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霜-第168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许霜降乖乖地点头,“今天也是赶巧。”
父女俩边走边在伞下絮絮说着话,迎面突然响起一声:“满庭,霜霜。”
“妈?”许霜降将伞举高,往前瞧,林**的另一边,隔了几步远,可不正是她妈妈么。宣春花穿着厚厚的外套,撑着一把伞,提着一个手包,胳膊底下还夹着一把折伞,完完全全是一副出门的正规装扮。
“妈,你怎么也来了?”许霜降拖着腔娇声哀怨道。
“怪你爸。”宣春花走过来横了许满庭一眼,噼里啪啦地说开,“你说你爸什么记性?说是下来看看,我左等右等不见回转,就知道他逛出去迎你了。他下楼又不拿手机,外头黑漆漆的,万一和你错过怎么办?我给他送下来,发现外头还有雨夹雪,他也不知道上来拿把伞再出来等,害得我又爬上楼取伞。”
许满庭嘿嘿笑着,待宣春花话停,才说了一句:“边走边说,外头冷。”
“嗯,快点回家。”宣春花念叨着,“今天这天气怪,西伯利亚的冷空气又南下了。霜霜,你冷不冷?”
“不冷。妈,以后我晚上回来,你们不用出来接。”
“就几步路,顺便呼吸点夜里的新鲜空气,老闷在家里也不好。”宣春花不以为然道,关问不停,“霜霜,今天和谁吃饭?是你们同事吗?怎么选到今天,又是风又是毛毛雪。”
许霜降无奈,把刚刚和许满庭汇报过的情况再说一遍。
“哎呦,你同学啊,请顿饭应该的,下回找个好天气,你看都下起雪来了。”
小区里几乎没人走动,一家三口撑了两把伞走回家。雨雪小而密,落在树冠上,发出了莎莎莎的轻响。风斜斜地从伞面下扑到人身上,十分阴冷。
许霜降被父母一左一右地围护着,恍如幼年时光。
“总算到了。”宣春花打开门,急急招呼女儿,“霜霜,去洗个热水澡,别冻到了。”
等她全身热乎乎地回到自己房间,桌上已摆了一杯热乎乎的牛奶。宣春花和陈池一样,总是撺掇着许霜降多喝牛奶,不管她是否喜欢。
许霜降估了估时间,给林虞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她倒是急起来,夜深路滑,可别出什么意外,她再拨了一遍,随后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到家请讲一声。”
林虞没几秒就回拨过来:“宝姐姐,没事,我到家了,车库信号不好。”
“那就好。”许霜降刚要挂断,忽地想起来,“你的伞……”
“放在你这儿吧,遇到了再给我,不给也行,我伞多。”林虞笑道。
也只得如此,许霜降和林虞略聊两句就挂了。
她推开窗,屋内的光线泄到外面,照见了浓黑夜色中的点点小雪花,如细碎绵密的柳絮花儿被风呼啸着舞在空中,天地间除了风声外,便只余一片不停歇的雨点声,竟像是冻雨。
不知道为什么,许霜降听出了万物静默。
她拨了陈池的电话。今夜,她的电话好像都不太顺,听筒那端响起的是一个柔和的自动回复女声:“你好,对方不在服务区,我们会尽快短信通知对方。”
陈池可能手机没电了。
今天他们已经通过话了,在许霜降练完车赶去上课的间隙,陈池下班前给她电话,他晚上有个饭局。
许霜降没什么紧要话,所以也没强求一定要打通,她只是怏怏地瞧了一会儿窗外的风雨,见雪花始终大不起来,她身上只一件睡袍,差点要被吹出鸡皮疙瘩了,于是就关了窗上床。
妈妈的热水袋捂得被窝里暖烘烘的,许霜降习惯性地侧卧,团成一只大虾样,闭上眼睛,起先醒着,但她依旧静静地团着,啥都没想,很快就熬不住入睡了。
寂寞原来确如雪。(未完待续。)
第319章 人生第一笔工资的去处
雪终是没有积起来。
却断断续续下了两天的阴雨,害得许霜降周末两天去给人上课,受足了被风雨吹打的苦。
下午四点半,教室里学生陆续离开,她抓起讲台上的保温杯喝了几口,将甜润的茶水抿尽,把那一坨泡了一天的胖大海留在杯底,准备回家继续冲水泡。
周末的课一上三小时,连续两天,到现在她的嗓子就像抽紧了似地,不自觉要咳两声清清咽喉。
“霜霜,上完课了吗?”陈池打电话过来。
许霜降的嘴角倏然弯起,娇声道:“你是下课闹铃啊,掐得那么准。”
“想我老婆了嘛。”陈池调笑道。
陈池现在回家的正常频率是两个星期一次,不过这周他回不来,有客户到他们工厂考察,大老板让几个中层经理周末作陪,好好逛逛杭州城。
许霜降酸得不得了:“雨中西湖怎么样?”
“冷死了。”陈池逗趣似地在电话那头吸气,“一群大男人,弄两艘乌篷船,在湖上嘎吱嘎吱摇。你去试试那滋味?”
“我不用试,小学三年级我就去春游过了。”许霜降略带得意地回道,她目光一转,笑问道,“有没有遇到白娘子?”
“太冷,白娘子被许仙藏家里了。”陈池煞有介事地答道,“只看见了一个喜欢唱绍兴戏的船夫大叔。”
许霜降乐得直笑。
“我家娘子今日可好?”陈池怪腔怪调地冒出一句。
许霜降笑得快抽气:“你说的什么呀?”
“唉。”陈池长叹着惋惜,“没跟大叔学好。”
“不和你说了,我要坐车去了。”许霜降拎起她的大包,刚出教室门口,又哎呀一声,嗔怪道,“你害得我差点忘掉伞。”
“路上小心。”陈池交代道,“回去多喝水,你的嗓子听上去有点沉,明后天多休息,要是天气不好,就不要去练车了。晚上我不打电话了,晚饭可能会结束得迟,你早点睡。”
许霜降温顺地嗯嗯点头。
一下到底楼大厅,电梯门方打开,就卷进一股寒气,许霜降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拢了拢衣领。大厅里,黄色的大理石地面上但见一串串杂乱的脚印。出入往来的人们鞋底沾染的灰尘混着雨水,地上被不停地踩踏出了浆黄的渍痕,保洁阿姨辛苦地拖着地。许霜降瞧了瞧自己的鞋,尽量沿着干爽的边缘绕过去。
大约是星期天的缘故,即使是天气湿冷,仍有很多人出来活动,公交车站牌下,等车的人有好些个。
车来后,大家纷纷收伞,难免挨挤着贴到别人冰凉的衣服外套,许霜降的头顶不仅淋到了雨,还滴到了一滴自别人伞檐落下的硕大的水点,激得她头皮一阵紧缩。
公交车的踏板脏污得不能看。
车厢内开了空调,一车子人蒸腾起的潮润暖气瞬间扑面而来,闷得许霜降反胃。她微皱着眉头,艰难地挪到车后部,找了一个空隙,扶着别人的座椅靠背站定。
车窗玻璃关得严严实实,雨水顺着玻璃淌下,留下一条条曲曲扭扭的水痕,将外面的车辆行人店铺映得斑驳混沌。许霜降将她的折伞用力捏拢着,免得蹭湿旁人。她的手心里湿漉漉的,此时也没得办法,只好默默地望着面前看起来不怎么干净的窗玻璃。
雨天拥挤的公交车总是那么难熬,能把一个几分钟前还清清爽爽的姑娘瞬间整得狼狈,就比如她。
车子刹了一下,许霜降的鞋面上被人踩到一脚。
她往身旁的人瞧了一眼。那是一个与她年纪仿佛的女子,披肩发微卷,脖子里围着花丝巾,穿着绿色的羽绒服,兀自在和女伴热烈地谈着某个同事去年到马尔代夫旅游的费用行程。
许霜降诧异于这个女子的语调竟然没有丝毫停顿,莫非踩到人,自己会毫无所觉吗?
她有些疑惑,不确定,当然也非常心疼脚上的这双雪地靴。
严格来说,这是许霜降拿到人生第一笔工资后给自己置办的头一双鞋,价值相较她的工资来说,很不菲很不菲。
她兴奋地把工资分成了四份,要给家里四个人都买一样东西,钱到账后她自个欣喜了半天,绞尽脑汁琢磨了半天,捂不满七十二小时就几乎尽数花光,最后只留了几百,吓得她赶紧把余钱冲了交通卡和手机话费,唯恐自己脑子一热,啥都不剩了。
许霜降的鞋可耻地占了大头,剩下的钱给爸爸买一件毛衣,妈妈一条羊毛裙,给陈池看中的一套春季新款薄呢西服却再也买不起了。许霜降一度想,就先给陈池买一双厚毛袜子,表表心意,等下个月凑足钱再说。后来她良心怎么都过不去,杀回给爸爸买毛衣的店里,又挑了一件毛衣给陈池。
爸爸妈妈喜滋滋批评她乱花钱的时候,她才猛然意识到两件事。
第一件事,她赚钱了,但已经花光了,所以下个月她还得厚脸皮吃爸妈的。
第二件事,绝对不能透露给陈池一星半点儿,她把公婆给忘了,想当初婆婆汪彩莲还给她请人裁布做花裙。许霜降自责着,却也无计可施,新办的工资卡上真是被她用得只剩几元几分零钱了,交通卡和话费又没有让她反悔提现的功能。
她只好悄悄地在她的秘密小本本上记了一笔,准备下一个月给公婆买东西,时间恰也刚刚好,可以充作新年礼物。她怕陈池回家翻到,记得相当隐晦,用了一些符号,只她自己看得懂。
占了许霜降工资大比重的这双雪地靴,在许霜降心里,由此变得更贵重,因为它,许多预算都被无奈地砍掉了。
许霜降有很多姑娘都有的娇弱,冬天里脚凉。小时候不流行靴子,保暖措施不到位,她曾经长过冻疮。回国后,家里没有暖气,室内室外同温,偏偏她的生活怪癖多,夏天每每将空调开得像冷库,冬天再冷,都不愿开空调,对陈池振振有词道,暖空调吹得她头昏。所以夜里,陈池常常默许她把脚放到他的小腿肚强行取暖。
当然,没有陈池,还有妈妈的暖水袋。因此,在冬天,许霜降不虞夜里脚冷,但白天,她得给自己的出行做好保暖措施。
雪地靴就这样买来了。
到目前为止,她穿不满三四回。今天早上,雨停了,她以为不会再下,弃了那双当做雨鞋穿的翻毛皮靴,换上了这双更暖和的羊绒皮雪地靴。
上完课下楼,她万分小心地找干净地方走,很护着她的新鞋。
哪知外头就下雨了,更哪知被人无妄地踩了一脚。(未完待续。)
第320章 冷夜寒雨
许霜降暗叹一声,想着这一脚不算是吧嗒一下硬硬生生踩实在了,是旁边的人跟着车子晃动,人往后倒,收不住脚,在她鞋面不小心垫了一记,回去及时用干布擦拭,不一定留下污迹。
她不作声地瞧着窗玻璃,耳边是那两个女子叽里呱啦的八卦,已从马尔代夫转到另一个同事去过的普吉岛,比的仍旧是团费和游玩项目。
雨天车多人多,路况不好,电动车上的人穿着雨披,在公交车边上开着,车子走走停停,和电动车的速度差不了多少。
公交车又刹了一下。
许霜降的鞋面又被踩上一脚。
那绿衣女子连头都没回。“明年夏天,我和我老公也想出去旅游,我老公想去巴厘岛。”一句话磕绊都没有,极其流畅地说完整了。
许霜降心火猛窜,脱口问道:“你准备踩几回?”
那女子顿了一下,没搭理。倒是她同伴是面朝着许霜降这个方向站的,闻言莫名其妙地瞧了许霜降一眼。
“我跟你说啊,我老板去过巴厘岛了,他说……”那女子接着说道。
就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许霜降,她提高声音抢道:“你有空呱啦呱啦地说个不停,踩了别人不道歉的吗?”
“我说话关你什么事?”那女子侧脸横眼过来,终于搭腔。
“不关我事,但你踩了我一次又一次,连说句对不起都不会吗?”许霜降质问道。
“我没觉得我踩你。”
许霜降差点气笑,她平生最恨这种犯了错还装无辜的人:“你踩到别人脚上,和踩到地板,感觉是一样的吗?第一次我忍了,第二次你还踩,连句道歉都不说。”
“人这么挤,踩到怎么啦,至于这么磨磨唧唧嘛。”
许霜降不会吵架,一气就语无伦次,逻辑思辨能力严重退化,当下只能跟着对方的说词反驳,声音都快抖颤起来:“谁在磨磨唧唧?”
“好了好了。”那女伴打圆场道,实际观她神情,是已经从许霜降和绿衣女子的对话中猜出了事情始末,但对纠葛原因采取回避态度,语气里就是在帮腔拉偏架。
许霜降也最讨厌这种明知有错还合伙鼓噪以为同仇敌忲的无德行为。
“好什么好?她踩了别人,一次又一次,不道歉还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