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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花开半夏-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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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在门口,东歌门前的人总是络绎不绝,他们进进出出,各有所谋,各有所获。

    当初的阿福也是这样吧,从这个大门走出,然后片刻之间破坏了我的人生,葬送了自己。

    而如风却仿佛代替了阿福走进这里,追随阿福曾经追随的人,做着阿福日后会做的事情。

    恍惚之间,我觉得有些东西玄而又玄。

    夜色越深,就越能看见这个城市笼罩着的繁华的烟雾。在这层烟雾之中,谁对谁错不再分明,喜怒悲欢渐渐模糊。

    唯一能看清的就是如风的那双眼,唯一能握住的就是如风的那双手。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地向远处走去。我们一定要离开这里,去阿尔卑斯山下的那座小屋,再不回来。

    只是,我不知道,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达。

    毕业典礼

    毕业那天阳光明媚,我穿着学士服的样子很美,引来了一阵赞叹。

    陆元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表毕业感言,站在台上的他仪表堂堂、富有朝气。这更加让我想起了如风,原本他也可以这样,鲜艳蓬勃,青春激扬,势不可当,甚至比陆元还要出色。可是,他身上始终附着黑暗的腐朽之气,一点点吞噬他的锋芒。

    “分别竟在相逢路,无为泪沾襟!同学们,请不要忘记那些歌,那些花,那些梦想,那些誓言!挥手告别过去吧,人生如画,我们的未来不是梦!”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陆元深深地望向我,我由衷地为他鼓掌。

    散场之后,同学们欢呼雀跃,有的人痛哭流涕,有的人热情相拥,鲜花和泪水汇成一片。而我,却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如我所料,如风没有来。

    “如画,送给你!”陆元从人群的包围中挤出,他捧着一大束花站在我面前说,“祝贺你毕业!”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笑容依旧灿烂,我有些感动。

    “谢谢。”我说,“但我不能收。”

    “哈哈,我就知道。”陆元笑着说,“还是想收到他的花吧!”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怎么?他还没来吗?”陆元环顾四周说。

    “他有些事,可能赶不过来了。”我不由得轻皱眉头。

    颦,是用在美丽女子身上极隐秘香艳的一个词,不过香艳只是在旁人眼里,对于爱慕她的男子来说,就算再美,恐怕也不愿欣赏愁容。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陆元说,“我送你吧,然后一起去吃饭。”

    我犹豫着,心里还在为如风担心。

    “好了,不要总是拒绝我啊!”陆元的笑容真的让人很温暖。

    “好吧!”我应道。

    “如画姐!”

    我们还没走远,阿九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捧了一束夸张得吓人的花,几乎有他半个身子大,他似乎很匆忙,样子有些狼狈。

    “如画姐,风哥……风哥让我送这个给你!”他把花递给我说。

    他不会忘记的,他怎么会忘记呢?我的如风,不是永远都这样吗!

    我兴奋地抱过已经凌乱不堪的花,眉头即刻舒展。

    陆元望着我刹那间绽放的笑颜,无奈地摇摇头。

    “风哥还说,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等他,他办完事情就赶过去找你!”阿九说。

    “什么地方?”我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阿九神秘地笑着说。

    我转向陆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陆元,我……”

    “我知道啦,你快去吧!”陆元仿佛并不在意,他努力掩盖自己失落的样子。

    “谢谢你。”我感激地说。

    这三个字我很久以前就想对他说了。我希望它的分量能重一些,再重一些,重到能填补我在他心里留的那个空儿。

    陆元望着远去的我,手中的花慢慢低垂下来。

    即便再不甘,不是对方心里的那一个,那么终究也只能留下她的背影而已。

Chapter 74 终身误

    “到底去哪里?”我坐在车上问。

    阿九愣愣地注视着前方,没有回应,这一路上他都心神不宁的。

    “阿九?”我疑惑地看着他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啊?没事!”阿九说,“如画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咱们……”我还没说完,阿九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果然是他……嗯,知道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阿九挂上电话,喜笑颜开。

    “是如风吗?”我忙问。

    “不是。不过你放心,时间还没到,风哥今天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没准还能早点儿呢!”阿九看看表说。

    “他到哪儿找我?咱们到底去哪里啊!”我问。

    “就是这里了。”阿九突然停下车,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我打开车门,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座屋顶竖着十字架的小教堂。

    这个教堂并不宏大,甚至有些破旧和简陋,大约是抗战时建的,之后也没好好保护。青藤遮住了它半边的墙壁,彩色玻璃是已经暗淡的旧色,十字架在夕阳下显得古老而斑驳。

    然而,没有哪里比这更符合我的心意。就像几世之前来过,连气味我都感觉熟悉。如果让我选择一个证明我和如风永世不分离的地方,我一定会选择这里。

    没有世俗和喧嚣,远离快乐与悲伤,只是这样静静地相守。

    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阿九满意地看着我快要流泪的脸说:“如画姐,快进去看看吧!风哥找了很久,他说你一定喜欢!”

    教堂内已经布置妥当,圣坛看上去庄严而肃穆,不久之后,我就要在这里宣布我一生中唯一的心愿: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伤痛还是疾病,和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我本来说找个大地方,好好弄弄,可是风哥非选在这里!还说只要你们两个人就够!真是!”阿九望着教堂褪色的穹顶说。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和如风的默契阿九怎么会懂得呢?

    没有礼服,没有宾客,没有祝福,没有礼乐,可是这些又有什么重要的?爱情不是表演给别人看的典礼,天地为证,千百年修来的缘分,有他,我已经足够。

    “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阿九。

    “办完就回来,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出问题!”阿九正把那束花插到一个大花瓶中。

    “祁家湾离这里远吗?”

    “祁家湾?”阿九茫然地问。

    “不是吗?我说他在西街,可滨哥说他在那里。”我盯着圣坛上的银烛台说,那对烛台泛着银色的光,美得耀眼。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我回头望向阿九。

    花瓶掉在了地上,红色的花瓣散落一地,格外扎眼。

    “你……你已经告诉滨哥了,他在西街?”阿九的声音像鬼魂一样充满哀怨。

    “是啊……怎么了?”我突然感觉到一种阴冷的气息,它沿着左手无名指象征盟誓的那根纤细的神经,从指尖到心尖,慢慢结冰。

    “滨哥……”阿九眼神涣散,充满绝望,“是内鬼……”

    平行线

    “滨哥?你怎么来了?”一个小弟拦住滨哥说。

    “我给风哥带话。”滨哥推开他走了进去。

    “喂!先把手机交出来!”那个小弟追着他喊。

    大门“哐”的一声被滨哥推开,房间里只有如风一个人,阳光从滨哥身后射入,他们两个人的影子被拉成了两条长长的平行线。

    “什么事?”如风望着他,眼神深不可测。

    “夏如画让我来告诉你,她今天毕业典礼,想等你去。”滨哥看上去讳莫如深。

    “哦。”如风转过身说,他的神情十分安宁。

    “不过……”滨哥掏出手机递给如风说,“还是给她打个电话吧,大概她要等很久了。”

    如风接过手机,按住关机键,扔给了追来的那个小弟。

    滨哥诧异地看着他,如风笑了笑。

    “好呛!这么大的火药味!”程秀秀掩着鼻子走了进来,她看看四周说,“没有窗子吗,如风?”

    “你怎么来了?”如风皱着眉说。

    程秀秀没有回答,她打开一只箱子,惊愕地说:“你怎么装了这么多……”

    “放手!”如风大叫。

    程秀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她没见过如风这个样子。

    “水果当然要密封好,”如风放下箱盖说,“来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快回去!”

    “什么水果……”程秀秀一脸茫然。

    “没什么,这里闷,你别玩太久了。”如风打断她说,“顺便带几个兄弟回去,告诉程老大,我和滨哥在这边盯着,一切还好。”

    如风扶着程秀秀的肩膀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滨哥喝住他。

    “怎么了?”如风笑着对他说,“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滨哥狠狠地转过头,黑着脸对程秀秀说,“路上当心!”

    “听话,别让我担心。”如风低声对程秀秀说。

    程秀秀面色微醺,她拉住如风说:“办完差就给我信……知道吗?”

    “知道了,快走吧!”如风关上大门。

    程秀秀依依不舍地渐渐走远。

    最后一丝阳光被挡在门外,黑暗的屋里只剩下如风和滨哥两个人。

    滨哥举起枪对准如风的背。

    “你知道我是警察?”

    “刚刚知道。”如风冷冷地说,“你不该出现在西街。”

    “夏如画告诉我的。”滨哥笑笑说。

    如风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温柔的哀伤。

    “很遗憾,你今天恐怕见不到她了。”滨哥说,“我们的人就在附近!”

    如风转过身,面对滨哥,他并未显出一点儿恐惧。

    “很遗憾,你今天恐怕失策了。”如风举起自己的手表微笑着说,“时间已经到了,可是对方的人没来,看来有人早就知道你是警察,提前给他们报信了。”

    滨哥懊恼地踢了一脚身旁的木箱,他向前逼近一步说:“魏如风,我一直不服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如风眼中没有一丝表情,任由滨哥用枪抵着自己。

    “我是看着你走入东歌的,这些年你干了些什么我比谁都清楚!我承认,你聪明,你很不一般,可以这么说,你的‘智’有四十岁,可你的‘心’呢?也就十四岁!你爱夏如画,爱得还算让人感动,可是为什么有着那么美好的感情,却会做出这样的事!为什么?”

    “知道阿福吧?他并不是失踪。”如风终于开口,“是死了,我干的。”

    “原来我还给你算漏了一桩!”滨哥苦笑。

    “阿福强暴了她……那晚我就把他杀了。”如风眼神迷蒙,“如果我没有这么做,那么,警察先生,你会保护我们吗?”

    如风的眸子仿佛结了层冰,滨哥突然感觉有些冷,冷得凄凉。

    “不会,两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没准就这么一起死了。”如风冷笑,“因为我们是如此微不足道,微不足道到只想两个人一起活下去就好了。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不行。”

    滨哥慢慢地松开了扳机。

    “为什么一个人渣轻而易举地就能毁掉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如风在滨哥的枪口下继续说,“为什么必须弱肉强食才能活下去?为什么多数人就代表正确?为什么立场就能决定是非?为什么你杀过人就是对的,而我杀过人就是错的?”

    半晌,滨哥都没能回答上来,他叹了口气说:“做了就要还,谁知道我会怎么样?谁知道在你手下会不会出现其他的如画如风?”

    如风低下头沉默不语。

    “你想没想过,这次程豪肯定把所有账都算到你头上,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滨哥收起枪说,“可我不想都算在你头上。”

    如风茫然地望着他,黑暗之中的滨哥仿佛变得明亮起来,如风眼中的冰雪慢慢被融化。

    “阿福的事就当我没听说过,但是我也不可能放过你。”滨哥敲敲木箱说,“这么大宗的货,够判个十年八年。花点儿钱请个好律师,出来后,带着她走远些。”

    “为什么?”如风盯着他的背影问。

    “我要解决真正的那个!”滨哥漫不经心地说。

    如风望着滨哥的背影,轻轻地说:“谢谢……”

Chapter 75 流焰

    我坐在车上,安静地看着阿九疯狂地开车在高速路上疾驰。

    在得知滨哥就是内鬼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瞬间冻结。

    没有悲痛,没有哀伤,我失去了一切应该有的感觉。

    然而,我知道,这的的确确发生了,就像早就预知了结果,当它到来的时候,只能静静地等待。

    这种时候,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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