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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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眼睛的余光又极速地扫了扫周围。
真是!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
刷——我拦下一辆的士,吱溜一下,我用冲刺的速度逃离了魔鬼天恩的视线,冲进了的士车厢——师傅,去清远医院!
的士一溜烟地离开了,只剩下惊愕在大街上的程天恩和他的助手。
长街那个秋风,黄叶那个飘零。
我在车厢内长舒了一口气。
我又不是受虐狂、受气包,有腿有胳膊会逃跑,干吗非要原地站好被他奚落?!这段日子重压的敲打锻造,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他用小手指戳戳,就会倒地痛哭的女孩了。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打的时代过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打得过就死命打,打不过就飞速跑。
正当我在车厢内自鸣得意时,司机突然开口了,他说,姑娘,跟你男朋友闹别扭了?
我说,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说,我刚才偷瞧了,你一上车,你男朋友差点从轮椅上扑下来!那表情痛苦得哟……
我摇摇头。
司机说,不过,姑娘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媒,可我要跟你说,我觉得你还是分手吧!你说你嫁一残疾,将来的性生活都不和谐的!你现在年轻,不晓得其中的利害,等你年龄大了,就知道这性生活的重要了……
x……生活?
x生活!
¥%#¥……¥
我登时石化在出租车上,直等下一秒羽化成仙了。
一大清早,我满心悲伤地路过这秋天的长街、昨夜的噩梦处,去看今天更噩梦的陆文隽,然后一司机大叔很关切地跟我不谈人生、不谈理想、不谈油价、不谈中石化,跟我谈x生活!
一大清早啊!
满城尽是怪蜀黍啊!
奥特曼不要打小怪兽了,快组团去打怪蜀黍啊!
……
司机大概从后视镜里看出来我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变青,由青变黑……所以也就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到了医院,付钱下车。
我关车门时,司机师傅极其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你现在不狠心分手,将来会红杏出墙的!
红?杏?出?墙?
红!杏!出!墙!
一大清早,我招谁惹谁了!
“x生活”和“红杏出墙”到底跟我这一脸忧伤书卷气的单身低龄女青年能有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什么关系?!什么关系?!
但是下一刻,我就知道了,原来,x生活和我真是有关系的。
7 我拿一辈子去换都愿意
我极不情愿地来到了陆文隽的办公室前。
他的女秘书一见我出现,立刻武装出一脸微笑,起身迎了上来,身体微微向前,甜甜蜜蜜地来了一句:姜小姐,陆总这次真的不在!不过,他吩咐我,请您在他办公室里等他。
我说不用了,我就站在外面等他就是了。
其实我心里在暗自盘算,要不要背着陆文隽偷偷潜入住院部去看凉生。如果他康复了的话,那我就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拽着逃离这龙潭虎穴。
想到这里,我不禁苦笑了一下,那怎么可能呢?
恐怕还没冲到凉生眼前,未央就会在门前直接将我碎尸掉的。
我之前不是没有求过她,也告诉过她事情的真相,我说,凉生没病,一切都是陆文隽在陷害他。
而她却高傲地仰着下巴,用她漂亮的像寒冰一眼的眼眸睨视着我,对我说,姜生,你听好了,凉生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的面前!
其实,她的心倒未必真的是如此决绝。只不过,她不信任我所说的话。在她看来,我的任何举动,只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已知晓和凉生再无血缘牵扯的我,想从她的身边抢走这个让她从少女时代就喜欢,而且辛苦地喜欢了八年的男子。
其实,我很在意这句话——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的面前!
怎么可以有人拿着你的性命做赌注呢?在这世界上,我最想看到的就是你活着,无论怎样,都要让你好好地活着。
替我们早早离去的父母,替那个从四岁起就像跟屁虫一样流着鼻涕跟在你身后的姜生。
你可知道,为你在人世间一秒钟的微笑,我拿一辈子去换都愿意。
虽然拿命交换的时候,我可能会哭泣,可能会害怕,可能很想像小时候那样躲向你身后,可是,这依然挡不住我说我愿意!
我说,我愿意。
你知道吗?
自从我上次找过未央,未央大概去找过陆文隽,表明过她的疑惑。陆文隽自然是满面春风、温文尔雅地为自己洗白了,然后他便悄然地在病房门口安排了重重防卫。
此后的日子里,那里总是矗立着几个壮得如同大山一样的保镖,他们虽未戴墨镜,但却日夜交替潜伏在那里,装作无所事事,看报纸聊天,扮作病人家属。可是,每次我一出现在病房通道前,他们就会全体起立,默默地表示“欢送”,让我再也无法接近凉生的病房了。
之后,走投无路之下,我只能去闯陆文隽的办公室。最终,接受他的条件,任他摆布。
想到这里,我不禁叹了口气,看了看依然对着我满脸堆笑的女秘书,改变了主意,说,那好吧,我还是进去等他吧。
说完,我就走进了陆文隽的办公室。
其实,到现在,我的心一直在揪着。虽然我和陆文隽之间达成了协议,可是没有亲眼看到凉生康复,我心里的石头还是无法落地。
我的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了住院部,那里有个和我的生命关联了十七年的男子,生死未卜。
除了哀求过未央,我也曾在大雨滂沱之夜,几次三番地前去凉生的祖父程方正位于郊外的别墅,可是大门之前的警卫人员告诉我老爷子不在。
我不肯相信,只能在冷冷的大雨里无望地哭。
那种秋风秋雨愁杀人的凄凉感觉,我想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最后有个老人,不知是花匠还是工人,于心不忍,撑着伞从哨岗走出来,告诉我,老爷子确实不在,他去香港休养身体了,暂时不会回来。
大雨滂沱的夜晚,我几乎绝望。
那一刻,我才懂了,为什么陆文隽敢做得这么明目张胆——他和凉生的父亲周慕暂居国外,不通音讯;而凉生的外祖父程方正也去了香港,更难以知晓——不得不说,这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
唉。
那是一段我不敢回想的绝望的日子——大雨浇身之后引发了高烧,高烧之下,引起了肺炎。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无人安慰,无处倾诉。
在未央对我说出凉生就是死也要死在她面前那一刻,在极度绝望之下,我甚至去求过程天恩。当然,结果可想而知。
只是有时候,明明是自我作践,你却会因为某个人而奋不顾身。
我轻轻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目光从住院部收回来。
久等陆文隽不来,我想起了他办公室里那个隐蔽在帷幕后,监视病房中的凉生的监视器,不禁悄悄地走了过去。
突然,办公室附设的洗手间里传来“扑通”一声,外加轻轻一声娇喘般的“哎呀”,吓了我一跳。
难道有贼?
9 同学少年都不傻呀
我没有看陆文隽,我不想同他解释我压根儿就不是来看戏的,而是很被动地陷入了这场混乱,我是按先前的约定,来看凉生的。
洗手间里的那两只突然不闹了,而是团结一致,开始砸门。
陆文隽瞥了一眼洗手间的门,扭头看着我,用手勾住我的下巴,说,这可真是一个奇妙的早晨,一个女人对我**似火,一个女人对我冷若冰霜。这算什么,传说中的“冰火九重天”?
我厌恶地将脸别向一边,说了一句:无耻!
陆文隽就笑了,眼眸里浮动着不知喜怒的光芒,他说,看样子,姜生,你懂得很多啊。我们俩只不过共度过一个**,“冰火九重天”你居然也懂了。
我的脸一红,低下头,忍住了对他的厌恶,心里想,老子天生就不是一只白兔,自打高中起就被北小武这个祸害荼毒,被小九蹂躏,什么“乳猪”“奶牛”每日熏陶着……而且又酷爱自学成才,在程天佑的摧残下,十六岁那年我就参破了“bq”一词,你还指望我是朵根红苗正、无辜单纯的萝莉啊!
而且,要不是被你、程天恩、苏曼……这群禽兽组团祸害着,我也铁定是一特活跃、特牛掰、大多数时间特聪明、偶尔跟自己搞点儿小别扭的姑娘啊!被男朋友宠着,被好姐妹护着,聊qq,聊msn,混,混天涯论坛,不小心点错网站弹出个让人心跳加速的游戏页面来,死不承认自己看过少儿不宜的图书、网站……总之就是七个字——没心没肺地活着;也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天天抑郁,就跟一三五死爹地,二四六死娘亲,周日里来个父母双亡似的。
你当我愿意啊!
再这样下去,我就可以获个抑郁年终奖了,还是没人给发奖金的那种。
陆文隽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挑了挑眉毛,说,不要对我摆出一副怨妇的表情,我可不是程天佑那个深情的主儿,拿着你当宝贝!你最好对我笑一笑。别忘了,一会儿我们去看凉生,他今天出院。
我看了陆文隽一眼,依然没有表情。
陆文隽有些气恼,他刚要开口,我就抢先说了,笑?你当我是你的禁脔啊?你是不是想说,如果我不笑给你看,你就不放过凉生?那你去做吧!反正横竖都是痛苦,不如早些解脱。他若没了,我也不会独活。周慕不在,程家老爷子也不在,凉生他毫无依靠。程天恩只不过是个看戏的主儿,不会有人告发你的阴谋,你也就可以拿到你父亲所有的财产,真是三全齐美。
其实我还想说,反手让人笑,覆手让人哭,就算你是从小吃言情小说长大的深度脑残体男主,我也不是那走火入魔的配戏的苦情女主啊。
我的话音未落,陆文隽一把将我推到墙角,伸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怒意很盛,说,别以为我不敢!
我不去看他,几乎有些认命的姿态,我说,敢不敢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陆文隽突然笑了,很开心的表情,他松了手,说,我知道了,姜生,你心里肯定特别盼望我能成全凉生,这样你就可以随着他一起死,你们俩就不必遭受分离的活活折磨了。可是我告诉你姜生,没门!我就是要看着凉生一辈子痛苦!
我从雪白的墙壁上直起身来,脖子上应该泛起了红痕,他刚才用的力气真大,我几乎要窒息了。可是,除了凉生这件事情,我绝对再也不会求他任何事了——
哪怕是为自己求生。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哪怕身处绝境。
我看着陆文隽,隐约感到,刚才“程天恩”这个名字让他略有迟疑了,哪怕我说的是“程天恩只不过是个看戏的主儿”。他似乎是在忌惮什么,那么,是忌惮这个名字,还是忌惮这个名字背后的另一个男人?
我跟着陆文隽离开他办公室的时候,柯小柔和苏曼还在洗手间里不住地叫喊。苏曼喊着骂了很多,一会儿怨愤,一会儿哀求的;但是柯小柔只一句,就秒杀了她的所有,他拍着门哭喊着:狠心的冤家哟……
我在门外顿时有了种外焦里嫩之感,但陆文隽似乎很淡定,他根本不关心这一切,自顾自地走出了办公室。我也只能按捺住想听下一句台词的心,恋恋不舍地看着柯小柔所在的厕所,捂着生疼的脖子,跟在他身后,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女秘书在门外恭候着,她看到我的时候,表情有些特殊的暧昧感,似乎刚才柯小柔和苏曼的厮打声很带感,让她产生了极多不良的联想。当她的目光落在我布满红痕的脖子上,并露出“噢,我的上帝”般的表情时,我的脸就如同被扔进了锅炉里,瞬间变红了。
我真想扑上去跟她解释一下,我是被掐的,仅仅是被掐的,真的,求求你相信我吧!秘书姑娘!
陆文隽的表情始终是淡然的,在走廊里、道路旁遇见其他人,他温文尔雅,如同春风一般,微笑,颔首,优雅得恰到好处,威严得不着痕迹。
我跟在他身后,直想将自己落着红印的脖子砍掉。
然而,一想到终于可以见到凉生了,我的心突然溢满了一种不知是酸涩还是安心的情绪,微微的苦,浓浓的涩,滋味并不好。
期盼见到他,却又害怕见到他。
我不知道陆文隽的母亲和他父亲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让他如此痛恨自己的父亲,以至于如此痛恨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凉生。
唉。
一个被自己称呼了十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