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农大魔师-第1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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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代表着封资修啊!”三大娘说道。
“可是娘,什么是封资修啊!”姚振远继续问道。
什么是封资修,对于小老百姓还真说不清,三大娘不耐烦道,“小孩子家家的,上面让这么干,我们就这么干。敢以下犯上,会挨板子的。”
姚建远歪着小脑袋说道,“那些书,不是记载着我们的过去吗?为什么要烧掉?人没有过去,岂不是很可怕?”
小孩子天真简单的思维一下子问住了在场的大人。
“咯咯……”妮儿地笑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沉寂。
刘姥爷笑着揉揉姚振远的小脑袋道,“喜欢看书吗?”
“喜欢!”孩子们齐齐点头道。
“姥爷,姥爷。”三大娘赶紧叫道,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儿。
“知识越多越反动。”田胜利赶紧说道。
“不说了,不说了。”刘姥爷摆手笑道,目的已经达到了,孩子们已经说喜欢了,不用说了。
“哎!我听说,这革命从头革到脚耶!”姚博远问道。“是不是逮着人家女同志的长辫子咔嚓一剪刀下去,给剪成了短发。”
“呀!夏穗的头发也剪了。”姚清远指着姚夏穗的剪发头说道。
姚夏穗摇摇一头清爽的短发,“革命嘛!”
呵呵……一切以革命的名义,所有荒诞、暴力、毁坏披上了革命的外衣,都成合理的了。
“哥,快说,是不是真有这事。”姚墨远催促道。
“有没有反正我没看见,因为大家都积极的排着长队剪头发。”姚夏穗接着道,“群众的革命热情很高涨,不过我听说少数民族不愿意剪头发,出现了大哥所说的那样的事。”
“还有,还有我听说海外华侨归来,到了家门口。先挨上一剪子,这叫入乡随俗。”姚修远接着说道,“不过我们遇到了革命小将设的路卡,检查过往行人的着装。……他们的手里拿着剪子、榔头等工具。对那些着装打扮不‘革命’的人,采取着非常‘革命’的行动:有的长辫子被剪没了,有的‘怪发形’被推完了,有的‘高跟鞋’被锯掉了,有的‘火箭鞋’被砸扁了……尽管这些人在和革命小将讲理、央求,反抗,可是在‘这是革命行动’一词的压力下,无一幸免。”
“哦!”大家只是哦一声,点点头,一脸的认同。革命群众就是要革命妆扮。
接下来不用大家问,姚致远就继续说道,“横扫一切文学、小人书都没有放过,文稿史料、书画要么烧,要么送到造纸厂。化为纸浆。”
而他们就是搬运工,也就因为这样他们才顺手牵羊,看着那么多书籍字画被销毁,孩子们的心可真是疼!可恨的是自己能力有限。
“有些闻风,怕批斗、挨打,所以自己关在家里自己烧掉心血,一边流泪。一边烧掉,我想那心情更是难受。”姚夏穗继续说道,“有的家里太多,不敢烧,怕烟雾太大,所以把书泡在洗脚盆里。化成纸浆,捏成团,扔掉。”
“这……这也太……这些书何其无辜啊!”姚长海说道。
“小叔!”四个孩子高兴地叫道。
眼神灼热地看着姚长海心里毛毛的,只是一句话而已,不用这样吧!
“他们怎么那么笨。怎么不藏起来。”姚墨远吸吸小鼻子道。
“他们倒是想,能有藏书的都是当地的知名人士,挂了号的。”姚爷爷叹息道。
“人怕出名猪怕壮!做人哪还是低调点儿好。”刘姥爷则趁机说道。
“低调……”众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三大娘则更坚定地那些东西一定要烧掉。
姚致远继续说道,“外面现在是谈金色变,想尽方法丢掉金子,许多人在抄家被抄出金银首饰,因而被活活打死。”
“啊……”三大娘惊叫道,这些死孩子,明明知道还把这些害人的玩意儿拿回来。
“三嫂你干嘛这么惊讶?咱家别说金子了,连金子啥样都没见过。”田胜利挑眉道。
“我没事,只是金银,没收了就成,咋还打死人。”三大娘这脑筋转的还挺快的。
“也是,太残忍了。”姚奶奶感慨道,“这么多年兵荒马乱,国人但凡家中有点积蓄的都存些金子,防备动乱年月衣食无着,再说了解放前流通的可是银元,谁家没有点儿。”
“娘,咱家也有银元。”田胜利惊讶道。
“可惜物价高涨,一下子就给吞噬了。”姚奶奶接着说道,“还好老蒋给大跑了,不然这物价还不涨到天上啊!”
“这些金银在革命小将看来,是资本家或地主或任何反动派的象征,要破、必须破。”姚修远说道,“命都没有了,要金子何用。一时间人们都闻金丧胆,唯恐因被抄出金银而送命。凡家中有金银首饰的,想尽一切不显眼的方法丢掉了事。最多使用的方法是扔进公共厕所的粪坑里,因为这样做最安全。”
“啊……这也太夸张了吧!”田胜利说道。
“不夸张,我们认识人中小将,人家胆大,公开就说:现在还要偷吗?只要有个红袖套,直接到人家拿就是了。”姚夏穗砸吧着嘴说道“释放……释放……”
“释放了心底的恶魔后,没有了道德和法律的约束,人就会变的疯狂,打砸抢烧就不足为奇了。”浑厚的声音响彻耳边,刘姥爷漫不经心地说道。“一个人的绝对自由是疯狂,一个国家的绝对自由是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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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这火势不对……
“对……太姥爷说的对。”姚致远认同地点点头道,曾经的困惑不解,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盒子,群魔乱舞。”
是的,没有了约束,人就疯狂。
“会一直乱下去吗?”姚长青问道。
“不会,不会太久,现在不是终止大串连了吗?”刘姥爷笑道,“只要他老人家一发话立马平息下来。”
以现在人们对他狂热的崇拜,那一句话简直就是圣旨。
从破封资修开始,革命小将的形象变得狰狞起来。运动之初就十分激昂的政治激情经过一次次煽动,渐渐变成了歇斯底里般的大发泄。他们把粗野当革命,上演一场场残暴的街头活报剧。是的,自诩为革命小将在自己的悲剧上演之前,先为社会编排了一幕悲剧,这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实。?
现实在不远的将来,给他们上了清醒的一课。
“这么乱那岂不是有浑水摸鱼的。”姚长山一语中的道。
“不少咧!”姚致远别有深意地看着三大娘接着说道,“听京城的小将他们说:他们参加*大会的时候,人群散了后,在广场上都能拾到金条、金链子的,半导体的收音机就大咧咧地挂在屁股后头。”
“人性如此?贪点小便宜。”姚爷爷感慨道。“可惜呀……”
“错了!”妮儿不自觉地说道,贪错地儿了。
“错了,哪儿错了。”田胜利不明所以地问道,一看是妮儿出声,笑着摸摸她的脸蛋儿。
刘姥爷揉揉妮儿的脑袋,心里叹息道,可惜啊!丢了西瓜捡了芝麻,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妮儿一句错了,也就是十多年后。对外开放,港、台商人进入大陆收购文物,这些笨蛋才发现国宝级文物可以使他们终生享用不尽。散存在各地民间的珍贵字画、书刊、器皿、饰物、古籍不知有多少在火堆中消失!……而更多的是国宝大量流失海外,祸始于那一场轰轰烈烈的抄家运动。
当时被抄的文物。有许多放在国家文物商店,政策规定乾隆以前不能出口,可乾隆以后却允许大量出口,嘉庆、道光时期的很多官窑瓷器、书画以极便宜的价格流失海外,甚至,很多真正是明、清时代的真文物,因鉴定失误,被当成仿制品卖了。
有些专卖碑帖文物店,很多都是老拓本,还没裱过的。有清朝光绪拓,还有明代的。开放后小鬼子的旅行团一来就几十个人,进到店里,每人先抱一堆,然后进行筛选。价格便宜,真是白菜价。
唉……这一波运动真是惨过八国联军的洗劫、焚书烧画远甚于日寇、抄收少数民族服饰、各地孔庙无不遭殃、大小宝塔被炸毁、被毁的文物古迹数不清、古建筑惨遭扒拆……提起来就字字血泪,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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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龙是“四旧”,凤亦受累,大门前的石狮子都遭了殃。”姚致远突然啊的一声,“爷爷,咱们进村的石桥上不也有石狮子为饰物。我看着还好好的,那些也是被破的,恐怕不保。”
“啊……娘,还有,还有,咱们的祠堂外的门前立的石狮子。恐也要倒霉。”姚夏穗拍着大娘地胳膊道。
“啊……爷爷,还有门楼镶嵌石雕门额,屋脊上蹲着的小兽也被破了。”姚军远也道。
“姥爷,县城的四合院。”连幼梅惊叫道,刘家的四合院虽然小。可该有的屋脊上的小兽,一些寓意吉祥地石刻,经过岁月的磨砺,现在可是清晰可见。
“对了,还有,双凤朝阳的丝绸被面也被放火烧掉……绣花鞋裹脚布也当四旧之物展览。花露水、雪花膏当资产阶级用品倒在河里……”姚夏穗看向殷秀芹道,“对了大嫂,你的缎子面的被面,很危险。小婶你的雪花膏……擦脸油……”
“啊……啊……这咋整啊!”殷秀芹一下子慌了神,看向姚博远道,“那可不能烧了啊!那可是结婚时咱爹娘买的。”
“这些也算啊!”连幼梅张着大嘴,能吞下颗蛋。
众人不禁哀嚎,仔细想想自家里面有啥属于被破的家伙。
前面那些书啊,画啊、金子啊!自己家没有,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关系到自身利益,众人的神情都变了。
这让妮儿想起德国新教牧师留下的发人深省的短诗。他曾是纳粹的受害者,也是对非正义保持沉默的受害者。‘在德国,起初他们追杀*者,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者;接着他们追杀犹太人,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后来他们追杀工会成员,我保持沉默──因为我不是工会成员;此后他们追杀天主教徒,我保持沉默──因为我是新教教徒;最后他们奔我而来,却再也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了。’
“还有,还有……”姚致远那小狐狸般的笑容,看在刘姥爷的眼中莞尔一笑,聪明的家伙。
姚致远说道,“他们打烂了人家的神龛,撕下天地君师父母的神位……换上*像,供上主席语录……咱姚湾村的宗族家谱也是要烧毁的。”
“所以爷爷,咱家祖爷爷的牌位也是被破的对象。”姚夏穗笑眯眯地说道。
俩孩子相视一眼,莞尔一笑,这下老爷子着急了,这过年连坟都不让上,这会儿连牌位都不能放中堂了,也要保不住了。
“糟了!”姚爷爷直起了身子,“祠堂……那里不仅有牌位还有家族宗谱。”
“爷爷,你现在就是去了,有办法吗?”姚致远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姚爷爷一下子又坐在炕上。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得去找五叔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让那帮子狗屁不通的兔崽子,毁掉祖宗辛苦修建的祠堂,那是他们灵魂的安息之处。”姚爷爷说着就要下炕。
“爷爷,你现在去无济于事,得想出解决之道才行。牌位可以藏起来,可祠堂门前的石狮子,还有屋脊上的雕刻的小兽可带不走。”姚致远出言道。
“爹,这么晚了,五叔公已经休息了。”姚长山和姚长海拦着道。
“明儿在去也不迟。”姚长青赶紧说道。
“咚咚……”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几个人心里咯噔一声,相互看看,“谁来了。”姚爷爷说道。
“太爷爷,六爷爷家亮着灯呢!”光弹儿扶着一个老人说道。
“敲门!”五叔公苍老地声音响起来。
寂静地夜里大门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堂屋内,“是五叔公……”姚长海说道。
姚爷爷忙不迭的下炕,趿拉的布鞋蹬蹬的就出了堂屋。
姚长海和姚长山追了出去,姚长海手里拿着手电筒,打在街门上。
姚长山更是超过姚爷爷,抽开门闩,嘎吱一声拉开了街门。
“五叔公、光弹儿、晟睿,这大晚上您老怎么亲自过来了。”姚爷爷扶着五叔公说道,“有啥事,您让光弹儿通知我一声就成了。”
“进去说。”五叔公朝院子挥挥手道。
光弹儿叫道,“姚大伯、姚小叔,这么晚了,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他接着说道,“没法子,太爷爷非要来,我们拦不住。”
“进去吧!啥事?”姚长山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