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1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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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摇摇头,说,那没有!
我放了心,刚喝一口,准备漱掉口中洗衣粉的味道。八宝紧接着一句,只放了点儿风油精!而已!
她说,而已!
她居然说,而已!
那一天,我们沾了北小武的恩泽,全军覆没在八宝这个因爱生恨的女子的报复中,最后,菜没吃,饮料也没喝,只分享了金陵私藏的几瓶葡萄酒。
北小武接到一个电话,对着我晃了晃,说,凉生。
我一愣,笑笑,点头。他就去接电话了。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发呆,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它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就像被这个世界遗忘掉一样。
我的手在屏幕上摩挲着,他的名字反复地抚过,却最终未能按下——那一天,程天佑曾用我的手机拨打过他的电话的,很多遍。所以,我的名字应该躺在他的手机的未接来电中,很多遍。
我心事重重地抿下一口酒。
那天,金陵扳着我的脖子,对我说,以前,我以为爱一个人,就一辈子了,可是现在却发现,我们居然有着超能力啊,一个一个地爱下去,哈哈哈!
她明明笑着,可是,话里却是一种艰涩。
她说,姜生,真奇怪,住院这些天里,我居然一直会做同一个梦,梦到他,还梦到夜那么深,他就守在我的病床边。是不是好笑?
她笑,云淡风轻。
我愣在那里,多么熟悉的一幕,我从在幻梦里看到!似乎也从那群小护士的嘴中听到。我如鲠在喉,却不能言说,只能握着她的手,说,金陵,好好珍惜钱至吧。他是个好男人!
金陵对着我用力地点点头,笑,我知道啊。所以,我接过了那枚戒指。因为我也知道,这是我的感情最妥帖的安放之处。
她笑,冷静而又坚强。
窗外,飘起了雨。
187 我就是扔了,你都想也别想!
夜里,我和钱至刚回到程宅,灯光将雨夜撕裂,只见程天恩等在楼前。漆黑的雨夜,他如同暗夜之中的狼,眼眸里是诱杀捕猎的光。
我人还在微醺中,心里却已“咯噔”一下,完蛋了!这太岁不知道又要唱哪一出祸害我了!
汪四平一脸无奈地劝说着,二少爷,下雨,我们回去吧。
程天恩坐在那里,醉熏熏的脸上是一副“平啊,你给我滚”的微表情,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钱至。
钱至的脸色也微微有变,他收起伞,说,二少爷。
程天恩冷笑,说,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二少爷啊!
钱至沉默。
程天恩突然暴怒,咬牙切齿地冲他吼道,我那天夜里不是没对你说过!离她远一些!你不会是忘了吧?!
钱至倒也不露怯,说,二少爷的吩咐,我不敢忘……
钱至话音未落,程天恩已将一叠照片摔倒了他的脸上,说,你不敢忘都跟她求婚!你要是敢忘还想怎样?!
钱至努力克制着,说,但这件事情。却难从命!
程天恩一愣,星眸如魅,银牙咬碎,笑,好个却难从命!你区区的一个下人,不过我们程家的一只狗,怎么敢去爱我爱过的女人!我就是扔了,你都想也别想!
我看着地上那些偷拍的照片,一张张,都是今天下午医院里钱至求婚时的镜头;而此刻,程天恩又咄咄逼人,我不禁皱了皱眉头,挡在钱至眼前,说,什么下人!他在程家工作又不是卖身给你!!人和人都是平等的!你凭什么要这么出口伤人。
程天恩看着我,突然笑了,说,人和人是平等的?哈哈哈哈哈!钱至唯恐他出言伤我,将我拉到一旁。
他对着程天恩说,我要娶她。这是我的爱情,也是我的人生,我想和她过一辈子。她是二少爷您弃若敝屣的前任,却是我的心头所爱。她是您人生的一个过客,却是我一生愿意承担的责任……
钱至字字深情,程天恩看着他,突然蹦高了,说,你啰啰唆唆说这么一大段,是说我眼瞎,丢了宝贝,而你慧眼识珠吗?!
一贯自矜自贵的那么一个傲娇的男人突然像个无赖泼皮一样发起疯来,就差在地上打滚了,他喷着酒气,说,钱至我告诉你!这天底下你爱谁你娶谁我都不管!反正她,你这辈子就别想!说完,他胡乱拽起汪四平就往钱至身上扔。
汪四平和钱至都没留意,一下子碰倒在一起,程天恩一见钱至倒地,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从轮椅上扑了下来,与钱至撕扯成一团。
我连忙上前去拉架,程天恩却回头一口咬在我的胳膊上,我吃疼地一缩。
这里乱成一团的时候,钱伯和程天佑恰好从外面走了过来,一看这场面,钱伯立刻喝住钱至。
汪四平对程天佑道歉,说,二少爷今天喝多了!大少爷勿怪啊。
说着,他将骂骂咧咧的泼皮俯身的程天恩搬走,只剩下胳膊被咬伤的我,还有脸上被程天恩乱拳弄伤的钱至。
钱伯对着他大发雷霆,说,你是疯了吗?!
钱至不说话。
我捂着胳膊,赶忙替他说道,这事是程天恩……
钱伯转身说,太太,小人教子不劳太太费心。
程天佑看了我一眼,说,他们父子有话说,我们先走吧。
我默不作声地跟在程天佑身后,他转头,看着我捂着胳膊,语气极淡,漫不经心地问,没事吧?
我看了他一眼,回以冷淡,说,没事!谢大哥关心!
他看着我,雨夜中,目光那么凉。
走到到了门前,他转身疏离客气地,说,弟妹先请。我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大哥眼疾,还是大哥先请吧!
他看看我,说,也好。
说完,他就向电梯走去,而我也径直往楼梯上走去。
咫尺间,天涯已远。
细雨夜,几人成伤。
188 流年下,再无归人
雨声敲窗,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一个人,撑着伞,走在细雨里。
程宅的夜,那么深。这座有些年岁的宅院,古木上的青苔,都仿佛湿润着一切我们不得知晓的秘密往事。
而我们的故事,似乎也将最终斑驳在这苔痕上,再痛苦淋漓,再爱恨纠缠,终成往事,而往事如烟。
突然,一束亮白到刺眼的车灯划破了雨夜,一辆黑色的私家车驶了进来,雨雾中微敞着的车窗,像是窒息中唯一喘息之处,映出的是一张极尽精美的侧颜。
是凉生。
隔着漫天的雨。
他转脸,看到了我,眼眸中微微一丝光,最终,车子从我的身边缓缓地驶了过去,并未停留。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
一定是我眼花了!
我手中的伞落在了地上。
我就这么傻傻地立在雨地里,眼睛被雨水糊住,再也看不清。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另一把伞撑在了我的头顶上方。
我转脸,是钱至。
我慌忙收拾起自己失魂落魄的狼狈模样,捡起雨伞,镇定一笑,刚才不小心。
他说,我送您回去。
我望着那辆车驶去的方向,是水烟楼,心底有些侥幸不肯死心在微微地生长着,我说,我睡不着。
他说,我也睡不着。
连廊下,我们站了许久。
一个夜晚,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我看着他的脸,被程天恩弄的新伤,低头,说,你还要在程家继续待下去吗?
钱至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我,说,其实,太太,二少爷说得对,人生而不平等,众生唯一平等的只有生与死面前,谁都逃不过而已。
我一愣,看着他,不知道钱伯都对他说了什么,让他如此感慨。
我说,我不是什么太太,我是金陵的朋友!
他对我笑笑,我很感激太太为我不平。只是,我在程宅当值,对主人动手……这怎样都是不应该的。
我说,可是,你要和金陵在一起。
他叹了口气,所以,为了她,我得离开程家。只是大少爷……
他一提及程天佑,我不由得冷笑,说,他眼睛已经好了不是吗?又不需要你费心照顾了!哦!不对!他就是眼睛好了,我们也得围着他转,他是太阳,是程家的大少爷嘛!
钱至打断我的话,他说,太太。我知道您还在怨恨大少爷。但是,您一定得相信,他之所以推托眼睛手术没成功,一定有他的隐情,但一定不是为了让你内疚不安、让你和三少爷不能在一起!
他的话音未落,一束刺眼的车灯再次划破这个雨夜,从程宅水烟楼下驶出,不久,便响起一阵尖锐的刹车声,只听颜泽惊呼,大少爷!
钱至一愣,瞬间骇然,大少爷!
话音未落,他就冲出连廊,绕过假山,奔了过去。
我愣了一下,也随着钱至的脚步走了下去。
雨绵密地下着,惨白的车灯如同利剑一样,穿透整个雨幕,如同撕裂的天,程天佑黑色如墨的身影,立在在雨地中,手抵在车的引擎盖上,挡住了车,如同穷途末路的兽。
车内,反光镜中,映出的是凉生血红的眸子。
在这雨地里,战火一触即发。
程天佑对着车内那双血红的眸子狠狠地喊,对!我假装手术失败!就是让她一辈子都背负着内疚!一辈子都不安!一辈子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我直接愣在那里,整个人如同被水泥浇筑了一般。
他们俩四目相对,僵持在这雨地里,战火一触即发。
汽车的引擎声瞬间轰鸣而起,那是油门踩到底的愤怒,车轮激起地上的水花,将车外的程天佑甩了一个趔趄。
颜泽扶了他一把,他站稳身体,回头望到我的那一瞬间,他愣在了那里。钱至也愣了。
我望着他,突然笑了,转身,离开。
旧时光,终是陌路。
流年下,再无归人。
189 它蛮横霸道,从无公平
书房里,他抬头望,三楼的灯光,在这个雨夜,那么的凄凉,就如她转身离开时唇边的笑。
他知道,离去的那一刻,她的心里,一定是怨毒了他。
颜泽告知他凉生来到程宅的那一刻,他冒雨赶到水烟楼,却正逢凉生离开,老陈就在凉生身旁,寸步不离。
车前,他挡住了凉生的去路。
颜泽试图将伞擎过去为他遮雨,却被他抬手挡开了,他望着凉生,说,这些天我都在找你。
凉生看着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眼睛上,似乎是迟疑着,审视着,那是一种陌生的冰冷。
他说,那天……
开口容易,措辞艰难,他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他说,那天是一场误会。她一直都在等你。
凉生看着他,说,大哥不辞冒雨到来,就是为了和我谈论我的女人吗?这好像不是很合适吧。
他哑然。
凉生冷着俊颜,绕过他,拉开车门。
他飞速地挡住,说,你不能对她这么不闻不问!她在等你!
凉生狠狠地将他的手推开,转头,说,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他愣了愣,我想看到的?
凉生上车,发动引擎,车灯亮起,如同利剑一样,撕裂整个雨幕,程天佑黑色如墨的身影,立在在雨地中,手抵在车的引擎盖上,挡住了他去路。
雨刮飞快地刮着挡风玻璃。
凉生狠狠,闪开!
程天佑说,你说清楚!
凉生懒得解释,只是冷笑,说,别装无辜!
程天佑也狠狠的不肯相让,说,不管怎样!你今晚必须留下!去见她!你想离开就从我身上碾过去!
凉生看着他。
后视镜中,姜生的身影突然出现那一刻,他突然觉得悲愤无处宣泄,这算什么?
他更加厌恶地看着程天佑,说,别假惺惺地演戏了!你真希望她同我在一起,你就不会装失明!让她内疚!让她不安!收起你那恶心透顶的表演吧!大哥!
他和她果然才是天生一对,说辞都那么一致!
程天佑被激怒了,几乎是咆哮着,对!我假装手术失败!就是让她一辈子都背负着内疚!一辈子都不安!一辈子都不会和你在一起!
书房里,程天佑双眉紧锁。
刚刚的那一幕,反复在他脑海里闪过,凉生语焉不详、甚至说是敢怒不敢言的愤怒,他始终拼凑不清。
他转脸,突然,问钱伯,说,老爷子在逼凉生离开她?!钱伯愣了愣,忙笑,说,怎么会?大少爷您多心了!三少爷怕只是……那天看到了您和三少奶奶……
程天佑望着钱伯,说,是吗?
钱伯愣了愣,这一次,他倒也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不愿意他再陷入其中。
良久,程天佑突然抬头,对钱伯说,你找个时间告诉祖父,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