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霜-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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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妈妈历来擅长用两种语气和许霜降父女俩说话,对许霜降类似于“阿囡呀,饭饭饱了吗?”那种暖暖的口吻,对她爸爸则是“快点盛饭去呀。”那种比较强横的调调。而且,她妈妈还能自如转换,和父女俩同时说话,前后截然不同的语气能无缝对接。
所以,许霜降一般和妈妈撒娇,但言语中多少会向着爸爸。在妈妈火气大的时候,父女俩统一战线,一个装傻,一个卖乖。
“妈,你让爸爸再去睡会儿。”她说道。
“你爸看我和你通电话,哪肯去睡?”许妈妈笑道,“让他说两句。”
“妈,那你用免提。”许霜降提醒道。
“瞧我这脑子,你爸也真是,来了就在旁边一坐,也不要求听听,你看你爸这人。”
“我听你说,就晓得霜霜在说什么,知女莫若父。”她爸爸的声音前半句有些远,后半句骤然响了,那是免提键开启了。
她妈妈笑着哼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087章 隔了一片大陆的女儿
“爸爸。”许霜降眉开眼笑。
陈池再朝她望了一眼。许霜降侧对着他,半低着头,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无意识地整理着头发,浴袍对她来说很大,随着她抬手的动作,袖子落到了她的肘弯处,半截手臂露在空气中。她聊得兴奋专注,并未在意。
在陈池看来,脸上漾满笑容的许霜降说话娇嗲,竟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调,她此时完全是一副小女孩儿的模样。
“霜霜,刚刚听你妈妈说,你们同学圣诞节聚餐了?”她爸爸笑着问道。
“是啊。”许霜降有些心虚,不由自主往陈池那边看了一眼,和陈池视线撞上,陈池冲她一笑,她却眼神飘到了别处。
“圣诞节假期有好多天,马上接着要元旦,你有没有跟着同学要去哪里啊?”她爸爸问道。
“我就在附近城市走走。”许霜降越发心虚。
“在外面要当心,不要一个人,要玩就和同学一起,你们人多吧?”
“多,多。”许霜降苦着脸道。
“准备出去玩几天?”
“没几天。”
“你们那里冷,到外面要注意保暖。”
“我知道的,爸爸。”许霜降不敢再和她爸爸谈这个话题,她赶紧岔开道,“爸,妈刚刚说你去扶人,以后你不要随便扶。”
“看吧,霜霜都这样说,现在好随便扶人吗?幸亏你那天是走路的。可那件外套算是毁了,洗来洗去总有一摊颜色不一样,还带一股子味道。”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爸,人家摔得不巧骨折了,不知道的人贸然去扶,有可能二次错位,以后你还是等急救车来。”
“这个人撑着想站起来,看着真不忍心,我就去搭把手。”她爸爸说道,醇厚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让人觉得安稳。
“爸爸就是好心。”许霜降笑着奉承自己爸爸。
“瞎好心。”她妈妈在一旁笑骂道。
她爸爸呵呵笑着,任母女俩评说。
“爸爸,妈妈说你这些天加班,你要注意身体。”许霜降说道。
“公司里年终盘点,爸爸就这几天忙点,平时也还可以。”
“你爸爸就是这样,对工作掏心掏肺。”许妈妈又哼了一声。
许爸爸早就习惯了妻子的埋怨,仍旧笑咪咪地听着母女俩对话。
“霜霜,你该睡了吧?你那边冷吧?”许妈妈问道。
“妈,你已经问过了。”许霜降好笑地说道。
“好了,让霜霜休息,你说个不停,你起床了不觉得,她那边是夜里了。”她爸爸接过话,交代道,“霜霜,家里一切都好,爸爸妈妈身体也都好,你不用记挂。我们知道你一切正常也就放心了,过两天你要是在外头没时间,就不用打电话回家了。”
“哎,哎。”许霜降小鸡啄米般点头。
“霜霜,多穿点啊。”她妈妈抢在挂电话前关照道。
许霜降和父母通话结束,噙着笑容静默地站了片刻,一偏头,见陈池坐在藤椅上,手里握着一本书,笑望着她。
“我爸妈的电话。”许霜降不好意思地说道,“他们每次都要和我说很久。”
“我爸妈也是。”陈池笑道,“快到床上去,别冷到了。”
“嗯。”许霜降心情松快,想也没多想,就爬上了床。
她盖上被子后才反应过来,讪讪然坐在床头。
“叔叔阿姨好吧?”陈池关切地问道。
“我爸妈啊,都挺好的。”许霜降感激地笑笑,忽然想到一事,“陈池,你听得懂我刚刚说的吗?”
陈池笑开:“完全听不懂,感觉我和你是两个语系的。”
许霜降弯着嘴唇垂下眼睑,这样她就放心了,不然陈池若是听明白了她怎么和父母说假期安排,肯定会笑死她。她跑这里来和同学聚餐?同学给她包馄饨?
“霜霜,看一会书再睡,让头发再干一些,不然会感冒。”陈池站起身,走到床边,把许霜降的小说递过来。
许霜降瞅着他,接过书。
陈池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她手腕后缩起的大袖子里面,一截白净手臂若隐若现,他没有逗留,转身坐到长条桌边,打开电脑。
“很忙?”许霜降望过去。
“不是,随便看些资料。”陈池笑道。
房间里安安静静地过了半个小时,许霜降倚着床头看小说,陈池坐在桌边用电脑。
许霜降翻页时,从书中抬起头来,望着陈池的侧影,她有些怔忡。她学校里有一对夫妻,丈夫做访问学者,妻子跟出来陪他,也读了一个学位,偏偏妻子报读的是文学,非常吃力,逢到考试,天天晚上要钻研到凌晨一两点,丈夫就一直陪着妻子挑灯夜读。
此刻,许霜降竟然产生了一种依稀仿佛的感觉。她知道陈池在陪着她,等着她头发干。
许霜降发着愣出神,这个时候,隔了一片大陆,她爸爸妈妈和她通完电话后,大概开始高高兴兴地吃早餐。而她,在大陆的另一端,悄悄地有了男朋友。她和陈池正守在一间屋里,陈池陪着她夜读。
搪塞了父母,她有些愧疚,但知道父母总归要疼爱她的,自己总归要有些小秘密的,所以她稍许不安,但不是那么不安。
和陈池守着,她有些忐忑,但知道陈池终究是可信任的,自己终究也是有主见的人,所以她稍许惶恐,但不是那么惶恐。
许霜降不太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态。大抵有点像摸索一条新路,一边迟疑,一边走下去。
离开家去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许霜降一直在摸索,有时候问得着别人,有时候问不着别人,靠自己碰壁,靠碰壁之后琢磨着开新路。
现在,她在路上遇到一个拐她的人。
陈池明明白白对她说,我就是拐你的那个人。
这件事,不比其他事,她问不着别人,因为好多细节没法说,也不好意思和卞芸曼或者连秀秀她们探讨,她只能自己体会自己决断。
“霜霜,想吃夜宵吗?”陈池忽然回过头来问道。
许霜降连忙收回心神,一阵猛摇头。
陈池瞅着她,她贴在床头笑得温和,但他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青灰软壳蟹趴在角落,鼓着两只眼睛,不知在探照啥。(未完待续。)
第088章 曾有迷途
“饿了说,我们晚饭吃得早,现在饿很正常。”陈池笑道。
许霜降忍不住问道:“你不觉得我们一天吃四顿不正常吗?”
陈池握着下巴掩唇低笑:“吃不吃?酒酿圆子。我给你加个水铺蛋。”
许霜降坚决摇头,她洗漱完后再饿都不吃夜宵,因为她不想再刷一次牙。不过,片刻后,她试探着问道:“陈池,你是不是饿了?”
“有一点点。”陈池大大方方地坦言道,他前段时间都是在七八点吃晚饭,自许霜降过来后,这两天天气不好,他下午三四点就开始准备晚餐,吃得早,饿得也快。
“那……煮吧。”许霜降体贴地说道。
十分钟后,许霜降下床,和陈池面对面坐着,一人一碗酒酿圆子,许霜降的碗里还飘着一个白花花的水铺蛋。
“我吃不了这么多。”许霜降愁闷地盯着碗。
陈池一笑,抬手将她的碗拿过来,舀了一些小汤圆到自己碗里。“可以了吗?”
“还太多。”许霜降接过碗,拿羹匙又舀出汤圆给陈池。
“好了,你自己还剩多少?”陈池阻拦道。
“我本来就不太饿。”许霜降不理会陈池,自顾自又把水铺蛋舀出去。
陈池瞅瞅她碗中冷冷清清地浮着五六粒小圆子,再看看自己碗里满满实实的汤圆和蛋,他把蛋舀回许霜降碗里,强硬地说道:“把这些吃完,冰箱里有很多蛋,我不喜欢这样吃,才不给自己煮的。”
“我也不喜欢。”许霜降低声嘟囔道,她望着陈池的碗,小汤圆挤挤挨挨的,晚上确实不宜过饱,遂也不再推辞,准备把水铺蛋给他分担了去。
陈池喝了一口清润的甜酿汤,默默地看着许霜降,她小口小口地吸着水铺蛋里还没来得及凝结的蛋黄液。
现在,他才明白,看着别人一边嫌弃一边吃水铺蛋,会很幸福。以前,他外婆给他煮,笑眯眯地盯着他吃完,现在,轮到他给别人煮了。
“霜霜,你有没有很饱很饱过?”他轻声问道。
许霜降侧头想一阵,老实说道:“以前没有,这两天有点。”
陈池讶然挑眉,他含笑吞了一个汤圆下去,舌腔内软软甜甜。“霜霜,我很想把你喂饱。”
许霜降瞥着他,眼波流转,不出声地继续吃。半晌,她才停下,一本正经地规劝道:“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陈池费力地把酒酿咽下去,抿着嘴角连连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许霜降这么一句毫不风趣的话,就能把他刚刚的抑抑怅怀之念排遣开去。
“霜霜,这两天你才有点饱,那你以前自己不太做饭,你饿过吗?”陈池好笑地问道。
“刚开始没习惯吃面包前,真饿过的。”许霜降坦言道,“看见面包就不想吃,吃了也觉得不像一顿饭,后来慢慢就好了。”
陈池望着许霜降,疼惜归疼惜,但他直想叹气摇头:“怎么没想到学做饭呢?”
“学了,”许霜降一脸羞赧,“没学会,刚开始外头有很多事要做,没时间泡在厨房里研究这些,而且,我看超市里的米也很一般。”
陈池忍俊不住,这是一个吃不上米饭还要讲究大米品质的娇宝宝。
许霜降不好意思地继续说道:“学会了煮饭,还要学会炒菜,不然还是吃不成,我就想算了,反正面包多的是。”
陈池瞧着她,想笑,又替她觉得酸酸的。青灰软壳蟹饿得缩在角落里,明明扒拉几下,还是可以吃到美食的,她却坚韧地盯住了眼前一片淡而无味的水草。
“明天,你来煮饭。”陈池安排道,见许霜降惊讶不解,他勾起唇角,“煮生了,我给你做蛋炒饭,煮烂了,我加水熬粥。”
许霜降明白过来,陈池要教她厨艺。继切大葱、包馄钝后,他要锻炼她淘米煮饭的功夫。她敛眸低笑,顺从地嗯了一声。
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许霜降羞愧感激一阵,忽地反问道:“陈池,你呢?你饿过吗?”
“你觉得呢?”
许霜降有点不甘示弱:“我们都是要自己准备的,一旦忙起来没时间,两顿并一顿也可能,我就不信你没饿过,今天吃了三顿你还饿。”
陈池被逗得笑个不停,只好承认:“我也饿过的,忙起来就随便吃两口。”
许霜降微微一笑,不吭声了,她和陈池略能扯平些。
“除了饿,还有没有受过其他苦?”陈池一半调侃一半关切。他今晚瞧见许霜降和父母打电话的样子,就知她在家里一定是父母捧在手心宠的,她个性又不比顾四丫泼辣强悍,令陈池不由自主地替这只青灰软壳蟹担忧,不知道她一个人怎么渡过初期的种种不适应。
“苦……”许霜降想起自己头一年,所见一切皆新鲜,所见一切皆忙乱,她悠悠叹了一口气,旋即侃道,“倒不至于,就是有一阵子我感觉自己是文盲。”
陈池愕然,差点笑喷。
“我说的是真的。”许霜降瞥了他一眼,“一开始,连巴士和火车都不会坐,超市寄到信箱的广告页如果不贴图片的话,压根不知道指的是哪样商品。”
陈池忍着笑点头:“我也有过的。不过我没怕,你怕了吗?”
“当然怕,出门就害怕还能不能顺利回来。”许霜降自己想想就好笑,絮絮说着以前的趣事。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