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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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宝看着我,像在看一个奇葩一样,说,她害过你,你还帮她说话!姜生,你可真够、朋友的!
我看了她一眼,说,你想说“够贱”吧?
八宝没想到我居然这么直白,伶牙利齿如她,也语塞了。
我低头,说,确实挺贱!但是,我们这一辈子,好像就是这样,不停地犯贱!友情,爱情,亲情……不停地去原谅。就当有多大的遭逢,就曾有多大的幸福吧。也算值了!如果这是犯贱的话,我还挺感激的,在我的生命里,可以遇见你们这样几个,值得我去犯贱的人。
八宝愣了一下,说,遇到你们?她捧着自己的胸口,问我,包括我?
我点点头。
八宝看着我,我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不小心自己琼瑶了一把,眼都有些微微的酸涩,却被八宝看得觉得自己像个女神经。
但是,我知道,有些遇到,终是生命里回避不了的遭逢。
草儿青,花儿笑,你我年纪都小小,肯为对方握拳头,肯为彼此去勇敢,小小的眼眶最易红,小小的心它最易软。
八宝沉默了一小下,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刚点着,又熄灭,冲我笑了笑,说,哎,姜生,如果有一天,我像小九那样……你会原谅我吗?
我愣了,笑,说,你神经病啊!你这不是讨原谅是讨毒打!
八宝也笑。
184 老天给你的报应还少吗?!
金陵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她一看我,脸上特惊喜,就跟饱受摧残的革命战士终于碰到了自己的同志,就差扑我怀里哭亲人啊。
她伸了伸胳膊,问八宝,几点了?她说,我好久都没睡得这么香了。
那话,那表情,一听就是被柯小柔祸害得不轻。
她说,姜生,怎么一周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八宝看了我一眼,那支细细的烟已在她手里被反复捏成了鬼,人却恢复了伶牙俐齿,说,三人行给累的。
我脸一黑,低头,说,减肥。
我给金陵端来半小时之前下楼买好的晚饭,她一面吃一面对我说,我以为住院终于摆脱了王主任的魔爪,没想到……柯小柔他……
她已经词穷,不知如何形容这七天的悲壮了;在旁人听起来,就跟被什么伤心事哽住了似的。
她说,姜生,你说,这算不算报应?
我说,啊?
她说,姜生,你怎么老走神?
我说,没。
她说,算了。还是说报应吧。我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给我的报应!报应我该挽救尹静的时候不挽救!是这场婚姻悲剧的同谋!
我倒水,给她凉着,说,别胡说八道了。要说不挽救就是同谋,那我岂不也是同谋!怎么不见老天报应我呢?
她猛抬头,没说话,八宝也跟看大熊猫似的看看我,两个人那不敢苟同的眼神翻译过来,分明就是:老天给你的报应还少吗?!
朋友之间的默契固然可贵,可有时候真的可憎!她们的一个表情一个眼神我都能给自带上翻译功能。
我立刻翻了个白眼。金陵低头,吃饭,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突然,她问我,听说凉生回来了……
八宝一听甚是兴奋,说,哎哟!这个事儿我一直都想问你呢!姜生!你看你们三个人终于在一起了啊,快给我说说!很愉快对吧?
我没看八宝,问金陵,钱至告诉你的吧?
金陵摇摇头,说,不是。其实,钱至他从不在我面前说程家的事,你知道,那是他的工作。是北小武。小武说凉生归国那天夜里去了他那里,还问他想不想出国旅游……然后,他那天要去戒毒所看小九,所以也没有心思和凉生聊,凉生很快就被他“撵走”了,他说,凉生离开的时候,说他“重色轻友”……
在八宝面前,提及北小武和小九,金陵和我一样,都是有些小心翼翼,她连忙补充说,忘记跟你说了,咱们的八宝新交了男朋友。
八宝冲我笑笑,说,嗯!那男人是个模特儿,帅得让人想脱裤子!
八宝的遣词造句总是惊天地泣鬼神,我一直觉得帅的形容词是玉树临风之类,从没想过裤子也可以和帅扯上关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无法同人去讲,无论分担还是分享。
八宝有事提前离开了。
金陵吃过饭,见我情绪似乎又很低落,说,你也回去吧!我被柯小柔折腾得好多天都没捞着好好休息了,今天难得早些睡。
我说,那明天我接你出院。
她说,好。
我安置好她睡下,正要离开,钱至却推门走了进来。
我疑惑,你怎么……没走?
他说,哦。我是正好又回来,父亲过来帮三位少爷取体检报告。我也正好顺道上来看看她。
我点点头,她刚睡了。我先走,你在这里陪她好了。
钱至看了看她,说,我也得回去。一起吧。
我说,钱伯他……
他说,似乎是报告出了点儿问题。父亲得在这里待一会儿,他已经交代一会儿让司机过来接他。
我们俩刚一出门,就听到对面护士站里的几个护士在交谈,一个说,这姑娘真可怜!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呐,就尾椎骨裂纹,将来可怎么怀孕……
一个年轻的护士不解,怀孕跟尾椎什么关系?
年长一些的护士叹气,说,年轻了吧!将来怀孕月份大了会压迫尾椎,要是断裂,大人孩子都不保!
见我们出来,她们忙低头做工作状。
我一呆,忙上前想问个明白,却被钱至一把拉住。
回去的路上,我们彼此沉默,直到回到程宅。
车停下那一刻,钱至突然开口,他说,医生早就告诉我了,我不让医生告诉她。所以,你也别让她知道。
我愣了愣,点点头。
我怀着心事上楼,在门前,却听见楼上有收拾的两个女工在说话。
隐约间,听到有人对刘妈说,也不知道这三少奶奶的脸皮子怎么这般厚,被三少爷捉奸在大少爷的床上,还有脸有皮地赖在我们程宅里!
另一个帮声,说,可不是吗!三少爷回国一个周!就是来程宅都不见到这屋里来!这还不够吗!要我,早羞耻得啊,直接投了湖里死了干净!
刘妈说,你们都省省吧!好好做你们的事。
我愣在那里,进退都不是。刘妈走出来,看到我的时候,愣了,太太。
我看着她,这大院里,也就她肯与我亲厚了。
这算不算,心凉之后,难得的温暖与安慰?
房间里,有人在小声嘀咕,装正经!前天她跟家人打电话,还说什么这种攀龙附凤不知羞耻的女人!什么伺候这样的人,每天堆着笑,你们当我不恶心!没办法!大的也喜欢,小的也迷恋!看着吧!早晚有报应!
185 她说,姜生,这就是命啊!
金陵出院那天,我们一群人全都出席了她的“出院仪式”;旁边的护士们在悄声议论,怎么不见那个神秘的帅哥啊?
一位年长的护士笑,你们啊,就是小女孩啊!帅有什么用!结婚就知道了,不当饭吃!
一位年轻护士就嘟哝,他每次来的时候,身边可都跟着保镖呢!一看就是能当饭吃的男人!
年长的护士笑得更厉害了,一面儿收拾着查房报告一面儿准备转身离开。离去前,她只当是小女孩偶像剧看多了,说,哟!还是都有保镖的人啊!那他就是帅得掉渣儿,那渣儿也都不是你们能惦记的。快去打针去吧!
几个年轻的护士不甘心,嘟哝的无非是,麻雀也能变凤凰的不甘心。
我暗自听着,一面揣测她们说的到底是谁,另一方面却真想跟她们说说,莫不说麻雀变不成凤凰,就是变成了凤凰,也有一群人等着把你的羽毛给薅干净,只等着你变成风干鸡!
我刚一抬头,却见钱至手捧着玫瑰走了过来,突然,他单膝跪地,跪在了柯小柔面前,吓得我肝胆欲碎,刚要想,我擦!事儿大了!再定睛一看,却见是对着被柯小柔搀扶着的金陵面前。
钱至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说,嫁给我吧!
金陵愣在那里。
北小武拍拍胸口,看了柯小柔一眼,说,吓死我了!
柯小柔说,我也是呢。
北小武连忙离柯小柔远远地;柯小柔的脸色也正了起来,对尹静说,大家都是爱开玩笑的人。
八宝挂在我身上,一副命不我与的悲伤表情,感叹道,说,你看看!有的人一个大耳光扇过去,结果扇得对方死心塌地地要求婚!有的人啊!你把心肝脾肺肾都掏出来给他,结果他当你是空气。
不!她立刻纠正道,是雾霾!
她说,姜生,这就是命啊!
金陵看着钱至,又看了看我,那一刻,我从她眼眸里居然看到了那种求救般的讯号,整个人都愣住了。
北小武在一旁,笑得跟只大尾巴狼似的,他说,老金!快答应吧!免得我总惦记着你!耽误了我这么好的青年你可赔不起啊!
金陵连忙低头,对钱至笑,说,你别开玩笑了!哪里有人在医院里求婚啊!钱至!别闹了!
钱至看了我一眼,又看着金陵,说,甜言蜜语,我不太会说,我在医院里求婚,只想让你知道,从此,无论生老病死,我必不离不弃。
他说,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你的未来,我奉陪到底!
他说,金陵,嫁给我吧!
金陵愣了愣,良久,就在我们所有人都对这次求婚放弃希望的时候,她不知为何,突然接过了钱至手中的戒指。
钱至将金陵抱起的那一刻,她笑得那么灿烂,我的眼泪流了下来,周围的掌声淹没了一切。
护士站里的年轻的护士眼里也闪着泪光,女人总是一种极富代入感的动物,而且,她们也深知金陵的身体秘密。
年长的护士走过来,和年轻的护士小声交谈着什么——
年轻的护士说,如果现在啊,是那个深夜来此守候着她的神秘男向她求婚,这一刻,一定像极了一场童话。
年长的护士笑,等你们结婚啊,就懂了!这童话再好,也抵不过这样的人间烟火,平凡爱情。
186 因为我也知道
那天,我们一伙人聚在金陵的小窝里。
八宝依旧自告奋勇地下厨。
柯小柔在一旁,不忘刻薄她,说,哟!又下厨呢!人家郎心似铁,你就是仙女下凡都没用!
八宝立刻挥舞着爪子,摆出一副老子跟你拼了的表情。
尹静不太熟悉我们张牙舞爪的生活,不由得吓了一跳。
柯小柔将尹静拉到一旁,说,静儿啊!别怕!自动忽视她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吧,她最近已经不怎么吃人了。
尹静就吃吃地笑,特温柔地看着柯小柔;柯小柔的身体却微微向外倾,本能地逃避。
柯小柔转头看了八宝一眼,说,快收起你那骨节粗大的爪子吧!瞧瞧那青筋暴露的样儿,恨不得别人都知道你是操持庄稼地喂猪养牛的一把好手啊!
然后,他说,你瞧瞧人家姜生!那小手儿!一看就是贵妇的命!
我擦嘞——避都避不及,怎么又将战火烧到我身上,我的尾椎骨啊——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竟听到了尾椎骨碎裂的声音。
八宝恼了,真恼了,她收起漂亮细长的手,说,柔哥!圆房了没?!
打蛇打七寸!
八宝生怕自己太文言尹静听不懂,忙翻译道,静儿啊,你们同床了没?
一瞬间,柯小柔的脸立刻赤橙黄绿青蓝紫的颜色都备齐了,我一看战火又起,立刻觉得自己的尾椎骨更疼了。
尹静的脸通红,她大约被八宝的豪放给吓坏了。
柯小柔刚要说“老娘我跟你拼了”的那一刻,就被北小武给拦住了,说,八宝的嘴,你生啥气啊。
八宝却直接冲着北小武去了,我们姐妹的事儿关你屁事儿!你算老几?!
北小武摊摊手,忍了。
柯小柔也知道八宝的怨气全来自北小武,所以,也就不再同她计较了。
那天夜里,八宝给我们做了薄荷特饮,还有一桌味道怪怪的菜,柯小柔说,这菜什么味儿?
北小武放下筷子,走进厨房,问八宝,八宝,你做了些什么!
八宝说,炒菜啊!
北小武说,我是说你菜里放了些什么!
八宝说,洗衣粉啊!
你……
他们的对话刚落,我们一群人都疯了。
我不要我的尾椎骨了,我挣扎着吐着满口的洗衣粉泡泡,举着杯子靠近八宝,问,这饮料里也有洗衣粉吗?
八宝摇摇头,说,那没有!
我放了心,刚喝一口,准备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