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春秋-第37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第五十一章 文武吉甫,万邦为宪
送了胡人走后,伍封等人回到营中大帐。伍封道:“好在这些胡人还算讲理,他们两队合起来有两千余人,真要攻来,十分难以应付。”梦王姬笑道:“我们今日这和事佬可做得好,今日卖个人情,日后也好赶路。”楚月儿道:“想不到弦儿的舅舅是胡人族长,怪不得小战说她的舅舅是胡人中大有身份的人。”庄战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楚月儿心细,见庄战神情有异,问道:“小战有何心事么?”庄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告辞出帐。伍封愕然道:“看来小战真有心事,为何不说出来呢?”梦王姬沉吟道:“莫非是因为弦儿?他千里迢迢送弦儿回到胡地,一路上向弦儿学胡语、又学骑射,只怕十分亲密。”商壶恍然道:“怪不得老商与他说话,他总是三言两语间便说到弦儿、胡俗、弦鼗之上去。”楚月儿爱惜这族侄,道:“小战定是也喜欢弦儿,听说乌托巴夫兄弟想娶她,是以有些心酸。月儿去问问他,看是何故。”她匆匆出帐找庄战说话,伍封笑道:“月儿这性子就是这样,心疼后辈,是以老商被她宠成这样子。”商壶呵呵笑着,妙公主笑道:“夫君何尝不是这样?那小兴儿也被你宠得十分顽皮。”伍封摇头笑道:“小兴儿全是你宠的。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小兴儿便与我在一齐,那时你老爱与他胡说八道。”
恰好鲍兴这时进来,笑道:“龙伯,那可不是胡言乱语!有一日小人陪龙伯练步,跑来夷维城下,公主小声问我道:”小兴儿,你可知道封哥哥……‘“,话未说完,妙公主脸上微红,叱道:”胡说什么?不许说!“鲍兴忙点头道:”是,是,小人便不说。“伍封大感好奇,问道:”公主那时说什么?“鲍兴搔了搔头,道:”公主不让说。“伍封微微笑着,心忖这事情得问个明白才是,只不过找个时间悄悄问他,免得妙公主尴尬。
笑谈了好一阵,楚月儿回到帐来,叹了口气,道:“小战真是喜欢弦儿,不过他们一路上清清白白,倒不曾有何越礼之处。他这番心思,只怕弦儿也不知道。”伍封笑道:“想不到小战也是个坐怀不乱的人。咦,他一路护送弦儿,为何不向弦儿说?”楚月儿道:“他是大有道理的。夫君让他送弦儿回去,他便要规规矩矩将弦儿完璧送到胡地。夫君纯是仗义之举,小战若是另有他意,岂非有损夫君之意?何况还有监守自盗之嫌。”
梦王姬点头道:“小战的确是个守礼自重的人,他若不这么做,便不是小战了。”伍封道:“既然如此,我们得想法为小战提这门亲事,免得他心有所憾。”妙公主道:“小战是月儿的族侄,又是你的徒儿,身份足以配得上那个什么弦儿了。”伍封叹道:“不过成与不成,便不好说了,就怕速也台不愿意将弦儿嫁给中原人。”梦王姬沉吟道:“幸好梦梦问过乌托巴夫兄弟,知道速也台的的毡帐所在。我们索性大大方方跑去求亲,就算不成,也能与胡人加深交情。至少可请他们派些人一路陪我们到燕国,应付途中的胡人。”伍封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明日我和月儿便动身,携聘礼去速也台的毡帐求亲,不过这事先不要告诉小战,万一不成,也免得小战更加伤心。”
当下将田力叫来,按梦王姬所述的方位,又打开天下形势图,弄清了速也台所驻的大致方向。梦王姬又悄悄准备好聘礼二车,无非是金珠、钱币、海盐、美酒、锦织、兵器之类,他们途中携物不太多,不过准备一二车聘礼还是足够。
次日一早,伍封和楚月儿身穿甲胄,带了商壶和铁勇往西出发,特地让渠牛儿和公敛宏持大旗相随,声称与胡人示好借道,携着两车聘礼往西北方向出发。好在一路上无人骚扰,出了这狼湖附近数十里外,又见大片荒漠,快黄昏时出了荒漠,便见地形渐绿,不多时入了大片草原,但见原上毡帐甚多,牛马犬羊遍野,许多胡人策马原上,见到伍封等人,都是面露惊异之色。看到这大片毡帐,伍封便知道到了速也台的大帐附近。
伍封怕胡人误会,不敢深入,派商壶上前与胡人说话,让胡人禀告速也台狼主,就说龙伯特来为侄子下聘求亲。等了好一阵,便见一队人策马过来,到近前时,便见为首三人,左右两边是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中间一名老者衣着华丽,顾盼之间颇有威势。
老者见了伍封等人,跳下马来,大笑上前,道:“龙伯远来不易,俺便是速也台。”伍封想不到速也台会说中原言语,心中大喜,忙下马施礼,道:“在下擅来打搅,狼主请勿见怪。”胡人的礼仪与中原人不同,速也台上前与伍封相拥,贴面为礼,伍封曾向商壶细问过胡人礼仪,自然不以为怪。
楚月儿等人见伍封下马,也一起下马,向速也台施礼。速也台忙还礼道:“月公主是楚国公主,楚国是中原第一大国,俺可不敢当。上次月公主的侄子千里迢迢将弦儿送回来,至今族中还津津乐道,都说龙伯是天下间一等一的好人。”伍封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对他评价,微笑道:“这都是应当做的。”
速也台又道:“昨日犬子胡闹,险些生祸,幸得龙伯阻止,治伤相劝,又予以厚赐,真是天大的恩德。若是他们之间有个死伤,或是族人自相残杀,俺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昨日俺已经将这两个畜牲大大责骂,正寻思明日动身,亲自去拜访龙伯。”伍封怕胡人因此觉得有失脸面,笑道:“令郎一时意气,只是小小的争执比试,倒不会生出什么祸事来。只是在下一时莽撞,强要解劝。令郎与内侄庄战既是熟人,在下送些微薄之礼,也是应该的。”
速也台笑道:“龙伯赠礼之事,犬子与庄庄还未见面哩!若是庄庄与犬子先见了面,龙伯再赠礼物,那又不同。”伍封暗暗佩服这老人的精明,道:“在下今日,正是为了舍侄而来。”速也台哈哈大笑,道:“这事慢慢再说,各位请随俺入帐宴饮。”
众人都不再骑马,只是牵马而行,速也台见伍封等人坐骑上的马鞍,惊道:“此物用在马上,果真妙极!是何物什?”伍封道:“这是鄙府上所产之物,名叫马鞍,是新造出来。只因在下新娶的夫人不善骑术,在下便打造此物,后见有效,便用于所有坐骑上面,碰利于马战。”速也台笑道:“龙伯这位新夫人定是指梦王姬吧?”伍封点了点头,心忖这胡人也十分了不起,连这事都知道,看来他们身在北地,却有法子与中原沟通消息,必是派了不少细作在中原。
速也台仔细看着黑龙,不住地点头,道:“这马极好,不过这马鞍更好,设想甚奇,果真妙绝。中原人不喜骑马,专用兵车,像龙伯府上勇士这么擅骑的倒未曾见过。”伍封问道:“狼主去过中原么?”速也台道:“俺年轻之时去过晋国和成周,二十余年前在南郭子綦府上学过两年剑术。剑术没学到什么,不过因此学会了中原人说话。”
伍封又惊又喜,想不到速也台竟然是南郭子綦的门人!向他说起南郭子綦一门被杀之事,速也台也曾听说过,不住叹息,问道:“听说南郭先生还有一子,现在齐国,不知是真是假?”伍封道:“南郭先生第九子名叫列九,是月儿的姊夫,的确在齐国在下的府上。”速也台呵呵笑道:“这么说南郭先生其实是龙伯的尊亲了,这真是妙极!想不到说去说来,俺与龙伯还有这许多渊源。”伍封与他谈了这一会儿,便知道速也台这人十分豪爽坦率。
这时众人到了一座大大的毡帐前,渠牛儿将大旗插在帐外,速也台带伍封等人入了这毡帐。帐中早已经点好了大烛,甚为明亮。这帐甚大,可坐百余人,帐中铺着革筵毛席。速也台坐在中间,请伍封一众一排儿坐在右手客位。他向身旁的胡女说了几句话,那胡女出去,一会儿引来了十八个胡人。
这些胡人一起向速也台和伍封等人施礼,伍封等人起身还礼。速也台对伍封道:“这都是鄙族中的掌有三百帐以上的贵人。”一一介绍其名,只是这胡人姓名甚不好记,伍封一时也记不下来。这些胡人叽哩咕噜向伍封等人说话,估计是问礼之类,然后依年齿一排儿坐在对面。伍封心忖这一族胡人果然势大,这十八个胡人至少有距六千帐,加上速不台父子两千多帐,以每帐十人记,这便有八万人左右,这还只是按其余胡人每人三百帐计算。
速也台拍了拍手,若干胡女捧着酒肉上来,胡人这饮食与中原人大不相同,酒是浑浑的白酒,盛在每人面前一个方型的瓦筒中,饮时用酒勺舀在面前陶碗中。肉更是古怪,都是烤好的一只羊用木架撑在身旁,大小相若,羊头上插着一柄割肉的铜匕,食肉时便用匕割肉食用,并不像中原人有鼎、缶等物。
伍封与众人对饮了数碗酒,只觉这酒初饮甚怪,饮了数碗后,渐觉习惯,虽不及中原的酒醇香,却较为浓烈。商壶和铁勇都能饮些酒,只是有些不惯而已。楚月儿却不擅饮,饮了数碗后,面如朝霞,红扑扑的十分动人,引得众胡人不住偷瞧。
饮至中途,胡弦儿由外面入帐,向伍封等人敬酒,谢他派人护送之情,她一个个敬酒,眼光向众人脸上瞧去,微显失望之色。楚月儿小声问道:“弦儿,你找小战么?他可没来。”胡弦儿脸色微红,起身告辞。图罗巴夫急叫住她,要与她饮酒,胡弦儿摇了摇头,微笑出帐。
此时天色已晚,北地又天黑得早,伍封等人按胡人之俗,在毡帐住了一晚。楚月儿却向速也台打听胡弦儿的毡帐,速也台派了几名胡妇带楚月儿去找胡弦儿,楚月儿与胡弦儿谈至深夜方回,回来时已经下起细雨来。这草原上雨水较少,是以初下雨之际,伍封在帐中听见周围胡人中有不少人轻声欢呼,显是十分喜悦,楚月儿对伍封道:“夫君,其实弦儿也想嫁小战,是以对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甚是烦恼,千方百计要摆脱这二人。”伍封笑道:“看来小战和弦儿这一路上暗生情愫,这小战也不说出来,若非我们路过狼湖,岂非耽误了亲事?”楚月儿叹道:“就怕狼主不答应。”伍封微笑道:“他若不答应,我便死缠烂打,每日都来纠缠。”
次日一早起身,天空中细雨蒙蒙,速也台又邀他们入帐宴饮,仍由昨日的那人胡人相陪,都十分热情。速也台乐呵呵笑道:“这真是太好了,许多日子未曾下雨,俺们这片草原子渐渐觉得水有些不足,不料龙伯一来,当晚便下雨,大国贵人果然与俺们不同。”伍封笑道:“这不关在下的事,天是否要下雨,在下可毫无能为。”速也台笑道:“至少说明龙伯是个吉人。怪不得龙伯能够尽灭狼群,占驻狼湖。”伍封心忖必定是昨日乌托巴夫兄弟与那些胡人见了满营的狼肉狼皮,相信狼群被他们灭了,道:“狼毕竟是畜牲,灭之不难。是了,那狼湖之地甚好,便因狼群而无人去驻留么?”速也台道:“狼湖附近自古只有象群、野马,南临旱海,以前胡人丁口不多,未能占驻。以往燕齐之间有令支、孤竹等戎人之国,后来齐桓公助燕破戎,凭识途老马以过旱海,使燕国往西辟地五百里。孤竹、令支余人逃往狼湖,没过多久尽数被狼群噬没。从此无人敢到狼湖,若非龙伯占驻,至今仍是无人之地。本来俺们想灭了狼群,夺取宝地,无非是有些伤损而已,但俺东胡有四族,都想要这地方,都想去剿灭狼群,可又怕其它三族不悦,是以暂未动手,因此成了无主之地。”
饮了些酒,又吃了些肉,伍封道:“狼主,在下有个内侄庄战,素慕令外甥女弦儿、即铁音兰兰之美,在下这次前来,特意为舍侄求亲,盼狼主能答应赐婚。”又让商壶用胡语说了一遍,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面露惊色,略带不悦。
伍封让渠牛儿和公敛宏将聘礼一一搬进来,打开匣盒,光闪闪露出许多金珠玉器青铜兵器来。宝货都是梦王姬从众女的物件中捡出来的,自然都是难得的奇珍异玩。渠牛儿二人再打开两个大瓮,一瓮美酒、一瓮海盐,更是胡地难得之物。其余的锦织之类,也显得十分富丽。这些东西在伍封府上自然是不足为奇,在众胡人的眼中却珍稀无比,看得众胡人眼热心动,大为羡慕,恨不得立即生出个美貌女儿来嫁到伍封府上去。
速也台想不到伍封一路行程之中,居然能备如此厚聘,惊愕之下,自然也知道伍封其意极诚。他看了看二子,意甚踌躇,道:“俺只有一个嫡亲幼妹,嫁给了代国大相,可惜早逝,唯留下一女,俺对她十分爱惜,原不想将她远嫁,可龙伯又意之诚诚,俺觉得这件事情……”,话未说完,乌托巴夫和图罗巴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