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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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未说完,宁信就狠狠地在她脸上落下了一巴掌!
对未央,宁信大概已经尽了一个姐姐所能尽的所有的好。小时候,对她无限地宠,甜的糖果,好玩的玩具,哪怕少女时代她任性了,非要喜欢天佑,她都肯让给她!她被诬陷藏毒,她甚至可以眼都不眨地替她入狱,哪怕面对的将会是死刑,也面无惧色!她事事处处为她着想,却落得一句“你太自私了”。
宁信的一巴掌,让未央愣了足足半分钟。其实,这个时候我本该掩面而逃的,但是我觉得未央挨了巴掌,我却掩面而逃,有些太喜剧了,所以,我只能尴尬地看着这一幕。
……
那一天很混乱,我忘记了未央和宁信之间是如何收的场。我只记得,宁信离开医院的时候伤心欲绝。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在我面前,眼泪忍了又忍,最后还是不争气地流出了眼眶——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最不该误会她的人,却几次三番地如此曲解她。
寒风吹红了她的眼眶,她说,姜生,我送你回去吧。
车上,宁信和我各怀心事,相对无语。
沉默了半天后,宁信说,姜生,别怪未央,她……被宠坏了。
我抬头,看看后视镜中她红红的眼,笑笑,叹了口气,决心将善良的包子当到底,我说,一个女人,想要守护自己的爱情……她做什么,我想我都能理解。
不知道我话里的哪个字触动了宁信,她的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她沉吟了一下,几乎一字一顿地问,你,都能理解?
我点点头,故作轻松地笑笑,说,如果是我,可能会比她更不可理喻。
到达花店后,我对宁信表示感谢。道别之时,宁信眉目间闪过了一丝淡淡的伤感,她迟疑了一下,喊住了我,目光深深,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紧接着一句“对不起”。
谢谢?
对不起?
这五个莫名其妙的字,和她眼中躲闪的伤感,让我隐隐有些不安,觉得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却猜不到。
我在花店门前愣了很久,疑惑地目送宁信驱车离开了。
14 那个熟睡的少年如同画中仙
凉生出院第四天,这个城市进入了入冬的第一天。虽无白雪飘零,却已感觉到空气中微微有了凛冽的味道,好在南方的城市,这种季节感不算强烈。
对于花店来说,一年四季都是春天,都是在百花丛中度过的。
碧绿。鲜红。
虽然,这几个月,我的生活经历了一连串的致命打击,但花店的生意非但没有一泻千里,反而出其不意的好,搞得我都打算拖着病体将花店给上市了。然而,此时此刻,我已萌生了放弃花店、离开这座城市的念头,只是因为生意太好,且花店的一半属于金陵,便也不好意思自作主张直接将它关掉。
母亲的祭日在五月里,所以,我开始着手将花店的生意交给花店里的帮手薇安了。我已决心,从这个冬天开始,我就窝在魏家坪的老院子里好了,远离这座伤心的城。
从今年冬天到明年清明,从清明到母亲五月的祭日,我大概有小半年的时间可以陪在他们身边。我想,泉下的父亲、母亲,也一定很想很想我。
我也很想他们,很想我在魏家坪度过的那些日子——虽然清苦,却也有那么多甜蜜的回忆。
可是,我该怎么告诉你,亲爱的妈妈,你的女儿要嫁人了,但是,那个人,她却一辈子无法爱上?
每个女子,虽未必勾画得了未来伴侣的模样,但一定都曾幻想过童话般的婚礼上自己会有一种怎样的幸福。
可是,亲爱的妈妈,我却不能拥有……
唉。
以后的路,那就以后再说吧。
或者,在将来那段无心无爱的婚姻里,我可以在魏家坪或是临近的村庄里做个教书的女教师,安安静静、简简单单过完一生。
平淡而安稳。
记忆中,魏家坪的春天才是真的春天。
它鲜活,明亮,不同于花店这种无根的美丽,它是有枝有节有根的。蓝如泪的天,绿如翠的草,白如雪的云,碧如玉的水。
袅袅炊烟中飘荡着米饭香,习习晚风中传来笑语声声;绵绵山坡的草地上奔跑的小孩,额前黏湿的柔软的发;草坪之上,小九手中的二锅头和腮边的眼泪;酸枣树下,那个熟睡的少年如同画中仙……
故乡永远是一抹柔软而甜蜜的哀愁。
花店桌前,想起那个少年时的凉生,又想起如今,他无名指上那条细如红线的血色婚戒,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我发现桌上多了两份厚厚的协议书,抬头,却见陆文隽正在我眼前,眼含春风,唇染桃花。他俯身,双手按在桌上,整个人罩在我眼前。
他看了看我,挑了挑眉毛,指了指那两份厚厚的协议书,很随意地从我桌前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笔,扔在我眼前的协议书上。
然后,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直直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我一看,直接两眼发黑,正准备逃跑,却见柯小柔这个妖孽扛着苏曼冲进了花店,他一个横摔,将苏曼摔向了我的脸,大叫一声,凡人,去死吧!
……
我挣扎着醒来,却发现这又是一个梦。
花店依旧在,薇安也依旧在。
而什么婚前协议书啊,陆文隽啊,柯小柔啊,苏曼啊……通通的都是浮云。
我想,一定是我最近太累了,太心力交瘁了,才会总是这样多梦、失眠,我想我果然需要回魏家坪好好地冬眠一番了。
15 原来,这些年,我们都不好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陆文隽没有杀过来找我呢?他不是一直想逼着我去签协议,逼着我嫁给他吗?怎么突然就人间蒸发了呢?
虽然我知道,他把婚姻当浮云,当儿戏,可是对于所有能伤害到凉生的事情,他还是极乐意为之的,而且从不会当做儿戏。
难道是前几天,柯小柔在医院跳楼摔坏了,他在搞赔偿事宜?
管他呢,这样更清闲,求之不得呢。
当然,我亦知道,我和他之间的那个约定,迟早要践行,因为,他已经兑现了让凉生活着出院的约定。
而我,也只能践行自己的约定。
唉。
在花店门前,我细细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跟薇安道别,打算提前回去休息一下。离开前,我嘱咐她好好照顾花店,记得把宁信预订的花篮,在下午四点前找人送到她的会馆。
其实,这些日子,花店的生意也拜宁信多方照顾。虽然她前段日子并不在城里,但是我猜那些突然多出来的订花、订绿植的大客户,十有**是她介绍来的。她虽然不说,我心下亦是明白。
薇安很豪爽地冲我挥挥肉手,说,姜,你去吧。
金陵曾说,薇安的出现,成全了她对人生最终极的想象——一个身材如同鲁智深一般孔武有力的女子,有个这么文艺范儿的名字。然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金陵的qq签名和微博签名双双皆是:每朵在午夜抱着文字蛋疼地流眼泪的智深,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你伤不起!
薇安确实很喜欢流眼泪。
她对着天空的落雨莫名流泪,她对着花店里的花朵莫名流泪,她对着金陵发给她的工资也流泪,甚至吃饭的时候,她也会对着米饭流泪……开始我猜测可能是她某个亲人去世了,后来我发现不对,按薇安流眼泪的频率推算,她全家去世一遍都嫌不够,最起码被诛了九族,且诛了十次。再后来,我也就习惯薇安流眼泪了。
薇安说,她这是保留着婴儿的习惯,黛玉一般赤子的心灵。
其实,薇安除了流泪,在各方面还都算优秀。所以,花店的四个帮手中,我最后将重担交给了薇安。
我喜欢薇安,是因为她除了可以兼职店员,还可以充当保镖、打手——身高一七零、体重一八零的薇安是极具震慑力的。
薇安称呼我“姜”。
最初,她喊我“姜姐”,我嫌太老;后来她改为“姜小姐”,我觉得太风尘;再后来称为“姜老板”,我觉得太乡村企业家……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也就接受了这个“姜”,虽然离“葱”“蒜”很近,拿口锅来就可以炒四盘菜,就地野炊了。
未等我出门,忽然,薇安将她那张无敌的大脸凑了过来,眉眼脉脉含情,桃脸含羞带怯,幽幽地问我,说,那个,姜……生啊,你哥、你哥……嘻嘻……你哥……嘻嘻嘻嘻……他、他有女朋友吗?
哦,忘记说了,凉生昨日来过花店一次,说是去典当行里对下属们略略交代了一些事宜,回来的路上恰好顺路,过来看看我,也看看这个别具一格的花店。
然后,薇安对他就一见倾心了,恨不得再见**。
昨天,不必我来引荐,薇安一边娇羞着一边一巴掌将我拍开,冲上前去,对凉生说,对对!这花店啊确实别具一格,小桥流水人家的。这是我们老板娘的男人程大少给设计督工的。你眼光不错啊,帅哥。
凉生冲她微微笑着,很有风度的模样。
只是,我看得到,薇安那一句“我们老板娘的男人”让他漂亮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微微的阴翳,但是瞬间便被灿然一笑融化掉了。
他的目光落在我颈项上那些已经变成暗红色的印痕处,又故作平静地躲闪开。我也一时尴尬到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凉生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捧紫蔷薇。
我亲手给他挑选,给他包起,并告诉他,北小武要回城了,就这几天,圣诞节前后,说不定能参加你和未央的婚礼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杜撰出的“婚礼”二字,又或者,这是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罢了。
然而,我在试探什么呢?
这是已经注定好了的结局,无论是怎样一番过程。
凉生张了张嘴巴,似乎有话要说,但是,始终没有说出什么,他冲我笑笑,说,北小武……和小九还好吗?
这四五年里,凉生远赴法国,同我和北小武完全断绝了联系,他根本不知道在我们身上发生过什么。
我抬头,怔怔地看着他。这张对于我来说多么熟悉而温暖的容颜啊。五年时光,就这么呼啸而过。
我摇摇头,说,他们俩……并不好。
然后,我叹了口气,告诉凉生,这些年,小九不知道去了哪里,始终不肯见北小武,而北小武一直都在找她,没命地找她!就像……
最后那句话,我没有说出来——就想我曾经找你那样。
凉生也没多问,他依然笑了笑,目光那么凉,轻轻说了一句,仿佛自语一般,哦,原来,这些年,我们都不好。
他不知道,他最后这句话,让我的眼泪在心里肆意奔流起来。那一刻,我突然理解了那句传得很广泛的关于分手情侣的笑话——知道你过得不好,我也就放心了。
原来,它不是一句笑话。
而是,我们的爱,需要对方的一种回应;我们的辛苦,需要对方的一种回应;我们的悲伤,也需要对方的一种回应……那会让我们知道,原来,我也曾在你心上,所以,我们都过得不好。
我珍惜你的悲伤,也希望你怜悯我的悲伤。
就在我再次陷入了前日那种悲伤的气氛中时,薇安突然拍了我一把,奔放而娇羞地说,姜,我在问你呢,你哥有女朋友了吗?
我笑着摇摇头。
未央,应该不止是他的女朋友吧,那是未婚妻啊。
薇安见我摇头,甚是欢喜,立刻眉开眼笑。
然而不到两秒钟,她突然又紧张地问我,姜,你哥……那么帅的人,居然没有女朋友?那……他有男朋友吗?
那一刻,我只觉得吐血三升都证明不了我对薇安的崇拜。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想同她再继续交谈下去,转身打算离开花店。
16 分手情侣,最怕的就是这种问话
花店门前不知何时停下了一辆黑色轿车,墨色的窗玻璃内静寂无声,似乎有一双幽幽的眼眸,在车窗后静静地探望着这边。
薇安看到门口的车子,大叫了一声,哇塞!程大少来了!
她这声呼喊,让我的心仿佛被烈焰灼开了一个大窟窿,爆裂一般的难受——这是一个数月里来,我不敢让自己去想的名字,更不要说提及。
没等我回过神来,薇安又大叫了一声,哇!我看错了,不是程大少!
我看着轿车缓缓启动,从门前离去,心才微微静了下来。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走出店门。薇安却突然喊住我,心直口快地说,咦,姜,真奇怪,怎么最近总不见程大少来啊?好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