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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丧病大学-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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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斐龇出两排雪白大牙:“嗯!”

    手心已经微微出汗,宋斐稍稍松了一点力,静静调整呼吸,很快再度握紧。脚下一退,绳子瞬间绷直!

    雪中的玻璃幕墙更加没有摩擦力,宋斐踩到上面的第一脚就滑了一下,所幸他很快调整好平衡,重心重新回到上半身,大部分力量也都在上半身,而脚下只作为简单支点。

    等来到第三层玻璃中间时,他连支点都基本不用了,直接就身体垂直,靠手上握力的一紧一松,硬蹭着往下滑。

    虽然手心火辣辣地疼,但这种垂直下滑的速度明显高于之前。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宋斐终于来到二层中间。手下面的绳子还有一小截,但他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滑,万一脱手摔下去,和蹦下去的效果就是两码事了。

    林娣蕾的歌声又在楼顶东北角响起,宋斐知道,这是她在帮自己牵制着楼下的丧尸。此时他脚下的地方距离东侧的丧尸群有大约有三四十米的距离,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对母校食堂的占地广阔感激得热泪盈眶。

    事不宜迟。宋斐低头目测了一下,虽然高度有点让他心虚,虽然脚下正对着的是水泥地面,但好在一米半开外就是绿化带,他只要斜着飞下去,避开凶残的水泥地,落到土地上,还是有希望的。

    不犹豫了!

    宋斐收回目光,维持着正对楼体背对外的垂直状,稳稳抬起右脚,让脚尖顶到玻璃上,用力一蹬!

    绳子随之向外晃动,眼看就要抵达最大角度!

    宋斐……愣住。

    身体随着绳子的摆动又飞回来,咣地撞到二层玻璃上。

    然后就是一阵细微的前后晃动,终是归于静止。宋斐仍垂直着紧握绳子,只是神情已从慷慨就义便成大吃一惊,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似的。

    咔。

    近在咫尺的窗扇由内而开,之前与宋斐隔窗对望的青春脸庞,没了玻璃的阻隔,清晰得连毛孔都看得见。

    那是一名光着头的男同学,不是头发剃得短,就是光洁得像鸡蛋壳,但脸是帅的,帅到这样的发型都掩盖不住他的俊美。

    “人?”男同学的声音也很好听,低低的,有点沙哑。

    宋斐恍惚地点了下头:“应该……是。”

    男同学看了看他的绳索造型:“准备去哪里?”

    宋斐老实回答:“一楼。”

    男同学欣慰点头:“注意安全。”

    宋斐条件反射:“好的。”

    咣!

    “……”宋斐终于从美色中回过神,“谁他妈让你关窗户的我有你了我还跳什么楼啊!!!”

    一层西北角首扇窗户内已屏息凝视外面许久的戚言,没等来佳人,等来了佳人的怒吼。

    一同待命的小伙伴们面面相觑——

    周一律、罗庚、李璟煜:“好像在楼上?”

    乔司奇、王轻远:“好像在劈腿。”

    戚言:“……”

第37章 幸存同学

    宋斐想过很多种遇见幸存同学的情况,但自己悬挂半空随风摇摆还被人用力关窗碰一鼻子灰,绝对不在此列。即便有超市的教训在前,他也不愿意相信全校同学都变成了那样。何况安稳生路近在咫尺;让他连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就去选择吉凶未卜的跳楼;不甘心哪!

    一窗之隔;秃瓢同学并未离开;虽没有再开窗的意思,但也没拂袖而去的意思;就镇定地站在那里;与他四目相对。

    近在咫尺,即便挡着窗户;彼此说话也是听得见的。

    思及此;宋斐垂下眼睛,努力将五官重新整合,再抬起头时,早不复踹窗怒吼的横眉立目。眼角温婉垂下,眉间哀怨轻蹙;眸子里泛起楚楚可怜的微光:“我的绳子已经到头了;你不让我进;我就只能摔下去,不死也是半残。但你放心,我残废不了多久,因为很快丧尸就会来把我啃得妈都认不出来。你忍心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的同窗死无葬身之地吗?”

    光头同学看似沉静如水的脸庞,闪过一丝松动与挣扎。

    这哪里逃得过宋斐的雷达,他立刻再接再厉,说得自己都要心碎了:“你以为是丧尸杀了我吗?不!他们只是啃食了我的*,而你摧毁了我的灵魂!”

    光头同学不再强撑,任由内心激荡的情绪冲破闸门,溢满眼底,最后化作孔武有力地猛然开窗:“再恶心我信不信直接把你踹下去!”

    宋斐立刻消音,同时回收全部表情包。等重新开口时,弱弱的声音里只剩无比的真诚与质朴:“我的同学都在一楼有吃有喝有地盘我就是想在你这里落一下脚休息完就走。”

    光头同学终于满意:“以后先说重点。”

    宋同学扁扁嘴:“嗯。”

    隔层有耳。

    一楼躲在窗户两侧的五位战友,将全部对话尽收耳里,听到窸窸窣窣把人往里捞的声音时,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这才想起身旁还有一位需要关心和安慰的男同学。

    戚言依然维持着紧握窗户把手的姿势,关节因为长时间用力已经泛白。脸上倒没有什么表情,可就是看得战友们一阵心疼。

    周一律拍拍他肩膀,宽慰道:“不管怎么说,人安全了就好。”

    乔司奇也有样学样,过来拍两下:“而且他这人本来就贫,和谁都这么说话,绝对不能算打情骂俏,更别说水性杨花,再者你俩也分手了,严格意义上讲不算出轨。”

    “……”戚言轻轻呼出一口气,总算松开手,转身对乔司奇礼貌微笑,“谢谢你概括了全部可能性。”

    乔司奇咽了下口水,颤巍巍把头转向周一律。

    后者别开脸,坚决不救作死的战友。

    “武生1班能听见吗?我现在很安全,你们千万不要开窗,丧尸已经过来了——”

    头顶忽然炸起宋斐的提醒,显然他人进去了,但还没有关窗,因为声音清晰洪亮。

    再侧身透过窗外向东看,确实已经有丧尸往这边走。

    戚言抬起头,大声回应:“你安全了就好!有事随时喊,等丧尸少了或者明天白天的时候找机会再下来!”

    五战友你看我我看你,就说吧,反正主旨就是你必须给我下来。

    宋斐完全没心思领会个中深意,干净利落答:“收到!我现在要接小地雷下来,你们再把丧尸往东面引一下!”语毕,又很快冲着上面喊,“小地雷,我在二楼了,这里有同学,你顺着绳子慢点爬,我在二楼这里接你——”

    林娣蕾早就观望清楚形势了,虽然对于二楼出现幸存同学这事儿大感意外,但还是遥相呼应:“ok——”

    眨眼间,啪啪啪重新响彻雪夜。

    没多久,宋斐成功将林娣蕾捞进窗户。后者脸蛋已被吹得通红,不住地往双手里呵气。

    宋斐把头重新探出去,吹响撤退号角:“战友们,收工——”

    歌声很快停止,夜重新恢复安宁。

    宋斐长舒口气,关上窗户,这才转过身来认真打量光头同学。

    光头同学一身运动休闲装,个子很高,比戚言还要猛一些,一八四一八五的样子。皮肤是常年晒太阳的健康小麦色,五官很英俊,单看眉眼有些像时下流行的暖男,但配上肤色和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进的气场,就与暖毫不搭边了。

    整个营救过程里,这位同学除了提供场地,再无其他热情之举。且眼神里从始至终都带着防范。那模样就好像他俩但凡轻举妄动,对方就要掏枪了。

    “谢谢你让我们进来,”对于敌意,最好的化解方式就是坦诚,“我叫宋斐,历史院的,她叫林娣蕾,新传院的,同学你……们贵姓?”

    视野里突然多出来的几个脑袋差点吓得宋斐咬着舌头。

    不是他眼神不好,而是另几位同学跟鼹鼠似的都躲在远处的案台后面。这间隔出来的后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窗户和案台正好是个斜对角。五个同学背靠灶台,手扒案板,一个挨一个全部只露出半颗头,而且还都是跟开窗同学截然相反的一水乌黑靓丽的秀发,乍一看跟扣在案板上的黑碗成了精似的。

    不过仔细看,这些同学眼里除了光头同学有的戒备,还有光头同学没有的不安和恐惧。

    “赵鹤,体院的。”光头同学自报家门后,回过头一脸嫌弃地招呼,“都别观望了,咱们六个人,还怕干不过他们俩?”

    案台后的同学们犹犹豫豫,半天才出来。四男一女,有两个跟赵鹤一样人高马大的,看体格多半也是运动系同学,另外三个就比较亲民,都是普通同学的模样。

    原本赵鹤的院系让宋斐和林娣蕾心里都不由自主咯噔一下,虽然他俩都明白,任何群体里都是有好有坏,有善有恶,可过往阴影还是会让人本能地产生心理反应。但再看后出来这六位同学,二人又有些疑惑了,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组合。

    好不容易把“室友们”唤出来了,结果等半天也没等来大家发声,赵鹤这叫一个恨铁不成钢。但命运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他也没办法扼住命运的咽喉,只好走过去挨个给宋斐介绍:“傅熙元,吴洲,他俩和我一样,都体院的。赵……你叫赵什么来着?”

    宋斐、林娣蕾:“……”

    他俩就等着介绍非体院同学呢,这倒好,刚第一个就卡那儿了!

    被点到的是一个微胖的男生,个子不高,身材也不魁梧,脸圆圆的,眼镜也圆圆的,透着老实憨厚。这会儿无奈地扶扶眼镜,看赵鹤:“哥,我姓何,何之问。”

    赵鹤恍然大悟:“啊对,何之问,我就记得姓何嘛,艺术学院的是吧。”

    何之问欲哭无泪:“我是物理学院的,从小就跟琴棋书画无缘。”

    “艺术学院的是我,谢谢。”开口的是挨着何之问的男同学。此人个子比何之问高一些,但非常瘦,胳膊腿仙风道骨的程度只有乔司奇可以与之拼一拼,还未必能拼得赢。他的头发比一般男生要长一些,刘海几乎要遮到眼睛。普通男同学留这样的头发要么显得邋遢要么显得娘,可放在这人身上就与其自身气质特别贴合,尤其这人还很白,一张脸秀秀气气的很干净,要真剃寸头,倒别扭了。

    宋斐佩服地看了眼赵鹤,能把这么一位从头到脚散发着艺术气息的同学记错,也是本事了。

    赵鹤倒挺心情舒畅,拢共就五个“室友”,现在跌跌撞撞弄出来四个,剩下唯一的女同学直接用排除法就出来了:“这是心理学院的冯起白。”

    瘦弱文静的眼镜妹子身高只到赵鹤肩膀,闻言抬起头,一声叹息:“我叫黄默。”

    “我才是冯起白!”雕塑系冯同学受不了了,烦躁地抓抓头发,问赵鹤,“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别人不管名字还是院系,多少赵同学还能记住一样,到自己这里可好,一片张冠李戴。

    赵鹤也很憋屈:“你们一个个玩深沉,不说话,嘴闭得跟进了渣滓洞的革命先烈似的,我能记住名字都是我超常发挥!”

    冯起白一掌拍到案板上:“现在外面都什么样了,一学校怪物,见人就啃,我们要还能活泼起来那得心多大?!”

    赵鹤一脚狠踹案台腿:“那你还突什么围啊,宿舍里等死得了,反正你现在和死了也没两样!”

    冯起白:“你他妈再说一遍!别以为你膀大腰圆我就不敢揍你!”

    赵鹤:“我还真不怕,来,冲脸上打,谁躲谁孙子。”

    冯起白:“我操!”

    赵鹤:“你操谁呢?”

    冯起白:“我操丨你呢!”

    赵鹤:“你再操一个?”

    冯起白:“我又操了!”

    赵鹤:“操渴没!”

    冯起白:“有点!”

    赵鹤:“锅里头有凉白开!”

    冯起白:“知道!”

    目送冯同学向灶台远去,又收回目光打量一下气喘吁吁的赵同学,宋斐和林娣蕾不自觉手牵手,共同向后退了两大步。

    宋斐:“他们的心理状态好像都不太稳定。”

    林娣蕾:“要不咱俩还是跳下去吧……”

    “没事。”唯一的女同学,心理学院的黄默不知何时来到他俩身边,镜片后的眼睛友善无害,温和平静,“我们昨天刚从宿舍冲出来,现在还没缓过劲,出现应激反应正常。”

    黄默的声音乍一听平淡无奇,但听着听着,就让你不自觉放松下来。

    “你们昨天才跑出来?”这么多天第一次见到女同学,林娣蕾不自觉就想多跟她说说话。

    “宿舍里待不下去了,吃的都消耗的差不多,又总有同学跳楼,后来我就听见男生楼那边有人喊,动员大家往外冲。我就和几个同学……”黄默说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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