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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杀人有罪 作者:陈源斌-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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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性,就跟他上次莫名其妙地溜回四个月前的作案现场而遭到围捕一样,极有
可能都是受一种变态心理驱使。”治安警察接着问:“那么,凶手是怎么绕过两
处保安,在天籁家园随意进出的呢?”张尉朝何志远看看,承认说:“你说得对,
这正是我们接手这桩系列案以后,一直无法解开的谜。”
    他们继续议论了一阵,动身往外走。在家园大门口,保安再次向张尉表示歉
意,张尉也把手挥挥。他突然心中一动,停住脚步问:“除了这里的住户,是不
是所有的来访者都得登记?”保安点头说:“是的。如果进豪华小区,前后要登记
两次呢。”张尉朝身着警服的三个人指指,问:“如果是他们呢?”保安说:“我
们当然直接放行呀。”
    张尉向何志远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手势:“记得那次抓捕行动吗?那家伙就是穿
身警服,在我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逃走了——我明白了:他自始至终都是假扮成
警察,畅通无阻地登堂入室,在受害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进行血腥屠杀的!”
    
    大门“吱呀”一声推开又被关上,吴静怡问:“小姚,你怎么又回来了?”没
有人应答。她正要把白大褂脱换下来,有股湿热的气流冲进了颈脖里,随后是一
阵急促的喘息。她顺口说了句:“是你吗?”随即感觉到身后的呼吸并不一样,她
吃惊地转头来看,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揿倒了。
    吴静怡感到右膝盖撕裂了似的,疼得直吸冷气,跟着右肩也猛撞在水泥地面
上。她再次吸口气,挣扎着说:“你是谁,要干什么?”那人一声不吭地扭住她的
臂膀,反转到背后,疼痛顺着手臂下移到腕部,她的双手被绑得结结实实,绳子
紧紧地勒进了肌肉里。这人腾出手抓住她头发,试图把她从地上提起来。吴静怡
仰头努力配合着,嘴里说:“我们可以谈谈吗?哎,你别……”说到这里断掉了,
她的嘴里被一条宽胶带封得严严实实。
    那人在背后发出命令:“到那边屋里去。”吴静怡被抓着头发拎起了身子,
她迈了一步,右膝疼得打了个趔趄,那人猛地一阵推搡:“快走。”她走进咨询
室,抬眼看了看,透过窗帘,暮色正在徐徐降临。突然有样东西蒙在了她的双眼
上,她的身子被推着打了一个旋转,跌进沙发里。
    吴静怡蜷起身体,那人用短促的语气说:“好好呆着,别想乱动!”她听见那
人走出咨询室,进了前厅。她猜想他一定在找放钱的地方。她侧起耳朵注意着抽
屉方向,那边没有传来撬拉一类的动静。脚步声开始移动。她以为他要改去换衣
室翻找了,脚步声径自进了卫生间,停在了那里。传来了嘁嘁嚓嚓的响动,又传
来了又粗又重的喘息。那人不是在排泄,是找着了什么东西。脚步声回到了前厅,
有种混合化学物品的味道飘进了鼻子,她使劲嗅了嗅,有点像她用的梦娇娜牌面
霜,又有点像小姚用的佳洁净润肤宝。紧接着她还嗅到了类似洗头膏的气味。又
传来了响动,她肯定他不是在拣翻抽屉,而是拨弄某个物件。她猜测不出对方正
在搞的名堂。喘息声越发急促了,她肯定那人已经处于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之中。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明白这是自己没有按时回去,家里打来的。她思索着
那人会不会拿起话筒。最后一声铃响过,那人没有碰它。但是那人不再拨弄手里
的物件,走进了卫生间,传来哗哗流水响,那人在洗手。脚步回到前厅,稍作停
顿,走进了咨询室,那人坐在她平时坐的椅子上。恐惧朝她袭来,她不知道这家
伙会不会马上对自己动手。她发觉对方喘息声平静下来了。那人说:“天没黑透
呢,我们还得等一会儿。”她的耳边多了个东西,她一听就明白这是放在小姚面
前的那只闹钟。秒针不紧不慢地走着,嘀嘀嗒嗒的声音一下接一下撞进她的心里。
她听见他说:“他要是太着急的话,我就数一数它,半个小时足够,你跟着秒针
在心里数到1800下,天就肯定黑透了。”
    那人开始1、2、3……地数着,恐惧一次又一次袭来,吴静怡感到无能为力。
她决定听天由命,按照他说的在心里也开始数秒,数着数着她竟然觉得好受一些
了。那人真的数了半个小时,1800下,停了下来,起身走到窗前,拉开了帘布又
拉上了。那人说:“好啦,天黑透了,我们走吧。”
    她在他的推搡下,一步一步挪下诊所门口的台阶,她往前再走几步,估计到
了浦东大道边,她停住,听到了钥匙串响,有辆车门被打开,她跟着被推了进去。
车门关上,那人绕过去坐上驾驶位。那人边发动车子边说:“你得听话,必须老
老实实跟我配合。现在你嘴被堵住,眼睛蒙着,我俩得弄一个新的沟通渠道。是
这样的:你眼睛看不见,但是耳朵可以听。不能说话,可以用鼻子哼,‘唔’,
‘唔唔’,就是这样。我们来试试,快点!”
    吴静怡在后座“唔唔”了几下,那人说:“很好。听着:‘唔’代表‘是’,
‘唔唔’代表‘不是’——我们是往东走吗?”吴静怡“唔”了一声。那人重复试
了一遍,说:“很好。”车子行驶了一阵,减速拐了个右弯,那人问:“是向北
边拐?”吴静怡哼出“唔唔”,那人说:“对,不是往北,是往南。我们今天改换
个方式,就这么交流吧。”
    她明白了,自己肯定在跟某个患者打交道。她把刚才发生过的每个细节认真
筛选了一遍,没有发现破绽。下面她试图从口音中找到什么,但是对方混浊不清
的腔调掩饰了一切。她稳定一下情绪,将来过诊所的患者排了排队,她一共筛选
出了八个人的名字,她把他们分别对号入座,依旧无法确定是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汽车往前疾驶了一个多小时,吴静怡估算着已经下了内环线,处于龙东大道
附近。车子开始连续拐弯,停住。那人下车,把她从后座拉出来站在地上。那人
问:“现在车头朝东?朝西?朝南?朝北?”她哼着回答了他。那人从背后将她两只
手松了绑,命令说:“趴下。”她愣着没动。那人又说:“趴下!”
    吴静怡做了个下趴的姿势,她突然往前一跳迈步就跑,随即拿手猛扯蒙在眼
睛上的布。她脚下被重重一绊栽倒在地,脸碰到了地上毛绒绒的草叶。那人踩住
她的后背,将蒙着她眼睛的布外面再裹上一层宽胶布。那人说:“你把它扯下来。”
吴静怡试了试,怎么用力也拉不开。那人命令说:“别打逃跑的主意,按我的吩
咐做:四肢着地,按顺时针方向绕圈子爬行。”她咬牙照着做了,那人说:“我
得去把汽车掉转个方向,你继续进行,对,加快速度,一直就这么爬,不要停!”
    她听到了发动汽车的声音,再次起身往前猛跑,那边汽车还在掉头,她继续
跑。汽车声停住了,她还是跑。她估计自己至少跑出了100米,觉得黑暗中这段距
离足够挡住那人视线了,她喘了口气,打算找地方躺下先弄掉眼睛上的东西。就
在这时,她迎面撞上了铁网,她被弹得连连退了几步,倒在草地上。
    那人走到跟前说:“知道吗,这是一片四周圈了铁网的草坪,你蒙着眼睛怎
么能跑出去呢?”她躺着不动。那人俯身问:“你想我在这里马上结果了你?”她
摇头“唔唔”了两下。那人又问:“你愿意按我说的做了?”她点头哼了个“唔”。
那人说:“那好,你继续爬,先按顺时针方向三圈,再倒过来,按逆时针爬三圈。”
    吴静怡爬完了,被那人拉着踉跄着脚步塞进车后座,汽车行驶一阵,再次停
下。她又被带到草坪上。她拿不准这是不是刚才的地方。这次那人牵着她手,按
正反方向在原地猛转了十分钟,她的头脑连同整个身子和五脏六腑,也跟着一直
旋转个不停。那人拉她站好,松开手,她不由自主地又摔倒了。那人扶着她到汽
车跟前,打开车门让她抓紧,说:“好,我们来试试,你指指东边给我看。”她
竭力稳住身子把手一指,那人在黑暗中摸摸她的手臂,说:“好的,现在指指南
边。”她举起手臂,那人又摸了摸,说:“好了,可以了。”
    那人抓住她的双手重新绑好,推她进了后座。她听见那人边发动着车子边说:
“知道我要你在草地上爬来爬去绕圈子的原因吗——我得让你丧失辨别方向的能
力。好了,现在可以回我住的地方了。”
    
    苏浦生停住雅马哈,朝飞奔过来的人敬了个礼,问:“你说什么?”那人喘口
气说:“民警同志,快,那边出事了!”他问:“哪儿?”那人回手一指:“就在
我的大排档跟前。”他发动摩托调头赶过去,看到地上有个年轻姑娘蜷着身子,
哎哟哎哟叫唤着。
    他停车过去,蹲下身子问:“你怎么了?”年轻姑娘指指紧捂着的下腹,痛苦
得说不出话来。大排档老板这时赶过来了,解释说:“她骑车刚刚走到这里,突
然车子一歪跌倒在地上,估计是犯什么病了。”苏浦生问:“报警了吗?”大排档
老板说:“我去那边就是想找电话打110,恰好一眼看见您了。”
    苏蒲生扶起地下的姑娘:“别担心,我来帮你。”他命令大排档老板:“你
快去打120急救电话,要辆救护车过来!”大排档老板答应一声,拔腿往前跑了两
步,又停下来说:“民警同志,这儿离东方医院很近,是不是拦辆车直接过去,
反而更快一些?”
    苏浦生觉得这办法很好,他点点头,将姑娘交给大排档老板扶着,自己整理
一下身上的警服,走到灯光明亮处。有辆标有“大众”字样的桑塔纳急驰而来,
他做了个示意,出租车一个急刹停住。他敬了个礼,对后座上的乘客说:“请你
下来,改换别的车子。”乘客在车里迟疑着不动,他再次敬了个礼,厉声说:
“请动作快点,这里有紧急公务!”乘客伸头看看他身上的警察制服,无奈地下了
车。苏浦生招招手,帮大排档老板一道将年轻姑娘搀进车里,随后发动起雅马哈,
到桑塔纳跟前向出租司机发出命令:“去东方医院,走吧。”
    他在前面开道,沿着民生路往北驶去。他把摩托车的两只方向灯一齐打开,
以此向过往的其他车辆示警。后面的出租车也仿照着让方向灯闪烁个不停。路上
的车辆纷纷靠边避让,他们直接在快车道上疾驶了一阵,再往前就上浦东大道了,
这时有辆车子从后面发出了超车的信号灯光。
    苏浦生决定不予理睬,他领着出租车继续占着快车道加速行驶,后面的车辆
似乎失去了耐心,呜呜呜地把喇叭反复揿着催促他们快点让道。苏浦生朝骑着的
雅马哈扫了一眼,觉得它若是一辆配有警灯和警铃的警用摩托,后面的车就不敢
这样张狂了。他把两只大灯开闭了几下,向后面发出警告,与此同时加快了速度。
后面那辆车停止了揿喇叭和打灯光信号,苏浦生忽然发现身边有什么东西悄悄逼
上来,他转头看了看,是一辆乳白色的99型奔驰,原来它竟然顺着慢车道,从右
边径自往前闯过载着病人的桑塔纳,到了雅马哈旁边。苏浦生转动车把,稍稍往
它靠了一靠,想让对方看清楚自己身上的警察制服。那辆违章超车的乳白色奔驰
现在处在并肩行驶的位置了,苏浦生正准备举手示意,对方这时猛地一加油门,
往前急驰而去,就在擦身而过的一刹那间,苏浦生似乎觉得在哪儿见过它。他抬
眼又看,那辆车越走越远,尾灯隐隐约约映照出“沪A99188”字样,他再次感到
它们依稀眼熟。
    雅马哈和桑塔纳一前一后左拐上了浦东大道,很快到了东方医院门口,苏浦
生揿揿喇叭,直接开进大院,在标有“急诊室”字样的门口停下。他跳下车,帮
出租车司机一道将疼得大汗淋漓的年轻姑娘交给急救医生。他回到雅马哈旁,从
坐垫下取出一只黑包,拿出30元钱递给出租车司机:“喏,给你车费。”对方连
连摇手坚持不肯收,苏浦生想了想,拿笔记下车牌号码,他举手敬了个礼,说:
“好的,那就非常感谢了——你还要做生意,可以走了。”
    出租车司机揿声喇叭开车离去,苏浦生返身回到急诊室门口,有位中年医生
正在那里大声询问着找病人家属。他走过去问:“有事吗?”中年医生说:“诊断
结果出来了,是阑尾炎急性发作,已经出现了粘连和穿孔症状,必须立刻进手术
室,迟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苏浦生说:“那你们还等什么呢?”中年医生解释
说:“按规定,患者手术之前,一是得交足2000元押金,二是必须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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