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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节

天下春秋-第1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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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施笑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大凡是人,不论年纪多大都有其童子之心,我们这位大王见惯了臣下战战兢兢的样子,偶尔拿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骗一骗他,他反而觉得有趣。”
  西施请伍封坐了下来,旋波便站在了西施身后。
  伍封恍然道:“怪不得大王明知夫人病发,却毫不在意地走了,看来大王早知道夫人在骗他哩!”
  西施道:“是么?”她眼中掠过一缕失望之色,笑道:“我想骗一骗他,谁知道他早知道了,却故意装作不知道。”
  伍封叹道:“大王对夫人当真不错哩!臣记得幼时先父与我捉迷藏,我只是躲在假山之后,先父从身边走来走去寻觅,半个时辰也找不到,我便大笑着跳出来,开心之极。后来我便想,以先父的眼力,无论臣藏在何处都瞒不过他,只不过是先父为了让臣开心,故意装作不知道罢了。”
  西施奇道:“妾身见伍相国整日板着脸从未笑过,原来也与其他做父亲的一样,在府中时也会与爱儿捉迷藏。”
  伍封道:“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这叫作‘血浓于水’。不瞒夫人说,臣四处闯荡,虽然未能有人伤到了臣,但臣纵有千军万马保护,心中之感受仍不如家母偶尔抱一抱时感到安全,只要家母握一握臣的手,臣也会觉得十分宁静。”他这么说着,便想起自己的儿子早儿来,心道:“早儿生下来好几个月了,可从未被亲生母亲抱过,我又到了千里之外的江南,若是他心有所觉,是否会怪我这个父亲呢?”
  西施见他眼中渐渐湿润起来,叹了口气,道:“龙伯比妾身要好得多了,妾身自小就亡了父母,由长兄养大,长兄为了养我,一直未曾娶亲,妾身十五岁时长兄终于不堪劳累而病故了。”说着流下了眼泪。
  伍封和西施各自勾起了心思,一时间无话可说,旋波也不敢出声打搅。
  过了好一阵,伍封自责道:“都是微臣不好,惹得夫人忆起了伤心往事。”
  西施叹了口气,道:“这怎能怪你?妾身终日守在宫中,好生气闷,免不了胡思乱想,若不找点事情做做,只怕要憋出病来。”
  伍封道:“怪不得夫人与光姑娘和波姑娘玩猜枚,输了的要在脸上画条小鱼儿,想来有趣。”
  旋波在一旁忍不住笑道:“这算什么,有一次夫人与大王猜枚,夫人在大王面上还画了只小乌龟哩!”
  伍封惊道:“什么?”心中寻思着夫差脸上画着一只小乌龟时是何模样,哑然失笑。
  西施问道:“未知龙伯在府中时,与妻妾玩些什么?”
  伍封搔头道:“这就说不准了,微臣颇喜欢胡闹,生性又好动,气闷之时,便与公主、月儿她们研究些剑术武技,要不便带着公主姬妾出府四下里走动,每每因此闯祸。”
  西施甚感羡慕,道:“怪不得妙公主、月公主都有本事,能随龙伯四下建功。”
  伍封笑道:“微臣觉得最有趣的,便是与公主她们在大海中玩耍,月儿最喜欢潜到海底,觅些稀奇古怪的海贝彩壳给我。有一次她见到这么高一支大珊瑚……”,他一说起妙公主、楚月儿等女,立时精神大振,心中甜丝丝的,手中比划,唠唠叨叨说个不住。
  西施微笑看着他,听他说着诸般琐事,也不打断他。
  伍封说了老半天,忽然醒悟道:“微臣尽说些小事,夫人怕是听得气闷了。”
  西施摇头道:“这是人间最美的事情,怎会气闷?能嫁到龙伯府中,当真是女子之幸了,龙伯一说起妻妾便眉飞色舞,显是在心中对她们极为看重。”
  旋波在一旁道:“龙伯英雄盖世,想不到也会有时候说些家常话,波儿只道龙伯每日所说的都是军国大事哩!”
  伍封颇有些不好意思,搔头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微臣在夫人面前甚觉轻松,以致忘了征战杀伐之事。不过这么说一阵,心情要好得多了。”此刻在他只觉西施便如他的亲人一样,这么说一阵话,恍如回到了莱夷的家中。
  西施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笑道:“其实说起来我们也算得上一家人,不如我们抛开俗礼,不用那么见外,我不称你为‘龙伯’,你也不称我为‘夫人’,如何?”
  伍封道:“那该怎么称呼呢?”
  西施笑道:“我可比你大了不少,大王叫你王弟,我便叫你兄弟可好?”
  伍封笑道:“岂非臣要叫夫人为‘嫂嫂’?”
  西施白了他一眼,嗔道:“才说了不要见外,你又来了!叫‘嫂嫂’我可不喜欢,你应该叫我‘姊姊’才是。”
  伍封皱眉道:“这是否有些失礼呢?”
  西施笑道:“若真要守礼时,只怕你每日回府,先要向两位公主叩头问安罢?”
  伍封哈哈大笑,道:“姊姊说得是,其实从外表看起来,我原该称姊姊为妹妹才是。”他本就是个不大守礼的家伙,如今少了二人中间那一层官样的礼节,便觉得与西施亲厚了许多。
  西施格格娇笑,道:“你倒是嘴甜哩!若是姊姊只大你三五岁,便索性让你叫我妹妹,心中受用一些。不过姊姊比你大了至少七八岁,若叫我妹妹,旁人定以为我未老先衰了。”
  伍封睁眼道:“不会吧?姊姊如此倾国倾城,与这个‘老’字怎也扯不上一点干系,若有人胡说,恐怕是老眼昏花了。”他向来口花,对付女人自有一套天生的口才,此刻略展所长,西施早已经开心得笑阖了眼,两只凤眼如同两条可爱的小虫儿般轻轻翕动,看得伍封心中一荡,心儿飞到天外。
  西施笑了一阵,忽一眼瞥移光正探头探脑在门外偷看,笑叱道:“光儿,还不进来。”
  移光笑嘻嘻走入来道:“夫人是否饶过了光儿,免了画那一只小乌龟?”
  西施笑道:“看在兄弟面上,便免画了罢。”
  伍封见移光已洗净了脸,笑道:“免不得,兄弟正寻思在光姑娘脸上画一只小乌龟时,光姑娘若是笑起来,那只小乌龟只怕会翕翕而动,看起来是否像在脸上爬动呢?”
  旋波立时兴趣大生,捋起大袖,露出一对雪白的玉臂,笑道:“波儿最擅此事,这只小乌龟便由波儿来画吧!”
  移光惊呼一声,狠狠地瞪了伍封一眼,转身便逃,只听她一路娇笑,又跑出了门外。
  三人相顾大笑。
  伍封瞥见这宫室中有许多壁刻,栩栩如生,大生兴趣。只见西面壁上刻的是高山,上面有一个美妇,气象雍容。东面壁上刻着的是个高大的男子,身下都是大海,形容伟岸。
  西施解释道:“这西面壁上是昆仑山的西王母,又称金母,主管天下之富贵,当年穆天子曾见过她。东面壁上的东王公,又叫木公,居于海上,掌天下之生死。这是我们越人尊奉祭祀的二神,大王怕我思乡,特意叫人刻在壁上。”伍封想起楚月儿说过那嫦娥奔月的故事,道:“听说西王母有不死药,后羿求得,被其妻子偷食,飞到月上去了,便是这西王母吧?”西施点头道:“这是楚国的传说,其实东王公才主生死,西王母没有不死药,她的不死药都是由东王公处要来。”伍封点头道:“怪不得,我说怎么后羿不再向西王母求药,将妻子由月上追回来,原来西王母也没有了。若换了是我,西王母没有,便去找东王公去求药,哪能让妻子独自守在月上呢?”
  西施叹道:“听此一言,便知道兄弟对各位夫人可好得很。”伍封顺嘴道:“这是自然,不过要是姊姊哪天远在一隅,兄弟也会尽力找回来的。”他这话一说出,立时有些后悔,寻思这言语与先前后羿嫦娥夫妇的传说对应一起,便有些含混不清,令人易生暇思。西施果然脸色微红,若有所思。伍封连忙另找话头,来个顾左右而言它。
  旋波甚是聪明,见有些尴尬,忙打岔道:“话说回来,这东王公气宇轩昂,视这模样倒与龙伯有点像。”西施细看一阵,愕然道:“说来还真有些像,这真是巧极了。”伍封道:“不会吧?”细看了一阵,忽生一个念头:“未知西王母这模样是否又像姊姊呢?”眼睛不禁向西施瞥过去,见她正微眯着凤眼打量他,眼中水汪汪的,如同这壁上的东海一般深邃,心中不禁狂跳了数下。
  伍封在宫中混了老半天,被西施留在宫中用了饭,才告辞出来。
  移光一路追了上来,道:“龙伯怎就走了?”伍封与西施以姊弟相称,移光和旋波便与他少了许多规矩,变得熟络起来。
  伍封道:“在下可有许多事情要做,在宫里耽搁了老半天,此刻要到城兵官署办点事情。”
  移光笑道:“光儿随你去可好?”
  伍封愕然道:“你这么跑到宫外去行么?”
  移光道:“别人或是不行,我和波儿却可以随意行走,这是大王亲许的,谁也管不了。”
  伍封笑道:“光姑娘这性子可野了些,我看波姑娘便没你这么顽皮。”
  移光道:“谁说的?波儿更要顽皮些哩!你可知道有一天波儿扮了男装,随王子不疑到落凤阁打了个转?此事被夫人知道了,大生王子不疑的气,以致王子多番向夫人认错,夫人才没有告诉大王。”
  伍封吃了一惊:“是么?原来波姑娘如此贪玩,我倒没看出来。是了,那胖胖儿石番是否常带你出去玩?”
  移光愣了愣,格格笑道:“胖胖儿才没这么大胆哩!”
  伍封笑道:“其实我的胆量更小,怎敢带光姑娘乱跑,费事让人知道了,说我趁大王不在,监守自盗,哈哈!”也不管移光如何大发娇嗔,一溜烟出了宫。
  鲍兴正在宫侧的车门内与宫中侍卫胡混,说笑打闹,见伍封过来,众人都站起身来,十分恭敬小心。
  伍封想不到这么半天功夫,鲍兴便与他们极其熟络,顺嘴笑道:“你们在干些什么?”
  鲍兴笑道:“小人们无所事事,上午试了几招剑术,适才用过了饭,正寻思干点什么以消食。”
  伍封见那些侍卫恭恭敬敬的站着,顺嘴问道:“以你看来,这些侍卫的武技如何?”
  鲍兴叹了口气,道:“这几人都算是侍卫中的好手了,剑术居然比小人还要弱些。”
  伍封心道:“小兴儿的剑术平平,吴国士卒素来精强,这宫中侍卫是士卒中挑出来的好手,居然比不上小兴儿的本事,看来吴国的士卒以大不如前了。”忽地有了一个主意,道:“这样好了,自明日开始,你便教宫中侍卫的剑术,除了当值的和夜更的以外,都要随你练剑。一月之后,我要考较他们的本事,剑术能排在前二十人之列者,我便赐他们每人十金。”
  众侍卫大喜,须知这十金合二百两,足以供一户人家丰足两年,欢声答应。
  鲍兴得此重任,自是高兴之极,咧嘴大笑。
  伍封对侍卫道:“你们分头将此事告诉各位侍卫。小兴儿,我们去一趟城军官署。”
  铜车到了官署,伍封进到署堂上坐下来,将两名副将叫上来,问起城中的防务情况,才说了一会儿,一卒来报:“龙伯,有个叫计然的人求见。”
  伍封心道:“这人来干什么?”让士卒带他进来。
  计然进来后,向伍封施礼,道:“龙伯,小人有一事禀报。”
  虽然伍封觉得这个计然不大简单,但在心里把他与齐国长笑坊的许衡相列,心想这女闾的主事向来不是什么好人,便没有什么好声气,皱眉道:“你来干什么?”
  计然道:“今日王子姑曹派人到落凤阁,命小人将小凰儿送到他府上去。”
  伍封哼了一声,道:“你是想将小凰儿要回去?”
  计然忙道:“小人怎敢?小人心想,王子姑曹定是不知道小凰儿被龙伯带到了府上,小人便想亲自到王子府上解说,请他打消念头。”
  伍封点了点头。
  计然道:“小人还未到王子姑曹的府上,便碰到了王子地。小人寻思,王子姑曹向来性急,小人一时言语不当,恐怕有些麻烦,既然碰到了王子地,正好请王子地为小人撑腰,向王子地说时,王子地见是龙伯的事,便答应了,随小人去见王子姑曹。”
  伍封不悦道:“这又怎成了我的事?”
  计然道:“若不这么说,此事只怕不大好应付。我们才到城东,王子姑曹正带着士卒在阅兵场上演武,小人上去分说,王子地也在一旁帮口,不料王子姑曹大怒起来,与王子地产生争执,双方的从人各出秽言,此刻便在阅兵场上对峙,稍不小心,只怕会大打出手。”
  伍封吃惊道:“这两位王子在干什么?大王今日才出了城,便这么胡来,没的让人看笑话。”
  计然道:“小人也是这么想。小人寻思,此事恐怕唯有龙伯才能制止,是以飞跑来报讯。”
  伍封心道:“此事多多少少与我也有些干系,王子姑曹昨日大大丢脸,又见蝉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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