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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节

天下春秋-第3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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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封正寻思武技,被这么一打岔,怒道:“岂有此理!小刀,将他们赶下台去!”庖丁刀跃了上台,将那几人或扯或推,尽赶了下台。他在吴国时便开始学伍封的空手格击,练之日久,这些从人自是不敌,灰溜溜下台。庖丁刀对胡弦儿道:“弦儿,你先下台藏在一边去。”胡弦儿得此机会,忙下台藏身。
  那少爷怒道:“没用的东西,快追她来。”众从人都拔出剑来,推开周围的人,向胡弦儿追去。庄战大怒,拔剑挡住众人,只是五六剑之间,这一干从人手中的剑脱手而飞。庄战这人生性谨慎,知道这是郑国地方,为免伍封难做,是以未下杀手,也未将众人刺伤,只是将他们的铜剑撞飞了事。
  伍封站起身来,叹道:“这真是扫兴之极。”那少爷若是个聪明人,见了庖丁刀和庄战的高明武技,早该借故走开才是,但这人是横蛮惯了,眼下被人当众落面,不免大怒,盛怒之下,拔出剑来,向伍封当胸刺下。
  伍封见他竟然因此小故而敢下杀手,怒道:“干什么?”左手成爪状向剑尖上抓去。庖丁刀与庄战大吃一惊,伍封这么一抓,岂非是将手掌送上去,由得那铜剑一刺透入?他们二人不知道伍封这空手之术是自小拍打抓拿木板石块练就,双手坚逾金铁。那少爷的铜剑虽刺在他掌心之上,却丝毫不能透入。伍封五指弹打拔勾如飞,只听“叮叮”金石相击之声,铜剑一寸一寸断裂而飞,片刻间伍封已经抓在护手剑格上。将剩下的剑柄轻松夺了下来。他这是新悟的五指用法,虽然未能臻极善之处,却显出惊人的威力。
  他五指快疾,周围人瞧不出来。在旁人眼中,那少爷一剑刺下去,铜剑刺在伍封掌心上,剑格护手由远到近自刺到掌心,本来以为是二尺多长的剑刃尽数没入伍封臂中,细看才知道剑刃在伍封掌前便已经化为齑粉,而仅余的剑柄正好送在伍封掌中。这一场景固然十分好看,但铜剑竟被肉掌挡住寸断,当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那少爷惊得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伍封弃下剑柄,伸手抓在他肩井之上,虽然他没有用什么力,但那少爷仍痛得呲牙咧嘴大声惨叫。庄战与庖丁刀在一旁瞧着,也大为惊骇,委实想不出伍封的肉掌何以坚逾利剑。
  伍封见新悟的指法颇为有效,心情甚好,是以不愿意与这人计较,松脱了手,道:“今日便放了你,下次再有此举,在下必不轻饶,可不管你是谁家子侄。”庄战心细,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一个从人答道:“少爷是少正的次子。”
  伍封点头道:“日后这弦儿出了事,在下便记在你们头上,到少正府上找你。”忽想起来,问那少爷道:“咦,你父亲是少正游参?”那少爷点了点头。伍封笑道:“这真是对不住了。你父亲赴宋国未回,回来后便告诉他,就说我是龙伯伍封,厚颜代他管教子侄。”
  周围人惊道:“龙伯?!”面露欣喜敬慕之色,一齐跪拜。伍封大感愕然,虽然这些年他名气日大,却想不到这从未来过的郑国,居然连坊间小民也知其名。
  伍封见众人膜拜,挥手让众人起身,忙带庄战和庖丁刀出去,庖丁刀道:“龙伯,这胡弦儿……”,伍封道:“经过今日之事,想来再无人敢找她纠缠,我们放心走吧。”庖丁刀和庄战这才知道会错了意,误以为伍封喜欢此女。
  从坊中出来已是午时,市肆自然是不用去了,三人便回驿馆,一路上伍封总想着诸般指法之用,庄战和庖丁刀见他沉思,不敢说话。回到馆中,伍封让庖丁刀找了块木板,手抚板上试着指力,终由胡弦儿弹奏弦鼗的指法启迪下,用伍氏剑诀的运力之法,悟出了捺、捏、弹、戳、点五种实用的技击指法来,此时那块木板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不成模样。庖丁刀在一旁见他十指如铁,暗暗咂舌。
  午饭后伍封先将楚月儿留下来,教她这五种指法。楚月儿空手格击之术甚高,伍氏剑诀的运力之法又熟,不一会儿便学会。楚月儿先前听庄战和庖丁刀说过伍封以肉掌碎剑之事,以为他是以神力震断,此刻才知道是用指力之故,沉吟道:“若是五指齐出,每一指用不同的指法,又用不同的力道,这一爪之威便十分骇人了。”伍封被她一言提醒,眼中一亮,道:“你说得不错,一手五指,每一式皆用不同指法,至少可有二十五种力度变化,我再慢慢寻思。”可一试之下,才知道五指要用五种指法力道极难,非得一心五用不可,人怎能做到?只好弃此想法而不顾。
  楚月儿这些日子心思全在医术之上,自去后院学医。伍封陪她去后院,顺便向东皋公问安。东皋公与伍封打过招呼,道:“月儿,欲要辨证,先分阴阳,气血失调,致病之本。这经脉是气血输行之道,针灸按摩要着眼于经脉上的腧穴、气穴。”他向伍封走来,道:“龙伯来得正好,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十二经别、十五络脉、孙脉、十二经筋、十二皮部等,在体表均有其腧穴气穴。月儿你看,这命门之穴是命门之门户,命门是肾之精室,肾为先天之门,故命门又称精血之海。因此这命门一穴十分要紧,下针之时不可不慎。”他用手指在伍封脐下数寸处轻轻按住。
  楚月儿用心记忆,东皋公道:“这命门穴如果被伤,后果堪虞。”他手指轻轻用力,伍封却恍若无事,东皋公奇道:“咦,龙伯这命门之穴怎不惧按压?龙伯,你若觉得不适便声张,免被伤着了。”又加力下按,可无论他怎么用力,伍封也无丝毫不适。楚月儿在自己身上相试,也是如此。
  东皋公大奇,又按伍封另一穴,道:“这气海通肺,是人最敏感之穴,不信你们不惧。”可无论他如用力按打敲击,伍封仍然毫无所觉。楚月儿在自己身上相试,毫无所用,秀眉微蹙,道:“这就奇了,我与夫君怎会如此麻木?”
  东皋公又在伍封身上试了多处要穴,均无效果,沉吟道:“天下间无论何人,这命门穴和气海穴都是极紧要之处,点压按打颇易受伤,力稍重则能致命,你们二人却毫无所觉,看来是气血浑成,周身浑沌为一,穴无所用。”
  伍封问道:“老先生,这穴不可用,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东皋公笑道:“你们是老夫平生仅见的奇人,既然周身浑成,便无气血积输门户之辨,邪不能侵,就算是外伤也能自合其创,不留痕迹。想来这是你们练成老子奇术之故,这自然是好事。老子此术合乎大道,委实了不起!”他赞叹良久,道:“本来想请龙伯做个教器,可惜不成,只好另找人演试了。”
  伍封叫来童子侍女各十人,让东皋公以他们身子为例,教楚月儿经穴,自己在一旁看着。东皋公也不理他,只是兴致勃勃地向楚月儿讲解各经脉腧穴以及如何凭穴治病。伍封听了良久,忽想起一事来,趁东皋公渴饮之时,问道:“老先生,这两肘之间微偏处又是何穴?”
  东皋公愕然道:“那是小海之穴,属手太阳小肠经,不过针灸少用。龙伯何有此问?”伍封解释道:“晚辈有一次见月儿与老商比试之际,月儿用手指在老商此处弹一弹,老商双臂立时酸软无力。”楚月儿笑道:“月儿也不知道此处有穴,那是接舆师父所教,据说是小时候与玩伴嘻闹时发现,只要用手指弹击,手臂便会麻木,不过也只是片刻之效。”
  东皋公道:“人身腧穴甚多,约有七百二十个,其中许多穴被外力所及,会使人晕、死、伤、麻、残、哑,老夫常遇病患不慎被伤及腧穴,略有所得。二位所说的少海之穴,只是暂使关节麻痹。其附近有一穴名少海,击之阻断心经,震动肘关节,使手臂麻木失灵,比击在小海穴时更能制人。”伍封问道:“老先生,有哪些穴在体表易被点击之处?”
  楚月儿猜出伍封的意思,问道:“夫君是想用新悟的指法击打敌穴,以收制敌之效?”伍封点头道:“我觉得用指法破敌,击打要穴是一个较好的法子。”东皋公忙道:“此术甚凶,老夫治病救人,怎能与龙伯研此凶术?”
  伍封道:“以晚辈和月儿的劲力,击在敌身任一处都可制敌,未必非要伤其腧穴。正因为晚辈和月儿力大,易伤人性命,是以才想老先生指点。能否找几处腧穴,伤之不足以致命,却能使人毫无反抗之力?这样反可以避免晚辈等轻易伤人性命。”
  东皋公点头道:“这也说得是,既是如此,便得多在四肢上找一找,胸腹背上的腧穴可不能轻易击拿。”他沉吟一阵,道:“小腿外侧膝眼下三寸处有一穴,名叫足三里,击之可阻断胃经,伤及腿骨,使人举足艰难。足心之穴曰涌泉,击之阻断肾经,剧痛而不能移足。手臂上,除少海、小海之外,手腕后高骨处有穴名列缺,击之可阻肺经,震及腕骨,使手掌麻木无力,不能握物。这足三里、涌泉、少海、小海、列缺五穴是手足上的腧穴,击之可暂使人疼痛无力,可以制敌。”
  楚月儿问道:“制敌一臂一退,他还有另一臂一腿,有没有什么腧穴能使人身上麻木?”东皋公想了想,道:“肩上一穴名为肩井,击中颇痛,用指扣住,不仅阻断肝经,还能涉及三焦经、胃经,使左右半身麻木。背上一穴名大椎,不,此穴是督脉大穴,甚凶。不如另一穴风门,在督脉之旁一寸五分处,击之可使上半身麻木。腰前有一穴名为天枢,击之可使下身麻木。还有一穴甚怪,在后脑之下名曰哑门,击之可使人暂时失声。这四穴不宜重击。”
  伍封与楚月儿兴致勃勃,弄准了穴之位置,用新悟的指力在周围的童子侍女身上一一相试,虽然不敢用大力,但等穴位认准,击之得法时,这些童子侍女早已经呆立无声,动弹不得。他们试得兴起,未虑及击穴有效后怎么办,将这些人制住后,大伤脑筋,楚月儿道:“哎哟,如今他们不能动了,可怎么好?”
  东皋公笑道:“老夫常治不慎伤穴的人,首先要解穴,然后再以药石相治。解穴之法,在于捏经叩打。”楚月儿问道:“怎么捏经叩打?”东皋公道:“捏经即拿捏住所伤之经脉上面五寸左右处的穴上,另一手撮爪叩打走马穴。譬如这哑门之穴在督脉上面,其上五寸左右处有一穴叫百会。要解哑门,先用手指轻轻捏拿住百会穴,另一手叩打之穴便简单了,上身是走马穴,下身是委中穴。你们要解的四穴在上身,只记住走马穴便够了。你们一手捏百会,一手撮爪叩走马。每叩一下,捏在百会的手指便松一松,如此最多二十四次,便能解哑门之穴。”
  伍封和楚月儿不料还有如此妙法,弄清百会穴和走马穴位置,忙去给童子侍女解穴,果然灵验无比,一会儿间这些人便能说话了。伍封问道:“老先生,这肩井上面还哪有五寸?”东皋公道:“肩井是肝经,由后而上即上臂内侧,五寸处之穴名叫天泉,属手厥阴肝经。解风门穴要捏督俞穴,解天枢穴要捏归来穴。”教二人认准这几个穴,伍封与楚月儿照样为童子侍女解穴,果如东皋公所说,丝毫不差。
  楚月儿笑道:“老先生如果去点穴制敌,只怕胜过我们多矣。”东皋公摇头道:“老夫是医士,怎能如此?何况要伤敌穴,手指上的劲力要凝聚之极,劲力透入经脉气血,才能有用,非是人人点穴皆有效用。否则稍不小心被人碰到穴道便出事,岂非天下大乱?你们想是练过指力,才有点穴之效。你们的指力非同小可,那哑门、肩井、风门、天枢四穴若伤得重了,解穴之后,只怕还有内伤,非得用药除除治之不可。老夫便写四个药方给你们,你们或能用上。”
  他写方之时,伍封和楚月儿兴冲冲找这些童子侍女练点穴之法,将这些人点了又解,解了又点,灵验如神,二人乐不可支,只觉甚为有趣。好在他们手上注意,未用大力,这些人也没有受伤,只不过被他们二人反复折腾,无不大汗淋漓。东皋公写好了药方,见他们忙碌之极,形如顽童,心知今日不可能再教楚月儿医术,遂自去休息,由得伍封和楚月儿二人胡来。
  二人自到晚饭时方才罢手,伍封赏了这些童儿侍女每人许多金贝,让他们去休息,又叫了二十童儿侍女上来,与楚月儿练习点穴,天色渐暗,伍封二人虽然眼能夜视,却故意闭目练习,自到闭目也能点解九穴时,已经到了次日卯辰之时。
  伍封见这些童儿侍女被自己和楚月儿折腾一整夜,早已经委顿不堪,心生歉意,赐了许多金贝,让他们退下。
  须知他们二人这一闹腾,却为后世留下一种武道绝技。其后伍封与楚月儿点解九穴之术由这四十童儿侍女口中流传下来,他们不懂武技,不知道其中的奥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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