是简。自己要胜过支离益,必须明白一个道理:无。
伍封沉思良久:“自己一剑刺出,无论如何,那也是招式,一个农夫挥锄杀人,虽然毫无章法,但也可算是一种招式。要做到无,除非是不出剑,不动手,这岂能克敌制胜?”猛地想起:“既然巧就是拙,繁就是简,那么‘有’自然也是‘无’。‘无’决非是不出剑,老子《道德经》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又说‘有无相生,难易相成’。这就是说,‘有’是‘有’,‘有’也是‘无’;‘无’是‘无’,‘无’也是‘有’。”忽然间恍然大悟:“原来千招万招,皆发于心。心有千招,剑便有千招,心中无招,剑上便无招。‘无’不是指剑,而是在心!”
思虑及此,仿佛眼前一亮,心中千万剑招清晰地流过,早已经分辨不清是自己用过、想出的剑招,还是听过、看过别人的剑招,仿佛只是一招,仿佛又是无招,随手将剑挥动,在空中划了个浑圆的圈子,便听“轰”地一声,剑气由剑尖爆响,如同一道闪电般破空而出,三四丈外的一株大树猛地由中间炸开,化为碎片四下飞出。
伍封心中狂喜,知道自己终于达到了无敌无我,达到无剑是剑、无剑又不是剑的无剑境界。再看那株大树时,自己不禁大吃一惊,想不到这无剑之剑如此厉害!心想:“既然无剑,不用剑当也可用。”插剑入鞘,顺手向另一株大树推出去,便听掌风嗡嗡,轰然一声,数丈外的大树由中而折,跌倒在地时,散成碎片。
伍封自知此刻已经不限招式,随手一挥在旁人眼中都是最高明的招式,这便是无的境界!想到此处,忍不住哈哈大笑,向周围看去,便见梦王姬、楚月儿、妙公主和春夏秋冬四女、九鬼、商壶等人在一旁目瞪口呆。
伍封笑道:“你们……,咦!”忽吃一惊,原来他眼下正站在大和内城的府中,且是在堂前的空地上,那两株残碎的大树正是府中的两株最粗大的。伍封讶然道:“我明明在山顶之上,一会儿功夫,怎么变成身在府中了?我何时下山的?”
妙公主笑道:“那日我们在山顶,你发起愣来,傻乎乎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后来天晚,月儿叫一声‘夫君回去吧’,你便乖乖地跟下山,一句话也没说,我还以为你忽然变傻了。”楚月儿笑道:“我们可急坏了,幸好月儿随神医学过医术,知道你无妨,只是思虑沉得深了,心无它念,眼前一切如同虚无。”梦王姬笑道:“夫君定是在寻思剑上至理,是以至此。”妙公主格格笑道:“不过这些天夫君可精乖多了,让吃就吃,让睡就睡,一步也不乱走。”
伍封忙道:“‘这些天’?有许多日子么?”楚月儿笑道:“今日已经是三十三天了!”伍封大吃一惊,道:“三十三天?!岂非已经是夏天了?我以为只是一会儿功夫哩!”楚月儿道:“怪不得支离益还曾闭关练剑,大概夫君这样就是闭关了。”妙公主愕然道:“原来这是闭关,我还以为是要跑哪儿关门若干日,便是闭关哩!”梦王姬笑道:“那是做个闭关的样子,看来真正的闭关是指心上的封闭,绝非形式。”
九鬼上前,面上惊色未定,道:“我总算见到大神的真面目了。”伍封愕然道:“什么真面目?”九鬼道:“先前我见大神是条长长的东西,又不是蛇,有鱼鳞,头如马,有两只长鹿角,还生有四爪如鹰。”众人大吃一惊:“龙!”梦王姬奇道:“大魔向你说过龙么?”九鬼愕然道:“龙是什么?”梦王姬道:“就是你先前所说的样子。”九鬼笑道:“原来大神是龙。”
这话由其他人说出来并不稀奇,因为伍封这“龙伯”称呼人人都熟悉,就算也看到了,或可说是先入为主,但由九鬼这么说出来便奇怪了。扶桑并无龙的传说,九鬼自然不知道龙是什么,生何模样,又不可能听过中土龙的传闻,居然能说出传说中龙的模样来,莫非伍封真的是龙?连梦王姬等女也觉得迷惑起来。
商壶笑道:“九鬼老哥,有一点你可没看出来,姑丈还有条长蛇尾,尾端却是圆圆的……”,伍封笑叱道:“你才有尾哩!”
妙公主嘟咙道:“我怎么什么都没见到?”梦王姬叹道:“我们因为牵挂夫君,心中有事,有了杂念,不及老商和九鬼心思单纯,是以看不见。是了,月儿这些天看着夫君的眼神有点奇怪,又惊又喜,似乎又有不解,想是也看出了什么。”伍封笑问楚月儿道:“月儿,你看出我又是什么怪物?”
楚月儿摇头叹道:“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是时有时无,有时像云,有时像雾,既像有东西,又像没有东西。”妙公主摇头叹道:“太神秘了,听不懂你见到的是啥玩意。”
伍封沉吟道:“小兴儿那日随我们见到老子,却见老子形象万千,想是因此,只不过我还是有形,老子却是无形。他老人家想让我们两人见到,我们才能见到他,否则也如小兴儿一样,以为是龙、是云、是枯木,想什么就见到什么。”梦王姬道:“怪不得我以前到大典之府拜见老子,总是视而不见。有一次小周说老子正在洗头,等我进去看时,只见一段湿淋淋的木头。”
楚月儿叹道:“原来夫君已经脱出了龙蜇之境,已经无境无界。怪不得一剑一掌厉害至此。”伍封笑道:“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这无的境界,便是……”,忽觉这简单的道理却无法用言语来解说,若勉强地说出来,便不是无了,说得越详细,越容易误导人,过了半晌,叹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虽然知道,却说不出来,说出来便不对了。算了,反正你日后迟早会领悟得到。”
楚月儿笑道:“这事强求不得,是了,这些日子我看你纷纷扰扰的剑招,偷学了一招,练成了一式剑招,名字为‘一波三折’,还要你指点指点。”伍封喜道:“快使来瞧瞧。”
楚月儿由腰间拔出屠龙剑来,随手挥舞数次,伍封吃了一惊。原来楚月儿本来剑上劲力骇人,以前舞剑之时,剑风阵阵,先声夺人,此刻却无声无息,显是剑上新练成柔力,劲力内涵,比以前的剑术威力要大出不少。楚月儿笑道:“夫君,看我的‘一波三折’!”缓缓一剑刺出。
说也奇怪,她这一剑看起来甚慢,给人感觉却奇快,实则一举剑间,剑已经刺了出去,便见剑气电射一丈五尺之外,将一株大树刺了个对穿,却是无声无息。本来她的剑气只能达五六尺外,此刻几乎增进了三倍,伍封暗吃一惊。
旁人见她这剑术似慢却快,未知何以会如此,只觉得一阵目眩。伍封却看得清清楚楚,楚月儿一剑刺出,每进一尺,劲力便催动,实则刺了三剑,只是三剑都在一条直线上,看起来便如一剑。她这么做的结果便是将三剑之力前后相迭,力力相催,猛地里剑上劲力大了三倍,剑气也远了几乎三倍。
伍封赞道:“好一个‘一波三折’!月儿这一招,想是由海上那三迭之巨浪想来。”楚月儿笑道:“总是瞒不过你的眼力,正是由浪中学来,不过此法得用柔力,如水之潜流,方能做到力力相催。要用柔力,这口‘游龙剑’是最好不过,若用映月剑便难做到了。”伍封愕然道:“什么‘游龙剑’?”楚月儿举着屠龙剑笑道:“这便是‘游龙剑’了。夫君是龙,没理由此剑仍叫屠龙剑,岂非故意触夫君的霉头?是以月儿已将剑改名,从此称为‘游龙剑’。”
伍封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其实用其它剑,也可发出柔力,只是你目下还不会。”他拔出天照重剑,也学着楚月儿般一剑刺出,似慢甚快,便见剑气激飞,远达四五丈外。楚月儿长叹一声,道:“月儿这‘一波三折’练了许久,想不到夫君随便就使了出来,而且还是一波五折。你那无剑之术更是了得,日后我就算练到了无的境界,仍是不及你一半的本事。”
伍封笑道:“你眼下的‘一波三折’已经相当不错了,除了我和支离益,世上无人能敌。”楚月儿讶然道:“我还及不上支离益么?我这一剑练来便是为了对付他。”伍封道:“我们的剑术能够精进,支离益必然也会,他与我们打了数仗,肯定在剑术上大有领悟,否则他怎说得上是剑中圣人?”楚月儿摇头道:“支离益没有吐纳本事,我看你这无剑之术他肯定不会,这‘剑中圣人’的称谓早晚归你。”
伍封笑道:“这称谓有什么好的?”忽想起一事,问道:“我练剑三十三日,可曾洗浴?”梦王姬笑道:“这个却没有。”伍封道:“怪不得觉得有些不对,你们怎么不将我放在浴池中洗洗?”妙公主格格笑道:“那是洗萝卜哩!你若是个小儿,我们七手八脚甚是方便,这么大个人却毫无办法。”
她说起小儿,伍封想起自己的儿子伍早儿、伍敬儿、田白、赵浣来,叹了口气。楚月儿想起一事,笑道:“夫君,还有桩喜事忘了对你说,王姬有孕,已经三个月了!”
伍封大喜道:“真的?”梦王姬脸上微红,道:“前些时没注意,前两天请月儿诊脉才知道。”伍封呵呵笑道:“三月,那是我们余皇大舟上干的好事,莫非是那日初上大舟,我们……”,梦王姬脸上绯红,白了他一眼,嗔道:“挺大的人,怎么口没遮掩!”
伍封笑道:“这是件好事,既然与余皇大舟有关,生下女儿便叫扶余,生下儿子便叫桑皇。合扶桑、余皇之意。”梦王姬看着他,小心地问道:“夫君喜欢儿子还是女儿?”伍封心忖这可不好答,万一说喜欢女儿,生下儿子梦王姬便有所憾,说喜欢儿子,万一生个女儿,梦王姬也会有些不悦,忽想:“中土之俗,人人都爱男丁多些,王姬想是因此才问。既有三月,其他的医士不知男女,神医扁鹊一脉却有法子知道。月儿必能知道王姬腹中是男是女。王姬这么问,必定是怀的女儿,怕我不高兴。”便道:“儿子也不错的,如是女儿便好了,我已经有四个儿子,颇想要个女儿。”他说的也是实话。楚月儿格格笑道:“王姬怀上的正是女儿。”
伍封大喜,将梦王姬轻轻抱起来,道:“扶余小乖乖,这真是妙得紧。”梦王姬满面通红,道:“夫君,这成何样子?”伍封笑道:“我抱女儿哩,谁让你不早将她生下来?”
妙公主在一旁疑惑道:“夫君先前说有四个儿子,这便怪了,不是只有早儿、敬儿两个儿子么,还有二子从何而来?”伍封和楚月儿吃了一惊,田白和赵浣是伍封与田燕儿生的儿子,这事仅伍封和楚月儿知道,刚才伍封高兴起来,一时说走了口。
伍封忙道:“我说了四个么?那是说错了,其实我心中在想,儿子当要四个,多了便会打架,少了又不够气派,女儿便多少不限。”众人忍不住笑,寻思:“儿子要四个才够气派?这气派由何而来?”妙公主瞅着伍封,颇有疑色,道:“自己的儿子有几个也会说错?”伍封瞪眼道:“公主疑心个啥?总不至于以为我在外面另藏娇娆吧?真是的!你们看得我这么紧,我敢么?”忽想:“我与东郭子华婚事不成,她对我颇有情意,若不是去世,说不定哪天我真会娶了她,不能为妻,只怕当妾也可。小鹿儿是她的儿子,是我的徒弟,那时岂非也成了我的儿子?”心中隐隐约约觉得小鹿也是自己的儿子一般,猛的挂念起来。
冬雪道:“夫君,八俣大蛇的蛇皮小阳已经硝制好了,这些天我们度你和小夫人的身材做成两件水靠,小夫人已经穿过,夫君要不要试试?”伍封笑道:“一阵间我沐浴时,试穿一下。”沐浴之时,伍封试穿蟒皮水靠,只见与雪鹿皮做法不同,分上下身两件,上衣由头到腰,不仅有长袖,还有一个头套,只露出面目处,下身却连脚也包含在内,紧紧束束十分合身,既透气,又轻盈,仿佛如自己的皮肤一般自在。细细的蟒鳞使这水靠十分坚韧,在水中能难以察觉地张翕,以此避水,用手拨时,便知这蟒鳞极难脱落。伍封赞不绝口,道:“这水靠比雪鹿皮的好得多了。”楚月儿道:“剩余了不少蟒皮,可惜宽幅不够,再不能成衣,我们做成了许多腕套。这蟒皮腕套有个好处,也可以避蛇。小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