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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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开一角的花店。
浓烟之下,惶恐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姜生。
在找到她时,他突然害怕得要死,手指试探着她的鼻息——确定她还活着的那一刻,他喜极而泣。
此时,他几乎忘记了她曾带给自己的伤害——那一场令自己背城而去的恋情。
他几乎相信了命运,是命运的手,牵着他,回来找到了她——因为命运眷顾,所以,他们终是要走到一起的。
然而,几乎在他抱起她的同时,她的手摸向了他的脸,昏迷之中,只是一句“哥”——宣告了她的心。
更讽刺的是,她手机莹莹的屏幕上,是八个字的短信:白头偕老,同心永结。
收件人是,凉生。
这是她对他的生死告白吗?
呵呵,白头偕老,同心永结!
字字戳心啊!
他嘲弄地一笑,一身疲惫地将她抱出花店,额角的鲜血滴落在她的脸颊上。
命运给了他一次微笑,紧接着又给了他如次狠狠的无情的嘲弄!
短信上的生死告白,仿佛是命运在嘲弄他——程天佑,别再痴心妄想!
是的,在他进城的第一时间,命运用最暴虐的方式,恶狠狠地告诉他!
告诉他!
回城,是一个错误!
对她,别再痴心妄想!
楔子 出局
城市的中午。
窗外的风很大,枝丫摇动。
他按掉手中的电话,嘴角勾起一丝优雅的笑,像一头狡黠的豹子,捕捉住了他心爱的猎物。
他知道,当未央得到这样的消息——昨晚,姜生,在凉生那里过夜了……下面会是一场怎样精彩的戏。
在他的构想中,接下来的好戏应该是这样的:天佑回城之后,在他的掌握之下,再次同姜生、凉生陷入感情纠葛,直至伤痕累累;当然,他们三个人必然得有个结局,而这场戏最好的收尾就是,姜生嫁给了他那万人迷的哥哥,然后,心里!永远!爱着!凉生!
是的!永远!爱着!
他就是要看那个叫天佑的男人颓败!无助!万劫不复!
他情绪突然有些激动起来,摸着空荡荡的裤管,心里像被撕裂开了巨大的罅隙,再多的幸福也填不满。
是的!
从他失去双腿那一天起,天佑一生的痛苦,就是他一生的快乐!
所以,在这场大戏里,他不想有任何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不希望什么未央、陆文隽夹杂在他想要看的戏剧里,那样他会觉得自己的力量掌控不住剧情的发展。
所以,他要想办法将陆文隽和未央清除出局!
还有,如何让心防那么高的天佑再次陷入呢?
突然,有人悄无声息地将一件衣服披在了他身上。
他回头,却看见天佑站在自己身边,手里端着一罐冰咖啡,怀里还抱着那只慵懒娇气的叫冬菇的小猫。
天佑看了看他,声音微哑,说,天冷,别感冒。
天恩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笑笑,看着天佑额角的伤,说,天这么冷,你还喝冰咖啡,你是在嫌自己的心不够冷?哦,对了,哥,我按照你的吩咐,通知了凉生。听说她已经出院了。
天佑面无表情,慢吞吞地喝了一口咖啡,似乎不关自己的事一般。
天恩看了看天佑怀中那只叫冬菇的傲娇的猫,笑道,哥,你心里有她,为什么不为自己的幸福争一把?
天佑没说话,依然慢吞吞地喝着咖啡。
天恩笑他,说,那可是你不要命救下的女人,怎么就拱手让给了凉生?哥,你何必伪装自己,你心里明明有她……
天佑依然面无表情,那冷漠的表情让人心寒,半晌,他毫无预兆地转过头,眉毛微微一挑,问天恩,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和她的事?
天恩突然愣住,喉咙里像被人硬塞进了一枚鸡蛋,咽不下,却又吐不出。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笑了笑,说,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哥。
天佑不置可否地一笑,嘴角很轻巧,眼角却带着微微的伤感,他很显然不是很想天恩为难,于是岔开了话题,问道,五湖星空在办模特大赛?
天恩就笑,连忙接上话题,说,城里的小爷们集体发春了,找了这么个由头……对了,咱们家大明星苏曼可是骨折了,听说从四楼掉下来,估计得歇工一年半载,公司给媒体的通稿是,苏曼放下如日中天的事业去国外充电去了。
天佑没说话。
他奇怪的是自己的心对此居然微微有些排斥,呵,大概是这种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冶艳生活,他离开得太久了。
是的,很久之前,他应过她的——我给你四年时间,在这四年里,我不再做坏事,不再欺负人,不再阅历别的女人,我等你想起我的眉眼,等你想起回来的路,等你回到我身边……
然而,四年之后,终究还是一场背城而去。
想到这里,他低头,看看怀里的小猫,冷冷一笑,转身离开。
呵呵,你代替不了小咪,而我,代替不了凉生。
——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小鱼山。
随后,他补了一句:我不想任何人知道我回城了。
楔子 活着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被困在绝望的梦里。
困在小鱼山,困在圣诞夜。
梦里的凉生,眉眼间是止不住的悲伤。
他的手拂过我长长的黑发,紧紧将我拥入怀里,用几乎是勒入骨隙的力气。那些心疼像午夜的海潮,与心跳交融到了一起。
这是现实中,他永远都不会对我做出的亲密举动。
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我的发,声音里透着悲凉,他说,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你为我遭受的苦啊?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为什么?!
我仰着脸,任由泪水滑落。
我看着他无名指上,血戒如花;我想着他的喜帖,摆在我的房间里;我想起那个叫未央的女子,她已为爱走上万丈悬崖;我想起陆文隽,想起他黑洞洞的枪口和那些威胁的话……
我知道,我和他之间,纵有情意万千,却已无路可走。
我紧紧地抱着他,拼尽了力气,想留住这最后的温暖。
但是,忽然,凉生消失了。我的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焦急地四处呼唤着他的名字。
然后,我看见了天佑,他站在那里,雕塑般深刻的眉眼。
焦急中,我拉住天佑的手,哭道,天佑,天佑,凉生没了!凉生没了!怎么办,我找不到他了?!天佑,我该怎么办?
最终,天佑的表情在我的眼泪中变得绝望。
他苦苦一笑,声音里却是压抑着暴怒而导致的嘶哑,他捂住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凄凉。
他说,姜生!我不是玩偶,更不是给你和凉生的爱情配戏的道具!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男人,有一颗活生生的心?!
他说,姜生,你看看我的心啊!你看看我的心啊!
说着,他就撕扯开自己的衣衫,露出结实的胸膛;他破开自己的胸膛,试图掏出他的心脏……
狰狞的鲜血中,我哀求着他,却无处可逃……
最终,我从梦中惊醒。
弯月如钩,没有天佑的血,没有凉生。
而夜,黑得可怕,像陆文隽的枪口。
我抬头,窗外,星光依稀。
我想起那句古老的话,他们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我叹了一口气,擦去了眼角的泪。
日子总要过,我得好好地活。
楔子 心结
我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俯瞰这个世界。
世界这么大,我却总是能看清楚;而你的心,那么小,我却总也看不到。
那个男人,他是你很重的记忆吧。
我当时是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才从他身边将你带离。我害怕我拉起你的手的时候,你会站回到他身边。
我该庆幸的,你没有,而是肯将你的心,交给我。
可是,姜生,这段日子,我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
你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总是惊弓之鸟的样子,总是不肯将心事交付给我……你每天一直抱着手机,小心翼翼,却又心慌慌的模样。那是来自他的消息,对吗?
你们之间,在做最后的纠缠,还是会一直纠缠下去呢?
现在的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所以,我只能假装自己没看到。
我不能苛责你,因为未央的事情,我也没有处理好。
我总觉得,对前任的心软是对现任最大的残忍——可是我却因为她的病危,对你做着最残忍的事。
我只是想你知道,我的心,在你这里,从未改过。
我也多么想得到证明,你的心,在我这里,从未改过。
我不想你到永安去工作,可是,我却不能开口。
我不想做一个小肚鸡肠的男人,去左右你的生活,让你不开心。
我想给你最大的自由,最大的爱情,和包容。
可是,每次,看到你抱着手机紧张的模样,我的心却又像被尖刀刮过一样。
有时候,面对冬菇,我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入侵者,还是它是一个入侵者。
现在的你,从洗手间出来,突然从身后抱住了我。
这是你极少有的亲昵啊。
为什么我却觉得这是世界末日来临前的温暖呢,姜生?
你的心,还在为他挣扎吗?
你这拥抱,是给我的最好补偿吗?
未来的路,不管在哪里,我会一步一步走下去。
可你的心,在哪里呢?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它,并完完全全地得到它?
1 你需要比敌人更冷静
雪白的墙壁,黑色的座椅,他冷着脸,静得像一座沉寂着的火山。厚重的沉香木桌前堆起的是一堆没来得及处理的文件,一个尚摸不着东南西北风向的金丝眼镜男正拿着一份合同等他签字。
我恨恨地瞪着他,双拳紧握,嘴巴紧紧抿着。
我和他,剑拔弩张,仿佛一场暴风雨,一触即发!
女秘书靠在一旁直喘气,一副弱不禁风状,就差倚门吐血了,嘴巴哆嗦着说,院、院长,我拦、拦、拦不住姜小姐。
这时,柯小柔忽然闪进来,幽灵似的,一把将女秘书推开,捻着兰花指冷笑,陆院长,陆总,别说你的一个女秘书了,这会儿子你就是有一个女秘书加强连,姜生她也遇神杀神,遇佛*,遇到怪兽她就变奥特曼了!
柯小柔的话音刚落,陆文隽脸色就变得更加阴沉,金丝眼镜男似乎感觉到了身后嗖嗖的凉气——我冷冷的目光早已将他的后背戳出了几个窟窿,恨恨地投向了端坐在他身后的陆文隽身上。
我苍白的脸色,充满恨意的目光,还有我身边那个一直捻着兰花指在扭捏作态的柯小柔,陆文隽看到这些,大概已经明白了——
我知道了他所有伪善下隐藏的残酷的真相!
所以,他无需再用往日春风一样的眼神掩饰自己,无需故作姿态,他冷着脸,摆摆手,对女秘书和眼镜男说,你们出去!
眼镜男和女秘书虽看不懂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得出我们结怨之深,唯恐血溅三尺溅到自己身上,当下就闪了。
柯小柔转脸,满眼幽怨地看着陆文隽,冷哼,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陆文隽挑了挑眉,冲柯小柔不冷不热地说,你,也给我出去。
柯小柔原本还想争辩一二,但大概知道陆文隽一贯狠辣的作风,虽不情愿但还是躲出门去了。临走前还不忘瞪我一眼,兰花指狠戳我脑门,说,你,可别再勾引他!否则,我跟你没完!
说完,他翘着手指理了理笔挺修身的西装,扭着屁股就晃出门去了,临了,还不忘回头将门给小心关上了。
勾引他?
我冷笑,只觉得羞愤到难以自控。
前段日子,陆文隽利用我的信任,将我和凉生、天佑玩弄于股掌之中。他给我造成的那些惨重的伤痛,留下的无法抹去的伤痕,也让我已哭到了冷静,冷静到了麻木,麻木之后变得清醒,清醒之后,我幡然醒悟——要保住凉生,保住自己,只能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
陆文隽眉毛轻挑,抬眼看了看我,怎么,柯小柔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他轻松的语气让我始料未及,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致命伤害,可以这么轻描淡写得如同吟风弄月。
我苦笑,在内心暗骂,却也知道,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自己一争长短——争不起,也夺不来。我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敌人冷静的时候,你需要比敌人更冷静。
我走到他的桌前,端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