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侯-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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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傅怜音的丧子之痛,及二人对月氏“同仇敌忾”的嫉妒,成功挑拨了三房与二房的关系。
“用不着你提醒,”傅怜音耷拉着一张脸坐在床沿,缴紧了手中的帕子,“二房‘欠’我儿子一条命,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她停了停,掀起眼皮朝代春妮看去,语气阴沉,“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什么‘过继’,你知道二房答应把七姑娘过继给三房的条件是什么吗?”
代春妮站在傅怜音对面的床柱边,扭头瞟一眼“熟睡”中的云可馨,扯了扯嘴角,满不在乎的问:“什么条件?”
“过继可以,但将来云可馨的婚事要由二房做主,三房不得干涉,”
傅怜音近乎咬牙切齿,却又像害怕惊醒云可馨似的压低尖利的嗓音道,“这什么混账条件!我养了她十几年,到头来嫁谁还得由二房做主,什么都捞不到,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哼!”
代春妮一怔,眼睛骨碌碌直转:没想到二房会这么厉害!想当初她教唆傅怜音利用自家的有利背景给云氏宗亲的老人施加压力,让他们答应等二房孩子一出生,无论生男生女都过继给三房,现在目的是达到了,却不曾想原来这里头还有这“文章”。
“这二房也真够可以的,”代春妮冷笑一声,讽刺道,“表面上装的好像很大方很有诚意,答应把孩子过继给三房,料不到留了这么一手,真想不通族老们怎么会同意这样宰人的条件?更不懂我们老爷居然会应承,这不明摆着坑人吗?!要我说,八成是族老忌惮二房侯爷的身份,嗤!”
代春妮横眉怒目,说的义愤填膺,心上却在偷笑着腹诽:再怎么样你还不是答应下来了,现在才来猴急,是不是太晚了点。
傅怜音却仿佛看穿了代春妮的心理活动,恨道:
“当初我和老爷一听这条件本就不同意,倒不是亏不亏的问题,而是于理不合,云可馨既然过继给三房,那么就是我们三房的人;既然日后她是喊老爷和我‘爹娘’,那么婚事自然是爹娘做主,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可到了二房那里,却生出这枝节来,”傅怜音歇口气,转脸盯住背对着她的云可馨,冷笑一声,“难不成是想让我们替他们白养这个小妮子吗?门都没有!”
傅怜音凤眸闪过阴狠,搭在云可馨小肩头的手不自觉抓紧,云可馨吃痛,但还是强忍着没吭声,竖起耳朵听后文——
“唉,我说姐姐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代春妮笑笑,眼底掠过诡谲,“你忘了,当初我们商议过继的目的可不是冲着她的婚事去的,而是给您那早夭的少爷报仇的,这小丫头片子不过是我们三房用来报复二房的棋子,有她在我们手里,二房的如意算盘只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傅怜音一听“早夭的少爷”,还有最后那句暗示,眼底顿时寒光烁烁,她把目光移向代春妮,冷声道:“你把话说的明白点。”
“我的好姐姐,小孩子是最好教,也是最好利用的,”代春妮克制半天总算忍住没发笑,“如今云可馨生活在三房的眼皮底下,你这当娘亲的就不会好好与她‘建立感情’?让她知道你这做娘亲的是有多么疼爱她,到时候你们母女情深,二房想要插一脚恐怕都难上加难,”代春妮笑不露齿,神秘莫测道,“后面的意思,姐姐这么聪明,妹妹我就不点破了。”
她那晦暗的皮肤好似上好的保护色,在暗房中整张脸可隐于其中。
“你和老爷倒是一条心!”片刻后,傅怜音看了代春妮一眼,三分嘲讽七分妒忌的从嘴中蹦出一句话。
代春妮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的反问道:“和老爷一条心?姐姐何出此言?”
“老爷考虑的和你的意思差不多。”傅怜音不情愿的回答。
“什么?姐姐是说,我和老爷想到一块去了,”代春妮的脸一下子黑里透红,微颔首娇羞道,“这是真的吗?”
傅怜音就见不得代春妮的忸怩作态,心下鄙弃,带着些许不耐道:
“老爷的意思,七姑娘既然过继给了三房,就势必与我们生活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日后必定与我们三房的人亲,到时候馨姐儿自然会听我们的话,婚事也就顺理成章更愿意听她‘爹娘’的,”傅怜音微顿,嘴角浮出耻笑,“你以为老爷跟你似的那么多坏心眼,告诉你,老爷再怎么不满,也是向着云家的,他把‘家和’看得比什么都重,你别自作聪明在外头乱嚼舌根子,到时候得罪了云家上下,我也保不了你。”
傅怜音声音不大,语气也很轻,但话里行间却仿佛投匕首似的又快又狠,让人躲闪不及。
代春妮猛得抬头,心下已是一惊,却是强装笑脸道:“看姐姐把话说到哪去了,我们姐妹俩相处已不是一年两年,你几时见过我搬弄是非了?无非是不忍见姐姐给人‘欺负’,才说了及句公道话罢了。”
傅怜音懒得去理会代春妮的巧言令色,只冷冷一句道:“妹妹记住就好,”她看着代春妮,目光阴森的警告道,“如今你我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晚所说的话若是泄露出去——你可明白?”
“三奶奶放心,春妮记下了。”代春妮放弃‘姐妹妹妹’的客气称谓,以表诚意和庄重。
“回去歇着吧,”傅怜音眼睛看向床里面的云可馨,“我在这陪七姑娘一会儿,待会儿老爷来了再让奶娘抱走。”
“是,春妮告退。”代春妮毕恭毕敬的辞别离去。
代春妮离开卧房不久,云天扬回了屋。
“老爷,你可回来了,”傅怜音笑着迎上前,“怎么过继仪式之后就不见你人影,去哪儿了?”
“没有,在正堂与族老还有兄长嫂子们聊聊。”云天扬慢条斯理的说着,任由傅怜因帮他宽衣解带,不经意间眼睛瞥见床上睡着的云可馨,好奇的问,“七姑娘今晚睡这儿?”
“不,是妾身一边陪着可馨一边等老爷回来,这就让奶娘来抱去。”
第七章 整人
傅怜音走到门口,叫了使唤丫鬟,让她去叫奶娘来一趟。不一会儿,奶娘来了,按照傅怜音的吩咐将“沉睡”的云可馨抱出卧房。
“夫人真是贤惠,二哥和二嫂若是知道你对馨姐儿这么尽心尽力,一定会很高兴,也会很放心的,”关上房门,云天扬拉着傅怜音在床边坐下,“以后只要咱们把可馨当亲生女儿一样带大,他们看在眼里,也就不会对‘条件’那么坚持了。”
傅怜音心下叹气:云天扬到底还是喜欢云可馨那孩子的,从之前在祠堂会上她喊他一声“爹爹”,傅怜音就看出来了。
也难怪,自从儿子夭折,云天扬就再没过笑脸,已故姨娘常梦瑶倒是生过一个女儿云冉,比云可馨大两岁。
但这孩子生性孤傲,话不多,还成日板着一张脸,因此极不讨云天扬喜欢。不像可馨长相好,嘴巴又甜,正因为这样,他才打消了原本要在过继仪式上对当初说好的“条件”再行“商议”的想法,欣然接受了云可馨那一声“爹爹”。
傅怜音还能说什么呢?只得将满腹怨愤往肚子里咽了。
“老爷说的句句在理,妾身一切全听您的,”傅怜音轻笑道,“且宽心,我会待七姑娘如同亲生闺女,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如此甚好,这样馨姐儿长大之后才会和我们一条心,还有就是,”云天扬忽然笑了,在傅怜音耳边低语道,“等七姑娘再长几岁,我们就试着要一个孩子。”
傅怜音立时粉面含羞,梨涡浅笑着垂眸,唇边的笑意随即转冷:等有了亲生骨肉,老爷的注意力便会转移,那时云可馨就是彻底的棋子了……
云可馨闭着眼睛趴在奶娘肩头,任她抱着绕过活屏,走进一处小院落里一排堂屋的其中一间,这里便是奶娘的住所,其他几间分别是各房小厮、嬷嬷、丫鬟、仆妇吃饭睡觉的地方。
奶娘把云可馨放入她的小木床,盖上被子,熄了烛火。
黑暗中,她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洋溢着兴奋的笑意:原来所谓的“过继条件”是指婚事须由二房做主,难怪傅怜音会被气得鼻子冒烟!
可为什么前世的自己对此一无所知?若果真如此,这一世的自己是不是能在亲生父母的干预下,避免嫁给傅一航呢?
想着想着,云可馨的眼皮越来越重,直至完全沉入梦乡,毕竟才一岁的孩子,精力总是有限。
****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云可馨三岁了,这天是上元节,她头扎流苏小辫,身穿桃红断袖夹袄,深色小棉裤,脚踏上好的红绸面料绣花鞋,一张小脸白里透红,惹人怜爱。
此时,云可馨正站在假山前,聚精会神的观望池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忽然,她眼前的水池站台上,出现一双与她一摸一样的红绸面料绣花鞋,云可馨不情愿的抬头望去:五岁的云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一瞬间,前世新婚之夜,那相似的嘴脸与作态一股脑儿涌入脑海……
云可馨蹙起眉头,咬了一下嘴唇,要挪开步子,却听见云冉召唤道:
“七妹妹,上来玩儿啊,站在这里,池子里的小鱼小虾才能看得更清楚。”
云可馨冷笑着扯了一下嘴角,心上道:上去玩儿?再让你把我推到池子里去一次吗?
她不会忘记,前世的云冉就曾把她骗到池子的站台上,装作观赏鱼虾的样子,然后就“一不小心”推她下水,害她发高烧躺在床上数日。
“姐姐,”云可馨憨憨的展着笑颜,“娘亲说不能到池子边玩耍,会被打手心的,快下来吧。”
“没关系,娘亲又不在这儿,”云冉继续施展着哄骗的手段,“我不说没人知道,上来玩儿,待会儿爹爹回来我让他给我们买糖葫芦吃。”
又是糖葫芦?云冉,你的花招还能翻新点吗?!
“可是姐姐,我上不去呀,”云可馨两手攀住池水站台,还惦起小脚,佯装要爬,着急道,“不行,我太小了。”
她看到云冉脸上露出讥讽,分明在说:你不是小,是笨手笨脚,都是爹娘对你太好,把你给养笨了。
“来,七妹妹把手给我,”云冉热心的伸出双臂,笑吟吟道,“我拉着你上来。”
看来今天如果自己不再被云冉整一次,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一个人在一个地方栽跟头,那是无知,可以原谅;但若是在相同的人和事上栽第二次跟头,那就是愚蠢了,也活该被整!
云可馨扬起小脸,大大的眼眸中闪着狡黠和算计:“姐姐,要不我抓住你的手,你再使力拖我上去好不好?”
“好啊,”云冉目光一闪,迫不及待的晃着两只手臂道,“七妹妹快点,否则娘亲一回来,我们就看不成鱼虾了。”
云可馨乖巧的一笑,稚嫩的小手紧紧抓住云冉圆滚滚的手腕:“好了姐姐,我们一起使劲儿。”
就在云冉憋红脸,拖着云可馨向后着力时,云可馨“哎呀”一声,原本紧拽着云冉的双手忽然一打滑,云冉失去重心,整个人向后仰倒,“噗咚”一声,落进池子里。
云可馨“大惊失色”,双手攀住站台边沿,伸长脖子“焦急”的看向池水中胡乱扑腾的云冉:“姐姐,姐姐,你等等,我去叫人。”
云可馨一边暗自窃笑,一边小跑在院子里:“来人,快来人呀,姐姐,掉进池子里了。”
迎面撞上一个人,险些跌倒,被对方拽住小手方才站定,看清来人欣喜的笑道:“云桀堂哥……”
云桀是大房嫡长子,比云恪大两岁,性情温顺与人为善,前世的儿时,云可馨虽然与二房关系淡漠,却很喜欢大房的两个堂哥。
“怎么慌慌张张的,”云桀摸摸她的头,“发生什么事了?”
“姐姐,池子,”云可馨敛了笑意,小手指着假山水池的方向,“姐姐,池子里……”
云桀当即明白云可馨的意思,叫来小厮和仆妇,朝事发地点跑去。
池子不深,云冉并没什么大碍,就是在冰冷的池水里泡过,冻得她浑身发抖,当仆妇抱着落汤鸡似的云冉经过云桀和云可馨身边;
云冉恨恨的瞪着云可馨,她佯装懵懂,把头一低,掩饰着浮上嘴角的嗤笑:泡“冷泉”的滋味不错吧?云冉,这才只是开头,我们“来日方长”!
晚上,云家人一齐围在大三院子里吃上元节团圆饭,云家上下共17口人,三四张桌子拼凑在一起,各房老爷带着妻子儿女坐在各自的位置,丫鬟和仆妇行走在厅堂与大厨之间,忙着上菜,各房嬷嬷站在主子身后,帮忙盛饭夹菜……
吃罢饭,一大家子又寒暄了一番才回了各自的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